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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闲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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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文官投靠,艺术修养方面当然有些造诣。这时候童贯就缺这样的人,因为童贯是跟着赵佶混啊,身边没些风雅之士那怎么行?便欣然接纳了辛叔献。

    童贯当然也没亏待他,就把他儿子辛兴宗收到自己账下,报朝廷说他爹守边有功,恩荫了个翊卫郎,让他也随营学习。这回开战,便让他带了一哨人马跟着出来混个资历。

0040、要人() 
辛兴宗虽然纨绔也没什么本事,不过甄别能力好歹还是有点的。这次出来,他作为王渊的先遣部队打前哨,虽然就是一路看看沿途道路、辎重、行军扎营、水文地里等环节,不是先锋的概念。但从头到尾就听领导们说什么一鼓作气、荡平匪患;迎头堵截、莫使逃窜;兵分两路、东西夹击这些话。

    都是些战术层面的语言。

    可是现在听宁泽从战略高度这么一分析,辛兴宗顿时有了拨云见日的感觉。头头是道啊!所以立刻对宁泽产生了兴趣。

    “嗯,宁泽、宁子霑,这些道理,你听谁说的?”

    “也没听谁说,就是自己琢磨的。战报传来,我们百姓都议论纷纷。”

    “那他们为什么诬陷你?”

    “大将军,说来话长——”宁泽一脸的哀伤,把自己跟陈家的恩怨从头细数,简直是一本血泪史。跟柳清思的事他却没说,怕坏了她的名节。

    辛兴宗沉吟半晌,说道:“若果真如此,那倒也不算为难。你只管同我去唐州,该如何分说,倒时候我自会帮你。”

    “多谢大将军!”

    “呃,这称呼,只在私下叫叫便可,有人在,就不用叫了。你叫我一声指挥吧。”

    其实辛兴宗还没什么正式的军中职位,带了一队人马,所以大家都喊他指挥。他倒是想做大将军,可若是宁泽在旁人跟前这么叫他,老脸还真是挂不住。但又享受人家的奉承,干脆来个私下叫,过过瘾。

    有了辛指挥庇护,宁泽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第二天包袱也要回来了,手铐虽然没去,但轻装上路,大步流星。辛兴宗本来想弄匹马让他骑着的,可还是谨慎些好,以防万一,若这家伙真是个骗子呢?那到了唐州岂不是啪啪打脸?

    那几个捕快却灰头土脸,真正像被押解的犯人,被安排跟在队伍最后,连个宁泽的屁都闻不到,别提多恨!

    两天时间里,宁泽白天赶路,晚上就被叫到辛兴宗哪里说话聊天。这纨绔子弟有一样好,就是现在流行什么他懂什么。家里既然走的是童贯的这条路子,自然对道君皇帝赵佶的爱好烂熟于胸。这也算碰到宁泽的强项,人家本来就是伪造文物出身,这就被他捡着了,什么吴道子的线条,王维的画里藏诗,马远的山水郭熙的鸟,还有就是各种名家碑帖,好多连辛兴宗都只是听说名字,没看过真迹。

    宁泽是近距离看过无数国宝的人,见识比他高了何止十倍。但当然不会让他下不来台,尽捡些他知道的说。越说越挠着辛兴宗的痒处,觉得这小子实在有趣,竟有些舍不得他。只是碍于军总纪律严明,他一个临时打前站的闲人,没权利私自招募禁军。于是路上不住地打主意,如何在宁泽身上捞取些实际好处。

    两天后到了唐州。接待辛兴宗的,是唐州兵曹颜炳烈。

    辛兴宗不过是个恩荫的翊卫郎,听起来是正七品,然只是爵位而已,哪轮的上人家唐州知州林翰亲自接待?

    颜炳烈,字焕之,同进士出身,没资格赖在京城,安排到唐州担任兵曹,专管厢军安置,日常军信传递,禁军后勤,兼领铺兵、火龙队等等。战事一起,就要遵照兵部移文,做好禁军过境的各项准备,比如张罗部分粮草,安排驻扎这些琐事。

    所以辛兴宗带领的先遣队,就是由他负责接待和安置。

    大宋重文抑武,武将地位低下。别看颜炳烈只是个从七品,但人家是同进士出身,这个没功名的辛兴宗如果真按规矩,还得给他作揖唱喏。

    不过颜炳烈可不敢小看他,因为辛兴宗可算是童媪相的身边人。这时大宋流传两位相爷,公相是蔡京蔡太师,媪相就是童贯童公公,谁敢招惹?颜炳烈又没门路背景,怎敢在辛兴宗面前托大?

