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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4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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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师?她怎么管到这儿来了?」

    「昨天临安府来人,称王府内鼠患成灾,限我们三日内拆除王府,不然就要回收土地。我们四处找遍都没寻到公子,只好在园子里等候。师师姑娘出来时遇到我们,问明情形,便先拿了主意。」

    昨天自己和高俅在橡树瓦子看球的事,可是机密中的机密,连秦会之和林清浦都不知道,难怪这些人找不到自己。不过临安府突然变卦,限自己三天内拆光王府,却给程宗扬敲响了警钟。

    武穆王府在这儿撂了十几年的荒都没人敢碰,怎么到自己手里就老鼠成灾,非得三天内拆光?无非是看到贾师宪那边风头不对,临安府的人抢先作下文章,一旦贾师宪倒台,就先宰自己这只肥羊一刀。

    别处是人走茶凉,这里是人还没走,抢茶的手就先按到杯子上,宋国的官吏这头脑真够机灵的。

    程宗扬沉住气,「师师姑娘是怎么说的?」

    「师师姑娘说,左右已经挂了告示要雇工来拆房子,不如改一下,就说前些天大火,不少人家受灾,如今城中砖瓦价格高昂,我们程氏为济民解困,特意放开王府,所有受灾的人家都可以随意入府中取用砖瓦,程氏不收分文。」

    那名手下道:「头一天人还不多,今天一大早就涌来上千号人,这会儿更是人山人海,我们拦都拦不住。公子爷,照这势头,到不了晚上就全拆平了。刚才还有邻居过来,说我们召来的灾民把他们家的房子都拆了一半。我们要是不管,他们就要报官。可眼下这势头公子也瞧见了,我们想管也管不过来啊。」

    眼前来拆房子的起码几千人,把偌大的武穆王府挤得满满的,程宗扬看著都眼晕,愣了一会儿,才安慰道:「行了行了。别说你们,这会儿就是星月湖大营在这儿也拦不住。他们想报官就报官好了,官府要能拦住这些人,江州早就打下来二百次了。」

    那名手下嘀咕道:「这些砖瓦还能卖不少钱呢。」

    程宗扬玩笑道:「我给你张桌子,你到门口去收钱,能收上来的全是你的,我一文都不要,怎么样?」

    那手下一听这话,立刻缩头不语。这么多人,手里还都有家伙,就算一人扔一块砖,都够给他盖七八座像样的大坟了。

    前天还满目荒凉的王府,如今各处都热火朝天。看样子几千都打不住,上万都有可能。成群的年青汉子攀上墙头,先掀掉房顶,锯断大梁,推倒立柱,然後抡起铁锤、鹤嘴锄,将墙上的砖头一层层敲下来。下面人头攒动,争抢著掉落的砖瓦。远远望去,整座王府尘土弥漫,人声鼎沸,一场拆迁,硬生生让他们搞出大兵团作战的声势,难怪连邻居家都遭了殃。

    程宗扬大开了一番眼界,带著满肚子的感叹号赶回翠微园。

    …………………………………………………………………………………

    此时园中却多一位不速之客。程葫芦,兴致勃勃地来找李师师,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阮香琳穿著一身淡绿的衫子,长发被一条丝帕束在脑後,娇俏的五官明艳照人,看起来英气十足。如果不是她右手的戒指自己曾经在高衙内的手上见过,活脱脱就是个英姿飒爽,行侠仗义的女侠。

    只不过此时阮香琳杏眼含怒,娇美的玉脸彷佛挂了一层寒霜。坐在对面的李师师姿容婉丽,沉默地望著自己的脚尖,一言不发,母女间的气氛僵硬无比。

    程宗扬笑嘻嘻把糖葫芦递给李师师,「这家的山楂又大又红,你来尝尝。」

    李师师暗暗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目光,然後接过糖葫芦,起身道:「娘,这是女儿投奔的家主,盘江的程公子。你有话就对他说好了。」

