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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刮鱼鳞的时候,楚蝉就听见祖母硬朗的声音在外叫骂了起来,“个懒货,这都啥时候,还没人去煮饭,是不是想饿死老娘!一个二个的都不省心,阿原,你媳妇儿怎么回事儿?莫不是娶回来享清福的?还想我这个老婆子伺候她?淑文病着在,让她伺候两天怎么了?”阿原既是楚父,楚原。
淑文就是楚蝉的母亲,孙淑文。
祖母这是在训斥楚父带回来的平妻周氏。
平妻?楚蝉不由的有点想笑,前世的时候她也看过一些野史,虽有三妻四妾的说法,可似乎并没有平妻的,到底还是一妻多妾制,可这地方竟还有平妻这么个身份,所诞下的孩子自然也是嫡子身份。
不过所幸只能有一个正妻,一个平妻,妾氏倒没个定数,只要你有银子有地位,想纳多少都成。
万恶的封建社会啊,楚蝉忍不住叹气。
不一会外面响起脚步声,余光中,楚蝉瞧见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迟疑了下,慢慢走到楚蝉身边,娇憨的声音响起,“姐姐,我也来帮你吧。”
楚蝉回头,瞧见一个圆圆脸,约莫十岁左右的姑娘,姑娘脸盘子挺大,好在生了一双大眼睛和尖下巴,一身绸衣也鲜艳明丽,加分不少。
这姑娘就是楚父带回来的女儿,楚珍,只比她小几个月,也就是说楚父刚参军没几个月就跟周氏在一起了。
楚蝉听孙氏唠叨过,说这十年,楚父从来没在书信中提起过周氏跟这一双女儿的事情,她们完全被蒙在鼓里,所以这突然回来,原主楚蝉就开始闹了起来,最后把自己闹病了,孙氏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最后楚蝉还是去了,不然她也不可能过来了,孙氏也累的大病一场。
楚蝉定定的看着楚珍,她站在距离自己四五步外的地方,这表示她并不愿意真的接近自己,面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楚蝉又去看她的双手,双手白嫩,显然从未做过事情。
虽没正式的跟周氏碰打过交道,但依照这几天周氏从未来过厨房的情形看,周氏显然不会让自己这个娇养的女儿过来帮她,那么这应该是楚父的主意了。
楚蝉晓得原主的一通闹腾对楚父还是有些影响的,楚父大概也觉得有些亏欠她们,所以这才让楚珍过来帮忙的。
还不等她说些什么,楚珍身后那个约莫跟她们同龄,长相普通,颧骨有些高,显得人有些刻薄的小姑娘就急急忙忙拉住了楚珍,“姑娘,您是夫人的宝贝,何时做过这种事情?就让大姑娘做就是了。”
楚蝉记得这丫头是周氏带回来的婢女,名平儿。
楚珍为难的看了楚蝉一眼,“可这怎么成?大娘病着在,娘身子也不舒服,姐姐一个人煮饭怕是忙不过来的,我帮忙也是理所当然。”
楚蝉回头冲两人一笑,“谁说我要煮饭了?”
第75章()
穆长絮犹豫,到了翌日去了澹台先生那儿,她看着楚蝉便有些心慌,原本好几次都打算去跟楚蝉说了,可最后想起阿娘流泪的模样,想起这事情若是被阿爹知道,只怕更会厌恶阿娘,阿爹和娘原本的感情就不剩什么了,这事情若是传出去,只怕阿爹会休了阿娘的。
穆长絮到底还是没把事情跟楚蝉说。
楚蝉也注意到穆长絮的异常,也有些猜不着原因。
过了两日,卫珩给的那几人把事情查清楚了,过来跟楚蝉通报,“陈乙死前的确跟人接触过,那人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额角有一小块红色胎记。是个躲在路边的小乞儿瞧见的,那乞儿见这妇人给陈乙出手大方,后来看着妇人离开,就偷偷的跟了上去,到了集市上时去跟那妇人乞讨银钱,妇人却把他赶开了,小乞儿就悄悄的跟了那妇人一路,瞧见……这妇人进了丞相府。”
“丞相府?”楚蝉挑眉,“那小乞儿可见清楚了?”
