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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雄飞五指收拢,化掌为拳,重重抓向那缕黑气。黑色的气息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爆响,轻烟般破灭无遗。
君雄飞狞笑着露出尖尖的牙根,“多年不见,殇老贼,你还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
殇侯哂道:“对付你这老东西,哪里用得上大招?”
“凝!”君雄飞一声断喝,周围数丈范围的空气应声凝出冰霜,将殇侯的身影包裹其中。
趁殇侯视线被冰霜阻隔,君雄飞一脚悄无声息地挑出,撩向殇侯胯下。
程宗扬叫道:“小心!他出腿了!”
君雄飞浑浊的双眼一翻,抬手探入凝结的冰霜间,接着一支冰锥跃然而出,射向程宗扬的喉咙。
程宗扬拔出那柄三百铜铢买来的宝刀,硬生生挡住冰锥。
那支冰锥轰然粉碎,程宗扬也喉头一阵发甜,吐了口血出来。程宗扬有真气护体还不觉得,可那口鲜血还没落地,就凝成一团冰块,可见周围空气的酷寒。
程宗扬吐了口血,经脉的气息略微畅通了些。却见君雄飞怪眼蓦然一翻,断喝道:“小子!老夫先杀了你!”
程宗扬惊出一身冷汗,急忙拔出另一柄钢刀,双肘一前一後,牢牢守住自身的要害。
君雄飞枯瘦的手掌朝程宗扬胸口重重击落,程宗扬连忙双刀架住,谁知君雄飞用的却是虚招,掌至半途便突然改向,握住腰间一隻剑柄,拔剑朝殇侯的脖颈斩去。
“声东击西的老套路,你用了几十年也不嫌烦?”殇侯奚落声中,身影蓦然一闪,疾若闪电地掠向君雄飞,抖手撒出一片赤红的粉末。
那些粉末一遇空气,颜色变得愈发鲜艳,接着冥冥中传来一声令人心惊肉跳的儿啼。只见那层赤粉隐隐凝结成一个古怪的婴儿形状,让人毛骨悚然。
“赤婴粉?殇老贼!你竟然用数百婴儿为引,炼出这种绝毒!”君雄飞骇然後退,一面出掌击散那片赤粉,一面尖啸着发声示警。
殇侯冷笑道:“君老儿,你这次可托大得紧了。”
君雄飞的尖啸声刚出唇便反弹回来,却是不知不觉中周围已经被设下禁制,声音尽数隔绝。他脸色愈发难看,忽然握拳往胸口一擂,张口喷出一股血沫。
赤红的粉末与鲜血一触,就像被烈火焚烧一般,发出“滋滋”的细响,随即消失无痕。
那老者脸上像开了一个颜料铺子般,又青又红又白又黄,他手掌发抖地咆哮道:“假的?!”
殇侯怪笑道:“一点胭脂,哪里用得着使出炼血之术?君老儿,你此番大耗真元,可是亏大了。”
那老者暴喝道:“青冥碎玉手!”
夜空中蓦然探出一隻骨节分明的大手,魔神般带着滔天气势抓向殇侯。殇侯身形微微一挫,双脚踏在实处,接着一指点出,正点在巨掌的掌心处。与巨掌的规模相比,殇侯枯瘦的手指就如同一条蚁足。然而就是这根蚁足般的手指,不但挡住了巨掌的重压,还有余力反击。
“十余年不见,君老儿略无寸进,”殇侯道:“如今在瑶池宗只怕也排不上前五位吧。”
谈笑间,那隻大手碎裂开来。君雄飞被殇侯骗得使出炼血之术,大耗真元,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会儿压箱底的绝技也被殇侯轻易化解,君雄飞自知不敌,立即拔身而起,朝禁制最薄弱的顶部冲去。
然而殇侯速度更快,君雄飞刚触及天幕,颈後蓦然一凉,被一隻手掌扼住。
君雄飞魂飞魄散,叫道:“殇侯不——”
“格”的一声,殇侯一把拧断君雄飞的脖颈,接着抬掌将他颅骨拍得粉碎。
君雄飞重重跌入尘埃,溅起一片灰土。
两人这番交手,程宗扬能看懂的还不到一半,不过殇老头明摆着是黑魔海出身,姓君的老者却弃武斗法,不输得灰头土脸才是怪事。这下倒好,连命都给丢了。
殇侯摊开手掌,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侯面前献宝?”
