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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前传-第6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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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智商苦笑道:“还真有……”他挺起胸,大声道:“师傅放心,徒儿绝不给你丢脸!”

    …………………………………………………………………………………

    村子里人多眼杂,程宗扬没有拿出蛋屋,与冯源等人挤在茅屋里住了一夜。天刚朦朦亮,便有人从村中跑过,一边叫道:“放树喽!当心喽!”一边用力敲着梆子。

    伴着震耳的梆子声,从山里下来一群人,他们都是邳家的家奴,穿着粗布衣服,肩膀的肌肉像鼓胀的肉球一样畸形发达。一个个带着钩竿,拿着绳索,走到堤坝後,蹲下身等着。

    村中的行商也各自出来,离堤坝远远的,在旁观瞧。

    河流上游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接着一根一人多粗的木头从礁石上猛然跃起,凌空飞出数丈,重重落在水中,溅起漫天水花。木头带着从上游落下的冲势顺流而下,朝偃月形的堤坝撞去,石垒的坝身轰然一声,飞出一片碎石,巨大的冲击力使地面都微微一抖。

    那些家奴立即伸出钩竿,钩住树幹,借着水势飞快地拖到堤坝下游的乱石滩上,然後用绳索系住树木,拖到岸边的空场上。

    一根接一根的巨木不停冲下,那些树幹都在三丈以上,重逾千斤,仿佛无数攻城锤撞击着石坝,起初程宗扬还疑惑这石坝为什么要修这么宽,现在才知道要不是坝体足够坚固,早就被接连冲来的巨木撞塌了。

    那些家奴都是伐木的老手,在巨木冲下的间隙中飞快地挥起钩竿,把越来越多的木头拖到堤坝下游。另一帮人把绳索系在树上,像纤夫一样拖着树幹,他们弓着腰,身体几乎伏到地面上,绳索深深嵌入肩头的肌肉中,低沉地喊着号子,把树幹拖到岸上。

    一个小吏模样的中年人一手拿着簿册,一边记下木料的长短大小,一边指挥家奴把木料拖到不同的地方。最长最大的木料堆在离河岸最近的地方,越往里越小。

    最有技巧的还要数那些用钩竿分拣木料的匠人,他们要在树木撞上堤坝被弹开的一瞬间,准确地钩住树幹,早一步树幹带着上游的冲力,一下连人带竿都被撞飞,迟一步树幹失去动力,漂浮着靠在坝边,再想拖动要花费十倍的力气。而且上游漂的树木有时一次就是四五根,怎么避免它们撞在一起,找到合适的下钩角度,都需要精准的目光和技巧。

    从上游漂下的树木都是树根在前,树梢在後,撞击时受力面积更大,拖曳时也不用担心滑脱。随着漂来的树幹越来越多,那些匠人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巨大的树幹顺流而下,带着雷霆万钧般的气势在小小的坝湾间互相碰撞,来回翻滚。他们光着膀子,浑身都被浪花湿透,但一个个眼疾手快,一钩挥出,绝不落空。奔涌的水花间,暴烈的巨木只要被钩竿搭住,立刻就变得驯服,仿佛一头头巨鲸被竹竿牵引着冲上石滩,技巧越好,越能借用树幹本身的冲力,让木料在乱石滩上尽可能地多滑一段,好让拖曳的同伴省些力气。

    程宗扬原本准备天一亮就走,去城中与敖润会合。没想到这会儿却看住了,虽然只是些伐木的匠人借助河流运送木头,但奔腾的巨木带着浪花撞上堤坝,竟然有千军万马的气势。那些匠人犹如操戈的武士,在巨木的撞击下寸步不让,牢牢守住脚下的堤坝,娴熟的技巧令人叹为观止。

    就在此时,意外突生,两根铁杉木从上游飞下,在空中撞在一起,其中一根突然竖了起来,树根在坝上一撞,巨大的树身猛然越过堤坝,飞到岸上。一名匠人躲闪不及,直接被树木卷走。树幹在地上滑出数丈,带起一片尘土,几乎撞到茅屋上。

    钩取木料的匠人中传来几声哭腔,“黑娃!黑娃!”

    “钩紧了!别鬆手!”

    “别乱跑!稳住!稳住!”

