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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一丁点天良未泯,也不会看着他这一大家子人被逼得成天哭哭啼啼的而袖手旁观。
店家这几年早就尝透了世态炎凉,在他的概念里他一没有亲戚二没有朋友,不是从前没有,也不是现在没有,而是这辈子都不会有。
周宁料到了那些跟他们家借钱的人会赖账,因此才说他这钱怕是不大好要。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父亲不会写字,肯定没有留下证据。
后来店家拿出了这两副画,大家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全都装作看不出来老掌柜的画的是什么。
有人嬉笑,有人嘲讽,店家也不知道受了别人多少白眼,他只知道他从来就没有讨到手过钱。
看店家也够可怜的了,上有老母下有妻儿。在别人看来这是他的福气,对有钱人来说家里有老有少才是一家人家,这是天伦之乐。
对于一个衣食都是严重负担的人来说,多一口人就是多一个白吃饭的,亲情对他来说是沉重的。
“这样吧,你先把债还上,然后再慢慢找他们讨要。”周宁明知他父亲是被人欺瞒了高额利息才上当背上了这阎王债,但是周宁也只能劝他把债还清,没有第二种办法让他跳出火坑。
老掌柜的要是活着,或许还能打官司追究那些人的欺诈行为,但是现在人证物证都不好找了。
证明不了那些人存在欺诈行为的话,人家放多高利息都是合法的。这在法律层面根本惩治不了那些黑心的债主。
那些往外放高利贷的人都有着可怕的背景,不用查,在这京城里有一个算一个,管保是能跟王候将相挂上钩的人物。
周宁没可能因为他这百十来两银子的事,直追到树根去较这个真,那不是正直那是傻。
店家急得喉咙直冒火,他要钱也得知道人家欠他多少钱啊,连个准数都没有,他怎么要?
看着他急切的眼神,周宁开口说道:“你可以先去问问李三和于二,看他们什么态度,若是他们不肯告诉你实话,你只管去衙门告他们就是。”
上衙门告状?店家从心里打怵,这是京城,这可不是云江县,不是每个大堂上都坐着一个周宁这样的官。
如果店家可以到云江县告这个状的话,那他毫不犹豫的,他对眼前这位大人是信任的,但是京城衙门?想一想他就心凉了。
他摇摇头:“我告过了,人家不准我的状,说我连告谁都不知道纯属是胡闹。”
周宁微微笑道:“你现在不是知道告谁了吗?”
“可是我连个钱数都说不上来,人家不还得说我是胡闹吗?”店家也是无可奈何,这两副画他都恨不得吃到肚子里了,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宁就看了这么一会儿,连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人家就把整个事件给还原了。他现在说什么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一定要让周宁帮他看出个钱数来。
关键是这两副画上确实没有能体现出数字的地方,老掌柜的就没把钱数画出来。
“大人让你去告,你就只管去告。”陆清指着柜台上的两副画说道:“事情都这么清楚了,他们再不接状就说不过去了。”
“可是”店家愁眉苦脸的咂了咂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句话他都说了好几遍了,他想去要账但是他不知道人家欠他多少钱,想去告状也怕因为这个状子被打回来。
陆清却不管他是愁还是苦,他只知道天要黑了,公子还没吃晚饭呢。陆清向外面望了一眼,扭过头对周宁说道:“公子,我们该回去了。”
“嗯。”周宁慢慢的站起身来,陆清又提醒了一句:“东西还没买呢,现在怕是来不及买什么了。”
这个时候店铺都忙着打烊了,仓促之间能买什么?给相爷的寿礼也不好太对付,这可怎么办?
说不得明天要早点出来了,先选份贺礼再去相府。
周宁看了看这店铺,除了扇子也看不到什么。周宁问店家:“你店中有没有精美的对联纸?”