君雄飞头颅尽碎,一点莹光在殇侯滴血的指间飞舞,却飞不出他的掌心,只听那老者尖利的声音道:“殇振羽!你敢——啊!”
殇侯两指一捻,将那缕残魂抹去,然後飘落下来,“秦太监没安好心,只怕半个镇子都知道老夫已经来此。事不宜迟,这便往太泉古阵去吧。”
程宗扬只觉丹田内的生死根犹如巨鲸般吸收着周围浓郁的死气,带来阵阵不适的反胃感,他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皱起眉头说道:“你老人家仇人不少啊,漏个名字就能招来仇家上门?”
殇侯叹道:“不招人忌是庸才啊。”
“等会儿,我先吐一口,你这牛皮吹得我太不适应了。”
程宗扬真的吐了一口,然後直起腰,“他是瑶池宗的?”
殇侯点了点头,一边打量着他道:“小程子,你又练什么功夫了?”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鸟的功夫。你不是说再提升修为不好,让我精炼真元吗?”
殇侯愕然道:“你有炼吗?”
程宗扬尴尬地说道:“房中术不行啊?”
“荒唐!房中术岂是随意修的?”殇侯横眉冷道:“老夫这身修为,全靠童男之身为底子,一点真阳不失,才有如今的进境!”
“哎哟,你就吹吧,还童男呢。你要是童男,我就是处女!再说了,谁没童男过?我要说我这身修为也是童男时打的底子,你信不信?”
“小程子,”殇侯语重心长地说道:“半吊子的房中术修之无益,还是多走正途。”
程宗扬冷笑道:“你这是嫉妒!”
“咳咳咳……”殇侯的表情顿时垮了下来,用一阵猛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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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听出来了。”萧遥逸道:“楼上住的是瑶池宗的。一共来了七个人,一位瑶池宗的长老,五名门人,还有一位身份有些特殊,据说是瑶池宗三仙子中的奉琼仙子朱殷。”
“他们来太泉古阵幹嘛?”
“柜上的小二都不知道,我去哪儿打听呢?”萧遥逸道:“不过听说他们刚才也在收拾行李,今晚恐怕也要去太泉。”
“凉州盟的人呢?”
“没见到。”
“凉州盟?我知道!”徐君房道:“他们人数太多,直接在邻近太泉古阵的地方扎营。一会儿过去就能见着。”
程宗扬扭头挑了挑眉毛,“二爷,你可得小心些了。”
武二郎大咧咧道:“怕什么?难道为隻羊他们还敢打上门来?”
程宗扬道:“我倒不怕人家打上门,就怕二爷的把戏被戳穿,这脸都丢到凉州去了。”
武二郎道:“等二爷娶了族长,就在南荒躲一辈子!谁敢咬我?”
萧遥逸道:“二啊,我要是苏荔族长,这会儿就上吊!免得嫁给你丢脸。”
武二郎美滋滋道:“你们知道个屁!族长就喜欢二爷这调调!”
“呕……你个臭不要脸的……让萧爷吐一会儿先……”
徐君房道:“朱老头呢?”
程宗扬没好说朱老头刚才落在秦翰眼中,露了行藏,只道:“听说今天来的人多,他先往太泉古阵找位置去了。”
栖凤院距离太泉古阵不过两里多地,有徐君房这个地头蛇领路,众人连火把都不用打,一路顺风顺水。
程宗扬落後一步,挽住小紫柔软的手掌,低声道:“看瑶池宗的样子,今晚也要进太泉。你要琥珀我不反对,但最好别弄出人命来。”
小紫唇角弯起一个娇美的弧度,“知道啦,好心人。”
第六章 九天玄兽()
第六章
靠近太泉古阵,程宗扬渐渐感觉到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前面那个地方自己仿佛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整个太泉古阵呈圆形,数百块巨大的岩石毫无规则地散布在数百丈范围内,形成一个参差不齐的阵型。那些岩石不知经过多少岁月,已经风化大半,但残留的部分依然需要仰望才能勉强看到顶端。
远远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人群,程宗扬不由张大嘴巴,“这是赶集的吧?”
一天时间,镇上便涌进数百人,大多数都和凉州盟一样,在太泉古阵旁边扎下帐篷,把个荒僻的苍澜镇挤得热闹异常。
武二郎左顾右盼,“入口在哪儿呢?”
徐君房道:“太泉古阵乃是上古仙人所居,阵法玄奥异常,两块岩石之间都是门户,进去倒是容易,出来却难。”
程宗扬道:“每个门户进去的位置不一样吗?”
