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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老爷庙学校不是建好了吗?”李老太太道。
“建好是建好了,待些日子就开学了。”张迎春说。
“现在的孩子,比咱们那时候可强多了,能到学堂里念书,搁咱们那个时候,连饭都吃不饱,哪还有钱上学,做梦都不敢想,真是新旧社会两重天,一个苦来一个甜呢!”李老太太羡慕地说。
一提到孩子就要上学了,张迎春就想起了去城里的事,于是说:“我头些日子到城里走一趟,和学习用品,晚上我跟高荣丽出去溜达来到凤凰城西大桥头附近,走进一个名叫桥西小吃部里,遇到了几个长得不错的姑娘,我寻思给当年那些到现在还没结婚的队员介绍介绍,你说行不行?”
“这是积德行善的事。”李老太太不假思索地说:“我们李家沟就有这样的人,不过,现在婚姻自由,两厢情愿,就看俩人有没有那个缘分啦。”
“大婶,没想到解放才几年,您老的脑筋转换的倒挺快。”张迎春夸奖起李老太太来。俩人边说着边聊着,就把那一大堆土豆挑选完了,站起来直了直腰,然后到厨房里洗了手之后,这时张迎春对李老太太说:“有时间您老给这些人打个招呼,我领他们见见面,相中了就相处,相不中就拉倒,反正咱们娘俩尽到这份心意了。”
“好,这事就这么办,成不成就看他们有没有那个缘分了,什么时候见面咱俩再联系。”李老太太说。
“大婶,家里还有没有什么活了,有活就吱声。”张迎春说。
“就这点活,还让你帮着干了,谢谢你大姑娘。”李老太太很客气地说。
“如果没事我就回去啦?”
“不在家吃了中午饭再走?”李老太太没有回笑,反倒反问了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了,我想回去,再到邢家屯走一趟,想给邢加礼介绍介绍。”张迎春笑着说。
“邢家礼那个小伙子不错,还是个大孝子,为了老娘,城里给安排工作都不去。”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咳,就是头上被枪子儿穿过去留下那块不长头发的伤疤,影响他找对象啦,除此之外那一点都不错哪!”
第177章 保媒拉纤贼上心()
张迎春离开了李家,没有直接回家,却大步流星地向邢家屯走去。
当张迎春走到邢家大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了,邢加礼的母亲正在院子里剁鸡食。
邢老太太看见张迎春走了进来,赶忙站起来,高兴地向前迎上几步,便抢先开口说话道:“这大热的天儿,你到我家来,走了这么远的路,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大婶,算是你猜中了,我到你家来,是想给你儿子介绍个对象。”张迎春微笑着说。
“那感情好啊!”邢老太太高兴地说。“为了儿子加礼的婚事,我没少操心,愁得我头发都白了。你说加礼这些年来对象没少看,不是人家没相中他,就是他没相中人家,就是不动婚,去年过年时,我变着法儿让他抱荤油坛子也没起作用。平常我们娘俩吃饭时,我经常跟他说,你也老大没小了,姑娘长得好看不好看咱们不挑,只要是个过日子的人就中。你才他说什么,这是一辈子的大事,要在一起过日子,看着不顺眼,以后在一起过日子肯定别扭,要是以后离了婚对谁都是个损失,还不如当初不往一起凑合了。我说姑娘长得像画一样好看,也不能当饭吃,那叫好看不中用,咱们这个家庭养不住这样的媳妇,大姑娘你说是不?”
“加礼说的有道,这事不能剜到筐里就是菜,就是到骡马行去买一头骡马还得看看牙口好坏呢,何况找对象啦。”张迎春没同意邢老太太的看法。
“说倒是这么说的,谁家娶媳妇不想娶一个既漂亮贤慧又能干又顾家的女人,可是我们家加礼不是有缺陷吗,脑瓜皮儿在朝鲜战场上让枪子儿给出溜过了,到现在也没长出头发来,人家不少姑娘就因这一点缺陷相不中他,你说有什么法子呢!“邢老太太感叹地说。
“加礼这小伙子论长相有长相,论个头儿有个头,论品行有品行,以前看过的那些对象,要我说就是没有那个缘分。常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如果有了缘分的话,你想拆散恐怕都拆不散,这就叫棒打鸳鸯不回头。”
“话倒是这么说的,像你说的那样,世界上能有几个,那都是书里说的。”邢老太太辩解道。“像我那个时候找对象,就是父母做主,父母同意了,你就得嫁过去。说句不好听的话,当时我跟加礼他爸爸结婚前根本就没见过面,嫁过去了你有一百个不满意也没用了,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了,就得跟人家过日子,现在不也这么过来了吗?”
