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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群是个轻不言输的理想主义者,他并在乎功成名就的结果,而是享受屡战屡败的过程,对这样的人,连金泽滔都心怀敬意。
谢凌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说:“金市长早就下这一步棋了,你没看注意到吗,除了承江少数几个,其他人早早被撒向市区外,我们都当他这是磨砺干部,可能金市长自己都不是很明确,其实,他早就心向往之,别忘了,他是西桥人。”
王力群开心大笑:“如果组织上真找我谈话,我第一个就推荐你,咱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蚱蜢,跑不掉你。”
谢凌微微一笑:“你也别忘了,我来自东源,如果西桥设县,东源必定划入西桥的版图,广义上来说,我也是西桥人。”
马速书记办公室外的会客室里,陆部长和马速书记并肩而坐,两人都没有太多表情,金泽滔微微鞠躬,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刘志宏在一旁落座。
陆部长没有客套,开门见山说:“泽滔市长,今天我代表组织正式找你谈话,省委和永州地委都有意让你牵头负责西桥单独设县筹备组,你有什么想法?”
金泽滔苦笑说:“陆部长,我能反对吗?”
陆部长和马速书记对视一眼,说:“这是组织最后的决定,你没有反对的权力,你可以谈困难,表决心,但不能反对。”
金泽滔严肃说:“陆部长,既然是组织的决定,我无条件接受,西桥设县的困难,我想陆部长比我清楚,西桥设县这是每一个西桥人的梦想,作为西桥人,我义不容辞,至于表决心,陆部长,你也不爱听这一套,还是见行动吧。”
马速书记有些动情说:“西桥单独设县,既是永州撤地建市方案的重要内容,也是省委谋划全省经济布局的重要举措,具有重大的政治意义,泽滔同志,任重道远,希望你不要辜负省委,以及地委的期望,我们期待及早听到西桥正式设县的喜讯”
说到这里,似乎意犹未尽,添了一句:“永州添一县之域,这是可以写进永州史志的盛事,万望用心谋划,立县之日,我必定赶到西桥,亲眼目睹这一盛况。”
金泽滔欠身表示感谢,不出意外,这次新条例实施后,马速书记将要调离永州,他嘴里虽然只字未提干部调整的事,但话里话外,听得出他甚为遗憾,永州撤地建市第一任市委班子的殊荣与他无缘,但他也无失意之色,应该谋得了好位置,就是不知谁会接任永州第一任市委书记。
金泽滔虽然没有慷慨激昂的表态,但似乎更合陆部长的意,他点头说:“西桥建市,前期申报工作繁杂,难度很大,省委省政府以及地区都会竭尽全力给予支持,你有什么要求?”
金泽滔认真说:“我就两个要求,筹备组人员由我点将,请马书记给予方便,经费要充分保障,以目前的永州财力可能无法保证,需要陆部长支持。”
陆部长和马书记同时点头,两人又嘱咐了几句,陆部长站了起来,说:“中午就不留饭了,你也别指望让我破费,尽快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筹备组上来才是正事,就这样吧。”
出来的时候,刘志宏善意提醒说:“你个人有什么要求?”
金泽滔笑了:“刘处长,我说让省组部明确一下筹备组的编制和职级,行吗?”
刘志宏翻着眼睛说:“筹备组是临时机构,你的组织关系还是在南门市委,还没干事,就妄想一步登天?”
金泽滔讥笑:“那还谈什么个人要求,这不是逗我开心吗?”
刘志宏扭头就走,嘟哝说:“好心当作驴肝肺,你就不担心西桥建县成功后你的个人前途?”
金泽滔冲着他背影喊:“刘处长,陆部长让你送我出去,这都还没到大门口呢。”
刘志宏头也不回摆手道:“走出马速书记的办公室门口,我就完成任务了,接下来的路你得一个人走,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有空,多到西州走走,拉车不要忘看路,不要总期盼着天上掉馅饼。”
金泽滔咧嘴一笑:“刘处长,西桥没有桥,那就是一个过路廊,就是有人想拆桥,也无桥可拆,再说陆部长是过河拆桥的人吗?”
刘志宏脚步一顿,摇了摇头,一步跨进电梯门,走了。
金泽滔走出地委大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破旧的办公大楼,春节后,新地委大院就要落成,新一届的永州市委班子就要落定,短短不过十分钟的谈话,却将他推向一个未知的路口。
门口还等候着王力群和谢凌,谢凌比较心急:“陆部长怎么说,定下没有?”
