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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大闲人-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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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要知道,对于一个写手来说,书就是他的孩子。不管这孩子多么先天不足,可当父母的只要还有能力,总得给他留着这口气不是吗?

    我会的,请放心!

    这本书写到现在,如果朋友们细心可能会发现,老实在书里,不爱用诗词,却爱用歌词。

    那么,就请允许我拙劣的自白后面,向为数不多的读者如“我们继续呀”、“鸣锤之声”、“乱摆”等等朋友,奉献几句歌词作为结尾吧。它在我码字的无数低谷时,总是激励着我撑到今天。它是我的心声:

    还是唱下去,

    唱干心中泪,

    将我跟这歌配一对。

    无论错或对,

    我也可安睡,

    不去管谁在甜梦里。

    还是唱下去,

    唱得多么累,

    总有些音韵与我相对。

    然后继续醉,

    何用继续追,

    世间永久的伴侣。

    ——杜德伟《还是唱下去》

0102、居高临下() 
韩世忠拍板,决定便立马执行下去。

    因为这次行动极为重要,为了大军行军不惊动敌方(好像是这个理由),韩世忠命令,所有将士,不论营头还是兵卒,全都用布条勒住嘴。而且互相监督,有松动不紧的,必须马上改正。若行军途中发出半点声音,杀无赦。

    自来行军,没听说这么严厉的,连嘴巴都要封住。但韩世忠已经立了威,也就没人敢再反抗。大家老老实实从身上撕下衣服一角,将自己嘴巴封得好好的…。

    据说是山路崎岖,都是些需要一路披荆斩棘的无人小道,步军要走了,马军怎么办?只有就地留下。

    “兄弟,这次你真的没法去了,留下来帮哥哥管领这五百马军吧。”韩世忠对宁泽说。

    宁泽很难过,九十九跪都过了,只剩这一哆嗦:“我还是跟着你吧,换个人留下来照看也成。”

    “不行,这是咱们商量好的事儿,换个人来,万一执行不好,不但不能立功恐怕还有罪。只有你在我才放心。”韩世忠摇头,态度坚决:“又不光是为了你,重要的还是这场仗,咱们必须打胜!”

    “好吧,我很惭愧!”宁泽确实很惭愧。

    韩世忠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他娘的,搞得这么悲催有什么意思,说点儿高兴的,你说等我带他们翻山越岭,走到半途,这些撮鸟会不会破口大骂咱哥俩?”

    宁泽咧嘴一笑:“那是必须的,不过没办法,管不了这许多了。那什么五哥,还望你照顾好方小乙,这孩子挺可怜,伤又这么重……”

    “放心,没人抬得动,五哥背也把他背过山去。”

    看着韩世忠带着一千五百步军,一个个被口里的布条勒得脸露凶光,大步朝山谷深处走去。方小乙也在其中,他被用绳子牢牢捆在担架上,而抬担架的两个士兵的手也被牢牢捆在上面。

    韩世忠交代过,山路险峻,必须保护好带路的方小乙,要是摔着,那你们俩也一起吧!

    当时听到的人都没怎么在意,直到两天之后,一千五百人才恍然大悟,并且恨透了韩世忠和宁泽这一对贼厮鸟!

    黑压压的山谷里,四面尖峰耸立,抬头向上望,是一片不规则锯齿状的椭圆形天空,又黑、又深、又高。天上好难得洒下了繁星的光芒,大大小小眨着眼睛,仿佛在冷笑他们的路途艰险。

    “是这里么?”韩世忠低声问方小乙。整个行军部队,只有他和方小乙嘴上没勒布带。

    “是,从那边上去。”方小乙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很虚弱。他伸出左手朝斜斜的前方指去。

    韩世忠让大军原地待命,独自一人过去转悠了半天才回来,他把方小乙从担架上解开,背在自己背上,牢牢捆紧。

    士兵们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大家瞪着眼睛。

    方小乙个子很大,跟他差不多,而且若不是最近饱受折磨的话,少说也要比他重三五十斤。不过倒驴不倒架,现在也没轻到哪儿去。

    韩五爷摸出解腕尖刀,身先士卒朝那条几乎不是路的小路走去,背上还背着一条一百七八十斤的汉子。众人除了目瞪口呆顶礼膜拜,还能说什么?当然也说不出来,只有紧紧跟随其后。只听到一阵阵从喉咙里憋出来的闷哼,还有重重的喘息。