    于是辛兴宗继续摆他的少爷架子。

    一番热情寒暄过后,颜炳烈就要亲自带路领辛兴宗去城北兵营驻扎。辛兴宗故作漫不经意说道:“好叫焕之兄得知,小弟一路过来,遇到本州一干捕快,说是缉拿反贼??????”他一气说完,竟是完全按照宁泽的话转述一遍。

    颜炳烈大惊,这事儿可是他安排的!

    来旺儿送信送钱,就是找他的关系。他出身寒微,没背景靠山,升迁无望,便指着在兵营捞些油水,吃点空饷混日子。一州六曹,兵曹最苦。平时跟其他几曹户曹、吏曹、法曹等比起来,真是天壤之别。所以兵曹又是衙门里最不受人待见的地方。

    陈文锦当时就是看中这层关系,时不时地烧他些冷灶,这才攀上交情。

    接过来旺儿厚厚的关子,颜炳烈十分卖力,不用通过知州通判,直接好哥们儿法曹张辉,分了好处给他,就派了关捕头带队下去,务必要把反贼捉拿归案。

    颜炳烈心头吃惊,脸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津津有味听完辛兴宗的话,微微点头道:“这也有下官不知情处。不过,此事有些为难,湖阳县出了反贼,是有人举报,下官才得知。如今剿匪大事谁敢耽搁,就请了本州通判大人示下,才去捉人来问个明白的。既然辛指挥如此说,想必另有隐情,那就请指挥把人交给下官,回头一定细细查明,再来知会指挥。”

    辛兴宗心头一笑,可真是被宁泽算得分毫不差。这两天宁泽和他谈起自己的案子,虽然不知道唐州是谁捣鬼,要越过湖阳县捉人。但辛兴宗将会面对怎样的托词,他是早有预料。

    “细细查明?呵呵,不瞒颜大人,这案子虽是在下无意中撞见,可还是不太放心呐。前天晚上,当场便从那些捕快身上搜出百来贯钱的贿赂。你们那个姓关的捕头也认了,就是这个宁泽的叫陈什么的仇家临行给的盘缠。大人,若非其中有蹊跷,一个反贼,用得着主家行贿公人不成?”

    颜炳烈鼻子都气歪了,特么你刚才怎么不说,原来还留了一手堵老子的嘴。此时此刻,他要装疯卖傻也不可能,一脸的又气又怒:“有这事?就请指挥把那几个泼才带出来,等我亲自问。”

    辛兴宗大手一挥,他的人带着一队捕快灰头土脸来到颜炳烈跟前。

    “泼才,让你们去抓人,你们去找犯人仇家作甚?”颜炳烈一脸的阴沉,顺手从辛兴宗小旗手里扯过马鞭。当着辛兴宗的面,他做不了什么暗示,只是目光闪动,指望这几个背时鬼别胡说八道。

    关捕头一脸的崩溃,吓得扑通就跪在地上:“兵曹大人,实是小的们无知,本是去抓反贼,叵耐那唐河船工张顺早就闻信逃匿,竟抓不到。还是陈押司告诉小的们那个宁泽也是反贼一路,才上去抓的??????”

    “啪、啪、啪——”气急败坏的颜炳烈连着七八鞭子抽在关捕头的脸上和嘴上,打得这厮瞬间变成个猪头,不住地打滚哀嚎,响声震天。

    当然发急,越怕他说他越说,真是活到狗肚子上去了,被这大嘴一下全兜得干干净净。

    辛兴宗忽然伸手拦住:“且慢,在下有话要问。”

    颜炳烈哪敢让他发问,忙道:“指挥不用问了,定是这些泼才贪赃枉法,待下官拿回去,禀报通判大人给他们治罪。”

    “不急不急,在下就是想问问,你们本来不是去捉那个宁泽的?呃,兵曹大人,你让他们捉的是谁?”辛兴宗看着颜炳烈。

    颜炳烈大冬天的一脑门子汗水:“这个却记不清了,好像记得法曹发出公文是说捉拿反贼,到底是谁——?”仰天眨眼做凝神思考状。

    事情的还原是:按陈文锦约好的办法,当然是先抓张顺,然后一番拷打让张顺供出宁泽。谁知道宁泽比他们快了一步,通知张顺一口气跑了。关捕头几个只好回去找陈文锦,陈文锦气急败坏,心说也不能空手回去,便干脆直接说宁泽才是主谋,该去抓他。关捕头也不管缉拿案犯的公文上名字明明是张顺,先抓了再说。这才埋伏在宁家,跟要逃跑的宁泽撞个正着。

    辛兴宗冷眼看他假痴不癫,也懒得揭穿,淡淡笑道:“说句不该说的,本来此事在下也管不着,总是交给地方才对。不过又牵连剿匪平乱。我若不知还则罢了,可已经知道,不得不问个明白。唉,贵府的差人如此行事,好叫人放心不下。若将来事起变化,让王相公、童相他们知道了,在下这失察之罪,也是脱不开啊!”