金泽滔边走边说:“省委已经明确由我牵头筹备组工作,你们俩都要作好心理准备,筹备组组成人员我可以点将,但筹备组领导班子地委另有安排,我估计,你们应该榜上有名。”
地委既然有意让金泽滔出任筹备组长,作为他最得力的助手王力群和谢凌,不会被允许坐视旁观,自然会有人出面借着支持西桥设县的大义,将他们打发到筹备组。
只要陆部长不会反对,一切都水到渠成,此刻,想必有人在举杯庆贺了吧。
王力群笑说:“金市长,立县大事,当载史志,如果我们能有幸和金市长一起共襄此盛举,更应弹冠相庆,金市长,不如中午我们就先庆贺一番,可不能让人专美于前。”
金泽滔哈哈大笑:“大善!”
三人没有随俗跟大多数与会干部一样,跑通元酒店去庆贺,绕过酒店大门,往老营村另一头独院独门行去,这就是金泽滔在老营村安的家。(。。)
第七百零八章 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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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家里住的人多,四亲六眷加上帮忙的阿姨,足有十几号人,地委宿舍楼的三室一厅已经挤不下这么多人。
老何早早地摆开了他珍藏的波尔干葡萄酒杯,红酒已经醒了大半个小时,昏睡的葡萄酒美人应该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散发着拉菲酒独有的芳香和美色。
王力群和谢凌对这个院子并不陌生,两人也不当自己是外人,不用他人招呼,很自觉地围坐起餐桌。
王力群招呼着何军说:“何主任,恶客上门,千万莫怪,这都是领导害的,大中午还非要留我们开会。”
何军摆摆手:“家里人多,不差你们两个,都是剩菜剩饭,你们将就吧。”
何军说是残羹冷炙,何母端上的一盆盆鱼肉,却分明刚刚出锅。
金泽滔照例先看了孩子,三个孩子睡觉时间不一,此时,老大顶顶正瞪着圆鼓鼓的眼睛,跟着手中的奶瓶较劲。
老大不爱旁人喂食,有人帮忙端奶瓶,一定会手舞足蹈咿呀反对,自从他能勉强侧着脸自己进食,吃奶和玩奶瓶就成了他的爱好。
金泽滔帮忙扶正奶瓶:“爸爸肚子饿了,分我一半。”
顶顶疑惑地眨了眨眼,金泽滔做了吸奶嘴的动作,顶顶吐出奶嘴,挥舞着手,哇哇直叫。
奶奶今天又来看孩子了,端着一把椅子,慈祥地看着俩父子对话,责怪说:“小猢狲,你跟孩子争什么食。也不害臊。”
金泽滔取过奶瓶,对着瓶底拍了一下,就飞溅出一柱奶水,用嘴接住,还大声地咂了咂嘴。顶顶咯咯地笑,笑得小舌都露出来了。
金泽滔将奶嘴送了回去,顶顶拼命用舌头挤出奶嘴,咿呀地叫,金泽滔开心说:“好儿子,知道你爸没吃午饭。这是让我吃啊。”
奶奶看得老怀大慰,搂着顶顶就一顿乱亲:“宝贝儿,心肝肉,小小年纪就知道疼爸爸了。”
顶顶挥舞着手脚,抓着奶奶的脸,张大着嘴。准备迎接爸爸挤出来的奶水,却见爸爸又将奶嘴对着他自己在挤奶水,急得哇哇乱叫。
金泽滔还以为顶顶没有尽兴,又往嘴里挤奶水,顶顶终于怒了,小嘴一扁,大哭。
当金泽滔明白顶顶这是要自己往他嘴里挤奶水时。奶奶又是搂着顶顶猛亲:“瞧我的小宝贝多聪明,知道吃进嘴里的才是自己的。”
爷爷站在门口表示强烈不满:“你就变着法子宠孩子,都让你给教坏了,慈败多败子!”
奶奶踮着小脚冲着爷爷怒目而视:“就你这土鳖子教子,那是糟蹋孩子,一个跟粉灰打交道,一个跟黄土较着劲,还有一个提着个篮子满大街叫卖,没一个出息,唯一的闺女。还傻乎乎地让人拐走了,离远点,我就怕你这身土腥冲了孩子的聪明气。”
边说边挥舞着两手象赶小鸡般把爷爷往门外推,爷爷气得直哆嗦:“闺女被人拐跑也怪我?从小到大,囡囡就没离开过你。整天护着小鸡崽一样的怕被狼叼了,真被叼了,全都埋汰我。”
奶奶呯地将门关上,连带着金泽滔一起关在门外,门里还听着奶奶抱怨:“说起来生气,不是小滔福星高照,这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的囡囡,你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咦,我的小滔呢?”
