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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4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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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女子。」

    看到秦桧痛心疾首的表情,程宗扬道:「我说奸臣兄,就算我败家了一点,你也用不着这样如丧考妣吧?」

    秦桧只剩苦笑。

    程宗扬道:「我之所以不等你醒来就把鞭子还回去,就是怕知道这鞭子的来历,心里舍不得。你知道,我这人可不怎么能经得起诱惑。」

    秦桧叹道:「公子可知道,这荡星鞭便用十倍百倍的好处来换,巫宗也在所不惜。」

    「我虽然不知道,但也能猜出来。」程宗扬道:「不过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你是剑玉姬,听到我用荡星鞭交换一个不起眼的女子,你会怎么想?」

    秦桧眉毛一挑,看向程宗扬。

    「没错。剑玉姬不傻,她也知道我不是个傻子。我几乎是白送的把荡星鞭还给她,说明了什么?」程宗扬竖起一根手指,「第一,说明我和她们没有生死大仇。岳鸟人的账算不到我头上。如果我留下鞭子不还,损了人又不利己,等于是白白替姓岳的背了黑锅。」

    秦桧不客气地说道:「公子未免一厢情愿。只凭公子与星月湖的渊源,便难与巫宗和解,何况还有君侯。」

    「这就是第二点。」程宗扬道:「在旁人看来,我有星月湖的背景,有殇侯爷的背景,甚至还有贾师宪和太乙真宗的背景。但我告诉黑魔海的是,那些只是背景而已,我盘江程氏是独立的,由我作主。」

    林清浦颔首道:「正该如此!」

    秦桧露出一丝恍然。

    「我从来没想过与巫宗和解。」程宗扬对秦桧道:「因此我告诉剑玉姬的第三点是:虽然不能和解,但我是一个可以谈判的对像。」

    刚设下圈套,双方打得你死我活,突然又说自己是可以谈判的对像,秦桧第一感觉是家主脸皮着实够厚。但仔细想来,家主的作风一向区别于星月湖或者殇侯的势力,而是以商人自居。今天拼得你死我活,转眼同舟共济,这种事在生意场上倒是屡见不鲜。

    「既然是作生意,有什么不可以谈的?」程宗扬道:「荡星鞭只是个引子,剑玉姬想白占便宜,也没那么容易。如果我没猜错,一会儿就有人登门,请我去吃饭。」

    林清浦提醒道:「不可不防!」

    秦桧却已经想通了,油然道:「只看仙姬请客的酒店,便知她诚意如何。若是闹市高楼,正午时分,公子不妨一去。若是荒郊野岭,深更半夜,公子只用把后续手段施出来,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便是。」

    林清浦也明白过来,笑道:「不知公子要谈些什么生意?」

    「不管谈什么生意,我要的只有一样。」程宗扬道:「时间。至少一年的时间。」

    林清浦神情忽然微微一动,拱手道:「属下需往静室。」

    程宗扬知道他接到讯息,需要立刻往静室施术,便点了点头。

    秦桧拂了拂衣袖,还未开口,程宗扬就抢先道:「奸臣兄,东西已经没了,你要想劝我,还是省省吧。」

    秦桧说道:「公子列了那么多理由,秦某也不能不心悦诚服。不过以属下之见--公子最要紧的理由,还是因为那个女子吧。」

    程宗扬苦笑道:「让你说中了。」

    秦桧叹道:「公子虽然仁厚,此举却甚为不智,等若将自家的软肋暴露给了劲敌。」

    「你想听实话吗?」

    「公子请言。」

    程宗扬厚着脸皮道:「我暴露的软肋多了去了。当一个人浑身都是软肋,也没有什么软肋可言了。」

    秦桧失笑道:「此之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

    「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程宗扬认真道:「奸臣兄,我把实话告诉你,你也对我说实话--我的指挥能力和应变能力是不是很差劲?」

    「公子何出此言?」

    「从野猪林到小瀛洲,我每次布置得好好的,到头来都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些人是不是都是我害死的。」

