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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话?”严实有些懵,刚才你说什么了?
“刚才某说今天什么也没发生,更没看见什么,元直明白吗?”
严实脸上一紧,有些不悦,我又不是你的兵,凭什么听你的,眼神正碰上孟珙的目光,百战杀神的目光是由刀子、冷箭、残肢断体萃炼而成的,随便一束目光,就是一支利箭,若再加点火,就是火箭,岂是严实所能承受的?
孟珙轻轻拍了拍严实的肩头,严实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想忍着来着,没忍住。
“元直,这里是枣阳,北边不远就是金人辖地,难说没有金人细作,作院在此试验新武器,一旦消息泄露,这责任不好担啊。”
严实又是一哆嗦,这次他又没忍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元直,作院这次试验新式火药,就你与两位兄弟在场,两个大坑你也看见了,那个大坑是你的火药造成的吧?若时机成熟时呈报上去,你严实严作头还能少了一份大功劳?就是两位兄弟的功劳也少不了啊。璞玉身为边境守将,还得感谢严作头呐,军兵兄弟们立了功,还能小看了你严作头?”
“作院试制新火药?”忍了很久,挣扎了很久,严实搞明白了,自己现在一边是海水一边是火焰,不过还得问明白。
“噢,是不是作院在作试验,璞玉不清楚,只看见元直与两位小兄弟在场。”
信息量太大,风险利益也够大,在一个小小的作院里都冒不出头来的严实,感觉严重缺氧,呼吸不畅,大脑运转也受到了影响。
严实摸着额头,喃喃地说道,“将主放心,元直没看见。还得想想,好好想想。”
孟珙哈哈一笑,“元直,不急,有的时间想。”
“念槐,过来。”孟珙一转身又看到了公输念槐。公输念槐在干嘛呢?
他没事可干,看着地上的坑发散思维呢。
反正现在没人来打扰他,两个坑的诱惑力超过了公输念槐这个大活人,方琼也不例外,从这个坑跑到另一个坑,跳上跳下的也不嫌累,还呵呵呵地傻笑。
终于有人来光顾公输念槐这个正主了,“念槐,霹雳火球若换成公输火药,效力至少会增加三成。同样的威力重量也可以减轻三成,一般的士兵就可以轻松投掷,不必非臂力超群者了。战力至少可以上升一半。”
经过了最初的惊骇之后,孟之经很好地显示出了将门之子的素养。
听了孟之经的话,公输念槐轻轻摇了摇头,“用人太浪费了,距离也太近,白白糟蹋了这些好药。”
“可以用砲。今天若不是仓促,我爹说不定会把砲也拉来。”
“把炮拉来?”公输念槐一听,不科学啊,宋人有炮了,那自己还玩什么?“已经有炮了?”
孟之经哈哈一笑,“念槐,亏你还是公输氏后人,什么是已经有砲了,早就有砲了!春秋时就有了。”
公输念槐一转念,想起来了,“投石机吧,噢,我还以为真的是炮呢。”
“哈哈,念槐,你这是怎么了,投石机不就是真的砲吗。好了,我爹喊你了。”孟珙一推公输念槐,“今晚上喝酒如何?”
公输念槐走了两步,回头对孟之经呲牙一笑,“孟兄,火药这玩意儿不是可以私制的吧。”
公输念槐不管站在原地愣神的孟之经,朝孟珙走去。
“将主,小侄是输还是赢啊。”
“念槐,严作头还没走,你问问他。”
严实现在最怕的人不是孟珙,也不是作院正作头,目前就是皇帝也不是他最怕的。最怕的人正向他笑眯眯地看过来,他连躲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个。
严实甩脱李珍与王贵的拉扯,极不情愿又很光棍地挺胸走到公输念槐面前,抖袍敛袖就要行大礼,履行赌注,以后就要视公输念槐马首是瞻,现在就要表明态度。
“严作头,小子深为折服,后学末进,还望严作头不以小子鄙陋,多多提携才是。”
嗯?剧本拿反了?这似乎应该是自己说的,怎么变成了公输念槐的台词?
