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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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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道窄窄的长坡。饶是商队里一多半都是精壮的汉子,数百丈的长梯爬下来也有点吃不消。

    这简直比徒步爬一○一大楼还疯狂,程宗扬抹了把汗,悄悄看了眼脚下。那些巨大的乔木连成一片,浩浩荡荡,那根被雷击过的参天巨槐宛如一朵小小的浪花,几乎看不清楚。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爬了这么高。如果告诉段强自己爬过一条比一○一还高的巨藤,也许会被他笑死。

    朝後看去,队伍拉得更长了,几名奴隶掉了队,被武二郎喝骂着拖上来。不时有人被藤鬚绊住摔倒,幸好都是有惊无险。

    凝羽一直走在程宗扬身边,她步履轻盈自如,像一抹轻风在湿滑的藤身外缘飘浮,那些铁丝一样的蔓鬚对她毫无影响。

    渐渐的,众人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起来,呼吸声越来越粗。

    凝羽指了指藤桥下面,“那是什么?”

    程宗扬从崖上望下去,那高度令他微微有些眩晕。前方的山崖上垂下一根粗如人身的青藤,拳头粗的藤鬚间还卷着几块岩石。

    “不好!”程宗扬连忙上前,只见祁远已经停了步。

    “老四!”

    祁远回过头,用力唾了一口,低声道:“前面的藤桥塌了!”

    离他两三丈的地方,藤桥忽然折下,青绿的巨藤晃悠悠在半空中垂着,只在崖壁上留下一行泥污的纹路。

    “怎么会塌了!”

    祁远指了指垂下的巨藤,“那是藤梢长出的新藤。这藤长在山上,藤鬚也往石头里钻,下面长牢的都结实得很,这些新藤生出的鬚钻进石缝,时间久了就把石头给拱了出来。”

    祁远又唾了一口,“这次走南荒真是出门不顺。这新藤怕也长了几百年,早不榻晚不塌,偏偏这时候榻。”

    程宗扬抬头看了看,崖上的雲絮已经触手可及,“离山顶还有多远?”

    “怕还有几丈高。”

    凝羽一提气,贴着崖壁轻盈地飞掠而起,闪身没入雲雾。片刻後她水滴一样直溜下来,停在程宗扬身边,“至少有**丈高。”

    後面的行人陆续赶上,看到眼前的一幕,先是目瞪口呆,然後一个个都泄了气。程宗扬苦笑着想,这大概比爬到四十楼才发现没带钥匙还惨。猩猩崖的石壁连凝羽都上不去,别说他们这些人了。

    谢艺跟着队伍上来,一路不显山不露水,毫不引人注目。看到折断的藤梯,也没有像众人一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神情间仍是淡淡的,似乎过不过这道崖对他都无所谓。

    众人好不容易走到此地,掉头折返谁都不甘心,但上又上不去。祁远一边叫嚷着不让大伙聚得太紧,一边又要交待众人拉紧骡马,小心失足。前後照应,急得喉咙冒火。

    雲苍峰落在队伍最後,无法上来商量,只能大伙一递一句地把话传下去。半晌也没有话传上来,似乎这位南荒的老行家也拿不出主意。

    着急间,一个细细的声音忽然从崖顶飘下。那歌声在雲间时隐时现,众人都仰脸细听,偶尔能听见几句,却辨不出字句。

    大伙儿面面相觑,程宗扬小声道:“这唱的什么?”

    “是南荒的蛮语,”祁远道:“南荒的蛮语老祁勉强能听出来三两分,要说可是不会了。”

    眼看着崖顶有人却无法交谈,众人更是心急。忽然,一个粗砺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像锈刀刮在石壁上一样难听,除了武二那厮还能有谁。

    武二郎扯开五音不全的喉咙,嘶着嗓子放声高歌,与山顶的歌声应合,用的竟也是南荒的蛮语。

    众人都屏住呼吸,倾听着头顶的声音。那个细细的歌声却消失了。过了一会儿,歌声再次响起,“是雲间的百灵在唱,哎啰喂,远方的客人,沿着弯弯的山路,来到我们南荒阿哩哩。翻山涉水啰哩啰,来到猩猩崖哎啰喂,走上长长的天藤阿哩哩,可两天前一场大雨哎啰喂,冲垮了天藤攀附的石头,朵呢噶。”

    那歌声优美动听,令人心旌摇动,几乎想脱口应合。

    武二郎破锣般的声音唱道:“虎神的後裔,和他的朋友踏上天藤。却困在藤折的地方。上面是南荒哪个部族的朋友,听到你的歌声,就像看到南荒最美丽的白栀兰花。”

