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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中宝摇头道:“上面没有浮雪,应该是雪停的时候才路过。咱们刚来,不知道雪什么时候停的,这倒瞧不出来。”
左彤芝望着周围,吩咐道:“大家小心些,这地方……有些古怪……”
程宗扬突然觉得耳边清静得有点过分,好像少了某个大牲口的聒噪,他回头一看,愕然道:“武二呢?”
萧遥逸、朱老头、徐君房一起摇头,“不知道。”
“幹!不会把那家伙弄丢了吧?”
左彤芝道:“你说武二爷?在雁过石我还见过他,一晃就没影儿了。”
小紫笑道:“别担心,他说找件东西给苏荔姊姊当礼物,一会儿就来。”
“黑灯瞎火他找什么礼物呢?不会是想掘两块地砖吧?”
程宗扬看了看前面的雪景,天气虽冷,但以众人的修为,尽可以抵挡,只是徐君房耐不得寒,抱着肩一个劲儿的打哆嗦。
“先过了山口,找个地方生火!”
众人轰然应诺,迈步朝山口奔去。
山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无数巨大的松树拔地而起,枝叶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每一株松树下都有一座建筑,高度与平常住房相似,但门前铺着一条向下的台阶,仿佛入口是在地下。
铁中宝跃下台阶,只见在上面看起来平常的房门居然有自己两三个高,几乎赶上城门的规模。房门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色泽棕黑,表面平整得没有丝毫划痕。他伸手欲推,却被徐君房叫住,“不可!”
铁中宝连忙停手,程宗扬道:“怎么了?”
徐君房告诫道:“太泉古阵有谚,遇桥慎行,遇室慎入。这里房门紧闭,一旦触动,说不定会惊动守阵力士,若是那边,倒可一入。”
顺着徐君房的手指看去,远处一座圆形的建筑,房门大开着,门前堆着半人高的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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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遥逸一脸扫兴地收回脑袋,“空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程宗扬打量着这座建筑,与周围的建筑不同,这座建筑完全建在地表,中间一个直径超过十米的平台,周围隔成一个个房间,呈环形排列。房间里只有一个半人高的水泥台,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与外面的桥梁、建筑相比,这座建筑显得过于粗大笨重,到处是粗糙的水泥构件,看不到任何装饰的痕迹。整座建筑头一眼看去,像是剧场,但周围全是房间,没有设置席位的地方。如果说是宾馆,又实在太过简陋。
程宗扬看了半晌也没看出来这建筑是做什么用的,此时眼看天已经快黑了,一旦下雪,这里倒是遮风挡雪的好地方。
程宗扬与左彤芝商量了一下,决定挑出三组人手,每组五人,往周围寻宝,剩下的留在此地接应。
程宗扬道:“我们准备往南边去看看,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
左彤芝笑道:“真巧,我也要往南边。”
程宗扬往南,是因为朱老头偷灯泡的地方是在南边,左彤芝却是盯上了那行足印,坦然道:“太泉古阵危险重重,不摸清那些人的底细,奴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程宗扬道:“一起走也无妨,不过我们已经五个人,左护法再带几个人,恐怕太多了些。”
“何必带人?”左彤芝道:“我自己与你们一道去便是了。”说着她眼波轻转,有意无意地抛了个媚眼,轻笑道:“以程公子的身手,想必能保护奴家的周全。”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那可不好说。这地方古怪得很,我们这几个跛脚鸭都自身难保呢。”
“啊嚏!”徐君房打了个喷嚏,摇手道:“我,我是去不成了……在这儿等你们便是。”
凉州盟诸人久经酷寒,又有修为打底,对外面的大雪并不在意,徐君房却是自小生在苍澜,刚才这段路差点儿冻得连小命都丢掉。这会儿虽然把能穿的衣物都穿在身上,还是冻得脸青唇白,抱着肩不住发抖。等凉州盟的人捡来松枝,生起篝火,才缓过劲来,无论如何也不肯出去挨冻。
左彤芝眼波流转,轻笑道:“算上奴家,正好五人。”
无论朱老头的身份还是岳鸟人的遗物,都是不好公开的隐秘,因此程宗扬并不想和生人同行,但左彤芝一口应诺孤身而来,倒不好再说什么推辞的话。
萧遥逸豪气干雲地说道:“姊姊放心!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姊姊吃亏!”
