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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闲人-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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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满地躺了那么些人,可不就跟着遭殃?大多数都是被踩醒的。有几个还被踩着要害部位。又都是些宿醉的汉子,大家糊里糊涂便开始乱打一气。

    等韩世忠被推醒时,已经弹压不住了。

    事儿倒是简单,可王渊无名火更甚。刚才还同宁泽议论军容军纪,大宋有大宋的规矩,最要命的一条就是王渊感叹的,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枢密院负责调兵,可兵又掌握在殿前马军司和步军司等衙门手里。这几个衙门平时负责操练将士,可打仗的时候绝不是带兵训练的头,而是枢密院另外派人去临时指挥。

    王渊本人就是这样啊,他本是熙河兰湟路第三将部将,权知巩州宁远寨。还不是临时要剿匪,朝廷把他给抽调过来?

    刚才他为什么和宁泽说这些,就因为他也早就认为这个部队实在该整顿了,要不然真开战了,拿什么跟反贼交手?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上回宁泽说歙州要糟,结果就真的被占领了。这回说部队要加强管理,立马就有人打架凑趣。王渊真是怕了宁泽这张破嘴,你特么下回能不能说点吉祥话儿啊?

    “拖出去,一人重打十军棍!韩世忠身为营头,率先酗酒烂醉,打二十!”没好气的王渊一声怒喝。

    “呃~~~~~相公,能不能等等?”宁泽在一旁看着弟兄们要被捶了,实在不好昧了良心装没看见。只好怯怯地劝架。

    王渊回头看着他,眼神错综复杂,不晓得是赞他嘴上有鸡毛很灵验呢,还是怒他这个扫把星说什么来什么。

    “那个相公,小人一直寻思这军纪的事,方才还正要进言,这军棍军法,怕是一大祸根!”

    他不直接劝,却要从理论的高度来达到自己救人的目标。

    王渊皱眉:“什么祸根?”心说几千年了不都是这么来的?

    宁泽左右瞧瞧,前后看看,欲言又止。觉得有很多话实在不适合当着很多人讲。话说在一群猎物面前讨论怎么打猎,是不是有些别扭啊?他干脆赔笑道:“相公请稍候。”然后直接走到掌书记跟前,又赔笑道:“劳驾,借个座儿。”

    掌书记不情愿地看向王渊,见王渊歪嘴示意,只好让开。

    宁泽坐下,拿起毛笔蘸墨,铺开一张白纸,凝神想想,顺手涂抹写了将近一小篇。

    摇头叹气吹干墨迹,两只手呈上王渊面前。

    “夫治军之道,不以威行,不以势迫,不以体伤,不以神灭。老子云:‘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以律治之,威信自立。然律有好恶,治有高下。动辄军棍伤身,徒使怨气张炽,阴毒盖深,有何益也?况军棍无情,致伤致残,乃使军中多一病夫残卒,是累赘也!积累日久,非但无治军之威,害远甚矣!莫若布革新规,另立军令,但能使号令如山,何必袭用陋法耶?”

    王渊拿着这篇短文,沉吟良久。里面有几句话特别打动他,想想也真是,打军棍这种法子一直都在用,可除了弄几个伤病养着哭爹喊娘,又能起多大作用?还降低部队作战能力,真是得不偿失。还得靠平时严于规矩,令行禁止才行。

    不过这新规矩是什么?宁泽可没说。

    “你这意思是不能打?”

    “宁泽浅见,仅供相公参考。”

    “那既不能打,又能如何整治他们?”

    “这个,宁泽有些粗浅想法,不过说来话长,若相公有兴,便分说给相公听听。”

    王渊凝视宁泽半晌:“子霑,这样吧,今日来不及听你细说了。你若真有章程,不妨拿这第五队来练练手,老夫倒想看看你有见识,却有没有手段。”

    “呃,宁泽只会纸上谈兵,搞不来真家伙!”

    “呵呵,你倒推得轻巧。那这样,让韩世忠去干,你帮他拟章程,出主意。”也不容宁泽再推辞,叫道:“来人呐,都押进来。”

    齐刷刷那十几个架犯又被押进大帐:“你们这些杀才,今日本当重重责打,方消得本镇心头之恨。幸有宁子霑作保,暂且寄下这顿打,下次再犯,决不轻饶。还不多谢他?”

