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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作头啊,你怎知公输公子不是神仙。”谭洪在严实面前停下脚步,扭头送给严实一个笑脸。而后,飘然而去。
“你,这,”严实瞅着谭洪的背影,抬手指了指,又缩了回来,扭回头,看向公输念槐,“先生,您别介意,他,哈哈,谭匠头说您是神仙,怎会有这么年轻的神仙呢,呵呵。”
“严作头,神仙不是用年龄来划分的吧。呵呵,谭匠头真倔。”孟之经在一旁瞧着这一幕,对谭洪的言语很感兴趣,上前一步,与公输念槐并排而立,“念槐,这个谭匠头很有眼光哟。”
“嗯!孟兄,你啥意思?看着别人跟小弟叫板,你似乎很高兴呀。哼,还说是兄弟。”公输念槐自打严实出来挡枪后,就自觉自愿地做了旁观者。
“你别打岔。谭匠头看出苗头来了,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是那个意思,你也别装。”孟之经笑得很暧昧,犹如看到黄鼠狼偷吃母鸡的花狐狸。
“嘿嘿,孟兄,咱不说这个了,再说一万年,小弟还是小弟,也成不了神仙。怎么样,该回了吧?”公输念槐抬头看了看天,确实不早了。
“先生,您,不急吧。”严实指了指地上的竹筒,“您怎么也得给小春讲讲这次为何没发射出来的原因吧。”
“对,公输公子,你给小春讲讲。”王小春尴尬着,谭洪一出现,就把矛头对准了公输念槐,让他这个受益者左右为难。既不能站在谭洪一边,替公输念槐说话,更不能投到公输念槐的怀里,拈指指责谭洪。
而且,从谭洪的话里,王小春也听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若说公输念槐早就知道竹筒会爆炸,会发射失败,王小春是不愿相信的。哪里会有未卜先知的人,那真的就成神仙了。但要是往深里处想,似乎谭洪说得也有道理。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小春啊,这些过程你都亲眼目睹,有疑问很好,那就去找出答案来。呵呵,我又不是神仙。”公输念槐这逼装的,还用吟诗来提高逼格,不过看来效果不错,王小春的眼里亮晶晶,渐渐有了崇拜的影子。
“严实,把你准备的羊放到车上,噢,你的羊还活着没?”公输念槐扭头看向严实,吃不了兜着走,咱就别费了那个事了,直接兜着走吧。
“哪能呢,呵呵,羊您来时就不活了,现在嘛,洗得香喷喷的正等着您与孟公子呢。”严实一听到羊这个词,就受不了了,说得香艳无比。旁边站着的王小春,喉头大幅度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抿着嘴唇不敢张口。
“既然这样,孟兄,我们该回了吧?”公输念槐朝孟之经打了一个响指,孟之经撇了撇嘴,“轻浮。严实,那就把羊搬上车,还是你来赶车吧,嗨,有酒没?”说着,孟之经凑近严实,低声问道,舌头伸出来,舐了舐了有些发干的嘴唇。
“呵呵,哪能没有酒,孟公子放心,咱们就一边走,一边小酌几杯。先生,怎样?”
“来者不拒。严实,你安排去吧。”公输念槐的喉头也上下耸动了下,好像自己来到这个时空里,就没怎么喝过酒吧。
“先生,这就走吧,东西都搬到车上了,还在作院门口。”严实搓搓手,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也是,胖人除了消化吸收能力比较好之外,一般胃口都较好。后世的大街上,公输念槐就见过,不是长成的胖子就是正在成长的胖子,手里一般不闲着,总要拿些吃食,一路走一路吃。严实可能就属于此列。我赶车的时候可以吃羊吗?滚!那我吃羊的时候可以赶车吗?有种!
