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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过神,元徽轻笑着说:“蛇灵这支逆党,兴风作浪,组织阴谋,危害国家,皇帝陛下深恨之。能擒得一批逆党,对皇帝那儿,也算有所交代了!至于根除之,则暂时不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啊!”
听元徽的解释,萧至忠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看,凑到元徽身边,低声说:“元公,您说,这蛇灵逆党,区区一江湖组织,竟欲做颠覆国家的大事。其背后之人,是否另有文章?”
迎着萧至忠眼神炯炯,元徽不由笑了:“果真机智如萧兄啊!”
感慨完毕,也不就这话题拓展,元郎君辄而议起正事:“冀州叛军大部虽然被破,然溃散于民间着亦有不少,这些溃卒对民间的安定是巨大的隐患,破坏力更甚于匪盗。附近州县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而举兵者,亦需平灭。萧兄,可有计策教我?”
元徽问完,萧至忠反应极快地笑应道:“元公,大局既定,还是尽快催促朝廷援军吧。。。。。。”
萧至忠的意思很明显,清剿各地叛军残余的事情,就交给皇帝调动的各地卫军了。毕竟,最大的功劳,已然得了。
摸了摸胡茬,略微思忖,元徽抬指吩咐着:“那就速发公文。唔,平叛胜利,当向神都报功,以安上下人心。就辛苦萧兄,亲自跑一趟神都了!”
闻言,萧至忠立时两眼发亮,深深地朝元徽行了个礼:“多谢元公提携!”
。。。。。。
元徽平了冀州叛军的消息,飞快地向四周扩散而去,在萧至忠辛苦急奔神都报喜之时,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正北渡大河,朝冀州支援而去。
滑州,白马渡头。这座名传于世的古渡上,正上演着一场忙碌的竞渡戏码,大军三四万,都是武自都畿、河南各地调集的平叛军队。
“武”字大旗迎风飘扬,渡头上,一干衣着亮丽的将军集于一块儿,似乎在商议军情。
“听说魏博也有逆党作乱?”被围在中央了一名男子发问,语气显得十分骄横。
“回大总管,是的。不过魏博只是小乱,当地官员反手便定,冀州那边才是大动乱!”有将领解释着。
被称呼为大总管的男子,一身宝甲,手持符节,腰别利剑,光鲜亮丽的打扮。不过长得很有特色,很丑。
身材短小,腰背弯曲,面相丑陋,这是皇帝武的侄子河内王武懿宗。地方有叛乱,还牵扯到李氏,皇帝又开始“用人唯亲”了,左挑右选,选中了武懿宗这个被贬斥的侄儿。
此遭领军北上平叛,武懿宗可是抱有“建功立业”的壮志的。
听到手下将领解释,武懿宗作恍然状:“怪不得,我军渡河,竟然没有叛军前来阻截!”
底下人,不由互视一眼,对这名统帅的水平心里有数了。不过将军中,倒不缺阿谀之辈,有人在旁吹捧道:“待大总管领兵至,冀州叛军必望风而逃。。。。。。”
“哈哈哈!”奉承话听得武懿宗甚喜,连连摆手,左顾右盼了一会儿,迫不及待地催促下令:“让军士加快速度,尽快渡河。本王要从速平灭叛军!”
在武懿宗的驱策下,数万大军,耗费了一整日的时间,终于渡河登岸。方立营歇整,北边消息传来,武懿宗不高兴了。
“启禀大总管,元大都督已于漳河之畔击破冀州叛军主力!” 富品中文
第418章 神都百态(上)()
神都,太初宫,紫薇星落处,明堂新构成。
当初天堂大火,延及明堂,火势虽最终被扑灭,然免不了有所焚损毁。女帝重建天堂的同时,亦下令重葺明堂。
现如今,天堂业已复立,明堂亦经粉善。翻新过后的明堂,辉煌壮丽依旧,然落在武眼中,总觉大异于从前。
上月初,武朝的又一大工程九州鼎,新铸而成。女帝被契丹边患扰坏的心情有所好转,大设阙典,命宰相、诸王并南北衙卫军十余万人,以大牛、白象曳鼎入明堂。豫州为尊,余八鼎拱之,依方序位列置于明堂。
但是,好心情并未持续多久,冀州的叛乱传来了。一下子便回忆起了十几年前的扬州大叛乱,类似的情况,武心中同样愤恨,欲杀贼而后快,然却伴着些许无力感。七十古稀,生命的迟暮,是女帝也难以避免的。
肃静的明堂殿中,武屏远随侍,独身踱步于其间,依旧锐利的目光自殿中九鼎一一浏览而过。五采焕炳相杂,金色以漆面,其间所镂刻本州山川物产之象,似乎将女帝心神尽吸纳于其中。
“羲农首出,轩昊膺期。
唐虞继踵,汤禹乘时。
天下光宅,海内雍熙。
上玄降鉴,方建隆基。”
良久,武太息一声,嘴里幽幽而念自己前作《曳鼎歌》。诗歌气势雄浑,韵律铿锵,其意味深长。然此刻女帝念出,却少了些当日的豪迈。皇帝此时的心情,显然并不美妙。
“陛下,夏官侍郎姚元崇求见!”武忧时之际,殿外传来了内侍惴惴其栗的通禀声。
“姚元崇?莫非军情有变?”武来了精神,收起皇帝不该为世人所察的情绪,恢复了威严之态,朝内侍吩咐着:“引其至宣政殿!”