    秦桧肃容道:「家主此言差矣。即便智如武侯,尚且应变机略非其所长。汉国光武帝曾以二十八骑踏阵,率三千步卒破敌四十余万,一生不败。然诸将言其平生战事,皆称陛下每遇小敌怯,遇大敌勇。因大敌皆在意料之内,小敌却在意料之外。武侯、光武尚且如此,何况公子?况且公子的对手非比寻常,不胜不败已是难得,两战胜多负少,便是换作孟铁骊,也不过如此。」

    程宗扬揉着胸口道:「让你一说,我怎么这么舒服呢?奸臣兄,你是不是又拍马屁了?下次可不许了!」

    秦桧道:「属下句句发自肺腑,还请家主明鉴!」

    「停!你再说我就真相信了。」

    「公子所忧虑者,小节耳。行大事者不拘小节,些许小事何必忧心?」

    「清浦,什么事?」

    林清浦从静室出来,「禀家主,月大小姐的队伍已自沅水上岸,五日之后可抵临安。」

    程宗扬沉默半晌,然后幽幽道:「我算知道会之刚才为什么说不用忧心了,这不,大麻烦来了……」

    …………………………………………………………………………………

    为了避嫌,李师师独自住了一个小院,离自己住的天香水榭颇远,但环境幽静雅致。程宗扬进来时,李师师已经起身和药。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还好,看得出现在还是个小丫头的李师师挺满意这个地方。

    「伤势怎么样?」

    「不妨事的。我习的就是外伤,处理起来费不了多少事。」

    「你自己接的骨?难道不痛吗?」

    「麻沸散我从师门带了许多。」李师师道:「煮沸后敷上,少顷便没有了知觉。门里有位师伯采药时不小心失足跌下悬崖,幸好有株松树挡住,但树枝断在腹里。她用随身带的药罐、泉水,加入麻沸散,用松枝生火煮开,然后给自己剖腹,找出折断的松枝,清洗肠腑,再缝上伤口。给我们讲麻沸散的时候,她曾经掀开衣服让我们看她的伤口,针脚又细又齐,没有一点乱的。」

    「给自己开腹做手术,然后自己缝合?你这师伯也太厉害了!」程宗扬敬佩不已地说道:「改天请他喝酒!」

    李师师笑道:「那位师伯最喜欢饮酒,每日无醉不欢。」

    「咦?是不是喜欢大苏诗词那位?」

    「你怎么知道?」

    程宗扬笑道:「我听乐丫头说过。」

    李师师乌亮的眼珠转了一圈,拉长声音,「哦--」「喂,别乱想啊!我们就是在南荒见过,大家谈得来而已。」

    「乐师姊是同门性子最好的,我们都喜欢她呢。」

    两人说笑片刻,程宗扬朝房里示意了一下。李师师小声道:「那位游姊姊修为尽废,但下手的人很有分寸,没有伤及经络,修养几日,也许还能保住一点真元。」

    程宗扬点了点头,先敲了敲门,温言道:「游姑娘,打扰了。」然后推门进入。

    游婵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见到进来的是程宗扬不由瞪圆眼睛,眼中露出既惊愕又迷惘的神情。

    程宗扬毫不见外地在榻旁坐下,随势握住她冰凉的手掌,微微一笑。

    游婵压下心里的震惊,有些口吃地说道:「飞鸟上忍--」「我姓程。」程宗扬打断她,「程宗扬。我不是故意骗你的,只能怪大家见面的时候不对。放心吧,你现在已经脱离黑魔海了。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女儿和赌坊的人现在就在路上,要不了多久就能到临安。」

    游婵怔了半晌,然后道:「我……我不明白……」

    「这么说吧。我和黑魔海既是对手又是生意上的伙伴,昨天在小瀛洲,和你交手的就是我的部属。老实说,打到最后,我吃了亏,但黑魔海也没占到多少便宜。因为我手上有一件黑魔海极需要的东西,于是我就用它把你换来了。」

    想起昨日一战的血腥,游婵喃喃道:「怪不得齐姊不让我回广阳,她……她是让我留下来送死……」说着她禁不住颤抖起来。

    程宗扬温和地拥住她的肩膀,「别担心,你现在已经在我的保护之下,连黑魔海也动不了你一根头发。」

    游婵眼圈一红,掩面哭泣起来,「我要去问仙姬……为什么要杀我……」

    游婵对剑玉姬的信任根深蒂固,这时突然发现自己是一枚弃子,一时间难以接受。

    程宗扬不好告诉她翻江会已经完了,在黑魔海眼中,游婵的利用价值已经所剩无几,以剑玉姬近乎变态的精准,当然不会白白留着一个与自己有牵连又不够忠诚的棋子,让自己再有机会借用。从剑玉姬废掉游婵的修为看,黑魔海对她的处置恐怕不仅仅是处死那么简单。