    李师师说罢便起身离开,把程宗扬一个人留在室内。

    程宗扬堆出一脸笑容,「不知道伯母有何见教?」

    「打开天窗说亮话。」阮香琳果然是快人快语,「我家师师原本已经许给高太尉家的衙内作妾的。你若识相,便少来纠缠她。」

    程宗扬一边打量著阮香琳凸凹有致的身段,回忆著她包裹在女侠外表下的熟肌肤体,一边笑道:「阮女侠大概是头一次来这里,可知道这园子是谁的吗?」

    阮香琳对他的暗示恍若未闻,带著一丝不屑道:「小衙内叫你一声师傅,便以为这园子是你的了?」

    「天地君亲师,我这师傅也是五伦之一。」

    「习文习武都可以称师。教人经商的老师,我阮香琳还未听过。你可知道外间如何说的?」阮香琳讥讽道:「人说小衙内名字里有个商字,要有商贾在旁才能成事。你这师傅,不过是太尉府的仆役而已。」

    程宗扬碰得不止一鼻子灰,足足被奚落得灰头土脸,心里不禁暗骂,这九成是高俅那老奸巨滑的家伙故意放出风声,好掩盖两人的交往。

    程宗扬总不好对李师师的娘亲拍桌子,忍气道:「师师姑娘是自愿加入我盘江程氏,阮女侠可千万不要误会了。」

    阮香琳挑眉道:「师师年幼无知,若非你花言巧语,怎会离家出走?」

    「阮女侠,师师姑娘离家出走是因为你们逼她嫁人吧?话说回来,师师姑娘这样一朵鲜花般的人物,你们怎么就舍得让她嫁给花花太岁作妾呢?」

    「给高衙内作妾难道有什么不光彩吗?」阮香琳道:「太尉府满共就这一位小衙内,高太尉位高权重,又有几世吃用不完的身家,师师嫁过去有何不妥?」

    「师师姑娘要嫁的是高衙内,何必总说高太尉的权位?这样你还不如让师师姑娘直接嫁给高太尉算了。」

    阮香琳眼中露出一丝怒气。

    「阮女侠,」程宗扬认真道:「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高太尉能把钱财留给衙内,可他能把权位也留下来吗?高太尉的权势能保护他十年二十年,能保护他一辈子吗?为了眼前一点利益牺牲师师姑娘一生的幸福,值得吗?」

    「你一个外人,难道比我这当娘的还关心师师?」阮香琳冷笑道:「你又有什么?一个微末客卿而已,我难道把师师交给你?」

    程宗扬越听越气,盯著阮香琳高耸的胸部暗暗发狠:摆什么架子!你身上哪块肉我没摸过?揭穿了当场就要你难看!嚣张个什么!

    心里发泄一番,程宗扬笑眯眯道:「阮女侠既然知道我是客卿,想必也知道我还是宝钞局主事吧?」

    阮香琳嘲讽地说道:「一介商贾而已。便是你有钱能买下王公伯侯的爵位,还不是要抄家便抄家?」

    「喂,魏篝侯那是作孽太多,拿了官府的钱放高利贷才被抄家的好不好?」

    双方唇枪舌剑,谁都没能说服谁,阮香琳等了许久,也不见李师师回来,最终含怒离去。

    李师师等母亲走後才出来,歉然道:「我娘性子急燥,有些话说得重了些,公子不要往心里去。」

    程宗扬却道:「糖葫芦呢?你都不给我留一个啊!」

    李师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还剩了一半,都给你好了。」

    「这还差不多。」程宗扬拿起糖葫芦,咬了一颗。

    李师师道:「我娘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贾师宪要被治罪,因为听说你是走贾太师的门路买的官,才来要我回家。」

    程宗扬终於明白,难怪阮香琳看不上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有权力才是实实在在的,无权无势或者失去後台的商人,不过是鱼肉而已。看来贾师宪倒台,对自己的影响远比想像中要深远得多。

    「令堂消息够灵通的。」

    「镖局消息原本就比外面快些。何况城中都已经传遍了。」

    程宗扬摇著糖葫芦道:「她老人家可猜错了,我走的不是贾太师的门路。」

    「别人会信吗?」李师师道:「你连悦生堂的镇堂之书都能讨来,难道还没关系?」

    程宗扬顿时来了兴趣,「你看了吗?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李师师啐了一口。

    程宗扬笑道:「你放心,老贾要倒台,我顶多倒点儿小霉,大事不会有。」

第八章 回天手段() 
第八章

    贾师宪还没有倒台,已经黑云压城,各路英雄都磨刀霍霍地准备宰自己这只肥羊。程宗扬头一次意识到,贾师宪如果失势,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恐怕比江州被宋军攻下还大。