    木料正不断漂下,稍有延误,就会在坝下堆积,一旦坝湾被树木填满,再漂下来的木料就会直接弹飞,後果难以预料。因此那些匠人再心急,也只能留在坝上等着接够今日的数目。

第五章 天与不取() 
围观的商人们发出一片惊呼,等尘埃散去,才发现那名匠人被压在树下,根本看不出形状,只有一股混着泥水的污血汩汩流出。那名小吏摇了摇头,“今年伐山头一天就死人,晦气。”说着拿出一枚竹简,刻了几道。

    忽然众人又惊叫起来,却是那匠人手里还握着钩竿,被树幹撞上时,钩竿飞出,从远处一名旁观的商人胸口穿过,那商人叫都没叫一声,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几名少年呼啸而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把那商人剥得一乾二净,然後抢过他的行囊,打马出了村子。

    小吏顿足大骂,“义纵!连死人的钱也抢!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昨晚与高智商对赌的少年扬声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此乃天降横财,自当捷足者先得!”话音未落,一群少年已经冲进山林,只留下一串肆无忌惮的大笑。

    那些商人终于反应过来,群情激愤地围着小吏讨要说法。小吏面无表情,只如实把事情记录下来,对众人的诉求置若罔闻。

    程宗扬道:“这小吏怎么看着不像官府的呢?”

    冯源道:“他是侯国自设的官吏,其实就是邳家的家臣。”

    问了一下程宗扬才知道,汉国的王侯竟然可以自辟僚属,管理自己的封国,比起宋国的爵位来,权力不是一般的大,难怪汉初的侯爵如此贵重。

    程宗扬没心情再看下去,他们采购木料只是幌子,也无心再看交易的过程,对冯源交待几句,便赶往舞都。

    敖润在舞都。他们在外面需要时时与商会联系,一行五人中,哈迷蚩和青面兽是兽蛮人,不好单独行动;冯源是法师,体力不济;高智商更不用提,敖润只好留在城中,来回传递消息。另外还要安抚富安等人——富安带着十名可靠的禁军士兵来护卫衙内,虽然被赶走了,但谁都没敢回去,留在舞都也算离高智商近点,说起来好给太尉有个交待,至于能不能派上用场,只能听天由命了。

    程宗扬自从进入苍澜,就与临安失去联络,现在虽然遇上冯源,但冯**对临安的情形也所知不多。敖润手里有林清浦炼制的龙睛玉,能主动联系林清浦。这东西自己本来也有,但进入苍澜就失效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辐射。眼下当务之急就是与临安恢复联系,向夷陵的分号传讯,让他们赶赴苍澜,与莫如霖等人见面,同时告诉武二和小狐狸自己的下落,免得他们瞎等。

    舞都就在首阳山下,程宗扬要了冯源的马匹,带着朱老头和小紫一路疾行,刚过午时,便赶到城中。

    舞都的城池气魄宏伟,单论面积,不逊于六朝知名的大城,但少了许多繁复华丽的装饰和精美的曲线。官衙的屋檐普遍很大,却极少有飘逸的飞檐,而是质朴的直线,厚厚地压在梁上,檐下排列着圆形的瓦当,上面绘制着各种雲纹、禽纹、兽纹、虫纹、花鸟纹和文字图案。下方则是巨大的木柱,柱身通体刷漆,庄重而又沉稳。

    比起临安寸土寸金,舞都要空旷得多,城内还有大片大片的荒地,显得地广人稀。路上往来的多是牛车,道路都用黄土垫过,印着深深的车辙。无论是行人还是纵马飞驰的少年,大都挎刀佩剑,看得出民风剽悍,尚武之风极盛。

    敖润没有住在客栈,而是富安等人合赁了一处民宅落脚。汉国的民居就普通了许多,多是黄土夯实的墙壁,抹光後刷上白灰,屋顶大多苫草,偶尔有几间用上瓦片。

    程宗扬赶到时,几名汉子正抱着成捆的茅草和了泥苫补屋顶,敖润蹲在一棵大槐树下,正咬着手指屏息运气。

    程宗扬纳闷地问道:“幹嘛呢?”

    “别吵,别吵,这个字我都想起来了……”敖润绞尽脑汁地拍着脑门,忽然“呼”地站了起来,“程头儿!是你?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宗扬拿过他手中的木片,上面是几行墨写的隶字,“什么东西?”

    “里正给的,说是官府下令,让外来户填写好姓名、籍贯、住址,一份挂在门外,一份交给官府。”

    “那就填嘛。”

    敖润吭哧两声,臊眉搭眼地低着头,小声道:“不认字……”

    “那你拿着瞎琢磨啥呢?富安呢?”