公输念槐朝王小春挥挥手,随着严实与孟之经并排走着。路上遇到的人,纷纷跟三人打招呼,目光多是看向公输念槐的,眼神里带着好多情感。
“念槐,你看工匠们看你的眼神都变了,不虚此行啊。”孟之经昂首走在甬路上,左顾右盼,对工匠们投过来的目光先替公输念槐收受了一番,不无感慨地发着牢骚。
“哈哈哈,孟兄,小弟发现,人一样不能在阳光下晒久了。”公输念槐一歪身子,避开孟之经抓过来的怪手。
“啥意思?你不会想说人晒久了,脑袋也会膨胀吧。”孟之经斜睨了公输念槐一眼,眼神里带着警惕。
“小弟的脑袋依然凉凉的,只是有些人晒久了,会发酵,然后酸味就出来了。哈哈,别,孟兄,小弟怕痒啊。”公输念槐侧着身子,一只胳膊夹着孟之经掏进腋窝的大手,笑得脸都抽抽了。
“呵呵,先生,孟公子,”严实回头瞧着两个大小子嬉笑耍闹,眼神里流露出缅怀的光来。
是啊,若倒退十几年,他自己也是这样子,看着两人,严实的眼里闪着晶晶亮的液体,又像看着自己的孩子跟在身后去往赶大集的路上。
“严实,还没问你呢,你带的是什么酒?”公输念槐把孟之经的手从腋窝里掏出来,顺势两手抱着他的胳膊,压得孟之经动弹不得,嘴里不忘严实准备的酒。
“先生,先生,嘿嘿,孟公子自己能走,您还是省些力气喝酒吧。”严实一瞧,很多人正往这里看呢。作院的作头带着两个年青的小子,在路上勾肩搭背,舌头是软的,却能搅动风雨上,三人成虎的事儿不能不防。
“哈哈,严作头,无妨,我也正想试试你小先生的功夫,你看,他这架式像什么,而且力道怪异。”孟之经乐呵呵地笑着,一边用另一只手与公输念槐练推手呢。
“噢,孟公子,元直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哪里会功夫。元直也看不出先生的架式像什么。”
“呵呵,别难为严实了。”公输念槐一松手,放开孟之经,抻了抻柔皱的衣服,“怎么样,孟兄,小弟的力道如何?”
“嗯,力道还说得过去,若说凭这个就想赢下小兄,还差得远。不过,刚才你那一手,小兄没看明白,再给小兄亮一亮?”孟之经上下打量了下公输念槐一眼,摇摇头,意甚不服。
“念槐,你小子伪装得可以啊,时至今日,小兄才知道你身怀绝艺。现在,小兄明白了,你与你的族人敢在海外游历的凭依了。”
三人边走边聊,片刻后出了作院的大门。牛车已经停在门口等候了。
跟来时完全不一样,只是一进一出的功夫,天地就大不同了。来时烟雨迷蒙,视线所及,不过里数远,满眼都是湿润润的绿。
现在,阳光普照,远处虽然依然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但视野开阔,通透性极好,一眼下去,十数里是毫无困难的。
“噢?孟兄,那是枣阳城吧。”公输念槐顺着作院门前的路望去,远处地平线上突兀出一座城池,现在只能看到上半截,更难窥全貌。但那种厚实壮硕感,正是农耕文明孕育出来的特有的厚重感,吮吸着扑面而来的民族不屈的冷峻,公输念槐变得激动起来,原地跳了起来,旱地拔大葱,只是离地不到两尺,就被地球生生地拽了回来。
第一百十七章 地封黄酒()
第一百十七章地封黄酒
“呵呵,念槐,你不会没见过城市吧。那确实是枣阳,有暇时小兄陪你回枣阳看看。”孟之经对公输念槐孩子般地表现,被逗得笑个不停。
“先生久居海外,蛮夷之地确无甚可看。不过若是只看枣阳,还显不出大宋的富庶与气度,到了鄂州与江陵府,即可窥我大宋之一斑了。”严实摇头晃脑,看那神情,似是对一个刚进大观园的穷小子显摆着富丽堂皇是啥景象。
公输念槐脚落实地,笑眯眯地瞧着两人指手画脚、唾沫横飞,争先恐后地向自己介绍大宋的城市,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看傻子的目光来。
“哎,哎,严作头,停。”孟之经喝住严实,往公输念槐眼前凑了凑,盯着公输念槐的瞳仁看了半天,一招手,“严作头,你来看,你小先生的眼神不对呀,这是不是讥讽?他看我们俩怎么还带着悲天悯人的眼神呢?”