姚元崇,也就是日后的开元名相姚崇,他还未改名。姚元崇入仕也有二十来年了,到去岁止,官不过夏官郎中,然其干才却为世人所知,甚受狄仁杰青睐。
及契丹叛,辽西糜烂,河北动荡,兵报纷来,军务繁重,唯姚元崇剖析若流,皆有条贯。其由此彻底进入女帝眼帘,得帝赏识,擢其补缺为夏官侍郎,专知契丹、冀州叛事。
宣政殿中,姚元崇正恭敬候见,其人四十来岁,有倜傥之姿,风度翩翩,是个帅大叔。长相好,气质佳的大臣,总是容易得到皇帝的好感。
“免了!”入殿,挥手免其行礼,武直接问道:“是否前线有变?”
“回陛下,冀州飞骑来报,叛军主力已为元大都督所破!”姚元崇也不矫情,直身便应来,眉色间亦有喜意。
“哦?”女帝有些惊讶:“不是说冀州叛贼聚众数万,勾连各州县有十万之众,元徽仅有一军羽林并些许防人、府卒,竟已破敌?”
“叛贼虽众,不过匪寇蚁附,羽林虽寡,却是天下精锐,又有九江郡公统兵,叛逆又岂是对手?”姚元崇朝武解释着:“军报上言,元大都督纵羽林之雄,并河北义士、契丹夷骑,合击叛军,两日夜间溃之。具体经过,已遣军使来京献报!”
“善!”闻言,武忍不住抚掌而赞:“元徽,果不负朕所托!”
见皇帝开颜,姚元崇跟着叙说:“冀州乃此次叛乱之源,逆魁或死或擒,贼既溃,余者散入地方,难起波澜。其他州县,更是小患,只待朝廷后续兵马至,细细清理余贼,则地方安定,百姓宁泰。。。。。。”
“冀州既定,去朕一块心病!”吸了口气,武心情平复下来,转首望东北:“就是不知,狄怀英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
“陛下且安心,有狄公在平州,孙万斩与那些叛逆,定难有所作为!”姚元崇对狄胖胖,也是很有信心的。
“也是,狄怀英,还从未让朕失望过!”嘴角泛起些笑容,武开口说道,就是不知其是否言不由衷。
背着手,于殿中踱了几步,缓缓登临御案,武提笔于一张空白制书上草拟一文,交与殿侧侍候的舍人:“转此制与凤阁鸾台下发,河北道诸州恶臣,犯上作乱,人神共愤。着元徽、唐奉一缉拿乱贼余恶,以河内王武懿宗推鞫其事,务遗任一魁首巨蠹,并以极刑论处。。。。。。”
姚元崇在下,闻得皇帝口出制书,身体微绷,心下一惊。别看武说得平淡,其间蕴含的,却是无尽的杀意。这是又要搞株连了,武懿宗性情残暴,行为奸酷,用其推鞫,可想而知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有心开言,姚元崇终未张嘴,进谏也是要看情况的,涉及谋逆,还是勿触皇帝逆火。
“你退下吧,近来多关注辽西战事。”转眼瞥见撅着屁股候在墀下的姚元崇,女帝随意地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微臣告退!”稳定心神,姚元崇持礼退去,转身间,心中喟然一叹。
捷讯之来,女帝心情自然好转,看那天地都明亮辽阔不少。心情轻松间,一道身影,不经通报,莽撞地闯入殿中,望见御案后的女帝,轻柔地唤了声:“陛下!”
