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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吴钩-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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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小春立码不淡定了,两眼放光,都赶上十五瓦的灯泡了,兴奋得咧着嘴怎也阖不上,哈喇子犹如漫堤的河水,缓缓地爬上堤岸,探一下头,稍一停留,就流了下来,直下三千尺。

    “小春,小春?,嗳,这孩子!”严实一推两眼花痴的王小春,“咄,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呀,傻乐个啥,回个话。”

    “哦,我同意,同意,突火枪是吧,就是它了。”王小春左手终于找到右手了,把两只手握在一起,上半身深深地弯了下去,超过了九十度,给严实行了一个大礼。

    “傻了,这孩子,给谁行礼呢!”严实往旁边一闪,让出公输念槐,“正主在这里呢。”

    严实两眼乐得都张不开了,可是还能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心里又暗自打鼓,王小春别犯傻啊,千万别拜公输公子为师呀,先生呀,你别收他为徒啊。

    “嗳,这是做甚?严实快扶起他来,折煞我也。”公输念槐真不习惯动不动就把屁股蹶得比脑袋还高的行礼方式,有碍观瞩。

    “小春,好了。先生还有话要说。”严实一看公输念槐扎撒着手有些急,慌忙过来搀扶起王小春,一边凑近耳边说道。

    站在一旁的孟之经羡慕得不得了,年轻人嘛,身份再高,少年人的天性也泯灭不了。

    “严作头,那个王,拿火药的拿回来没?这天可不早了,你先生手头的活计还紧着呢,可耽搁不起。”

    “噢,是,王贵,王贵呢。”严实一阵大喊。

    “作头,小点声,在这里呢,早回来了。”从房子处窜过来了王贵,点头哈腰,瞅着严实乐呵。

    “回来了不说一声?没规矩。”严实瞪了王贵一眼,“先生,您看,给您找间房子?”

    配制火药这事,以前做过。不过到现在,严实、王贵还有李珍也不清楚公输念槐的配方,只知道同样的原料,公输念槐的火药威力比他们的火药威力大得多。至于为何会这样,三人私下里也探讨过,终于没弄明白。

    现在,公输念槐又要故技重施,知道内情的三人忍不住想现场观摩一番,学到手,也上报个火药配方改良,赏赐必是大大的。

    但三人也知道想想可以,看是万万不能的。严实更甚,为啥?口称公输念槐先生呀,总不能白叫吧,总得教给徒弟点东西傍身吧。

    公输念槐四下里踅摸一圈,一指刚才进去过的那间房子,说道,“就在这里,孟兄,严实跟我进来。”

    严实一听公输念槐称呼自己本名,一颗心脏咚地一声跳到嗓子眼,又落回去,暂停了三秒钟。激动坏了!

    在作院里,大庭广众之下,公输念槐直称其名,何也?不当外人看也。呵呵,这是要传艺了,耶!

    “都待在这里,王贵、李珍你们看好了,哪个敢凑近房门五步,哪条腿过了线就剁掉哪条腿。”严实环扫一圈,而后跟在公输念槐与孟之经身后,迈着八字步,一路上顺拐了两次,才走进了房间。

    三分之一刻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严实迈着坚实的步子跨了出来,站在门口,一招手,“小春,王贵过来。王贵,去端个火盆过来,炒药的锅也拿一口。小春,把你的纸筒拿几个过来。还有,找谭匠头,拿两块薄铁皮过来。”

    两人不明白拿薄铁皮作甚,严作头说要就拿来呗,一会儿就知道了。吩咐完两人,严实转身回屋,房门再次关上。

    片刻后,王贵与王小春把东西拿了过来,严实把薄铁皮留给了谭洪,其他的都拿进了屋子里。

    一刻钟后,房门再次打开,一出门严实就把一包东西倒进了墙边的排水沟里。

    严实身后,公输念槐与孟之经鱼贯而出,孟之经手里托着两个纸筒。

    “谭匠头,李珍,小春,哎,你们都过来,有一个算一个,”严实满面红光,转着圈地招呼着,俨然打把戏卖艺的开场子。

    严实比打把戏卖艺的号召力强大多了,连本来在远处向这边张望的人,也小跑着过来了。

    “看看,啊,小春,瞧仔细了,这是不是你做的纸筒?哦,听明白了,小春说这是他做的纸筒,与先前试炮时的纸筒同样大小。好了,小春来看看,这两个筒子里的药量。”