    歌声变得欢快起来,“原来是虎神的後裔阿哩哩,回到南荒阿哩哩。花苗的阿依苏荔,正好路过天藤生长的断崖阿哩哩,你和你的朋友不要担心,苏荔和族人会想出办法,让你们看到崖顶的平川阿哩哩……”

    那一连串“阿哩哩”像玉盘上掉落的银珠,清悦明快,从雲中直落下来,越来越近,忽然雲絮间露出一双白美的长腿,接着一条火红鲜亮的褶裙从天而降。

第七十一章 :花苗人() 
一条长长的绳索从崖顶飞落,绳索蓦然绷紧,那女子挽住绳尾,顺势腰肢一折,落在藤桥上。

    那女子一手叉腰,笑吟吟看着众人,火辣辣的美目顾盼生辉。她比程宗扬还高出一个头,身材更是超过一米九。富有立体感的五官带着雕塑的美感,一双凤目犹如点漆,黑白分明。

    那女子丝毫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美目从众人脸上一一看过,眼神大胆而又火辣。高而挺直的鼻梁,丰满的红唇,有着令人惊诧的美艳和大气。

    她长髪挽成盘髻,偏向一侧,几乎盖住白玉般的左耳。髻旁戴着一朵艳丽的红花,像一侧脸颊映得娇红。上身束着一条红巾,丰挺的胸脯高高耸起,饱满浑圆而又硕大。衣间露出洁白的腰身,腰上系着一条火红的褶裙,褶裙两角系在腰侧,挽了一个花结,结上挂着一隻皮囊。褶裙挽结的一侧分开,露出一条雪白而颀长的美腿。

    在她大腿外侧,有一处青黑色的纹身。盾状的纹身嵌在白生生的肌肤上。上面两条细而繁复的花纹,绕过丰润的大腿,一直延伸到大腿内侧,就像一条黑色的蕾丝花边,将雪白的大腿衬得更加白美圆润。

    那女子鬆开绳索,朝众人走来,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位贵客是虎神的後裔?”

    她皮肤极白,走动时红裙间裸露出大片大片白腻的肌肤,白花花映得人眼花缭乱。**的洁白小腿和纤足染上植物绿色的汁液。

    祁远低声道:“是花苗。”说着悄悄伸了伸手指。

    顺着祁远指点的方位看去,只见那花苗女子颈中戴着一条金色的项链。金黄的链身滑过白腻的沟壑,落在胸脯上,链尾挂着一隻金灿灿的巨蝎,蝎目嵌着两粒红宝石,蝎尾弯转如钩。

    那女子看到面带虎斑的武二郎,目光不由一闪,昂起头用火辣辣的目光打量着他,笑赞道:“好魁梧的个子,怪不得是虎神的子孙。我是花苗的族长阿依苏荔,你就叫我苏荔好了。”

    武二郎咧开大嘴,“我叫武二郎,你叫我武二好了。”

    苏荔笑道:“白武族离开南荒已经很久了,难得你还记得回家的路。”

    武二郎叽哩咕噜说出一串南荒蛮语,引得苏荔眉开眼笑。看到武二郎一脸勤勉忠厚的表情,程宗扬打鼻孔里都冷笑出来。这厮一路好吃懒做,偷奸耍滑,劣迹斑斑,这会儿摆出这副嘴脸,也不怕雷劈了他。

    不知武二郎说了句什么,苏荔笑得花枝乱颤,最後朝众人道:“这里离崖顶已经不远,山崖上有我的族人,大家有力气的,就攀着绳子上去,马匹用绳索系上来。好不好?”

    这有什么不好的,谁也不想拐回去再走回头路,大伙都是千情万愿。当即苏荔先攀绳而上,吴战威按老规矩打头,这次却被武二郎一把拽住。

    程宗扬讶道:“武二,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一路上,你什么时候打过头,开过路,砍过一片树叶?”

    武二郎哼哼两声,挤开吴战威,抓住绳索就往上攀。等他攀上丈许,程宗扬两手拢在嘴旁,高声道:“武二!快着点儿!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家白光光的大腿了!”

    武二郎一个趔趄,险些从绳上栽下来。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先下来打扁程宗扬的臭嘴,最後还是决定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头也不回地朝上攀去。

    程宗扬道:“花苗的族长怎么带个金蝎子?”