金泽滔拉着犹自气呼呼的爷爷说:“爷爷,一起喝一杯,正好有两同事来了。”
爷爷已经吃过中饭,听到能喝一杯,早把和奶奶的怄气忘到爪哇国去了,笑呵呵地随着金泽滔来到餐厅。
老姑抱着刚醒过来的立立撇着嘴跟母亲念叨:“爸妈一拌嘴,就拿我说事,好象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母亲逗弄着还不断打着哈欠的立立,说:“小滔都说了,生命在于运动,感情还要互动,老伴老伴,不拌拌嘴能叫老伴吗?不吵不闹的日子最是无味。”
母亲也是好斗分子,总会为自己欺压父亲找到理论根据。
金泽滔和爷爷一起来到餐厅的时候,何军三人已经开始碰杯,爷爷一屁股坐了下来,满满地倒了一杯酒,迫不及待地加入队伍。
王力群和谢凌不敢怠慢,连忙和他相碰,说:“老支书,你可悠着喝,老人家看到了,当心禁了你的杯。”
关于爷爷的称呼,刚开始王力群等人十分为难,称呼他老人家,他爱理不理,称呼他金老,他连忙摆手,那都是大首长,大学问家的称呼,可不敢当,称呼他爷爷,似乎又不妥。
最后还是爷爷自己解惑:“咱金家是官宦人家,虽然我们金家祖辈和庄稼打交道,可我们老金家耕读传家,诗礼教人,做人一点都不马虎。”
说到这里,奶奶虽然鄙夷,但也勉强能压住性子没有当场发作。
王力群等继续请教,爷爷矫情作态:“就比如老汉我,好歹也当过大队书记,可不能不将村干部不当干部,想当初”
奶奶当场拂袖而去,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给恶心出来。
能迈进老金家大门的没有庸才,都是人精,从那天后,凡到金市长家作客有爷爷作陪的,一律称呼爷爷为老支书,爷爷也沾沾自诩为官宦人家老金家的官一代。
爷爷瞪着眼说:“她敢!”却又忍不住心虚地往身后张望了两眼。
金泽滔视若不见,何军等人也装作没看见,家里喝酒,不象酒店,杯碰酒尽,大家都小口地抿了一口,回味一番,十分自在。
金泽滔还未起筷,王力群和谢凌齐齐站了起来,端着酒杯说:“金市长,借献佛,敬你一杯,祝贺你被推荐为省管后备干部,也祝愿你能在筹备组大展宏图,更上层楼。”
金泽滔愉快地站起来和他们一一碰杯说:“筹备组是个苦地方,但对你们来说,却是个好去处,组织上没有推荐你们,我也要拉你们入伙,南门不是久留之地,你们俩都刚任命副市长不久,来筹备组蜇伏一段时间,既长资历,也出成绩,共勉吧!”
何军欣然作陪,爷爷不甘落后,只是他满腹狐疑,小声地问何军说:“亲家,你说,这个什么后备干部是不是升官了?”
何军呵呵笑说:“省管后备干部不是官,但也是好事,说明小滔已经进入组织视野,升官是迟早的事。”
爷爷是个官迷,恨不得金泽滔一夜之间能做到中央首长,他经常念叨说:“哎呀,就是不知道,这辈子我能不能看到小滔的画像上咱家的灶台。”
现在虽然是改革开放年代,但老家永丰村还是习惯每年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在厨房灶台边上贴一张中央领导的集体照,跟灶王爷无言相对,共同护佑农家来年风调雨顺,衣食无忧。
爷爷虽然失望,但听说升官是迟早的事,精神也不由振奋,说:“那就好,那就好,应该庆祝。”
爷爷说着庆祝,杯里的酒被他一咕噜全倒进了肚子,谢凌转向何军说:“何主任,可能你还不知道,上午的省委工作召开的干部推荐测评,宣布成立永州撤地建市筹备组,永州地区即将成为历史。”
何军动容,主动举杯:“永州撤地建市,这是永州上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