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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瞟了我一眼,好似那离婚的罪魁祸首非我莫属,在这件事情我本就理亏,也由得她瞪我,婆婆并不罢休,她直接越过我走到王烁面前,质问他:“你当初离婚的时候,可有想过今天。”
婆婆气势如虹,丝毫不肯退让,王烁哼笑着反问:“您这场戏演给谁看?李姐如何离开王家,您比我更清楚。”
窗外的雪花越下越大,越大越厚,天色昏暗难耐,好似没有完结的盼头,室内降至冰点的气氛,竟比外面的更冷,更寒透人心。
从一开始,我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只有孩子,大人之间的事情永远不该让孩子承受,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间争吵的画面一直不忘,还有母亲因为流言蜚语被人指责时,我的落魄无助,都让我感到孤苦无依。
王烁冷冷的看着婆婆,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二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我转过头去,下定了决心:“孩子我们来养。”
声音虽不大,却让毫不退让的两人都愣住了,王烁一脸的不敢置信,婆婆更是目瞪口呆,她的慌张一掩而尽,仰头问我:“你当真?”
“当真?”
“那孩子可未必会待你如母,你需要分神调教。”
“最伟大的母性都是如此,想必您也明白。”
婆婆冷笑着说:“自然明白,米苏,我还真是看错了你,本以为你不会容下这孩子,既然你这么大方懂事……”
话未说完,婆婆的眼梢就瞟着王烁,那意思很明显,米苏已经同意了,你这做父亲的自然没道理拒绝。
王烁皱着眉头看着我,随后眉宇间的不解很快便被一缕笑容换掉:“米苏说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
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我撑起笑容,拿起沙发上的包包,一边系上腰间的貂绒腰带,一边转头对婆婆说:“妈,您与李姐有联系,这件事我不方便说什么,还得麻烦你把那孩子从安徽带过来。”
婆婆听到安徽两字,睫毛微颤,随后笑着说:“你们俩先回家去吧,估计孙阿姨此刻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听这话音就不对劲,王烁低转着脑袋望着我,手却自然的缠入我的腰间,他一边整理我的衣饰,一边问婆婆:“您的意思,孙阿姨在家收到了你的大礼?”
婆婆微笑不语,表情悠然自得,我心中一动,难道是……
“你早就把佳佳接过来了,趁着我们来的路上,你把孩子送到了家里。”
王烁的质问声一句比一句严重,婆婆平静的回:“有何不可么?”
“这事儿,你应该事先跟我商量,米苏怀着孕,照看两个孩子不容易,你事先连招呼都不打,难道是预备好的?今天是米苏识大体答应了,若她不答应呢,您又该如何?”
婆婆对王烁的愤慨无动于衷,她冷冷的反问:“若不答应,我又该如何?自然是像我当年那样了,还有什么更糟的事儿么。”
王烁听到她这么说,一脸的愤怒都化作无形,那被往事羁绊的情感,顷刻间倒塌,就这样毫无防备的崩溃了,连一点缓冲都没有。
王烁无力的垂下双手,隐忍良久,才落寞的拉着我离开了。
这一路上我们二人都沉默不语,车速开得飞快,连窗外的景致都显得模糊不清,王烁始终闭目养神,这样的状态很明显不想让我去打扰他。
在这一点上,我可以感同身受,若有人当着我的面揭开我的伤疤,我也需要时间自己平静一下,刚才婆婆的冷言冷语一定伤了他的心。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事情的真相,当年王烁的母亲带着王烁上门,婆婆自然没有好脸色,闹着不肯答应让王烁进门,估计因为这件事,对婆婆产生了很深的影响,她这才自然的吐口“若不答应,就是她当年的下场。”
王烁那时还小,大人之间的恩怨情仇会深深的在他内心扎根,随着时间的增加而生根发芽,往昔的痛苦都是上好的肥料,一点一点浇灌着心中的树儿。
这种说不得,不能说的痛苦,只能伤了自己,我是这样,王烁也是这样。
我伸手握住了王烁的手,缓缓放在自己的腿上,那冰凉湿冷的手,毫无一点温度,我记得他在医院艰难的对我说着母亲的过往,措辞小心,可仍然伤到了他自己。
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心跳的起伏,想用我自己的心跳带走他的不愉快,王烁既不反抗也不拒绝,他仍然别过头去看车窗外,那较劲的样子更让人怜悯。
这种倔犟是长期隐忍的结果,既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痛苦,又害怕自己的软弱伤了亲人的心,唯一能做的,只有用倔犟的外壳包裹住自己,好让自己不那么痛。
我们两人之间竟如此相像,我一直以为王烁含着金汤匙出生,不了解人家的疾苦,他表现出来的种种,也证实了我的猜想。
霸道,无礼,用自己天生的优势来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叹了口气,我将自己彻底放松,头部的力量全部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王烁有些不舒服,可又舍不得移开,他反手握住了我的手,低头抵住了我的脑袋,好让重量可以均衡些。
“米苏,你之所以同意让佳佳过来,是为了我么,害怕我为难?”