“有”这还真难不住店家,他家别的东西没有,纸有的是,做扇子的还能缺纸?扇子好坏不只扇骨有区别,纸也是有区别的。
好扇骨很昂贵,店家没钱备不起好料,但是纸再贵能贵到哪去?好纸他还是有的。
“要最好的,不怕贵就怕不好。”陆清这是天字号的大头,买东西还有这么买的。
“我拿给您看。”店家打开柜台下面的大柜子,从里面拿出来好几种大张的纸。
有雪白的、有微黄的、有发粉的、还有发蓝的、有洒金的、有洒银的、有烫金的、有包银的……
“写对联还是这种半熟的纸好,墨里兑上金粉或者银粉,写出来以后再装裱一下那是相当的漂亮。”
周宁对纸也是相当内行的,他选了一张微黄。色洒金的半熟宣纸,抬头问店家:“你能装裱吗?”
“能,不过要用纯金的卷轴的话我没有。”店家别说金子连铜钱都凑不上一吊,他不是没有手艺而是备不起高档的材料,越是没有高档货卖就越是没生意。
京城是全国最富庶的地方,逛这条街的人更是只求风雅不谈阿堵物,只要东西够好,价钱从来都不是问题。
“不用金的,俗气。”周宁也没想选纯金的卷轴:“你这儿最好的卷轴是什么的?”
只要不是最普通的烂木头材质就好,上乘木料也不便宜看上去还很低调,要是有玉的卷轴那就完美了。
“有黄花梨木的,有紫檀木的。”店家蹲下在柜子里一顿翻腾,抽出一对和田玉的卷轴:“这是最好的卷轴了,只是宽了点。”
宽的卷轴自然表示着对联要宽要长,也就是说对联的字数绝不能是七个字的。
第237章 写状抵账()
第237章写状抵账
周宁拿过卷轴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店家点起油灯,天还很亮,还用不着点灯,店家平时都是等屋子里暗下来才点灯的,今天他早些点上是怕周宁看不清东西。
“不错。”周宁很喜欢这对卷轴,这是质地上乘的和田美玉,一般的玉器店都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货。
“这是早年间备的货,有快二十年了也没遇上个需要的主。”店家轻轻的叹了口气,这对卷轴要是卖得出去,至少也能解决他半个月的米粮钱。
周宁放下卷轴:“我写副对子,你明天巳时之前能裱好么?”
“能,我连夜给您裱,天亮之前就能裱好。”
“备墨。”周宁连价都没问,多少钱他也得买,不买明天就得空手去相府了,他料得店家不会漫天要价的,再傻也不能敲诈当官的人啊,那不叫作死,那叫花样作死。
“是。”店家急忙准备墨,这个墨里要洒上一层金粉,还要兑上胶,不然的话写出来的字不会带金星的,因为金粉一干就飞了。
这是个技术活,胶多了写不动字还会伤笔,胶少了粘不住金粉写不出来好效果。
陆清只能帮着磨墨,别的事他是插不上手的。准备好了墨,店家拿起一枝大小适中的紫毫彤管毛笔递给周宁。
周宁最喜欢的东西就是文房四宝,拿着最好的笔,蘸着最好的墨,笔下就是最好的纸,他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
“野鹤无凡虑,志不求荣,满架图书成小隐。”
“寒松有本心,身难成俗,一庭风月伴孤吟。”
一副对联用了四张纸才写好,这个装裱完大约有一人来高,正适合挂到宽大的厅门两旁。
给相爷家里写对子,太小的还真没地方挂,相府就不缺大房子。
论字周宁堪称大靖朝一等一的书法家,好笔、好墨、好纸、好字再加上精美绝伦的装裱已经注定这是一副光彩夺目的作品了,然而这一切光彩都被这联本身的意境给掩盖掉了。
“野鹤、寒松,会不会有不敬之嫌?”陆清是陪着周宁长大的,对周宁的才华早就麻木了,他只是担心他家公子会不会因为一副小联惹上麻烦。
他太知道文人有多爱钻牛角尖,往往揪住你一个字眼的错误就可以把你打下高台。
周宁笑着敲了他一折扇:“岂不知松鹤延年么?这是寿联。”
陆清吐了吐舌。头,捂着头道:“我就知道野鹤不是什么好鸟,寒松也好不过不到哪去。”
“哪个当官的是好鸟?又有哪个当官的会好过?”周宁不禁感慨道:“都是袖蛇走、抱虎眠啊。”
话倒是实话,只不过听起来不那么中听。店家更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怎么说话?