    一块高达数十丈的绝壁光滑溜溜,中间只是象征性地长出几只不肯屈服的树枝,绝壁上垂下几条青藤。方小乙在他背后说:“就是从这里爬山去。”

    韩世忠回头看看还在蜿蜒前行的队伍,把安定队伍的任务交给王营头:“我上去之后垂下绳索,你们再跟着上来。”伸手要过一大捆早就准备好的粗绳斜挎肩上,背着方小乙,伸手抓住藤条用力攀登。

    王营头嘴上说不出,心里也是服了,这么陡峭的地方,一个人上去怕是都费老劲,这位大爷居然还背着个跟他一样高大威猛的汉子。只见韩世忠双手不停交换,两足在壁上轻蹬,一会儿就爬了一半。

    下面千余人仰头欣赏这种难得的真人秀,忽然韩世忠一脚踩滑,身子猛然下坠丈余。下面人真是肝胆俱裂,胆小的眼睛都急忙闭上。只见他险中不乱,双足猛地一阵乱踢,那青藤带着他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终于稳住……

    一阵惊心动魄之后,韩世忠再次用劲攀登,终于在大军的眼里成了一个粗粗的黑点,最后,这黑点消失在悬崖顶部。

    王营头和其他几个营头重重一屁股坐在地上,互相看着,各自眼里露出又惊恐又苦笑又佩服的神色,不由自主摇头。这厮也真他娘的太拼了!

    嗖嗖嗖嗖,十来根绳索从悬崖上甩了下来。

    这些绳索是提前准备好的,每隔一段就打了一个节,方便攀爬。

    营头们守在下面,伸手指向兵卒,被点到的便紧紧衣带,抓住绳子慢慢爬去。

    每次十个兵卒,上去一批又上一批,也不知上到第几拨时,意外终于发生,一个士兵估计是有恐高症还是别的什么病,他无意中往下看了一眼,顿时头晕目眩肝胆俱裂,崩溃得呜呜直哭。旁边人看着他也说不了话,只是一个劲地发出鼻音让他别看赶紧爬。

    可这厮已经被吓尿,实在受不了这种恐惧,手一松,整个人从悬崖上跌落下来。

    咚地一声,如烂泥般砸在地上,顿时血肉模糊。

    王营头他们眼睛一闭,赶紧过去把尸体挪到一旁,挥手让后面人跟着上去。

    当兵就是这样,不管你愿不愿意,怕成什么样子,该你上的时候,绝没商量。固然有些胆小的脚步不停后退,只看着韩世忠安排下的五队弟兄抽出明晃晃的腰刀,恶狠狠在旁边。谁要真临阵脱逃,上去没二话,就是一刀。

    这一次大规模的集体攀岩,从当晚申时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卯时,悬崖高度近五十丈,总共用去七个时辰,摔死二十八人,临阵脱逃被当场斩杀十五人。其余全部攀上。

    绝壁顶上,是一大块宽阔无比的平台,一千四百多人在上面还绰绰有余。高出风寒,四面大风呼呼刮来,人都踉踉跄跄站不稳当。

    朝悬崖另一面看去,山洼深处,还有隐隐灯火亮着。原来他们正站在帮源洞的头顶。

    一千多人才明白了韩五爷为什么要大家用布勒嘴,隔得如此近,只要有一声喊叫,那便是前功尽弃。

0103、服了,韩指挥() 
那么现在,大家可以解开布带松一口气了吧?

    压阵上来的营头们现在已经不太敢和韩世忠摆平起平坐的姿态,而是走到他跟前,用很恭敬的态度,比着手势询问。

    韩世忠无声的笑了,笑得如同一只千年的老狐狸。

    他摇着头不说话,只是指一指绝顶另一侧下山的路径。

    营头们顺着他指出的方向,大家一起走过去看了看,几乎又要软倒。

    那一面,又是一个比垂直下去稍微好些的峭壁,稍微好些,也就是说大概是92度角的样子。

    这跟垂直有什么分别?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从这面峭壁下坠到一半的地方,便跟对面一座山峰紧紧相连,而连在两座山峰之间的,只是一块目测宽约一尺,长达一丈开外的巨石。看清楚喽,它不是长方体,而是块很奇妙的椭圆石头。

    韩世忠终于给大家交了底:只有通过那块石头走到对面山峰,才能绕道敌人的头上,随时俯冲下去进行天兵天将似的突袭。

    这个才是勒紧布条的终极原因。刚从那面放上来的时候,就算真叫出声,也许对方还找不到你,现在就不一样了。

    大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都不是以冒险为爱好的职业登山运动员,没人愿意这么没完没了地饱受心灵折磨。

    韩世忠说话了,用很平静的语气对这些营头说:“第一,这是军令,违令者斩;第二,既已上来,为何又要半途而废前功尽弃?咱们都是提着脑袋玩命的,须知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跟着我冲过去,便是咱们一起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看你们的啦!”