我一愣,自然不是,我只是想起了我自己,想让这孩子过的快乐些,可看到王烁有些期待的表情,我还是轻轻的吐出了口:“恩,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让你跟婆婆争执。”
他的身子明显一松,软软的怀抱让我有些温暖,唇角的笑意暴露了他的情绪,可他还是死撑着说:“就信你这一次。”
笑意越来越浓,他尤觉得不够,接着说:“假话我也爱听。”
这回轮到我笑了,他明知道的,什么都瞒不过他,可他还是愿意听假话,女生为什么愿意听甜言蜜语,此刻的王烁可以告诉她们。
我与王烁到家了,孙阿姨一开门就低声说:“你们知道了么?”
王烁不动声色,褪下大衣递给孙阿姨:“佳佳呢,在哪里?”
孙阿姨明显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我,这才说:“在米苏的房间里,不肯出来,也不肯吃饭,吵着要去流浪。”
“恩?流浪?她打算去哪里流浪?”
我笑着反问,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悦,孙阿姨彻底放心了,缓缓的说:“她打算去西藏,说要保护濒危的藏羚羊,她说自己就是那濒危的物种,大家都是一样的,她保护不了自己,只能去保护羚羊。”
孙阿姨一边说,一边摇头,我几乎能感受到她的无奈与不解,我笑看着王烁:“这孩子还真有点像你。”
王烁皱着眉头说:“我看像你,心理想什么,偏偏借题发挥,让我来猜。”
他这情商不去fbi都可惜了,佳佳这么说,无非是需要别人的关心,看来这孩子很聪明,也懂得自己要什么,更明白该如何委婉的争取,她还这么小,就有这样的心思,不能小瞧了。
我腾出时间,让王烁与佳佳先单独相处,自己则去厨房与孙阿姨一同忙活午饭,孙阿姨不停的看着我的脸色,丝毫没发现不耐烦。
她这才安心的说:“米苏啊,你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没关系的,阿姨我是过来人,我可以理解。”
我小心翼翼的熬着浓汤,看着汤色渐浓,我才有时间说话。
“没事,您想多了,我本就喜欢女孩,佳佳来了,我也可以提前适应当母亲的感觉。”
饶了一勺白稠的骨汤,缓缓的喝了一点,味道还是不错的,精华都熬出来了。
“米苏,我虽然是个阿姨,但有些事情也要提醒你,这孩子比较,怎么说呢。”
听孙阿姨话语间的犹豫,我知道她要提醒我什么,我放下勺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门口,没有人。
这才问:“您有话直说,我一直没拿您当外人。”
孙阿姨听到我这么说,好似下定了决心,压低声音说:“这孩子太早熟了,你要小心些。”
我点头不语,当做是谢过了她,心里却在想“早熟”这对一个刚上小学的孩子来说,是不是有些误解呢。
“快,拿纱布来!快点。”
王烁焦急的喊着,声音隔着两道门,都能听到话语中的焦急,我与孙阿姨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01半缘修道半缘君()
孙阿姨小跑着去找纱布,我围裙都来不及解开,就焦急的推开了门进屋,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屋内的气温先冲进了我的鼻腔。
淡淡的腥气,引入眼帘的是满地的血迹,一滴一滴重叠在一起,在一滴一滴围在王烁与佳佳是周围,王烁紧紧捂着佳佳的手指,指缝间冒着血丝。
他看到我进来,虽然着急,但还是低声说:“你先出去,让孙阿姨进来,你怀着孩子,别看这些东西。”
佳佳听到后,面色一变,很是不悦的转头盯着我,但还是低眉顺眼的说:“我可以叫你姐姐么?吓到你了么?”