徐君房赞道:“公子有见地!正是如此!即使两门相邻,进去之後也可能天差地远。”
程宗扬抱着肩想了半晌,“既然每个门进去都不一样,就算有几百个门,这么多年你们也该摸熟了吧?”
徐君房苦笑道:“要不说太泉古阵玄奥异常呢?太泉古阵五天一开,每次开启,这些门户的位置都会变化。谁也说不准进去会是在哪一处。”
岩群周围已经聚集了近百人,一眼望去,那些人便有不少实力强横之辈,人数虽多,却听不到什么声音,彼此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各自戒备,都静悄悄等待着古阵开启的时刻。
程宗扬道:“平常人都这么多吗?”
徐君房头摇得拨郎鼓似的,“平常一个月有七八起就不错了。我在苍澜住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见有这么多人。咦?谁把马都带进来了?”
程宗扬抬眼看去,只见远处一群人强马壮的好汉,正是包括铁马堂在内的凉州盟。最前面一个臂缠彩带的艳丽女子,这会儿正冷冰冰盯着太泉古阵。
萧遥逸笑道:“武二,那位好像就是你没见过面的老熟人呢,没想到会是个女的……咦?武二呢?”
武二头一缩,早躲得没影了。
除了徐君房,众人都骗过人家羊肉吃,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打照面,趁对方还没发现,赶紧调头回来。
巨石另外一侧只有两个人,却是一对花枝般的女子。那两女一头银髪束在白玉冠中,身上穿着墨黑的皮衣,无论容貌、衣饰都仿佛同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一般,却是一对标致的孪生姊妹,让萧遥逸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两女这会儿正肩并肩,美目紧盯着门户,对周遭的情形不闻不问,似乎阵中有什么令她们一定想要到手的东西。
“世上之大果然无奇不有,”萧遥逸眉飞色舞地说道:“这对姊妹不仅生得一般无二,偏生还貌美如花,圣人兄……咦?圣人兄呢?”
这回轮到程宗扬躲得没影了,这对姊妹武二和小狐狸没见过,却是自己的老熟人——龙宸的杀手,虞白樱虞紫薇这对姊妹花!没想到她们两个也来了。
绕过两女的视线范围,程宗扬才钻出来,一脸慎重地说道:“情形有些不对啊。”
萧遥逸道:“哪里不对了?”
“一是人多得蹊跷,二来女人领头的太多了些。”程宗扬悄声道:“通常女子领头的十起里未必有一起,这会儿就有四五起势力是女子领头了。”
武二郎这会儿也悄没声地钻出来,撇撇嘴道:“女人领头,屁事不成。”听到小紫怀中的雪雪一声咆哮,武二连忙道:“丫头,我可没说你!”
小紫笑道:“那就是说苏荔姊姊喽?”
武二压低声音道:“丫头,你放二爷一马,算二爷承你的人情,回头二爷肯定报答你……”
萧遥逸看着周围,讶然对程宗扬道:“有这么多吗?”
说话间,身後传来一阵疾风暴雨般的铁蹄声,接着一群汉子簇拥着一个女子疾驰过来。那些汉子披着羊皮袍,**着一侧肩膀,头髪都有剃过的痕迹,不少人耳垂还留有耳洞。举止剽悍,尤其是他们所乘的马匹,比铁马堂的骏马几乎高了一头,虽然人数比凉州盟少了一半,气势却更胜一筹。
萧遥逸脸上的嘻笑不翼而飞,神情变得慎重起来,轻声道:“是胡人。”
程宗扬稀奇地说道:“他们能怎么穿过六朝,赶到苍澜来的?”
“多半是走海路,从晴州绕过来的。”萧遥逸道:“这回热闹了。”
看到小狐狸眼中涌动的杀意,程宗扬扛了他一下,“少找事!”
骑队前方的女子戴着一副面纱,只露一双眼睛,她目光扫过程宗扬和武二,然後落在萧遥逸身上,弯巧的眉毛挑了挑,毫不掩饰地对这个纨绔气十足的小子流露出一丝鄙视。
萧遥逸身上的杀气潮水般退去,接着抬脸甜甜一笑,整个人变得像隻纯良的小白兔,还是没牙的那种,只不过这家伙一边笑一边还模仿那女子的动作扬了扬眉毛,挑逗的意味连瞎子都能看出来。
那少女美目顿时迸出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