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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屁!”那人又一次打断了小二的话:“谁他。妈跟你说笑?我让你摘你就马上给我摘,再废话打断你的狗腿。”
周宁缓缓的喝了一碗酒,轻轻的放下碗,抬手止住了刚要开口的小二,他慢慢的站起身来:“你若是为酒来的,店里有酒有菜管够。你若是为斗气来的,文斗武斗随你挑,周某奉陪。”
周宁素衣净衫,身材匀称,不过于粗壮也不过于秀气,既有书生的儒雅之姿又有军汉的英武之气。
只不过那人穿的是绫罗绸缎,周宁穿的是粗布长衫,那人见周宁家贫,竟然还一身凛凛傲气,不由得气上心来。
“我呸!你也配?”那人说着‘呼’的一拳就朝周宁的脑袋砸了过去,周宁抬手抓住他的拳头向前一推,他站立不稳蹬蹬的向后退去,多亏小二扶住了他,不然非摔个仰面朝天不可。
想不到周宁身上还带着功夫,他偷袭不成也就不敢再动手了。他稳住身形,想想门口的对联,看似平常实不平常,文斗武斗他都够戗。
就此收手面子上又过不去,瞟一眼桌子上的酒坛,今天这事就因酒而起,他眼珠子一转,对周宁说道:“文斗酸,武斗俗,今天咱们就斗酒,谁输了谁是王八。”
“我不跟王八喝酒。”斗酒可以,但是这个赌注对周宁来说没有意义。“就赌十两银子,如何?”
十两银子够买半个酒楼了,普通农户人家一年能有十两银子的收入就不错了,在民间这算得上是豪赌了。
那人扫了周宁一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冷冷的讥讽道:“你拿得出来十两银子么?”
周宁还未开口。
第253章 云江周宁()
第253章云江周宁
丫头把那张纸也放到了桌子上,不解的问道:“小姐为何说他是个俗物?”
林莺莺斜倚着贵妃榻,眼皮也懒得全睁开:“一派奉承之词,不是俗物是什么?”
丫头看了一眼那张纸,这小姐也忒挑剔了,哪个写的不是奉承话?相爷让人家点评,人家总要夸上几句才好,谁会缺心眼似的真来挑毛病?那不是耿直,那是不给相爷面子,纯属是跟自己过不去。
“小姐你可知道这是谁写的么?”丫头觉得这个人是最有希望的人选:“这可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御史中丞秦锦秦公子写的。”
看丫头那高扬的脖子,一脸的骄傲,就像秦锦是多大个人物似的。提个别人林莺莺还不会动气,提起秦锦她没来由的就是一肚子气。
别的事她不知道,但有一件事她非常清楚,那就是秦锦夺走了周宁的状元。这件事闹得京城上下人人尽知,想不知道都不行。
“哼”林莺莺冷哼一声:“他算个什么状元?”
秦锦这个状元也是够憋屈的了,所有知道他是状元的人都觉得他这个状元就像是注了水的猪肉一样。
他也是堂堂正正的通过金殿策名得来的状元,他琼林宴上饮过御酒,御街上也曾夸官三日,就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
他才华也并不低,只是在殿试之前通过云王提前得知殿试上皇帝大概要问的题,他做了些准备是真的。
说起来不过就是找人画了个出题范围,人家能答得出众也还是靠着自身的实力的。
但是他跟谁说去?谁听他解释这些?大家全都知道金榜第一名是周宁,而周宁是在他的诱骗下坐错了轿子。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秦锦真恨不得摔掉这顶状元的帽子,再大的荣耀如果被加上‘注水’两个字,那就变成了莫大的讽刺。
今年的科举真是堪称历史上最莫名其妙的一届科举,一个金榜头名没中上状元,一个头名状元抬不起头来。
周宁因为这次大比郁闷了好几个月,秦锦因为这次大比憋屈了多半年。两个才子,一对难受。
林莺莺扫了一眼桌子上的两张白纸,心里无比的堵得慌,千挑万选怎么就把秦锦的给挑出来了?