左彤芝笑道:“有弟弟这话,奴家便放心了。程公子,咱们这便走吧。”
朱老头试探着道:“要不……我也歇歇?”
“少废话!这点儿雪冻不死你!”
众人离开圆厅,不多时便看到那行足印在雪地上蜿蜒向南。程宗扬也在奇怪是谁先到了熊谷,沿着足印一路追去。
走出两里多路,雪下松软的土地变得坚硬起来。程宗扬拨开积雪,果然已经离开山地,眼前是一条铺过沥青的公路。
忽然“呯”的一声,远处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众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加快速度。
绕过一排巨松,只见一幢四四方方的建筑笔直矗立在雪原中,却是一幢巨大的楼宇,大楼前的雪地一片狼籍,两名穿着僧衣的和尚手持方便铲,正与一名守阵力士斗得正紧。
两名和尚身手矫健,招术大开大阖,气度雄浑。守阵力士只有一个,形制与程宗扬在停车场见过的有些相似,高度都在两米以上,体格庞大。当初过桥时程宗扬只远远瞥了一眼,这会儿才首次看到机械守卫出手,和那两名僧人相比,它根本没有招术,而是依靠迅捷的判断能力,做出最合理的反应。动作简单直接,目的性极强,反而更难应付。
众人赶到时,打斗已临近尾声,两名僧人落在下风,边战边退,那名守阵力士一板一眼地向前逼去,接着肘下哗啦一声,掉出一副明晃晃的手铐,似乎要将两名僧人当场捉拿归案。
一名僧人忽然往下一蹲,方便铲横扫而出,打在守阵力士腿部,坚硬的合金外壳溅出一缕火花。接着另一名僧人跃起身来,方便铲往前暴挺,弯月状的铲牙锁住守阵力士的喉咙,深深切了进去。
机械警察合金制成的外壳破碎开来,露出一丛红色的电线,接着电线被月牙切断,猛然迸出一团火光。那名僧人如受雷殛,身体猛地向後弹去,方便铲脱手飞出,双手已经变得焦黑。
另一名僧人大吼一声,将守阵力士摇摇欲坠的头颅击飞,然後扑过去扶起同伴,叫道:“师兄!”
受伤的僧人身体僵硬,口鼻呼吸断绝,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的味道。
“师兄!师兄!”那和尚叫了几声,不见回应,不由抱着师兄的尸体放声大哭,一时间肝肠寸断,闻者落泪。
两名僧人情同手足,生离死别的情形催人泪下,程宗扬都觉得鼻子有点儿发酸,小紫一双美目却闪闪发亮,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具机械守卫。
朱老头怂恿道:“把它剥开,肚子里有宝贝呢。”
“别碰!”程宗扬一把扯住小紫,“小心触电。”
朱老头道:“啥电啊?”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连高压包你都捡?怎么就没打死你呢?”
左彤芝凝视着那两名僧人,片刻後走过去,双手合什施了一礼,“两位虽是联手,但能击败守阵力士,实属难得,不知两位出自十方丛林哪处下院?”
那僧人垂泪道:“小僧惠远,乃佛光寺弟子,五日前与几位师兄同至太泉古阵,不意遭此大难。”
朱老头拢着手,一脸兴灾乐祸地说道:“两个小光头不学好,砸人家玻璃,想偷东西,这不是报应来了。”
惠远怒道:“小僧与师兄在阵中迷路多日,谨守戒律,一芥不敢妄取。方才闻声赶来,却遇上守阵力士,不由分说便欲锁拿小僧,因此才动起手来。”
朱老头吹鬍子瞪眼,老气横秋地说道:“不是你们幹的,那玻璃好端端的会碎?小和尚,想骗我老人家,再好好学几年吧。”
惠远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光秃秃的额角绷出青筋。
萧遥逸从袖子里摸出扇子,一边悠闲地扇着风,一边仰脸看着楼上,说道:“玻璃是从里面碎的。”
众人纷纷抬起头,只见楼上一扇窗户的玻璃被人击碎,露出一个大洞。玻璃的碎片散落在雪地上,上面依稀还沾着血迹。
左彤芝沾了点血迹,在指间一捻,然後嗅了嗅,“人血。”
惠远一抹眼泪,便要过去推门,程宗扬扯住他,“小和尚,看清楚些,门前有脚印吗?”