    虽然在李师师面前拍著胸脯说得口响,程宗扬心里其实也是没底,一整天都忧心忡忡,生怕贾师宪那边刚被下诏问罪,自己这边就迎来各路前来抄家的官府好汉,把盘江程氏按倒剪毛、剥皮、再大卸八块。因此童贯带来的消息,让他感觉自己就像在作梦一样。

    「老贾没事了!?」

    江州之战是贾师宪一手挑起,如今酿成大败,如果追究责任,贾师宪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宋主先赐死翁应龙,接著召回滕甫,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贾师宪这一次在劫难逃,然而事件的发展却出乎每个人的意料。

    就在昨天程宗扬与高俅在橡树瓦尽情看球的时候,贾师宪奏请入宫,单独奏对了一个时辰。第二天中午,宫中传出的消息便急转直下:夏用和身为主将,指挥无方,勒令於军中戴罪立功。

    捧日军右厢都指挥使石元孙临阵逃脱,夺职下狱,付有司问罪。

    筠州常平仓连番失火,滕甫身为知州,缺乏管束,以失察去职。

    王禹玉年老多病,上书请郡外放,钦命判知筠州……

    接著是朝中的人事变动,户部、刑部、工部尚书同时致仕,由各部侍郎处置部务。随著王禹玉出外,枢密院也彻底成了空架子。这一连串的诏书令人眼花缭乱,等众人清醒过来,王禹玉一党已经在贾师宪雷霆万钧的反击下被连根拔起。

    原本就大权在握的贾太师,在朝中再无对手。

    「这是怎么回事?」程宗扬叫道:「老贾篡位了?」

    秦会之道:「其中定有隐情。童公公,不知宫中这几日可有何异动?」

    程宗扬在城中的宅子是鹏翼社暗中经营的私产,因为报备吏部时填写的就是这处地址,因此孙天羽的皇城司与童贯的大内传递消息时,都在此处。童贯一大早扮成小厮,送来宫中最新消息,见程宗扬如此惊愕,不禁颇有几分自得。

    「异动倒称不上。」童贯压低声音道:「只不过贾太师与陛下对晤之前,先去见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

    「是陛下的祖母。当年待贾妃是极好的。」童贯道:「也不知道贾太师说了些什么,太皇太后便把陛下叫去著实教训了一通,陛下一向孝顺,不得已才把王宰相贬出朝廷。」

    程宗扬恍然道:「原来如此。」

    贾妃是贾师宪的姊姊,先主的妃子。论起来贾师宪也算是太皇太后的子甥一辈,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说上话并不奇怪。

    秦会之却皱眉道:「贾师宪是用何言辞打动太皇太后的?」

    这倒是个问题。若论亲近,一个是亲生孙子,如今的大宋之主。一个是已故子妃的异母弟弟,亲疏天差地远。除非贾师宪有足够的理由,否则根本不可能说动太皇太后。

    童贯为难地说道:「这个……小的著实不知。」

    这种机密的对谈,世间除了贾师宪、太皇太后和宋主本人,恐怕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秦会之这一问只是点出其中的关键,并没有指望他能答出来。

    秦会之不再言语,拿过高俅、童贯、孙天羽等人从不同渠道送来的各种消息,仔细翻阅。

    高俅的情报是程宗扬亲自拿来的,内容侧重军事,钜细无遗。但时间在贾师宪入宫之前,并没有太多有价值的内容。

    从宫中传来的最新消息分析,江州之败的处置结果明显是拿石元孙当了替罪羊。对夏用和的处置看似严厉,但以夏夜眼的年纪,此战结束就该解甲归田,一个戴罪立功,反而保留了他的兵权,其实是明贬暗升。

    滕甫与王禹玉是贾师宪的政敌,免职的免职,赶走的赶走,处置起来一点都不含糊。王禹玉的党羽在这次官场地震中大都被清除出去,以至於枢密院和三位尚书的位置都出现空缺。韩节夫、史同叔与蔡元长三个都是聪明人,并没有表明倾向哪一方的立场,反而成了宋主与贾师宪搏奕之中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人选,眼看要成为这次官场地震的大赢家。

    程宗扬亲自把童贯送出後门,这位自己安插在宫中的耳目才心满意得,两袖金风地离开。

    …………………………………………………………………………………

    秦会之足不出户,整个下午都在检对情报。不久,安排在明庆寺的眼线拿来祈福榜上的新出现张贴。程宗扬随即赶往祈福字条上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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