“把姓秦的写的给我拿走。”金殿之上他可以骗来个状元,在林莺莺这儿连门都没有。
丫头苦着脸劝道:“小姐,秦公子一表人才”
林莺莺突然一下坐了起来,脸沉得像谁欠她八百吊没还似的。丫头吓得把后面的话全都给忘了,赶紧的抓起桌子上秦锦的那张‘试卷’。
林莺莺抻长了脖子向桌子上望了望,离的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她问道:“那张谁写的?”
丫头战战兢兢的回道:“云江县周宁。”
“谁?!”林莺莺一下从贵妃榻上跳了下来。
丫头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身体都开始哆嗦,从没见过小姐发这么大的火啊。她气都不敢喘了,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是个小小的县官。”
丫头真是不明白了,怎么会有县官混进来?门官是瞎了吗?这小姐挑来选去,最后挑上个县官,那除了打脸之外还有什么意义?
相府千金会嫁给七品县令吗?天大的笑话!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宰相家看门的家院出去都比七品官威风。
小姐若是真的挑上七品官,还不得让人笑话死?一来只能证明小姐没眼光,二来小姐挑上也没用,相爷不会同意的。
林莺莺当然知道周宁是个县官,她完全没有理会丫头,一个箭步冲上去拿起周宁写的‘试卷’。
一个端端正正的‘好’字写的是真好,边上一行小字写着‘云江县周宁’。林莺莺捧着纸看来看去,看得拔不出来眼睛。
他竟然来了?他不是说不来的吗?骗子,这个大骗子。林莺莺心里骂着他,嘴角却悄悄的上扬起来。
刚刚还觉得写一个‘好’字,既不过于奉承也不过于流俗,这一个字用得是恰恰当当的好。
现在她又觉得周宁写的太少了,怎么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多写几个字难道就累死他了?
“琴音如水,清心涤虑”丫头见小姐一直在看那个‘好’字,以为小姐是气坏了,上面一共就一个字有什么好看的?她便继续念起了下面的‘试卷’,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小姐给拦住了。
“不用念了,都放下吧。”林莺莺再也不需要听别的了,只要周宁的这张‘试卷’在,别人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丫头以为小姐在气头上,她也不敢跟小姐犟,便乖乖的把手里的纸全都放到了桌子上。
丫头也是个劳累命,刚把手里的纸放下,门声响动就有人又送了一摞子纸进来,说是相爷让大家给小姐绣的那副贺寿图写的评语,依然让小姐把优秀的评语给挑出来。
这一次小姐可省事了,不用丫头一张接一张的往下念了,她直接吩咐道:“把周宁的找出来。”
“是。”丫头答应一声,把所有的纸都放到桌子上,然后一页一页的开翻,直接看左面落款处就行了。
一共也不到二十张,很是好找,很快就找到了,丫头把周宁的那张抽了出来。
还没等她看清周宁的‘试卷’上面写了什么,林莺莺一下就把纸从她的手中抽走了。
定睛一看竟然又是一个‘好’字,他这是玩什么呢?难道除了‘好’字他不会写别的?
他第一张写个‘好’字,深得林莺莺之心,只因不知道是他写的,才没有直接定下来。
他第二张又写个‘好’字,这就让林莺莺深深不解了,周宁这敷衍的也太明显了。
就算你不想曲意逢迎,总可以客气的说几句赞美之词吧?林莺莺真的有点心生不悦了,难道我琴弹的那么差?难道我绣的贺寿图那么不入他的眼?
丫头在一旁也有点看不下去了,这个周宁是在故作清高还是在故意找茬?他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在相府还轮不到他个小小县官故作姿态。
第254章 试看画图()
第254章试看画图
“难怪他金榜第一名都能丢了状元,他这么不会做人,再有才华又有什么用?”丫头见小姐不高兴了,便数落起周宁来。
林莺莺心里也有些个怨气,怨周宁太过于敷衍了些。然而关于周宁的坏话,她可以说,她怎么说都行,但是别人不能说,一个字也不能说。
这个奇怪的现象其实是随处可见的,好比说小孩子淘气,自己打可以,别人骂就不行。
这就是典型的护短,这也是人之常情。
“玉儿?!”林莺莺没好气的吼了那丫头一下,丫头缩了缩头,更加的不敢再乱说话了。
林莺莺左手一张,右手一张,两张纸上面就只有两个相同的字。“这叫左也是好,右也是好,开头是好,收尾也是好。”
好就好呗,她说了算,她说交白卷的好那就交白卷的好,何况周宁人家还是写了个字的,反正丫头是不敢多说话了。
林莺莺则越看越高兴,越看越爱看,就像透过纸张能看到本人似的,看得她笑容满面。
“放榜啦!放榜啦!”