而且这话谁说都还算正常,当官的人自己这么说正常吗?在今天之前店家也真的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起码眼前的这位大人就是个好人。
他帮自己画了十个扇面分文不取,他还承诺扇子卖不去可以卖给他,就算店家不把扇子卖给他,起码也白得了十个好扇面。
店家不是傻子也不是外行,他懂得周宁画过之后的扇子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纵使不能卖出周宁要求的价码也能卖出比原来高出数倍的价码。
最重要的是这位大人纯义务的帮他看出了他父亲画的账单,最起码他知道了谁欠他家的钱,他可以理直气壮的上门去讨债了。
“大人,您就是个好官啊。”店家现在容不得别人说眼前的大人不好,他自己说也不行,明明就是好官,骂世道也好,骂官场也罢,说话得凭良心,不能一杆子打倒一船人。
周宁淡淡的一笑,说他是好官的人还真的不少,他一下子想起了他离开云江县的时候,半城父老到城门送行,送行队伍一直跟随他走到长亭。
“很多事不能随心,眼见着路不平无力铲,眼见着事不公无力管。”周宁把手中的折扇往桌子上一扔:“也是如履薄冰。”
周宁看了柜台上他写的字一眼,问道:“多少钱?”
周宁帮了他那么多的忙,店家哪好意思要他的钱?他摇摇头道:“不要钱。”
周宁对陆清说道:“该多少是多少,你去跟他结算。”
陆清常年替周宁装裱这些东西,大约多少钱他心里是有数的。陆清说道:“这些东西加起来,六十两算是偏低的价,六十五两吧,很公道了。”
陆清说着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周宁阻止道:“给他现银。”
刚才眼见着他只有不到一吊的铜钱,你给他一百两银票,他拿什么给你找钱?天都黑了,现出去兑银子也来不及。
“现银不够啊。”陆清掏出来五十两现银放到柜台上:“公子,你身上有钱吗?”
周宁身上也是银票,只有些散碎银子不知多少,周宁把身上的银子全摸出来不过七两而已。
“这,这”店家抓起银锭往陆清的手里塞:“我说不要就不要,大人替我画扇面也没要钱不是?”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周宁,没钱结账不要紧,咱有力气,可以以工抵账,这样的县太爷怕也是旷古难寻了。
周宁并不是想多给他画几把扇子,画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周宁拿起一张白纸铺好:“磨墨。”
“是。”陆清条件反射的去磨墨了,他才不管公子要写什么,公子要写字他就磨墨。
周宁提起笔,刷刷刷的开写,文不加点的一气写完,然后吹了吹最后的几行字。
“差你的八两银子就不给了,替你写了张状纸,两下相抵了。”周宁潇洒的把笔往砚台上的一放,淡然一笑:“你要是不同意,这状纸我就撕了,明天取货给你余钱。”
这么市侩的县太爷真的是天上绝无人间少有,店家就算缺心眼也知道这张状纸意味着什么。
一场官司的输赢状纸是何其重要?店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谢大人,谢大人。”一张状纸惹得店家泣不成声。
第238章 房契顶账()
第238章房契顶账
八两银子,一张状纸,这简直就是天价,欺负人也没有这么明显的欺负的。周宁这几个字也实在是太值钱了,谁听说过写张状子要八两银子的?
这不能说是敲诈这是明抢,这样的官还不得让人骂死?偏偏周宁就这么干了,偏偏店家就心甘情愿的被周宁敲诈还感激得直磕头。
他知道他家原本是不穷的,他虽然不知道他家到底有多少钱,但是他总知道他们家原本是很富足的。
他父亲掌管家业的时候根本不允许任何参与店铺经营,所以连他娘都不知道他父亲到底借出去多少钱。
他现在就像钻进了死胡同一样的纠结于别人欠他家的钱数,生怕弄不出个准数来就要不回钱。
看了周宁替他写的状纸,他这个一提起衙门就浑身打冷战的人都有了去打官司的信心。
论写状纸周宁绝对是把好手,不当官的话专门替人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