“看清楚了,后来我们打听了下,丞相府的确有个三十多岁额叫有一小块红色胎记的妇人,名茹娘,是丞相夫人身边的婢子。”
楚蝉沉默,回想起在先生那儿穆长絮的态度,心中便有些明白了,看来这事说真跟丞相夫人有关了。
那人又道,“而且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丞相夫人前些日子在青龙巷开了一间食肆,但是生意不好,想来这事情跟丞相夫人脱不了关系,姑娘打算如何?”
楚蝉看了他一眼,那人道,“卫大人说了,姑娘若是为难,这事情可以交给卫大人处理。”
楚蝉笑了下,“我能问下吗?你家大人为何待我如此好?”
这人是卫珩身边的谋士,名千里,跟在卫珩身边也有好几年了,也是第一次瞧见自家主子如此重视一个姑娘家,甚至听闻了食肆的事情还把他们给送来了。
几个人长相虽平凡,却都不笨,相反很聪明,当然看得出来自家主子是什么意思了,肯定是对人家小姑娘有兴趣了。
他们对卫珩忠心,既然是大人喜欢的人,他们自然也愿意帮助。
可是听闻这姑娘的问话,觉得这姑娘性子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千里说的隐晦,“属下跟了大人也有好几年了,从大人小时就跟着大人了,对大人还算了解,大人除了卫家的事情,对外人和外事从来都不会多管,属下们也不知大人为何对姑娘如此,但肯定的是,姑娘在大人心中一定是特别的。”
楚蝉失笑,若是之前她或许还不肯定卫珩的想法,现在便有些懂了。就如千里所说,卫珩这人冷情冷血,对自身之外的事情根本不会多管,如今却对她的事情上心了,很显然,卫珩对她上心了。
不是因为之前的炸药和楚父的事情的那种兴趣,而是真的上心了。
说白了,就是对她有些喜欢了,爱应该还算不上。
楚蝉聪明,她虽然不懂卫珩,可她的知觉还是挺准的。
当然,对于卫珩突如其来的喜欢,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才多大?满打满算才刚过了十三的生辰,搁前世不过还是个孩子,她骨子里到底是有些不太赞同这时代的一些东西,比如年纪轻轻就嫁人,相夫教子,也正是因为这个,她才希望自己能够多赚一些银钱,做出一些名堂来,这样至少楚家人都决定不了她的命运,不会在她才十三四岁的时候就把亲事给她定下来,让她嫁给一个陌生的男子。
说起来,她有些死心眼,喜欢上一个人很难改变,前世她喜欢上邻家哥哥,这一喜欢就是十几年,哪怕后来邻家哥哥结婚了,就算心里放下了,可是让她在喜欢上一个人就难了。
更何况还是卫珩这样的人。
不是说卫珩不好,而是太好了,家世人品容貌都出众。可从一开始,她对他的印象便停留在冷淡,冷静,理智,难缠这上头,若不是他救过自己几次,楚蝉是不愿意同他打交道的。
说白了,楚蝉就是不喜欢他,对他没任何感觉。
当然了,她也不可能直接同卫珩说自己不喜欢他,不要让他白费功夫了,她要是敢这么说,除非是她傻了。万一卫珩否定,丢脸的不过是自己。
对于这种事情,楚蝉没打算去管,但是也想清楚了,日后会跟卫家大郎少接触,他聪明,这样一来也就知道自己的用意了。
楚蝉既然做了决定,也不便和千里几人多说什么,道了谢后,“麻烦千里大哥回去跟大人说声,这次的事情多谢大人了。”说着又从房间提出两个大的食盒来,“这是我做的一些吃食,这盒千里大哥你们吃,这一盒你们送去给大人吧。”
几人拎着东西回了卫府复命。
卫珩看着食盒,问道,“离开时阿蝉说过什么?”
千里摇头,“阿蝉姑娘没多说什么,不过她问了大人为何待她如此特别。”
卫珩手指在案上轻点了几下,“你们如何回答的?”