严实左手据右手,僵在当场,不知所措。
第二十九章 头绪繁杂()
第二十九章头绪繁杂
孟珙目光敛收之间,明白了公输念槐的意思,哈哈一笑,“严作头,念槐的心意就领了吧。”
严实懵懂之间,赶忙拱拱手,“元直愧领,公输公子但有所遣,必不迟延。”
严实一看,这里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了,还不快撤。严实向众人告了退,带着李珍与王贵满腹狐疑地回转作院。
严实一走,这里就没有外人,可以快乐地聊天了。
“念槐,跟孟叔说说,为什么你能赢下严作头。据我所知,你们用的配料都是一样的,效果却有这么大的差距,所为何来?”
孟珙一边说,一边往前走,虎步带风,饶是公输念槐年轻,也是跟得很急。
“孟叔吃过西红柿炒鸡蛋吗?是西红柿多还是鸡蛋多?”
“西红柿是何物?”孟珙脚下一滞,扭头看向公输念槐。
公输念槐一拍额头,这还让不让人愉快地说话了,舌头一转,“小侄曾在西洋之西品尝过,味道绝美,回味悠长,是以印象极深。孟叔问起火药,小侄一时就想起了此等美味。”
“西洋之西,必是极远之地。念槐的意思是说,蛋多或是西红柿多,就有不同的味道,以此推之,你胜严实就是清楚蛋多还是西红柿多的道理了,是这样吗?”
公输念槐暗挑大指,闻一知十,举一反三,此之谓也。
“正是。”
孟珙的脚步缓了下来,一棵大树如盖,正遮着中天上泼撒下来的炙热,“念槐,技不止此吧,跟孟叔说说还有哪些法宝。”
“孟叔,”公输念槐左右看了看。
“不用看,这里是最安全的,也是最不易被人侦听的。”
“嘿嘿,”公输念槐未说话牙先呲了出来。
孟珙一乐,“你是想问我还赌不赌了吧?你可知严实因何来此?”
“鹬蚌相争!”
“什么鹬蚌相争,这样不比你我相争更有趣吗。孟叔当然认输,你提什么赌注,我都会答应你。”
公输念槐摇摇头,笑而不语。
“怎么,还怕孟叔还不起你的押注?”孟珙一摆手,“但说无妨,看你孟叔还不还得起。”
“将主,何不先听听这小子要什么?”方琼从后跟了上来,听到了孟珙后面的话,提醒着孟珙。
“也好,念槐直说吧,别兜圈子。”
公输念槐又是一乐,“不说也罢,孟叔肯定作不了主,放眼大宋,能作主的也不超过一只手之数,想作主的双手双脚都不够用。”
“噢?”两人的目光一齐盯住公输念槐,“口气这么大?”
方琼的眉头皱得能夹住一支烟,狠狠地瞅着公输念槐,“小子明白地说,你意欲何为?”
“孟叔,方叔,小侄想把大宋现有的火器卖与金国,若蒙古人有兴趣,也照卖不误。”
一滴水滴进沸腾的油锅里,锅立即炸了,油花四溅。
“大胆,放肆,方叔现在就掐死你,气死我了。”方琼转了两圈,没找到石头,一抬腿,把鞋子脱下一只来,奔着公输念槐就扑过来了,半大老头赤红着双眼,一副择人而噬的凶恶模样。
孟珙先是一愣,后陷入沉思当中,目光却始终盯在公输念槐身上,似要把公输念槐看通看透。
“方叔,念槐所言,似有些道理,且听他讲来,如若有悖逆之处,你我二人再揍他不迟。”孟珙见方琼的鞋底子就要挨上公输念槐的屁股蛋上,忙出言拦阻。
“将主,休听这小了瞎说,军国重器岂能卖与敌国?”
“方叔,以前的军国重器现在已经不是了。”
“不是了?”方琼把鞋慢慢放下,疑惑不解。
“方叔,你也看到了,念槐的火药要比严作头的强的太多了。有了念槐的火药,以前的火药还值得浪费国家钱粮去制造吗?”
方琼点点头,把鞋穿上,仍然很不忿地看了公输念槐一眼,“现在的火药虽然比不上念槐的,但也是火药啊,若我大宋的火药被用来扑杀大宋的军兵百姓,这,方叔接受不了。”
“方叔多虑了,念槐的火药若能代替现有的火药,把替换下来的火药卖与金国或者蒙古人,若又让这两国知道我大宋有更为厉害的火器,他们还会主动攻击我大宋吗?”