    这帮惹祸的孙子没精打采地嘴里胡乱多谢宁泽搭救之恩。不是不真心,实在是被捆着跪下,觉得丢人。韩世忠没谢,他可张不开这个嘴。而且这厮还是罪魁祸首,不是他买来的猫尿,谁会闹这么大动静?

    “韩世忠!”

    “在!”韩世忠也捆着跪在地上。

    “今日回去,你须得给本镇整顿军纪,要把他们练得如钢似铁,方有面目再来见我。给你三个月时间,若还不见成效,你给老子滚回家去,再也别指望立什么军功了。听见没有?”

    “遵相公钧旨!”

    “嗯,回去以后,若有不妥当,宁泽会跟你分说。你们商量着办吧。”他也不敢把话说死了,万一这小子真是个华而不实的家伙怎办?所以王渊也没敢大意,只同意拿五队做个试验田,不行了也才一百来号人,赔得起。

    韩世忠倒是诧异地看了宁泽一眼,这兄弟似乎还真是经略相公的客人,瞧人家对他多看承?

    一干人被松绑撵了出来,垂头丧气回到营房。韩世忠倨坐榻上,两眼寒光四射看着众人,一个个心里怕怕,都低下头不敢看他。

    “刚才你们也听明白了,经略相公要我整顿好你们。自今日起,你们可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若有半点违拗,却别怪老子翻脸无情,不讲平日兄弟的情分。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

    “大声点!”

    “听——清——了!”

    “还有,今日多承宁兄弟保了咱们这顿打,而且经略相公发话,有事儿听他的。你们明不明白?”

    “明白!”

    “呃,五哥,你可别折煞小弟。我就是在经略相公面前胡诌一些,答应替你做个参谋,哪敢发号施令?别瞎说,别瞎说!”宁泽急忙真诚说道。

    韩世忠仔细想想,觉得也对,自己还勉强能压制得住这帮撮鸟,宁泽可有点悬。点点头:“也对,这么着,你虽不是士卒,但既有经略相公钧旨,那就勉强你在本营做个营副吧,自我以下,都听你号令。谁敢不遵,只管告诉我,看老子不揭了他的皮!”恶狠狠地看着众人。

    宁泽哪里肯依:“不不不,这个称呼不好,我不当!”

    “为什么不当?”

    “这营副是个啥称呼啊,太难听,太难听!”他拼命摇脑袋,就是不依。

    有几个脑子快点的已经噗呲笑出声来。韩世忠一呆,才醒转过来,也是哈哈大笑:“是哥哥失言了对不住则个。那就改了吧,改叫队副,这个总成了吧?”

    “唉,好吧,那我就对付对付吧!”宁泽觉得怎么叫都别扭,可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这倒霉称呼。

    韩世忠要拉他商量整顿军纪的事,他笑着说:“刚才跟经略相公说了些不成熟的主意,不过还得捋一捋。等我回去写了来,再请五哥指教。五哥认字吧?”

    “瞧不起你五哥,我正经读过书的。”韩世忠眼睛一瞪:“快去。”

    宁泽回到自己的小屋,提起毛笔,整理思绪,细细写下自己想当然总结出来的军规军纪,又加了许多注释。写完左看右看,心想自己虽然不是专业人士,没当过兵。不过以一个超越千年的见识,应该比这会儿的方法科学多了吧?

    顺手又写了封信,是给王渊的。刚才一通乱,本打算趁机把围场的小白弄到手,生生没机会说。现在再去也不好开口了,只好写信求他。

    完事便拿到五队交给韩世忠:“五哥你先看着,不明白的咱们回来再商量。我得去看个朋友先!”

    说完他便溜溜达达出了军营,朝颖昌城里走去。

    来到同福客栈,这厮也不客气,咚咚咚捶了几下门,听到里面稀里哗啦地忽然又没了声音。他心里一动,一脚踹开房门,却看到一幅奇异的画面,房里不但有何红菱跟梁红玉,居然还多了三个大男人。这仨人宁泽认得真切,就是何红菱的三个师兄,上次他洗澡时去搜过房间的。

    可是他们姿势比较奇特,何红菱手拿一把短剑,正对着那个青年,两边两个大汉手扶腰刀却没拔出来,一个在拉那青年,另一个则拉住何红菱的手臂。

    宁泽想都不想,一下子冲过去,顺手拿起桌上的剪刀:“你们要干什么?”