    然后双目炯炯望着这些营头们。

    利弊是要权衡的,营头们回身望望来时路,又抬头看看将要去的路,似乎——也差不多。

    那么好吧,咱们继续。

    这一回,还是韩世忠淡淡一笑:“我先来。”

    这三个字很简单,可是请记住,就是这三个字,真的从此奠定了韩世忠辉煌的一生。帮源洞这个地方,也成了他走向人生巅峰的起点。

    一个将领,一个统帅。哪怕他只是临时的,可是连续两次带头走最险的路,爬最陡的悬崖峭壁,呃,还背着一个比他还高大的病号。

    论勇武、论身先士卒,反正眼下这一千多号人在此前还从未见过。于是,大家原先很怨恨的眼神,渐渐变得崇拜和尊敬。

    韩世忠这次依然背着方小乙,从悬崖缓缓下坠到了那块小小的巨石边上。他的头顶,是二三十个兵卒紧张地握着绳索,只要这位临时指挥稍微走不稳,那就得拼命把他拉上来。

    一个人在平地走条直线,半点也不稀奇。可是等走到两山之间的夹缝里时,那就不一样了。首先,下面是深渊,万丈不万丈都没关系,都绝对能摔死人。那需要多强大的精神力量?其次,在平地没风吹,直线很容易就走完。可是在山谷里,那风可不是一般的大。只要脚下稍有不稳,也是铁定的粉身碎骨。

    只是毫无意外,他稳稳当当地过去了,而且在对面放下方小乙,又做了一件事——他又爬了回来。

    大家都瞠目结舌看着他,莫非你老人家决定反悔不去了?

    不是。他摇摇头,想起一个比较靠谱的主意,可以让大军迅速到达对面的目的地。

    韩世忠在崖顶选了十几株比较粗壮的灌木(注意,海拔越高,周边遮阴越少的地方,都不可能长出大树),把绳索牢牢拴在上面,然后他又携带这十几条绳索回到石梁对面,也找了十几处牢牢固定住。这样,十几条结实的斜拉桥便凌空搭起。

    然后,他又第三次回到崖顶。

    将士们都快哭了,觉得实在对不住韩指挥,因为他刚才在石梁对面打手势招呼大家顺着斜拉绳索滑过来,没一个敢的。这也太特么高了,那简直跟飞有什么区别?

    于是他要回来亲自做示范。

    王六斤和王三泰是他的第一批敢死队员,两个老部下紧紧跟随营头的脚步,有样学样,扯下腰带打连个对折,拴紧双手手腕,悬挂在绳索上然后闭眼一蹬——真是腾云驾雾般就到了对面。当然,速度和力度都没掌握好,双脚也没配合好,咚地一声,王三泰和王六斤都撞在对面山壁上,两人顿时鼻青脸肿。

    可是他们很兴奋很喜悦地无声跳跃着,这感觉真好,来呀!

    一千多人又重新竖起信心,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坐了次高空缆车。

    这回攀岩行动的效果,是一千四百多人无一伤亡,且不到两个时辰,全部到达对面山峰。

    所有人对着韩世忠,就是两个字:服了!

    有这么一位大神带着咱们去厮杀立功,还有什么说的?

    现在,该回过头说一说那个原地待命的宁泽了。

    他正在无聊地安排喂马,笑话,遍地都是刚长出来的青草,还用专门喂?是的,不但是专门喂,还要一匹一匹地喂。

    理由太简单了,这里距离敌人太近,大家都处于随时被通缉捉拿的险恶环境里。行军的时候要求人捆草,马衔枚。现在也要这样。

    那就一匹一匹地喂吧,反正时间多的是。

    看着马儿们温顺地被解开嘴上那两条跟筷子似的家伙,然后乖乖吃草喝水,他自己全身又热又痒,不住焦急地朝着韩世忠他们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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