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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云庆苦笑着摇头:“谈何容易,要钱没钱,要人没人,政府工作,靠的就是这两条。”
金泽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还有一条程书记没有说,再加上一条,程书记的思路。”
程云庆顿时哈哈大笑:“你小子,就会逗人开心,不过船到桥头自会直,人哪,还真让尿憋死啊。”
金泽滔道:“那是,没钱就去搂钱,没人就去调动人积极性,程书记从政多年,经验丰富,处事公道,深受同志们尊重和爱戴,我敢肯定,不长时间内,程书记身边一定会聚集起有志于改变北山落后面貌的同志,一定能扭转北山落后局面。”
程云庆拍拍金泽滔的手,感慨说:“承你吉言,为官一任,谁都希望能改变一下什么,你也知道,北山县虽叫山,却是一大半临海,如同浜海一样,叫浜海,却一大半都是山。”
也是奇怪,浜海县城其实跟海离得十万八千里,海岸线也不长,虽有着海的名字却其实是个山城。而北山县却恰恰相反,跟山没多大关系,县城就濒海,超过三分之一的界线为海岸线,滩涂广布,北山是个渔业大县。
其实在金泽滔来,北山县是个资源宝库,后世尖山县经过多年开发滩涂,也逐渐变成了全国闻名的海产品供应集散地。
只是现在,就是开发改造好了滩涂,这么庞大的海产品以目前的周边市场也无法消化,如果交通和冷藏技术改进了,就大有作为,但目前,仅交通一项制约,就无法将海产品远销出去。
程云庆真诚地说:“今天请你过来,想让你出出主意,就目前整个越海,滩涂开发改造,你是最有发言权的。”
金泽滔沉思了片刻,说:“北山滩涂资源丰富,但开发不易,无天然屏障,筑堤围塘成本相当高昂,我建议采取围一段,开发一段,成熟一段的办法,用打丁头糖的方法,逐步消化,这样,坚持几年,北山县的滩涂养殖业一定会大放异彩。”
程云庆点点头:“一口吃不成胖子,这道理我懂。你们东源能向省财政申请到滩涂改造资金,但北山却不行,就这启动资金都成问题,怎么吸引企业投资滩涂开发?”
金泽滔说:“当然不能用东源的方法,东源镇在滩涂开发改造项目中是占有大比例股份的,北山县要想推行滩涂开发改造,就换一种方法,放弃股份,采用收费形式让企业投产赢利后缴纳一定的资源使用费,不管怎样,防洪堤坝修筑,对县里说,就是笔巨大的收益。”
程云庆陷入沉思中,良久才抬头说:“不错,这也是不失为一个妥当的办法,其实对政府来说,并没有损失什么。”
金泽滔最怕两类领导,一类是拍脑袋的领导,只要能引进投资,什么条件都敢答应,一类是拍屁股的领导,把治政地当自家后园,不懂得妥协和退让,不会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谈判技巧,一言不合,就拍屁股走人。
金泽滔说:“固定资产投资,企业又带不走,对地方总没有什么损失。”
程云庆站了起来,认真地说:“东源集团实力雄厚,滩涂开发改造经验也丰富,你做个媒婆,北山县需要这样的媳妇,北山县人穷志短,商品意识淡薄,有东源集团的抛砖引玉,相信会对北山的滩涂开发改造开个好头。”
程云庆很清楚金泽滔在东源的号召力,相信有金泽滔出面,东源集团会认真考虑参与北山县的滩涂开发改造项目。
金泽滔也站了起来,诚挚地说:“义不容辞!程云庆但有所命,无不遵照办理!”
