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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二往人群中一看,半个脸熟的都没撞上,倒是中间一个女子,二十余岁年纪,穿着橙黄的衫子,臂上绕着七彩丝带,容貌颇为艳丽。
武二浓眉一挑,半惊半喜地说道:“左护法?”
萧遥逸一脸偷笑,难怪当初武二叫嚣自己与丹霞宗左护法的交情如何如何,铁马堂那些汉子的表情那么古怪呢,原来左护法是个女的。武二那张大嘴巴一嚷嚷,这位左护法不定让人在背後说了多少闲话呢。
左彤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这位是?”
武二热络地说道:“上个月在长安,听王老七说左仙子要来太泉古阵,我二话不说就来了!武二!武二郎!”
左彤芝娥眉微挑,“白武族的武二郎?”
“可不是嘛!我只怕耽误了路程,一路紧赶慢赶,结果倒赶到左护法前边来了,要不是碰上老铁,这下可错过了。”
铁中宝在旁边道:“二爷可是仗义人!”
左彤芝似笑非笑地看着武二,然後抱拳道:“多谢武兄。”
武二胸口拍得山响,“咱们的交情还用说这个?进了太泉古阵大伙儿就是一家人!江湖好汉同气连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这一趟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武二郎一席车轱辘话说得气壮山河,正对了凉州盟好汉们的心思,周围的汉子们都大声叫好。
程宗扬想笑又不敢笑,木着脸在旁看热闹。萧遥逸露出一脸纯真的笑容,对武二道:“二哥,这就是你常说的左姊姊?哇,好像仙子一样呢。”
左彤芝笑得花枝招展,佯怒道:“武二,你在背後又乱嚼什么舌头了?”
武二一脸憨厚地小声道:“别听这小家伙瞎说。来来来,我给大伙介绍几位朋友,这是老程,一手刀法名震三朝!这是小萧,盘江萧家的小少爷!上面七个哥哥,号称八虎!这是朱老……呸,赶车的,别理他。这位紫姑娘是盘江派的高手,我跟你们说,惹天惹地也别惹咱们这位小姑奶奶。这位徐先生,苍澜本地的高人!不是我说,人家练的功夫,你们拍马都摸不着边。”
众人一阵大笑,接着武二又半个主人般介绍道:“老铁是老熟人了,铁马堂的副堂主!一身横练功夫比二爷只强不弱!”
铁中宝脸上有光,连忙拱手,“不敢当!不敢当!”
“这位左护法,丹霞宗的护法长老!咱们凉州盟内外全靠左仙子一手撑着,响当当的女中豪杰!大伙儿这就算认识了!往後多打交道!”
众人纷纷拱手,各道:“久仰!久仰!”
眼看气氛热闹起来,武二郎趁人不注意,溜到树後,解开衣衫扇着风,“瞧我这头白毛汗。”
程宗扬道:“二爷,你脸皮那么厚,居然还能出汗,真是奇事一樁。”
武二伸头看了看,低声道:“老程,小狐狸是不是对左护法有啥想法啊,头次见面就说这么开心?”
“啥想法?还不是岳鸟人给闹的。小狐狸这是套话呢。”
朱老头抱着块羊肉过来,一见两人也在树後,赶紧想溜,却被程宗扬一把拉住,“给我们送肉的吧?放这儿就行了。”
朱老头紧紧抱着羊肉道:“这点儿肉哪够你们吃啊……”
程宗扬一把夺过来,“够我吃就行。你再给二爷拿一份大的。”
朱老头跳着脚道:“缺德啊,小程子!”
“有日子没听见你骂我了,还真有点儿挺想念的。”
萧遥逸这会儿也凑过来,“有羊肉?给我一口!”
程宗扬愕然道:“咱们人都出来了,他们跟谁说得那么热闹呢?”
“老徐在呢。放心,他那张嘴,顶咱们十七八个还富余。”萧遥逸撕了口羊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先说好的。”
“凉州盟不是来找岳帅复仇的。”
“坏的呢?”
“他们是来找赤阳圣果的。”萧遥逸道:“丹霞宗的宗主修炼时受了点伤,要赤阳圣果疗伤。”
“这么隐秘的事都被你打听到了?”
“这不刚认了个乾姊姊嘛。”萧遥逸道:“我瞧着她有些话当着众人不大好说,只含糊说宗主练功时出了岔子。依我看,八成是被人打伤的。对了,左护法邀咱们一起走,程头儿,你看呢?”