御街上人头攒动,今天的京城注定了要沸腾。御林军护卫下一张黄榜徐徐展开,慢慢的贴到了墙上。
周宁在客栈中坐像屁。股底下长了刺,站像周身都燃着火,阳春三月天气正是清冷时候,他却闹了个汗流浃背。
街上人流如织的奔向黄榜,他的心也早飞了过去。可是他不敢去看,他怕榜上无名,他怕自己承受不起期待落空之后的自责。
为了这次春闱他把父母留下来的宅子都卖掉了,此番若是不中,只怕要去街边学唱莲花落了,要饭都没个站脚的地儿。
摸摸身上不到三两银子,不禁双手合十,心中默默祈拜上苍‘老天保佑我周宁,一定要中,一定要中啊。’。
周宁命犯孤独,十四岁上就连唯一一个跟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也撒手西去了,他靠着变卖祖产供自己读书。
历尽世事艰难,好在他考场得意,若不是为母守孝,十六岁就可以进京赶考了。只差一个月,他没有报考的资格,无奈又多等了三年。
三年来他节衣缩食,昼夜攻读,盼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天终于到了,他却是徘徊复踯躅,心中忐忑得无法形容。
“报喜!报喜呀!”
一声高呼,惊得周宁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他身子探出窗外向门前张望。只见两个差人手举着大红喜报,直奔这个客栈而来。
周宁跑到门前,刚要推门又停住了手,他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声音。
“恭喜张优张大老爷,高中新科进士第六十三名!”
周宁心下一沉,原来不是自己。
“报喜!”
又一声高喝,周宁又跑到窗前去望,今天京城是喜讯飞传,眼见着又有两个报喜的差人举着大红喜报奔向了状元楼。
周宁望着那两个差人手中的喜报,此时才知道什么叫眼红,这要是自己的该有多好啊,他清清楚楚的听到差人高呼:“恭喜王立王大老爷,高中新科进士第四十七名!”。
周宁急得团团乱转,双手都搓得泛了红,好不容易又盼来一个报喜的,却奔向了对面的状元楼,细听喊的是:“恭喜李奇李大老爷,高中新科进士第十五名!”
周宁眨眨眼,眼睛都直冒汗,顿时渴的嗓子都要冒烟,已经第十五名了,看来今科是没什么希望的了。
开始的时候还有些盼望,越是先报喜的排名越是靠后,现在希望实在是太渺茫了。
难道真的是投错了客栈?为求个好兆头全都挤破了脑袋的去住对面的状元楼,周宁不舍得花钱,也不信那个邪,就住了这个春风客栈。
据说每年都是状元楼得中的人多,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啊。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周宁干跺脚也只能看着人家欢天喜地的庆功。
“报喜!报喜!”
又有两个差人跑到了春风客栈,周宁心花怒放的伏窗往下望。只听两个差人高呼着:“恭喜徐庆徐大老爷,高中新科进士第十名!”
周宁浑身的力气一刹那间全都被抽光了,他腿软手也软的关上了窗子。彻底没指望了,再也不用盼了。
高榜得中是不用想了,想想怎么靠这二两多银子活下去吧,再开考还要等上三年。在京城活三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周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识不得芝麻,辨不得绿豆。除了一肚子锦绣文章,他就两袖清风啥也没有了。
三百六十行,除了读书他就什么都不会了。周宁长叹一声:“我果真是百无一用啊。”
“恭喜!恭喜!”
周宁连活路都没了,他堵上耳朵不要听什么喜不喜的话,满耳朵都是‘恭喜!恭喜!’,别人的喜此时成了对他极大的讽刺。
同是读书人,人家能鱼跃龙门,他偏偏名落孙山。
“报喜!报喜!”
“恭喜邹宁邹大老爷,高中新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