东源滩涂开发改造已经进入良性循环,二期海塘改造还没结束,承租者已经陆续报名,相信在二期滩涂改造项目中,东源本地企业已经完全有实力消化股本认资。
东源集团完全可以逐步从东源滩涂项目中退出,转而考虑象北山县及海仓县这样的滩涂大县,那将更具经济效益和社会意义。
程云庆在送出金泽滔时说:“浜海是个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发展潜力巨大,西桥等沿海乡镇从商意识浓重,经过多年积累,基础扎实,后劲足,再加上南巡讲话后,群情鼎沸,人心思富,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光,切不可辜负大好年华,作为过来人,临别之际,赠君一言,张弛有度,进退有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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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老姑回家()
第二天,金泽滔赶赴永州开始了在地委礼堂的首场宣讲报告,金泽滔作为县市抽调的宣讲员,被地委宣讲办试验性地安排限时半个小时的宣讲,但效果出人意外的好,地委领导在总结时开玩笑时说,从掌声可以得出一个初步结论,金泽滔的讲话比我有吸引力。
地委宣讲办当即决定金泽滔作为首席宣讲员,参与全地区九县市巡回宣讲,金泽滔现在习惯了脱稿演讲,而且每到一地前,总先要向当地党委办公室索要资料,做些案头准备。
宣讲中,该地的各种经济、社会及地理特征和数据,他总能在宣讲中信手拈来,娓娓而谈。而且他善于调动现场听众中的情绪,所以,几天宣讲下来,金泽滔倒是在全地区博得了个口才出众,思维敏捷,博闻强记的名声。
让他意外的是回来时口袋里多了一大扎的宣讲费,也算是意外之财,地委党校甚至聘任他为客座讲师,反正不是什么坏事,也就欣然应聘。
宣讲回来后,高考也结束了,从通话中可以听出,小海临场发挥不错,之前还患得患失的他此刻信心膨胀口出狂言,非重点大学不填。
此刻距离父亲等人远赴东北长青也有几天了,金泽滔从地区回来后,安排了财税所和产业办的工作后,跟镇领导打了声招呼就赶赴长青。
长青是个历史悠久的老工业基地中国汽车和电影事业摇篮,人口众多,经济活跃,老姑原来在长青市一家重型机械厂上班,住在厂区宿舍楼,为照顾老姑养病,厂办还特地给调换了一间较大的二居室朝阳宿舍。
金泽滔进来时,房间已经挤满了人有厂办及工会的领导,也有老姑工友及姑父生前好友,今天安排好要带老姑回家,能来的全来了。
父亲等人都有些手足无措,等到金泽滔到来,才仿佛有了主心骨,金泽滔还没来得及望老姑及和嫡亲的两表弟妹招呼,就分别先和厂办厂工会的领导握手致意。
人一多宿舍就显得格外的狭窄,所有人或站或蹲,有些是从车间刚出来的,穿着工服,脸上甚至还粘着油腻,但笑容真诚表情纯朴,都纷纷说,盏花这下有救了家里人都找上门来了。
金泽滔着这些可敬的工人们,向着四周深深鞠了四个鞠躬,抬起头时,已是眼含泪花,有些哽咽地说:“我家老姑能活到今天,不容易!如果没有重机厂领导的关怀和关心如果没有诸多工友的帮助和照顾,十多年前我老姑就坚持不下去,这个家也就支离破碎了,老姑命苦,但又不苦,在此我代表全家,对重机厂领导及所有工友,多年来对老姑及两孩子的帮助和照顾,表示深深感谢和崇高的敬意。对于我们来说,你们是最可爱、最可亲的人!”
场面有些感人,很多人都捂嘴流泪,纯朴而善良的东北人啊,几年后,计划经济逐步被市场经济替代,大批的国有企业步入困境,甚至倒闭,多少工人将被清退回家,下岗再就业将是眼前大部分人的前途命运,希望有机会能报答这些工人兄弟们。
金泽滔此次还带着邱海山一起过来,在重机厂领导和工友们离开时,每人赠送一份东源特产礼物,让重机厂的人们既感慨又伤感。
金盏花好命啊,老家人不但没有嫌弃,还大老远过来寻亲,起来家境还不错,送回南方老家至少比在窝在宿舍里度日等死有苏醒的希望。伤感的是金盏花这次离开,不论生死,估计都不会回到长青这个伤心地了。
等众人离开,金泽滔这才有时间探望在里面房间卧床的老姑,一进房间,金泽滔就情不自禁地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淌,同宗同祖的血脉亲情,哪怕素无谋面,也隔绝不了这种血缘亲近和血脉相连。
金泽滔到那张消瘦得皮包骨头的面容,尽管是第一次见面,但至亲血脉的哀痛,顷刻间如潮水般在心头涌起,低低地哀嚎了声:“姑姑!”抱着老姑的头却再也控制不住地号啕大哭。
父亲等人从未见过金泽滔如此失态,却是不知道金泽滔这番哀痛却是两世相加,找到老姑,这个家才算完整,他曾经发下大宏愿,愿身边的人不再遭受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苦难,愿身边所有的人都有风景的心情,让老姑重归家庭,才令这大愿望变得圆满。父亲等人不断抹泪,金泽滔也未失态太久,收拾一下心情,随即和两表弟妹见面,只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在金泽滔松开老姑的头时,老姑干枯紧闭的眼角流下两滴浊泪。
两表弟妹穿的都是破旧衣服,但却整齐干净,这几天就象做梦一样,身边一下子涌来这么多的亲人,但得出来,这些亲人都是以眼前这位哭得最为哀痛的大表哥马首是瞻。
姑父姓商,表妹商雨亭,表弟商念西,从这名字就可以出,老姑对当年自己不辞而别离开家乡亲人,极为愧疚,一直耿耿于怀。
一个雨亭,身处北国,心怀南方,“却忆短亭回首处,夜来烟雨满池塘”,听父母说,老姑离开时,村口还有个凉亭,只是后来筑路时给拆除了。至于念西,那就更为直接,怀念西桥故乡,怀念父母兄弟!