程宗扬想了一下,“既然不是岳帅的仇家,咱们便一起走,多些人也好多点照应,遇到赤阳圣果,有两个就分一个给他们。也不好白吃了人家的羊肉。”
“赤阳圣果要只有一个,咱们的羊肉不就白吃了吗?”
“那是你欠凉州盟的人情,回头记着还啊。”
萧遥逸叹了口气,靠着大树坐下,“我怎么一点感应都没有?”
“什么感应?”
萧遥逸道:“岳帅如果在太泉古阵,我肯定能找到他。”
朱老头嚼着羊肉,含含糊糊道:“多半是被黑狮犬吓住,不敢出来了吧,哈哈!”
程宗扬道:“老头,你也知道黑狮犬?”
“瞧你说的!”朱老头翻了个白眼,“那狗原来就是大爷的。”
程宗扬想起岳鹏举去南荒的事,“岳鸟人被咬不会就是你幹的吧?”
朱老头气哼哼道:“谁让那厮不长眼睛?”
“我明白了,是不是岳鸟人调戏叶媪,老头你放狗咬了岳鸟人——”程宗扬道:“结果你仇没报成,连狗都被人逮走了,哎哟,这么丢脸的事你都好意思往外说?”
朱老头脸都红了,梗着脖子道:“咋丢脸了?咋丢脸了?”
正吵闹间,树外一声娇笑,“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左彤芝笑靥如花地过来,一手挽着臂上的彩带,一手拿着酒囊道:“老武原来躲在这里,人躲得了,酒可躲不了,来尝尝我们凉州的烈酒!”
武二郎也不含糊,接过皮囊豪饮一口,“好酒!”
“萧弟弟,你也来一口。”
萧遥逸跳起来,“左姊姊给的酒,我怎么能不喝呢?二哥!你别拦我!”
武二郎一把夺过羊皮酒囊,虎着脸道:“年纪轻轻喝个什么酒呢?长几岁再说!”说着他抬头道:“左护法,我这兄弟年纪小,家里交待过不能饮酒,这酒我替他喝!”
左彤芝笑着看武二郎一番痛饮,再想不到那个俊俏的後生是在躲酒。
程宗扬走到林外,却见小紫一个人抱着雪雪坐在林侧,他蹲下来,“丫头,你真能看见紫外线?”
“什么紫外线?人家才不知道呢。”
自己都看不到的东西,实在没办法给她解释。据说鱼类和某些动物的视觉能够看到人类所无法察觉的光谱,小紫出身碧鲮族,也许具备同样的视觉。可这辆车的原主人究竟是兽人还是鱼人呢?
小紫逗弄着雪雪,一边笑吟吟道:“程头儿,你的小香瓜也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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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树林中,两道纤美的人影交错而过,朱殷身体微微一沉,脚尖在细枝上微一借力,然後轻掠而起,立在枝头,接着“锵”的一声,回剑入鞘。
“鹤羽剑姬,果然名不虚传。”
月光下,映出一张娇艳的面孔,潘金莲一袭白衣,玉容像冰雕一样没有丝毫表情,然而她美目盈盈如水,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天生的几分风流媚态,把她冰若冰霜的气质化解大半。
另一边,一个少女盘膝而坐,她长剑横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努力表现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可那双水灵灵的美目不住乱转,心似乎早就飞到外面。
潘金莲淡淡道:“承让。”
朱殷犹豫了一下,展颜笑道:“仙子此行,也是为那个人么?”
潘金莲红唇轻动,“我与师妹只是为采药而来。其他事情与我光明观堂没有任何关系。”
朱殷轻笑道:“光明观堂想撇清关系,又哪里能撇得乾净?无论那人此番是死是活,只要水落石出,光明观堂总是能鬆口气吧。”
“师门之事,我等无可奉告。”潘金莲转身离开,对乐明珠道:“走了。”
乐明珠像小兔一样跳起来,“那边有人烤肉,好香!”
潘金莲递给她一隻篮子,“你若饿了,便先吃吧。”
乐明珠苦着脸道:“我不要吃水果……”
潘金莲气恼地在她头上敲了一记,“你已经辟谷了,哪里整天还想着吃?”