严实歪着头远远地瞧着公输念槐,孟之经可以肆无忌惮地跑到公输念槐面前,瞪着眼珠子与公输念槐对眼,他可不能,只好歪着脑袋小心地看一眼公输念槐的眼珠,
“孟公子,哪里呀,先生非是悲悯我们两人,而是,而是,嘿嘿,”严实盯进公输念民槐的瞳仁里,果不其然,公输念槐的目光,犹如一个俯在云端的慈祥老人,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静静地看着,不发一言。
严实本想护一护公输念槐,可是一看公输念槐的眼神,涌到舌尖上的话,和着唾沫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先生的眼神怎么这么怪呀,看我们这些人,怎么像看着一群蝼蚁,还似瞧着夏虫在高谈阔论冬冰的温暖。
“嗨,你们两个干啥呢,哪有这样看人的。呵呵,别说,孟兄还很敏锐的,小弟见过的世界比你们看到的精彩多了。只是常年寒冷结着千年不化的海冰的地方,就够你们两个遐想无限了。严实,拿酒来。”
公输念槐说着说着,爆出一声大吼。这些闲篇没法跟这个时空的人瞎扯,还是来两口小酒,比费唾沫星子来得实惠。
严实稍一犹豫,瞧了孟之经一眼,而后颠着胖身子小跑着向车子走去。
“嗨,念槐,也别让严作头跑来跑去的了,上车去,一路走,一路吃,岂不快哉!”孟之经一挽公输念槐的胳膊就要霸王硬上弓。
“呵呵,孟兄啊,各走各的,小弟看到枣阳城有些激动,忘了这茬了,那就上车去。哎,严实呀,放车上吧,我们这就过去。”
公输念槐与孟之经追着严实的脚步走向牛车。
“哟,小桌都摆上了。”透过挑起来的车后帘,一眼把车厢看个通透,公输念槐看到车厢中间还摆上了一张小桌,车头处正放着一个竹篮,上面蒙着一块白麻蒸布。坐椅处左右两边各放着一个瓷坛子,可能就是严实准备的好酒了。
“好香,不过有些膻气。”公输念槐提了提鼻子,对竹篮子里还未谋面的羊肉开始喷上了。
“念槐,别矫情了。能有羊吃,不知严作头费了多少心思,你就偷着乐吧。”孟之经从旁边推了公输念槐一把,对这位凡事都似乎很懂的半大孩子,孟之经是既恨又爱。
“吃只羊很难吗,孟兄,你就是想给严实包金,也不用这样直白吧。”公输念槐扒着车后辕,往车厢里看,看了几眼后,扭回头对孟之经道,“孟兄,你说坛子里装的是啥酒,我猜是地封黄酒,要不,咱俩打个赌,严实作裁判。”
“嘿,你们两个还真对眼,动不动就打赌,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凑一起的。”孟之经一脸的不屑,斜着眼,用眼角夹了公输念槐一眼,鼻孔里轻哼了一声。
车前的严实不淡定了,从车旁转过来,轻轻地俯下身子,“先生,您看了还是闻了?”
“哈哈,念槐,严作头都看不下去了,你看,把底给漏了吧。”孟之经拍了拍公输念槐的后背,以示抚慰。
公输念槐捏着鼻子直起身来,指了指两人,“哪有这样玩耍的,气氛都没了。哈哈,小弟上车了。”公输念槐单手一拍车尾,双脚一校力,蹭一声窜上了车,犹如狂风刮着门帘卷进了车厢。
“等等我,好小子,玩声东击西呀。”孟之经也不慢,腰一弓猫一样窜了上去,一点不比公输念槐慢。
“严实,你坐前头,把篮子放车厢里,”公输念槐一进车厢,就大呼小叫起来,胡乱指挥一通。严实也弄不清公输念槐要干什么。
孟之经笑呵呵地瞧着公输念槐,低头看了眼坐椅,用手拂了拂,一撩袍子后摆,坐了下来,“念槐,乱中取胜这招也用上了?篮子呢,够我们三人吃了,还有两坛子酒。噢,念槐,很奇怪哟。”
“先生,孟公子,这就走喽。”严实鞭子一甩,朝车厢里喊了一声,车子骨碌碌地动了起来。
一提起酒,孟之经就有些郁闷,公输念槐不是说常年在海外吗,就凭他的年龄,估计在大宋生活的时间应该以月计。而且他自己说是北方人,像枣阳这样的边境之地,来得次数不会多,甚至没来过倒也正常。
那么公输念槐是如何知道枣阳这个地方的地封黄酒的呢?
千万别跟孟之经说是见多识广,那也得有个上限。见多识广不是百科全书,更不会连犄角旮旯里的事也如亲闻目睹。
公输念槐把一只坛子提过来,凑到鼻端闻了闻,做出陶醉醺然然的样了,“啊,孟兄,还是那个味呀,不,更醇更厚了。”
“别装了,念槐,你上次回大宋时几岁?”孟之经敲掉封泥,打开坛盖,一股浓郁的醇香袅袅地爬出坛子,慢慢地化开,钻进鼻孔。
公输亿槐仰靠在芦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