    严实从孟之经手里拿过一个纸筒,打开上盖,先给王小春看了一眼,再微微倾斜着给周围的人看。

    “不到一半?”当王小春看到第二个纸筒时,愣住了,药量明显少了很多,王小春比划了一下,不到一半,三分之一的量。

    “这?”王小春疑惑地瞧着严实,又在人群里找到公输念槐。公输念槐与孟之经站在人群外,正倾耳细语。

    两筒药验看完毕后,严实开始撵人了,“散开了,散开了,至少离开三丈远,烧没了头发眉毛变成蛤蟆不算工伤啊。”

    人们呼啦一声,犹如被泉眼冲开的垃圾,四散分开,把中间的场子亮了出来。

    “谭匠头,这活还得你来做,小春,你们两个再合作一把,呶,这是半筒的那个。”严实显然比先前神气多了。

    谭洪一直冷眼旁观,对严实神情的变化自然也看在眼里,只是闷声不语。

第一百零六章 颗粒火药() 
第一百零六章颗第一百零六章颗粒火药粒火药

    王小春手里捧着小半筒子火药,心中荡漾起一层层的疑惑。这就是惯性思维了。

    王小春熟悉作院里的火药,基本了解其威力,也清楚其用途。而对公输念槐三人躲在屋子里鼓捣出来的火药就有些迷糊了。

    他看得很清楚,这些火药的色泽与作院里的不一样,而且形状上差异更大,这些火药是颗粒状,而作院里的是粉末。

    对于技术人员来说,发现不同是他们的职业敏感,而这份敏感促使他们不断探索,曲折前进,多数人倒在通往彼岸的河流中,成为后来者的踏脚石。

    王小春注定不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因为身边有一个从彼岸回头接引的公输念槐。

    颗粒状的火药与粉末状的火药,两者除了这些显性的差异外,到底还有哪些不同,为何会有这些不同,而这些不同对火药意味着什么,王小春一头雾水。

    王小春作熟了,很快就把纸筒滑进了竹筒。

    这次更多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期待着那一声爆响。

    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中,“呯”的一声,白烟缭绕,火光迸现,从竹筒口喷出一道青幽的火焰。

    公输念槐的注意力比上次多了几个关注点。一个是声音,第二就是火焰的颜色,其三就是抱着竹筒的谭洪。

    在场众人,凡是不聋的都听出了两次爆响声音的不同。上一次是嗵的一声,声音闷而粗且缓。而这次是呯的一声,声音脆而细且疾。

    从竹筒里喷出来的火焰也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尤其像谭洪,本身就与火打交道,自然清楚不同颜色的火焰代表了什么。

    作院里的火药喷出来的是赤红色,而这次的火焰是青红色,火焰中心更亮更透。

    铁匠不仅对火的颜色敏感,对声音同样有着习惯性的关注,听听敲打铁板的声音,就能听出铁的好坏。

    但让谭洪最为不解的是:纸筒里的药量明明只有三分之一的量,为何自己感受到的震动比上几次都强烈得多呢?

    竹筒前端最后一缕白烟袅袅飞升之后,周围依然一边寂静。在场的人除了孟之经之外,都是各行各业的手艺人,不是有一些巧手,就是有一双灵耳,再不就长着一双火眼金睛,对外界的感知程度与细腻程度远胜于普通人。

    寂静,就说明这些人感受到了不同,而且是强于他们以前认知的不同。

    “呵呵,”陡然间,偌大的空间里传出一波轰击耳膜的笑声,震得众人一个激灵。

    严实笑了两声,赶紧收声,因为他的笑声太突兀,太震耳欲聋了,在众人环伺之下,如同当众脱掉了裤子一样尴尬。

    随着严实敲破寂静的笑声,众人不由得长吁一口气,不少人向严实投来感激的目光,原先石化的身体,也动了起来,如同冰冻的人被烤活了也似。

    “嘿嘿,咳,来,小春,谭匠头也过来,谁,你,拿把镐头过来,在这里,”严实朝甬路走去,离着大约一丈处停了下来,指着脚下说道,“用镐头在这里刨个一尺深的坑。”

    严实一回头,又吩咐谭洪道,“谭匠头,小春拿来两块铁皮,劳你驾,把两块铁皮箍在竹筒上,先生,怎么箍?”严实一看铁皮,宽度不够把整个竹筒箍起来,只好求助他的小先生了。