她的表情我尽收眼底,却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争宠的心态不是大问题,孙阿姨拿着医药箱进来。
我避开了地上的血迹,走到王烁身边,接过了医药箱,小心翼翼的推开王烁的手,他双手被血液浸,不适合包扎。
扯开绷带,我低头找受伤的地方,只见佳佳的食指与中指间,有两道很深的划痕,肉皮翻开,露出里面的鲜红的嫩肉,触目惊心的疼。
我腹中翻腾不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吐了出来,但还是强忍着上药,止血,谨慎的包扎,这过程中王烁想要帮忙,也被我制止了,他满手的血迹,额头冒着细汗,看样子就知道不会包扎,何必让他来添乱呢。
孙阿姨也是见不得血的人,她一直拍着胸口,恨不得把脑袋转个方向,只有我与佳佳还算镇定,看着她娇小还未成形的手指,我心中的疑惑也渐升起。
这孩子确实不简单,十指连心,偌大的划痕,彻底翻开,露出红肉,整个过程中,她从未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反倒仔细打量着我们每个人的表情,却唯独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慌张。
若没猜错,她是故意借题发挥伤了自己!看着包扎好的手指,我也安心不少,整个人都放松了,稍一个不注意,险些歪倒,王烁立刻将我拉到他怀中,担忧的眼神却看着佳佳。
“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一言不合就拿刀伤了自己,受伤的是自己,疼的确是别人,若吓着了米苏腹中的孩子怎么办,你要控制自己的性子,不能胡来。”
王烁语气有些重,若按照从前来说,别人受伤与他何干,就是别人在他面前跳楼,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说不定还悠闲自得的点评刚才跳楼姿态的优美程度。
这还是对陌生人,若对自己讨厌的人,他不挖了人家的祖坟,那都是人家上辈子积德行善的结果,若是王烁讨厌的人在他面前自残,估计他不仅说着风凉话,还会磨好了刀递到人家手中。
我本以为王烁对这孩子完全没感情,今天这一受伤,彻底看透了佳佳在他心中的位置。先别说是不是亲生的,光是他将这孩子支开就知道这其中有些缘由,可今天这一受伤,反倒让我确定了,佳佳在王烁心目中的分量不轻。
既然分量不轻,还两地分割,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估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才让王烁避开佳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所不知道的,想都这里,我眉头微微皱起。
王烁看我的神色不对,忙问我:“怎么,不舒服?是不是刚才吓到了。”
他紧张的神色丝毫不掩盖,佳佳斜眼看着这一幕,随后两行眼泪就流下来了,我一愣,这指头划伤的时候不哭,包扎的时候不哭,正当王烁关心我的时候,她反倒哭了。
“姐姐,是不是我吓到你了,我手疼的难忍,也没顾及到你,你可别怪我。”
佳佳绯红的鹅蛋上,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神中略带惊恐,看着让人生怜,不仅如此,她声音似水清澈,却又带着童音特有的稚嫩呢喃,听起来如空谷幽兰般柔软人心。
我笑了,这孩子还这样小,就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她体型稚嫩并未发育完全,反倒显得清纯圣洁,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你既想靠近,却又害怕伤了她。
越是如此,越想关照,她的声音如空谷幽兰,听起来让人忘忧,而她也懂得这其中的利弊,生生将一句普通的话,说得委屈难忍,却又显得无助迷茫。
王烁听到后果然面色改变了,他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对佳佳说:“我刚才不是责备你,米苏以后便是你的妈妈,你一时没办法改口也可以理解,叫姐姐总是不妥当……”
我打算了王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