    房顶跳下来一名汉子,笑道:“富管家喝醉了,还没醒。”

    程宗扬笑道:“大清早就喝上了?”

    “昨晚昨晚,”敖润赶紧道:“昨天富哥过寿,哥儿几个摆了一桌酒席,结果心情一来就喝多了。”

    那汉子抱拳地向程宗扬行了一礼,“卑职禁军左虞侯刘诏,这位想必就是程员外了?”

    听到员外,程宗扬就想像出自己戴着八角帽,腆起肚子,一步三晃的乡绅老爷模样,赶紧道:“出门在外,哪里还讲究这些?刘虞侯如果看得起我,咱们就以兄弟相称。”

    刘诏放鬆下来,笑道:“难怪敖大哥总夸程头儿,说程头儿男儿本色,半点架子都没有。”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自家兄弟,都别客气。老敖,拿笔,我来填。路引都带了吧?”

    高俅私下派人出来,当然不会打着禁军的名号,连富安等人在内,都用了程氏商会的名头,每人都有一份路引,写明身份来历,甚至还有几份空白的文牍,盖着宋国官印,相当于官方认可的身份证。

    程宗扬对着路引一挥而就,富安是商会的执事,冯源是账房,敖润等人都是行里的脚夫、护卫,两名兽蛮人则是商会的力役。

    看到自己被填了个马伕,朱老头不乐意了,“大爷走南闯北,到哪儿都得尊称大爷一声马倌,小程子,给大爷改改,改改。”

    “弼马温行不行?”程宗扬一边说一边改成马倌。

    自己到六朝才开始接触毛笔,随着修为日深,运笔也愈发圆转如意,虽然没临过碑帖,但也似模似样。

第六章 囤积粮食() 
一时抄完,让人送到里正处,敖润才道:“程头儿,你怎么来这儿了?昨晚我才跟商会联络过,他们还说你在夷陵呢。”

    程宗扬放下笔,“能和清浦联络上吗?有几件事我要交待一下。”

    敖润道:“程头儿,这边。”

    虽然是一间茅屋,但里面收拾得乾乾净净,看得出是专门安置的一间静室。敖润拿出一面玉牌,“林先生吩咐过,只要接到玉牌传讯,半个时辰内必会施术联络。”

    程宗扬点了点头,盘膝坐下,一边道:“我是从太泉古阵直接过来的。”他止住敖润的讯问,“这件事不要声张。”

    敖润呼了口气,“太神了!怎么弄的?”

    程宗扬道:“我要知道就好了。”

    敖润赶忙道:“程头儿,正好你来了,有件事我正发愁怎么禀告你呢。”

    “什么事?”

    “我在城外见到雲家的人了。”

    程宗扬神情一动,坐直身体。

    “我在建康待那么久,虽然连雲府的门都没进,但雲家进进出出的,一多半人我都眼熟。那人是雲家一名护卫,前天在城门处打了个照面。我还纳闷他怎么也来了舞都,转念一想,会不会是雲家在这儿也有宅子?”

    程宗扬心头怦怦直跳,“没认错吧?”

    “没错。我悄悄跟了上去,见到一辆马车,虽然没有旗号,但随行的人有好几个我都见过,都是雲六爷身边的护卫。”

    把敖润调到舞都,果然是来对了。程宗扬道:“知道他们是去哪里吗?”

    敖润道:“我没敢跟得太紧,远远盯着进了城外一处大宅,我打听过,说是雲家的产业。”

    就在这时,室内闪过一抹波光,程宗扬道:“这件事一会儿再说——准备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敖润答应一声,退出静室。那面水镜已经成形,微微闪动的波光间,显示出一张沉静中略带羞涩的面容。

    程宗扬不禁笑了起来,他身边的有吴战威、敖润这样的粗豪之辈;有祁远、徐君房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外场人;有秋少君那种大智若愚,万物不萦于心的逍遥之士,还有孟非卿、武二郎那样的猛人;有秦会之、高俅那样心智深沉的权谋之士;还有小侯爷那般的风流人物,更有朱老头那种死不要脸的老家伙,只有林清浦,就像邻家的大男孩一样,虽然现在身处核心,但时不时还会脸红。

    林清浦看到是家主,心神激动之下,水镜一阵乱晃,险些中断法术。他连忙敛神入定,这边镜中又显出一人,却是秦会之。

    他揖手为礼,淡淡道:“家主。”口气虽然?虽然平淡,那丝欣慰却隐藏不住。

    程宗扬笑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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