0057、何红菱的小秘密() 
他话还没说完,唰唰声响,那两个大汉一左一右,两把寒光闪闪的腰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

    何红菱和梁红玉同时吓着,齐声喊:“住手!”

    两个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宁泽的脖子上忽然多了第三把刀。

    剪刀!

    俩大汉脑子一懵,咦,这是怎么回事?

    何红菱的眼睛也跟着直了,人家拿刀架在他宁泽脖子上,他也拿起剪刀放在自己脖子上。

    左边大汉有点犯迷糊地问:“你这是作甚?”

    屋里所有人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大家都静静等着他对自己的怪异举动作出回答。

    “我?”宁泽好像也不太能解释自己的行为,也愣了一下,瞬间发起脾气来:“我作甚关你们屁事?许你们拿刀架我脖子,难道还不许老子自己动手了?告诉你们,命是我自己的,要死也得老子自杀,你们没权利剥夺我的生命!”

    趁这二位在努力消化他语言,宁泽用剪刀把两把脖子上的腰刀铛铛打开:“别以为我不认识你们,你们仨不都是她师兄吗?”指着何红菱:“当师兄的,怎么能这么欺负自己师妹呢?还那么的如花似玉。看看人家,都躲你们躲到哪儿了,还不依不饶提刀上门,告诉你们,老子可是城外军营里王渊王相公的客人,你们要是敢动她一根毫毛,老子马上回去带了兵来,把你几个剁成肉泥喂狗!”

    说得义正词严满脸红光,两位大汉眼里一副肃然起敬的神气。却没发现这厮已经不知不觉退到了门口。

    “师兄?她跟你说我们是他师兄?”左边大汉慢慢放下刀,疑惑地看看他,又回头看看何红菱。

    何红菱皱眉气呼呼地回答:“我可没说!”旁边梁红玉趁机伸手把那青年拉开两步。那青年看上去很狼狈的样子,脸色铁青。

    “怎么不是你说的,你说你家里除了你师姐,全部都是师兄!”宁泽朝何红菱吼道:“好啊,你居然敢骗我,那这些人真是强盗喽?”他脚下使劲,只要发现不对,立马拔腿就要跑出去,呃,叫人帮忙。

    “他们是她兄长,这才是师兄。”梁红玉轻轻说道,指着那位青年。

    宁泽的心这才放下:“哦,原来是几位大侠,失敬失敬。”拱手唱喏满脸春风:“招待不周啊,不知道你们要来。唉,何女侠,你早说嘛,早说我就带些酒菜来招呼大家!”

    他自以为得体地打岔着说了一圈胡话:“那什么,既然是你们一家人说话,我就不打搅了,再会——”转身要走。

    “站住!”屋里六个人,除了那青年,剩下四个同时开口。

    “有事?”他茫然不知回答哪一个。

    “上次我们是在山头店遇到的吧,我没记错的话。”右边那个大汉看上去年轻一点,估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记性倒是很好。他一说,左边那个也想起来了,眉毛倒竖:“就是这小子没错,他还敢让我给他擦背!”捏紧拳头想要揍他。吓得宁泽又退后一步。

    何红菱在后面叫道:“你敢!”大汉顿时泄气,嘴里兀自恨恨说道:“好啊,原来就是你串通了这厮来赚你大哥!”

    何红菱嘟着嘴:“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们追得恁急,我以前也不认识他啊!”

    左边大汉疑惑地对宁泽上看下看,走近几步粗着嗓子问:“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跟我妹子在一起?”背对何红菱,眼露凶光,看样子一个不对就要开杀戒。

    宁泽轻轻一个拐弯站到离何红菱最近的位置,这才笑道:“我跟令妹也是萍水相逢,那天看她跑得慌张,又不说清楚,还以为是被强人追赶,这才动了侠义之心把她保住。我说,你们都是行走江湖之人,这忙难道我帮错了?”

    大汉一呆,这小子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小弟宁泽,请问尊姓大名?”

    “我叫何云雄,我是他大哥,这是我二弟何云威。”

    “哦,原来是大哥二哥,那这位呢?”宁泽转头看着那尴尬的青年笑道。

    “在下曾云杰,是小师妹的师兄,你好!”曾云杰抱拳行礼笑对宁泽。宁泽却从他热情满面的笑容里似乎看出几分失落。

    他眼珠子一转,扭头对何红菱道:“唉,都是一家人,能拿刀弄杖的,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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