来者是一名青年,样貌俊俏更甚于元郎君,傅脂粉,衣锦绣,极为可人。扫着这美丽姿容,武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朝其招了招手:“是六郎啊!来,到朕身边来。”
在帝宫中,能为皇帝如此亲切称呼“六郎”者,自然是女皇的新宠张昌宗了。自去岁受荐入宫后,武甚爱之,半岁的时间下来,荣宠之厚,竟逾当年之薛怀义。
“是!”朝女帝温润一笑,张昌宗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上墀阶,做到武身边,揽着其胳膊:“闻陛下在神宫,臣寻之不见,方晓您已在宣政殿,特赶来面圣。。。。。。”
“却是累六郎追寻了!”摸着张六郎那盛世美颜,武眼神中满是爱怜,语态极尽温和:“找朕,有何事?”
在武面前,张昌宗表现地很恭顺,似乎很享受女帝的摩擦。闻问,面上的笑意彻底绽放开来,对女帝说:“兄长拣珍奇精粹,新练成一副药,有姿容润肤的效果。已着人试用,效果甚佳,臣特请陛下往控鹤监一览。”
“哦?”女帝来了兴趣,抚着张六郎脸蛋笑道:“五郎、六郎美若此,还需美颜之物?带朕去看看。。。。。。”
“是!”张昌宗甜甜一笑。 富品中文
第419章 神都百态(中)()
辽西的边患,冀州的叛乱,于洛阳百姓而言,似乎只是多了些谈资,神都坊市间,仍旧一片盛世光景。
不过于某些“干吏”来说,两处乱事,却是给了其发作搞事的机会。一所高门大户,门牌匾上书“来”者,神都之内只来俊臣这一家。
府内,来俊臣瘦削的身体正埋于案牍间,一双狼眼,带着阴狠的目光,仔细地浏览着他麾下爪牙,搜集的各官员的信息。遇到可利用者便以朱笔标记,有可便罗织构陷者,更被其摘出另放。
可惜,大大小小的官员,落入其眼,却难有让其觉兴奋者。
作为一名特务官僚,凡事自当以取悦皇帝,为皇帝打击政敌为第一要务。然而,长达十四年的酷吏政治下来,武的政敌们已然被打击得差不多,似来俊臣这样的酷吏的作用也慢慢小了,反而成为了皇帝亲近臣民的阻碍。
来俊臣当然是个聪明人,自前两年起复之后,也察觉到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大不如前。思及当初的“同道”似周兴、索元礼、侯思止等人的下场,来俊臣心中亦有危机感。
然而,来俊臣面对危机的反应,不是收敛,而是愈疯狂、卖力地构陷朝臣,向武表着忠心,证明他的能力与作用。结果便是,未得皇帝之心,反而引得天下人之恨。
在岁初的时候,来少卿又破了一桩“逆案”。
那桩逆案挺有意思,箕州刺史刘思礼与洛州录事参军綦连耀,两个位低权轻的小官,相互勾结,约以为君臣。
刘说:公有帝王之相。綦连说:卿有宰相之姿。然后两个人便开始“共谋大业”,刘思礼善面相之术,逢人便言其有“富贵之命”,引至綦连耀的“帝王之运”,还屡有蠢材相信,乐得跟随共图富贵。。。。。。
这本不过某些坐井观天之辈自娱自乐的闹剧,落到来俊臣手中,却成了扩大成一场上下勾连的大谋反案。刘思礼也是个小人,面对推鞫审讯,都无需用刑,直接主动攀咬出一大批朝臣。
位高者似凤阁侍郎李元素这样的宰相都不得幸免,前后牵连诛戮之官员凡三十六家,连坐受罪者逾千人。王勃的几个兄弟,如王、王、王助者,未能免死。
前夏官侍郎、同平章事孙元亨亦一并受戮,可以算是给姚元崇腾了位置。
这桩案子,与元徽本没有太大关系的,不过牵扯到他的相识吉顼。当时,刘思礼寻到吉顼,坦露“大志”,吉顼当即揭发,可惜吉顼上头,竟将消息通报给来俊臣。其后,来某人为霸占揭举之功,反诬吉顼。
惊惧之下,求到元郎君这儿。元徽说上了话,让其得以觐见皇帝,面陈隐情,得幸免。
来俊臣在皇帝那儿受了斥,元徽由此小得罪了这厮,不过,元郎君并不是太在意。时移世易,明眼人自女帝的态度,都看得出,酷吏的威风逞不了多久,只看女帝什么时候舍得放弃来俊臣这面“旗帜”。
然而,来俊臣的“斗志”,却依旧高昂。东硖石谷之败牵扯的蛇灵逆党,冀州的大叛乱,完全吸引了来某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