金泽滔轻轻拥抱着两表弟妹,喃喃说:“这几年苦了你们,现在好了,我们都是亲人,至亲的家人,终于回家了。”
商念西还好,商雨亭身为长姐,这两年母亲病倒后,孱弱的肩膀却要负起家庭的重任,这种重压跟她母亲何其相似,这一刻,只觉得万钧重担齐卸下,心里是又是轻松又是悲痛,趴着金泽滔的肩头,嘤嘤痛哭。
金泽滔好不容易才抚慰着两姐弟坐下,讲了母亲躺下后这两年的遭遇,开始的一年,两姐弟抬着母亲在各大医院救治,但渐渐地也就熄了希望,近一年来,两姐弟也只是尽人意听天命了,母亲日渐消瘦,每天单是进食进水都要费尽心机,金泽滔也感叹,这种事落在还在上学的两姐弟身上,还真是难为了他们。
为照顾家庭,两姐弟都在长青本地上的大学,商雨亭念的是英语专业,商念西读的是医科,过了暑期,一个大三,一个大四,现在学校也放假了,两姐弟也要跟着母亲回西桥认亲。
金泽滔让两姐弟罗列了今天没到来,平日对这家庭有过帮助和照顾的亲友名单,让邱海山跟着挨家挨户都留一份礼品,也算作这几年来对这家庭照顾的感谢。
下午的时候,全家人抬着老姑上了飞机,本来机场方面不同意,前两天重机厂领导亲自协调,才允许老姑上机,飞机降落东珠机场,来之前和屠国平联系过,屠国平安排联系了东珠医院,就目前来说,是华东设备最齐全,医护力量最强的医院。
入院很顺利,金泽滔也不指望老姑能在东珠医院苏醒过来,他只是想在老姑回家前能全面检查调理下身体,现在带着这副骷髅一样的老姑回家,没准奶奶、爷爷伤心得一口气回上不来那就更糟糕了。
东珠医院耽搁了一个星期,会诊后专家意见跟长青医院的医生大同小异,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和条件,这样的病人很难救治苏醒,按病人目前身体状况,各大指标正常,身体器官机运行良好,只要能适时进食,照顾体贴,生存应该不受影响。
经过医院一星期料理,老姑的脸色也红润起来,尽管面部起来仍然干瘪,但也不令人初见之下感觉可怖,这几天金泽滔让小海、敏祖等人陪同商雨亭、商念西两姐弟到东珠逛逛。
回家的时候,两姐弟都一身新装,两人生得都不赖,这换了身衣衫鞋帽,就显得光彩照人,连躺床上的老姑都上下换了通新衣服。
回家!回家!
老姑要回家了!
昔日悄然离家的老姑终于带着两个儿女回家了,邱海山的面包车还没驶过桥头,早已等候多时的爷爷奶奶踉踉跄跄走过桥面,拦着面包车老泪纵横。
奶奶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囡囡啊,我的乖囡囡,你今天终于想回家娘了,你这不孝囡啊,这一去二十多年,也不知道捎道消息,你要让娘把心想念成两瓣吗?”
爷爷不住地抹着眼泪,声声低呼着老姑的小名:“花囡囡,花囡囡…,,”却是多余的话全都哽在心口。
母亲、伯母及婶婶都扶着两老在旁边也是泪水长流。
桥头对面大宅院的大门口外围满了村民,有人不住地抹泪叹息,不知道谁喝了声:“金家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