“你那时候是旧社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时代不同了,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主,恋爱自由,这样避免给青年男女造成在心灵上的伤害,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理念——这就是新旧社会本质区别之一。”
“这个理儿我明白,要不然儿子的婚姻大事,我早就给他做主了,觉得这么做不但坑害了儿子一辈子,也坑害了女方一辈子,得不偿失。现在我都这么一把年龄了,还能活上几年。”邢老太太拉着张迎春说:“这大热的天,咱们不在外边唠了,有什么话进屋里说,趁这机会我还能歇一会儿。”
俩人来到屋里喝了一些凉水,擦了擦汗后到炕沿边坐下。
张迎春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没看见邢加礼,于是问邢老太太,说:“大婶,这么大热的天,加礼没在家呀?”
“抗洪去了。”邢老太太回答道。
“抗洪,这天也没下大雨,抗哪门子洪啊?”张迎春有些疑问地说。
“噢,是这么回事。”邢老太太解释道:“这几天是没下雨,可是十几天前不是下了几天大暴雨嘛,凤凰河的水暴涨,冲出了河面,淹了岸边不少庄稼,怕以后再有大雨,屯子里就组织人力加高河堤。”
“那场大暴雨没有淹着我们那疙瘩。”张迎春顺口说道。
“你们那疙瘩是凤凰河的源头,河床两边地势高,是个风水宝地,就是百年一遇的洪水冲下来,也不会淹着你们呢!”邢老太太有些羡慕张迎春居住的地方。
“大婶,在院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今儿个来是想给你儿子当红娘的,本来我打算把情况跟加礼详细说说,可现在他没在家,我也不等他回来了,就把情况跟你先说了。”张迎春停了一会儿,用手巾擦几把汗之后接着说:“事情是这样,头几天前,我到了城里一趟,在凤凰城西大桥一个饭店里遇到了几位好姑娘,想给你儿子介绍介绍,看看他跟哪位姑娘有缘分。哪天我领你儿子到城里走一趟,去之前让你儿子在家里好好捯饬捯饬,尤其是他的头发,尽量让他好好梳梳,不让头上的伤疤暴露的太明显,相对象第一次见面给对方的印象至关重要……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相对象是两厢情愿的事情,不一定见了面就能成,一个不成我再给介绍第二个……我相信天下人人有情缘,加礼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个情缘来的有早有晚罢了。好了,邢婶,我不多说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加礼回来以后,你把这事跟加礼说一声,他打算哪天去城里见面,就到我家找我去。”
“大姑娘,有你这些话,我心里就有了一线希望,儿子的婚事不解决,的的确确是我一块心病。”送到大门口时,邢老太太说:“太不好意思了,平时我们家有什么事情你总是来帮忙,这回我们家加礼的事又让人费心啦!”
“大婶,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当年你送儿子上战场打小鼻子、打将该死、打美国鬼子,是为自个儿着想的吗?”张迎春说。“答案是肯定的,道理大同小异,你说是不?”
“是是是,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人总不能光为自个儿活着,不管是国家还是乡亲们有什么困难,都应出力相助,这是应该的。”邢老太太想起去年有人给儿子介绍那个对象,人长得既漂亮又能干,两人相中了以后,姑娘来到家里就主动干这儿干那儿,可是没过几天就告吹了,过后才知道告吹的原因,是他们屯子里那个外号叫“卷毛狗”的人,他偷偷找人家姑娘说了一些坏话,于是将话题转开了,对张迎春说:“不过,人跟人不一样,有的人就愿意看别人家的笑话,说三倒四,幸灾乐祸,更有甚者,看你家有了好事,他就在里头穷搅和,里挑外撅,说些不着边际的坏话,非把好事搅和成一锅粥不可,你拿这样的人真没办法。大姑娘,你不知道吧,去年人家给我儿子介绍个对象,两个人一见面就相中了,结果卷毛狗跟那个姑娘说,我们家那个死鬼老头子年青时不正经,到处拈花惹草,说我儿子不是我亲生的,是我们老头子跟外边的女人生的,还说我们家老头子在外边跟很多女人干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最终是让人给打死了,你说人家姑娘听到这话还能跟我儿子相处了吗?”