乐明珠小声道:“师傅说,即使辟谷也可以吃些果脯啊,蜜饯啊,瓜子啊,还有肉……”
潘金莲认真道:“我再警告你一次:进了太泉古阵,除了自己带的,任何东西都不能随便入口。”
乐明珠咽了口口水,无精打采地说道:“人家记得了。”说着她又扬起脸,好奇地问道:“潘师姊,你为什么骗她,说我们不是找那个人的?”
潘金莲险些从树上栽下来,“谁告诉你我们要找姓岳的?”
“师傅说的啊。”
潘金莲头痛地抚住额头,“燕师叔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呢?”
“好啊,你还有事瞒着我。”
“闭嘴!”
看到乐明珠垮下的小脸,潘金莲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次来太泉古阵,找姓岳的还在其次,要紧的是找燕师伯。”
乐明珠惊讶地说道:“燕师伯?她也在这里?”
“不知道。”潘金莲低声道:“但她当日和姓岳的一起消失,如果能找到姓岳的,多半就能找到她了。”
“潘师姊,我们去哪儿?那边人好多呢。”
潘金莲眉头轻皱,“我不耐烦和他们打交道,还是避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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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一阵心跳,“真的吗?在哪儿?”
“据说光明观堂来了两个人,一个眼如桃花的大美人儿,还有一个大眼睛高胸脯的小美女。你猜会是谁呢?”
程宗扬身上一阵燥热,恨不得把小香瓜揽在怀里,狠狠温存一番。
“她们多半也是来找岳鸟人的,这回可真热闹!”
忽然有人叫道:“妖兽!护阵妖兽!”
林中一声咆哮,冲出一头巨大的怪物,它比武二郎还高出半头,浑身黑毛根根竖起,身上穿着一件薄薄的皮甲,看似柔软,可众人射出的弩箭、暗器打在上面都被弹开,却是一件坚韧无比的护甲。
当即就有人叫道:“是我们洛帮先看到的!这甲归我们洛帮!”
“有本事拿到你再说吧!这畜牲扎手得紧!”
那妖兽看轮廓仿佛是一头黑熊,可它庞大的躯幹上却长了一个不相衬的小脑袋,咆哮声中,它抡起一截斧柄,在举过头顶的刹那,斧柄光线闪动,凝出一隻三尺来长的斧轮,接着狂劈下来。
一名汉子好不容易闯过奈何桥,来到古阵深处,没想到头一个撞上太泉古阵的护阵妖兽。他举起镔铁打制的短枪奋力一挡,“叮”的一声,斧轮劈开枪杆,切下他半边头颅。
这下洛帮的好汉们都忘了鼓噪,惊呼着四散逃开。
妖兽发出一声嗜血的嚎叫,旋风般扑向人群。刚才还口沫横飞的好汉们一窝蜂地逃开,露出林侧一帮人马。
那帮人头髪剃得千奇百怪,身上斜披着羊皮,露出肌肉虬结的肩膀,却是在阵外遇见过的那队胡人。他们本来待在树木边缘,与众人互不来往,这时人群散开,反而首当其冲成了妖兽的目标。这会儿他们在林中或坐或卧,一如游猎的牧民,但遇到危险的刹那,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拔出兵刃,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坐在正中间,她一手拿着盛酒的银爵,美目冷冷看着冲来的妖兽,充满了难以触犯地威严感。
在她旁边坐着一名胡人老者,他举起一根木杖,往地上一刺。妖兽脚下的土地突然裂开,将它庞大的身躯陷进一半。
一声鸣镝的尖啸掠出,接着十余枝利箭同时飞出,落点精准地选在妖兽眼、口、喉头等部位,鲜血顿时四下飞溅。
妖兽嚎叫声像被利刃截断一样,林中变得鸦雀无声,本来不少人都对这些胡人抱有敌意,没想到这些胡人如此剽悍,眨眼间就把这头妖兽当场射杀。
那些胡人胆子甚大,当即出来几个人,咬着短刀把那妖兽从土中拖出,剥下那件皮甲,然後呈给那名胡人老者。老者审视了一下,双手捧给那名少女。少女接过来,有些好奇地摸了摸皮质,然後道:“乌护大叔,这皮甲应该是你的。”
乌护苍老的声音道:“如果部族的巫师也需要披甲,部族就危险了。”
“那么就是拔也古的。”
第一个射出鸣镝的勇士道:“这件皮甲太大了,我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