千里便把自己的回答说了一遍,卫珩揉了揉眉心,“好了,你们且先下去吧。”
楚蝉既然得知是丞相夫人做下的事后,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了,先去了陈家一趟。
陈乙的尸身已经被领了回去,打了一口棺材,这会儿正放在家中的正中央,家人正在哭丧,明日就要把人抬去山上埋了。
楚蝉进去时,陈家亲戚都来了,披麻戴孝哭的伤心,陈乙的牛氏妻子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看着有些苍老,这些年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楚蝉知晓他们夫妻感情不错,这会儿氏只麻木的跪在哪儿,不哭不闹,面上一片死灰。
“你是谁?”是陈乙的大儿子最先发现了他,陈乙的大儿子是个清秀的少年,神色很是憔悴,明明前几日他还沉寂在要娶到喜欢的姑娘的喜悦中,哪儿想到,一眨眼,家中就来了祸事。
楚蝉道,“我是东来食肆的掌柜。”
陈家大郎闻言,立刻起身冲了过来,死死的揪住了楚蝉的衣领,“都是你!都是你的食肆把我阿爹害死的!你还敢来!你给我滚出去!”
“等等”楚蝉道,“我有话说。”
陈家大郎愤怒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楚蝉掰开少年的手,看向牛氏,“你丈夫的死,想来你是最清楚不过了。”
牛氏的脸色白了两分,身子摇摇欲坠。
陈家大郎皱眉,“你什么意思,我阿爹明明是去你们食肆吃了有毒的东西才过世的。”
楚蝉道,“我们食肆从未出过食物中毒的事情,若真是食物中毒,同你阿爹同一天来的客人为何都好好的?只有你阿爹出事了?再有,东来食肆随便吃些东西也要大几百个圜钱,为何你阿爹舍得去吃?他一人点了四个菜,为何不肯带你们去?还是说你阿爹自私,并不爱你们?”
“你胡说!”陈家大郎又是愤怒又是茫然,“我……我阿爹对我们很好的。”是啊,阿爹对他们很好,平日在外得了一些好吃的东西也会偷偷带回来给他们的,为何阿爹会去那么贵的食肆吃东西?阿爹平日根本舍不得的。
陈家二郎十岁了,陈家最小的女儿也七八岁了,都明了事理,听出蝉这么一说,都不由的看向阿娘。
牛氏终于崩溃,瘫软在地上大哭了起来,陈家几个孩子和亲戚都吓了一跳,慌忙去把牛氏扶了起来。
陈家大郎知晓这事有蹊跷之处,也不好当着这些亲戚的面说什么,让陈家二郎和陈家小姑娘扶着牛氏去了房间里,又示意楚蝉跟上。
几人进了房间,陈家大郎看向楚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阿爹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蝉问道,“官府是怎么说的。”
陈家大郎抿了下嘴,“官府的人说,是我阿爹自己食物中毒,是他不适合吃那种食物,跟别人没关系,跟食肆也没关系。”
官府是这种态度也是正常,两边的人都不能得罪,一边是丞相府,另外一边是大王身边的谋士,楚蝉晓得自己若没这个身份,只怕这次的事情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楚蝉需要陈家人帮忙,直接道,“你阿爹的事情不是意外,食肆的吃食没有任何问题,我替你阿爹检查时,食肆有不少人围观,想来那日的事情已经传来了,你阿爹是自己下药的。”
陈家大郎脸色巨变,这听闻他们自然也听说了,可是都不怎么相信,阿爹怎么会下药自己害死自己。
牛氏哭的越发伤心,楚蝉道,“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们的娘,看看我说的可是实话。”
陈家大郎实在不愿逼迫娘亲,怒道,“这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就成了,不要逼我娘。”
楚蝉点头,“你阿爹前些日子拿回了不少银钱回来对吧?其中二十贯去给了你的未婚妻家做聘礼。”
陈家大郎攥拳,意识到阿爹出事可能就跟这有关了。
楚蝉继续道,“显然是有人买通你阿爹去食肆捣乱的,我猜的若是不错,有人给了你阿爹银钱让他去食肆下药,让他下在吃食中,这样一来,那人就能找食肆的麻烦了。”
陈家大郎白了脸色,知道眼前这姑娘说的应该不错,不然如何解释家中突然多出来的几十贯钱,如何解释阿爹突然去东来食肆?只是阿爹为何如此,那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不过,这事有些蹊跷才是。”楚婵继续道,“这要人命的事情,换了谁都会犹豫下,给再多的银钱都不一定会同意,况且就给了几十贯银钱,谁会愿意把自己的命给丢了?我瞧你阿爹死时的模样,惊慌无措,不可置信,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死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家大郎变了脸色,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到是怎么回事。
楚婵道,“我怀疑那人跟你阿爹说了谎,对你阿爹说不过是普通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