那楼的一层是一整排落地玻璃,只不过里面挂着帘子,看不清里面的设置。门前的雪地众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厚厚的白雪上,除了两名僧人的足印,再没有其他痕迹。
左彤芝道:“既然没人进门,楼里为何会有人打碎玻璃?”
萧遥逸合起折扇往掌心一敲,“後门!”
惠远一听,拖起方便铲就往楼後赶去。萧遥逸向程宗扬使了个眼色,叫道:“我和你一起去!”
左彤芝应声道:“我也去!”
三人连袂走远,剩下程宗扬、朱老头、小紫和地上一具守阵力士的残骸。
程宗扬道:“老头,你的夜明珠在哪儿摘的?”
朱老头呶了呶嘴,“就在这上面。”
程宗扬抬头看着楼顶,“你不会是飞上去的吧?”
朱老头道:“可不是嘛。俺使尽浑身解数,一口气飞到楼顶,才找到入口,结果刚进去就被守阵力士围住,只来得及摘了颗夜明珠就逃了出来。”
“里面有守阵力士?”
“从外面来的。”朱老头神情间难得露出一丝凝重,沉声道:“此地房舍多半都设有禁制,而且不止一重。只要碰触门禁,就会惊动守阵力士的耳目。”
程宗扬想了一会儿,说道:“死丫头,帮我看个东西。”
小紫正远远审视那具机械守卫,头也不抬地说道:“看什么?”
“墙上有没有红线?”
小紫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啊。”
“怎么会没有?你仔细点,别敷衍我。”
小紫眼中泛出奇异的光泽,片刻後回头看了程宗扬一眼,笑道:“让你猜对了,有三根极细的红线。程头儿,你怎么知道的?”
“红外线警报器嘛。幹!怎么看不到发射源呢?”
小紫摊开手,“我怎么知道?”
程宗扬拍着额角,“玻璃不会无缘无故破裂,大门进不去,楼外有红外线报警……”他琢磨半晌,忽然间恍然大悟,“我知道了!”
萧遥逸、左彤芝和惠远先後掠来,“没找到门户。”
程宗扬胸有成竹地说道:“这边!”
程宗扬往公路奔去,片刻後在路旁找到一片微微凹陷的积雪,他伸手一拨,下面露出一块黑沉沉的铁板。
“呯”的一声,数百斤重的铁盖被掀到一边,下面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口。程宗扬点燃松枝,伸进去试了试空气的含氧量,然後垂下绳索,当先进入洞内。
洞穴比自己以前见过的深了许多,用了将近五丈的绳索才到洞底,程宗扬估算了一下方位,然後举着松枝往旁边一个洞口走去。
“这洞穴好生古怪,”萧遥逸摸了摸洞壁,“看起来和我们江州的水泥很像啊。圣人兄,这是什么洞?”
“下水道。”
“骗鬼啊!哪儿有这么大的下水道!”
“这还是小的,你到主城区,几丈高的下水道说不定都有。”
萧遥逸抽了口凉气,“单是这条下水道,便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一条下水道算什么?这座太泉古阵当年兴盛的时候,生产能力是你想像不到的。”程宗扬停顿了一下,“连我也想不出来。”
眼前的下水道极其宽敞,比起一般的隧道也不遑多让。不时有融化雪水从头顶滴落,发出“叮叮咚咚”的水声。左彤芝、惠远都一脸的怀疑,但当走到通道尽头,看到嵌在壁上的铁制长梯时,众人的怀疑都变成了惊讶。
程宗扬摸了摸铁梯,回头道:“看来已经有人抢先了啊。各位,要不要上去打个照面?”
萧遥逸道:“我先来。”
话音未落,惠远和尚便跃起身,猿猴般攀援而上。
钻出洞口,已经大厦内部,松枝的火光映出潮湿的四壁,还有几个白色的物体。惠远伸头去看,低声道:“这是什么东西?倒和瓷碗差不多。”
瞧着他的光头伸在里面拧眉琢磨,程宗扬忍不住笑了起来,恶作剧地说道:“那是便池。撒尿用的。”
惠远赶紧退到一边,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