“理是这个理,唉,念槐这个押注也太大了,将主,你确实做不了主。”方琼放下这头,又拾起了那头,开始为孟珙担心了。、
孟珙微一沉思,目光炯炯,似能穿云破雾。
“方叔,念槐配制疗伤神药所需的药材,嗯,桔子之类的尽快筹办,至于黄花蒿,路途遥远,采集不易,尽量催促吧。若人手不够,就从忠顺军营里调拔。”
方琼还能说什么,点头领命。
“念槐,配制出疗伤神药需几日?”
“七天足矣。小侄今天就可配制。”
孟珙点点头,沉吟片刻,叫过在远处逡巡的孟之经,吩咐道,“清远,暂时充作念槐的副手,在第一批疗伤神药配制出来前,不许任何人打扰念槐。”
孟之经被他老爹安排为公输念槐的跟班护卫,不仅没有丝毫不悦,反而喜不自禁,看的公输念槐心里直打鼓。
“就如此,各行其事吧。”孟珙说完,抬腿就走。
“孟叔,将主,小侄还有话说。”公输念槐出口留住孟珙。
“念槐,还有什么想法?”
公输念槐挠挠头,“孟叔,不耽误配药的情况下,小侄可不可以去看看屯田?”
“只要不误了配药,念槐可以自行其事。”
孟珙一走,孟之经就活了,也不管方琼正拿眼瞪着两人,拉着公输念槐就走。
“念槐,七天内务必制出神药来,唉,将主何必呢。别施礼了,走吧,走吧,看着就烦。”
公输念槐与孟之经一溜烟跑回院子,不一会儿,孟之经就抱着一个篮子,献宝似的端到公输念槐面前,“念槐,怎么样,为兄很够意思吧,早就准备好了上好的桔子。”
“上好的桔子?”公输念槐苦笑着摇摇头,“孟兄,这些桔子还是留给方叔吧,小弟要的最好不过就是发霉的桔子。”
“发霉的桔子?”方琼背着手也进入了院子,正听到公输念槐的话,“念槐,发霉的桔子吃都不能吃,还能制药?漫不能这样荒唐!”
方琼一听就急了,这半大老头太也认真了。
不知者不怪嘛。
公输念槐把方琼送到长石凳上坐下,“方叔,治病的就是桔子上的霉状物,孟叔不是要小侄七天制成吗,若有了这些发绿的东西,小侄七天内就能制出来。”
“真的?”方琼愣了半天,噌一声站起来,“那,我这就去找发绿的桔子。”
公输念槐把方琼按回石凳上,“方叔,不用您老来回跑,找几个人传个话就行,小侄还需要一些工具,劳您找人送到这里。噢,方叔,在这里恐怕不行了,您还得找一处清静的地方。”
“好好,方叔现在就去找房子,噢,清远啊,念槐要什么就派人去找,莫要耽搁了。”
“方叔,要不您让李良招集一些人过来?”公输念槐看着方琼火烧屁股似的跨出后院门,冲着背影喊了一句,方琼头也不回地朝后摆摆手,转过院墙不见了。
孟之经站在旁边发愣,“念槐,我扔了几个发霉的桔子,找回来还能用吗?”
“扔哪里了,快去找回来啊。”孟之经拔腿就跑,公输念槐一想还是算了,“嗳喛,孟兄,你还是找一些萝卜回来吧。还有米。”
孟之经停下脚步,挠着头,“哪里去找萝卜,米倒是有,厨子,噢,我去找厨子,他们会知道哪里有萝卜。”
公输念槐看着长石凳上满满的一篮子桔子,不知是被孟之经洗了还是擦了,溜光水滑,卖相极好,只是,噢,有了。
公输念槐提起篮子,瞅了瞅院子,看哪里阴凉潮湿。就是这了,当然是西院墙,靠近水沟的地方。
公输念槐往篮子上撒了些清水,若有块布盖在上面就更理想了。在这个院子里,自己还是一个初来乍到者,想找个东西都得靠嘴。
没事了?哪就等吧,身边没人,自己什么也干不了。
人这东西很怪,身体可以不动,思想不能不动。这不,公输念槐坐在石凳上一动不动,大脑却像一团沸水,哗哗地翻着脑花。
从眼前篮子里的桔子,到刚才火药的爆炸,又回到大树下与孟珙的一番对话。
公输念槐的身份很尴尬,火药一出,就更有些不知所措了。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