    祁远道:“花苗原来就叫花蝎,据说她们的祖先原本是天女,跟一隻天蝎成了夫妻,才有了花苗这一支。南荒人也不都是天生孤僻,花苗跟白夷就极好客。嘿嘿,花苗的女人比男人势大,说不定这族长会看中了武二郎。招他当个上门女婿。”

    程宗扬笑道:“哪还不快点,别让武二五迷三道,把咱们白湖商馆的脸面都丢到南荒来。”

    那些护卫身手矫健,这会儿绝路逢生,鼓足力气攀上山崖。程宗扬怕後面没有好手压阵,示意凝羽留在後面,自己跟着攀了上去。

    饶是程宗扬已经有了内功根基,这二十多米的长索爬上来,也累得几乎浑身脱力。武二郎倒好,跟苏荔笑语晏晏,连一个手指都不伸过来。

    一隻手伸来,拉起程宗扬。那是个年轻的花苗汉子,他古铜般的脸上露出笑意,指了指自己道:“卡瓦。”

    程宗扬也指了指自己,“程宗扬。”

    卡瓦笑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拍了拍。

    在崖下看着是晴天,崖上又是另一番光景。比山下更巨大的参天大树连成一片,将光线隔绝在外,形成一片幽暗的森林。那根长绳就系在一棵树上,几名精悍的花苗汉子守在旁边。

    上来前程宗扬心里一直在嘀咕,花苗的男子会不会跟蛇彝人一样,都是些半人半蝎的怪物,这时才明白花苗为什么好客。

    那些花苗汉子和普通人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区别,皮肤有着古铜的亮色,手脚长大,脸颊和手臂上都刺着纹身,赤足葛衣,腰间带着厚背砍刀,长相还颇为英俊。这样的外表,当然不会被外来的行商视为异类。

    那些花苗汉子後面,还跟着一群苗女。她们穿着色彩鲜艳的筒裙,戴着华丽的银饰。她们一个个皮肤雪白,身材婀娜多姿,对眼前这些陌生人毫不避讳,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笑意。

    那些花枝招展的苗女中间,有两名少女分外引人注目。她们一个十七八岁,另一个十五六岁,不但衣饰比周围的苗女更加精致,相貌也极为出色。她们筒状的褶裙是鲜明的宝蓝和鹅黄色,长及膝盖,裙摆缀着孔雀的翎毛,短短的衣袖及肘而止,露出雪藕似的小腿和手臂。

    年长的少女身段略高,睫毛弯长而浓密,她微微低着头,白美的脖颈中戴着一串红珊瑚磨制成的珠链。另一个少女显得更加顽皮,她白净的脚踝上挂着一串银制的小铃,不时用脚趾去踩草丛间的虫蚁,发出细碎的铃声,一边用明亮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程宗扬,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

    两名花苗少女中间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那女子穿着金丝刺绣的红裙,裙摆一直垂到脚踝。与周围赤足的苗女不同,她是唯一一个穿着鞋子的,脸上还罩着一层洁白的面纱。乌亮的髪髻上围着一圈白茸茸的狐毛,精致中充满了神秘的风情。她粉颈低垂,在那些娇美的苗女簇拥下,宛如一颗柔润的明珠。光彩虽不夺目,却没有谁能掩盖住她的光泽。

    商队的汉子络绎攀上断崖,祁远也跟了上来,他这一趟累得够呛,鬆开绳索两臂还抖个不停。

    “不行了……後面的……都攀不上来……拿绳子拖吧……”

    包括几名奴隶和雲苍峰在内,剩下七八个体弱的还在下面,凭自己的力气怎么也攀不上来。他们把绳索缠在腰上,那些花苗汉子一同用力,把人拖到崖上。

    绳索磨在山崖边上,发出吱吱的响声。那绳子本身的份量就不轻,加上人更显沉重,五六名花苗汉子花了半个时辰,才拖上来两个人三匹马。想到下面还有三四十匹骡马,就算拖到天黑也拖不完。那绳索虽然粗,却是平常的麻绳,在崖侧拖拽几趟,已经开始磨损。

    谢艺在旁看着,眼见一名花苗汉子力气不济,上前解下身上的水囊,将水浇在绳上,然後挽住绳索帮花苗人一起拉。其余能攀到山顶的几个,都不比程宗扬好多少,唯一称得上龙精虎猛的武二郎这会儿洗得香喷喷的,仿佛跟苏荔有说不完的话,让人看着眼里心里一块儿往外冒火。

    忽然程宗扬一拍脑袋,“老吴!砍段树幹来!要这么长,这么粗的,越圆越好!易彪,你背的兵刃呢?捡一根铁矛,两柄铁叉来。越结实越好!”

    吴战威朝掌心唾了几口,拎着刀进了森林,不多时按着程宗扬的吩咐砍了一段树幹来。

    按程宗扬的指点,易彪拣出一根镔铁打制的长矛,竖着从树幹中心穿过,然後把两柄铁叉尾部斜着固定在岩石间。程宗扬剥去树皮,在树轮上刻出凹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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