    “那,依指挥的意思是?”

    “在下有个想法,若贵府能将此人交给在下,带到庐州,是非曲直,军前问个明白。若果有通敌,也是个祭旗的好脑袋。若无,也好洗刷人家的冤屈,免得在此留着,将来兵曹大人自己都说不清楚。如何?”

    颜炳烈一股气从****冲到脑门,你特么谁啊,不就是区区一个翊卫郎的散官,靠了你爹没节操投靠个太监罢了,跟我这儿人五人六的,我呸!

0041、北上() 
(末尾一段,是因为猪脚被押解,由此想起之前的一个叫“南山竹”的写手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这行,飘然而别。他酷爱京剧,所以最后加了一段唱,当做送他。书友们见谅,不是故意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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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挥,这么做恐怕不好。”颜炳烈实在没办法掩盖心情,冷冰冰地说。

    “为什么?”

    “他是疑犯,疑犯也是犯人,如何能随便交给军方?这规矩,指挥又不是不知道。”颜炳烈淡淡说。这是在暗示辛兴宗,你也就是个散职,怕是真没经过干部规范培训。

    辛兴宗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没有颜炳烈的风度,脸色立即涨得通红:“哼哼,规矩在下知道。只是不知道贵府的规矩,为什么你说他是嫌犯,他就是嫌犯了?”

    “这还用问么?”颜炳烈两手一摊,诧异地看着他,像看个白痴。

    “正要问问。”辛兴宗一伸手,从身边小旗那儿拿出缉捕的公文,这是在关捕头那里搜出来的:“在下颇认得几个字,念给军曹大人听听:着唐州刑曹部铺兵捕快关成发·····等十人,即往唐州湖阳县捉拿通敌反贼张顺是也。张顺,某某州人氏,年XX岁······”

    他一溜烟读完,两个指头关节在公文上敲得梆梆响,笑道:“敢问大人,这上面哪里有宁泽二字?”

    “这??????”颜炳烈一时语塞,很尴尬地眼睛瞟瞟周围,到处都是对方的兵,自己才带了三五个人来,还以为是一次气氛融洽的会见,谁知居然被强龙压了地头蛇!

    不过他脑子还是转得比较快:“方才关捕头已经说了,是原告陈文锦又举报宁泽,这才临时抓的,通敌谋反这等大罪,事急从权!”

    “哈哈哈哈。”辛兴宗大笑了一百多声:“正主也没抓到,就凭一言举报,贵府便随意抓人,好威风,好煞气!原来贵府竟是这个规矩,辛某领教了!”辛兴宗傲气冲天,冷笑着朝颜炳烈拱手。

    “唉,指挥,方才你也看见,下官也认为这样做不妥当嘛。所以人更不能交给指挥,须等下官细细调查有个结果,若是宁泽冤枉,该当还人一个清白。你这么带走了,倒叫下官如何交代?若是指挥实在不放心,便请等看看结果。若等不了,回头派人来问,下官真要枉法,指挥再兴师问罪不迟。”

    他自认为这番话说得够软和,辛兴宗如果真是偶遇宁泽,以前不认识的话,这个台阶就应该下去了。毕竟官场有官场心照不宣的规矩,不能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老百姓撕破脸不是?

    再说他把人家送的礼都花出去了,现在不办事怎么跟那笑面大虫交代?那家伙是要拼命的。因此忽悠一通,且等辛兴宗走远了,胡乱一结案来个杀人灭口,若对方真有兴致派人来问,也是死无对证,上哪儿说理去?

    颜炳烈不能公然和辛兴宗撕破脸闹,只有用这个法子。

    可惜他错判了这个老公子哥儿,人家从小在老少边穷的湟州长大,天高皇帝远,就是他家最大啊!这好习惯虽说后来有些收敛,但也只是遇到比自己爹官大的他会有点礼貌。遇到这么个小小兵曹,便又发作了。

    “那可不行,你们办事这章法,唉,在下实在看不明白。回头我前脚走,你一刀把他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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