    「好好休养几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和女儿团聚了。」程宗扬笑道:「到时你可要打起精神,替我办事了。」

    游婵怆然道:「奴家已经是废人,还能做什么?」

    「一个女人家,又不是让你打打杀杀。」程宗扬宽慰道:「当然是你的老本行,开赌场!等我的赌场建好你就知道了,比你在广阳的产业绝对只大不小。实话告诉你吧,当初有开赌场的念头,我就想着把你挖过来。跟着黑魔海干,一点前途都没有。」

    游婵抬起头,「赌场在哪里?」

    程宗扬微笑道:「武穆王府。」

    游婵惊道:「那处被拆掉的王府是你的?」

    「没错。」

    游婵眼神变幻,渐渐露出一丝光彩。她虽然是异乡人,但临安纸币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她也听说过买下武穆王府的程氏钱庄。

    程宗扬替她掖了掖被角,温言道:「赶紧养好身体,赌场的布局还得你来拿主意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游婵想笑,身子却难以支撑,她修为尽废,元气大伤,这会儿心情起伏,已经疲惫不堪。

    程宗扬轻轻按住她的穴道,一股柔和的力道透入,游婵闭上眼,沉沉睡去。

    她眼角兀自挂着泪痕,唇角却露出希冀的笑意。

    程宗扬心里低叹,像游婵这样失去依靠女子,就像在命运洪流中载浮载沉的蚂蚁一样。只希望自己递出的树枝,能让她栖息下来。

    忽然房门打开,李师师像受了极大的惊吓一样,玉脸时红时白,咬了半天红唇,才颤声说道:「有坏人!」

    程宗扬一按匕首,随即跟着李师师赶往药房,一边心里打鼓,整个翠微园现在戒备森严,哪里有坏人能闯进来?

    李师师推开房门,指着桌上道:「就是她!」

    看着那个形容狼狈,身子软绵绵伏在桌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的女子,程宗扬先是一怔,然后露出古怪的表情,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你是怎么擒住她的?」

    …………………………………………………………………………………

    程宗扬和游婵交谈的时候,李师师正在药房选拣药材,谁知院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道袍的女子缓步入内,态度和蔼地柔声说道:「请问,是师师姑娘吗?」

    李师师讶然回过头,「你是……」

    那个美貌道姑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你便叫我卓姨好了。」

    李师师虽然觉得她很陌生,仍客气地说道:「你好,找我有什么事吗?」

    「妾身这几日有些头痛,想请师师姑娘诊治一下。」

    「奴家习的外伤,不擅内科。」

    「世间医理都是一般,妾身诚心求医,师师姑娘可不要拒人千里之外。」

    李师师只好放下药物,「请坐。」

    卓云君坐在椅中,一边摊开玉手。

    李师师纤指搭住她的脉门,仔细探查半晌,然后道:「也许是受了风寒,湿邪侵于表里,湿浊中阻,气机失调。」她眼波微转,思索着道:「需针灸尺泽、委中、少商、耳尖诸穴。」

    卓云君柔声道:「还请姑娘施针。」

    李师师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随身带的木匣,取出几枚银针,先用药物一一浸过,这才小心刺入穴位,慢慢捻着。

    卓云君微笑道:「听说师师姑娘是光明观堂门下?」

    李师师警觉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内院的人吗?我从来没见过你。」

    卓云君轻笑道:「妾身一直在老爷内室,姑娘哪里能见到我呢?」

    李师师玉脸微沉,「你是谁?」

    那美貌道姑呵气如兰地柔声道:「妾身既然是在内室,当然是给老爷侍寝的奴婢。」

    李师师站起身,冷冷道:「我不认得你,请你出去。」

    卓云君玉手一翻,扣住她的脉门,笑道:「好烈的性子呢。」

    李师师伤后无力,况且修为也比她差了数级,被卓云君扣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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