    “噢,箍在底部即可。”公输念槐大声喊道。

    “谭匠头,往底部箍。”严实安排完谭匠头,又把王小春从人群里扯出来,“小春,去安排人,再做八个同样的竹筒,噢,不叫竹筒了,是突火枪,明白不,叫错了让人耻笑了去。”

    “噢!”王小春自打半筒子火药打出去之后,就有些懵懂了。现在严实吩咐起他来,很轻松。

    严实看着王小春沿着甬路跑走了,才收回目光,不由得轻吁出一口气,尼玛的,还挺耗神呀。

    叮叮当当,作院上空弥漫着谭匠头箍竹筒的敲打声。锤子一声声敲打,乌云一块块撕裂,随着风儿破开散去,青湛湛的天空原色露了出来,道道霞光穿过破碎的云层,泼喇喇地洒了下来。辉映着大地原野。

    不片刻,谭匠头的活儿就做得了,抱起来送到严实面前,“作头,验收吧。”

    “别逗了,谭匠头,李珍啊,帮谭匠头收了。”严实咧着嘴,“谭匠头,你那根管子可要抓紧啊,你看小春,一根竹筒子,省了多少年呀。”严实感慨了一番,“机会难得,难得呀。”

    “作头啊,我老了,不贪那些没用的了。”谭洪把箍好的竹筒递给李珍,拍了拍手,“你们年轻,该走的路还得走,呵呵,我老谭也不是糊涂人,不会拦你们的路的。”

    “嗨,谭匠头,谁贪谁不贪?你呀,就你这脾气,怪不得打铁打了一辈子,从江陵府打到了枣阳军,再打就打土里去了。行了,跟你说了四五年了,还这德性,不说了,我也省些唾沫。”

    严实狠狠地瞪了谭匠头两眼,觉着还不舍气,扭回头去又剜了一大眼。

    “哈哈,”谭匠头仰天大笑两声,“严实,你弄这些,我明白你想作什么,可是这么多年了,能管用吗?嘿,我老谭再熬几年也就到头了,你们想做啥,我老谭别的帮不上,就有一把力气和手中的大锤。”

    “你呀,你就认得大锤。我做的这些,不还是为了作院里这些手艺人?机会难得呀,难得呀。”严实斜睨着谭洪,像念经一样,又念叨了一遍。

    “啥机会?机会轮得到你,还是轮得到我?严实,作院的正头还在江陵府候着呢,你呢,做多做少,都是往别人脸上贴金,你连点金粉都沾不到手上。”

    “嘿嘿,谭匠头,你咋知道机会落不到咱们的头上?这次不同了,看到没,明天,明天之后就大不同了。”严实指了指放晴的天空。

    “明天咋的了?严实,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了?”谭洪顺着严实的手指抬头看了看天,凑近了压低声音问道。

    “我让你快快把管子铸好,铸好了,什么都有了,铸不好,嘿嘿,你就在这里养老吧。我呀,不奉陪了。”严实很牛逼地抬起下巴,下眼皮都不瞭谭洪。

    谭洪嘎巴嘎巴嘴,低头不语。

    “作头,坑挖好了。”

    “噢,李珍,去,把竹筒埋进坑里,角度跟谭匠头抱着时的角度一样,方向,朝西北,对着后院墙。”严实与谭洪一前一后,赶到土坑前,瞧着李珍往坑里埋竹筒。

    “为啥?”谭匠头瞧得一脸雾水,扭头问严实。

    “我要知道为啥,就不会在这里憋屈四年了。”

    “是那小子?”谭洪朝公输俯念槐呶呶嘴,两眼盯着严实。

    “啥那小子,谭洪,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跟个孩子一般见识,咳,不,那孩子,不是,他不是孩子,是我,咳,合着我叫了半天,你楞没听明白是不?”

    严实有些急了,虽然拜师礼还没举行,但自己已经认了公输念槐这个先生,并且公输念槐也没反对,而且就在刚才,当着自己的面配制了火药,明人还用明说嘛,秃子头上的虱子,不明摆着吗?

    你谭洪,当着我的面,竟然称呼公输念槐为那小子,那先生为那小子,自己岂不成了那孙子,合着谭洪转着圈的骂自己,占自己的便宜呢。

    严实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谭洪,你年纪活狗肚子里去了。怎么说话呢。”

    “我咋了?”谭洪也把眼珠子瞪了起来,盯着严实,目光像大铁锤,一锤一锤地敲打在严实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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