“你说的那个卷毛狗,是不就是那个长着一头卷发,整天游手好闲的宋宝库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在我们屯子里能干这样缺德事的人,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啦!”
“这个人我认识,他一家人是解放前投亲到你们屯子里来的。他跟你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张迎春不解地问道。
“他们家大闺女宋小美看上了我们家儿子,托人说媒,我没跟儿子说就拒绝了。不说他们家的大闺女宋小美长得有多寒碜,就说他们那个家的人,不是个过日子的人家……跟他要是噶上亲家,那可倒霉透顶了,你说我能同意吗?”邢老太太来气地说:“就为这么一顶点小事,他心里系上了一个大疙瘩,因此,给我儿子处的那个对象搅黄了,你说气不气死人啦!”
“常言说;‘宁拆三座庙,不破一家婚。’这件事做得太损了。”张迎春一听这事也来了气,为了让邢老太太打消这种顾虑,他接着话题说:“大婶,这事你放心好啦,到了城里相亲以后,两人若是相中了,人家姑娘在没到你家之前,我就把这事跟人家姑娘说清楚,让人家姑娘心里有个底儿,到时候卷毛狗宋宝库这类的人说什么坏话也不管用了。”
“大姑娘,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像一块大石头落地啦!”邢老太太高兴地说。
“咳,话又说回来了,要按老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张迎春为了让老人家放宽心,说:“大婶,你说让宋宝库挑拨黄的那个姑娘,她跟加礼就没有缘分,要是有缘分的话,他怎么挑拨也不会黄。不是有这么一句老话吗,棒打鸳鸯不回头。要是有这个缘分,宋宝库再说坏话也不管用。”
“你说的是两个人相处的感情到位了,这种情况是两个人从小在一块长大,存在这种可能,谁也拆不散他们,如果在感情上达不到你说的这种情况,那么就可能让说坏话给搅黄,何况是别人给介绍的对象呢,就容易让人给搅黄,理儿是这个理儿吧?”邢老太太还真有些经验地说。
“大婶说的不无道理,介绍的对象,刚开始就是直观印象,一旦有人从中使坏,就可能就改变了当初的印象,就像让宋宝库搅黄的那个姑娘一样,最后只好分道扬镳了。今后给加礼介绍的姑娘躲避着他一点就好了,让这样的人想挑拨也挑拨不上。”张迎春说。
第178章 城乡奔波红线牵()
几天以后,张迎春领着邢加礼来到了凤凰城西大桥的西侧,停止了脚步,她对他说:“城西小吃部要到了,你在这疙瘩等着我,我先进去跟饭店李春荣老板打一声招呼,说明情况,让李老板跟人家姑娘说一声,人家姑娘心里好有个准备。噢,对了,咱俩走路时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今儿个给你介绍那个姑娘的名字叫吕兰花,你别给人家姑娘的名字记错了。要是相互没相中的话,记不记住名字不打紧,要是相互相中了,俩人找个机会出去聊聊,记不住人家的名字,到时候怎么跟人家姑娘称呼,不能‘哎哎哎’吧?这个相不中不打紧,那里还三个好姑娘呢,你要相中了就跟我说,到时候我再想办法。不过,我是从心里看上了那个叫吕兰花的姑娘,就看你们两个有没有那个缘分了。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啦!”
时间不到中午,桥西小吃部没有人吃饭,李春荣领着那些服务员正在厨房里又说又笑地穿肉串呢,看到张迎春走进来,都高兴地停下了手中活计,上前说这说那,还不时地开几句玩笑,调解调解气氛。
张迎春笑着开玩笑说:“别因为我来了影响你们手中的活计,到时候这些活干不完,李老板好埋怨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