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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美公子如玉般的手指在旁边的案上敲了一下,“让车夫离开吧。”声音和小公子的完全不同,似冰玉相击,优雅动听。
那小公子显然还在回想楚蝉,忽恍然大悟,猛地看向俊美公子,似笑非笑,“大兄,我想起来了,我想起什么地方见过那小儿了!”
第11章()
俊美公子一双桃花眼终于落在这小公子身上,眼波未动,优雅的身姿也是未曾变化分毫。那小公子嬉笑道,“大兄,这小儿不就是当年我们从乡下去邺城时,路经垵口县去讨要一口水喝,这小儿可是大言不惭说看上你,让你留在她家做上门婿的?”
“皮痒了?”俊美公子终于开口,袅袅余音,神色还是未变分毫。
小公子哈哈大笑。
这两位尊贵公子是邺城卫家的大公子和三公子,两人都是卫家正房凤氏所出,凤氏生下三公子后重病,被卫父送去乡下调养身子,那时大公子不过五六岁模样,坚持要带着阿弟一块跟去,卫父无法,只得允下。
九年后,凤氏过世,卫父得知这大儿聪慧了得,便写了书信让两人回了邺城。
小公子回想来,路过垵口县的时候,两人歇脚,吃了干粮有些口渴,于是找了户人家讨碗水喝。不想那小儿瞧见大兄容貌竟是惊呆了,醒悟过来还调戏起大兄,非说她看上大兄,让大兄留在她们家做上门婿。
大兄只说了个不字。
那小儿却是恼羞成怒,出口羞辱大兄,他到现在还记得那小儿说的什么话,“瞧你这穿着打扮的,怕也就是庶民,不过是模样俊了些,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到底肯不肯留下!”
大兄也不恼,还是一个不字。
那小儿又是好一通羞辱,最后连水也不肯给他们喝,就把他们给赶走了,不想这会儿竟遇见了,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这小儿变化似乎挺大,不是容貌上的变化,是气质,方才瞧见她竟没认出来,一般敢对大兄无礼的人,他会记得很牢的。
两位卫家公子,长兄名卫珩,字拙成,回到邺城后也是名声大噪,又俊美风流,得了一个公子拙成的尊称。
三公子名卫钬,性子较为随和一些,回去邺城短短一年,也结交到不少好友。
两人这次来垵口县是为了寻人,得知名望出众,学富五车的嵇公在垵口县,卫父让卫珩前来寻人,最好能把嵇公带回邺城做卫家幕僚。
不想路过衙门时瞧见有热闹可瞧,卫钬非要过来瞧瞧,便令车夫把马车停在正对衙门的巷子口。
就隔了一条街的距离,衙门内审案的声音也能听闻。
等看清衙内发生何事,仵作上来验尸时,卫珩便对卫钬说道,“那位老者不是凶手,凶手是老者至亲,也在人群之中,右边那穿青色绸衣,青玉簪束发,身子紧绷的人便是凶手了。”
卫钬诧异,“大兄,你是如何得知?”
他素来知晓大兄聪慧了得,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一年时间就在邺城声名大噪。可这不过是瞧了一眼,大兄竟知道谁是凶手了。
卫珩如玉般声音响起,“老者是盲人,不可能精准的攻击死者后脑使其致命,却肯伏罪,自然是为了袒护其他人,能让他如此的也只有至亲之人。这老者也是个心软之人,不若直接否认罪行便成,却肯代亲人伏罪,可见心有愧疚,说到底,还是老糊涂了。”
卫钬恍然大悟。
兄弟两人正说着,卫珩抬头看向人群,只瞧见一小儿凑在一男子身边说了几句话。
卫珩又道,“这小儿是个聪明的,瞧出老者不是凶手,这男人佩剑,是衙门的人,小儿同他认识,正再告诉他关于死者的事情,不出片刻,这人便会离开从衙门后院进入给县令递消息了。”
卫钬目瞪口呆,片刻后,果然瞧见那男子低头对小儿交代了句什么就离开了,去的正氏衙门后门的位置。
没一会,县令便宣案件还有蹊跷之处,暂停审问,听候发落。
不一会,人群离开,卫钬也注意到那小儿跟着另外一姑娘离开,因为背对着,也瞧不见那小儿什么模样
却不想小儿突然回头看了他们的位置一眼,显然是注意到有人在窥她了,卫钬便称赞了句好敏锐的感官。
不想这一瞧,就瞧出这小儿是谁了,到底还是变化太大,让卫钬连当初小儿羞辱大兄的愤怒都没了。
卫钬到底有些不甘心,“大兄,你说我们要是突然出现在那小儿面前,她会如何?”
卫珩道,“不必,找到嵇公要紧。”又冲车夫道,“千山,离开吧。”
车夫千山低沉应了声,赶着马车离去。
不一会,周围的群众都被这马车吸引去视线,实在是小小的垵口县还未曾瞧见过这样精美的马车呢。
马车很快驶出集市朝着偏僻的位置而去。
楚蝉买了红枣就跟楚芸一块回去了,还未做好时,楚志已经守在厨房了,眼巴巴看着楚蝉,“大姐,这做的是什么,好香,肯定很好吃。”
楚蝉正在把煮好的红枣去核,见楚志一副馋虫的模样,笑眯眯道,“这叫枣泥糕,多做些留在家中,以后阿志饿了就可以吃了。”
楚志的小胖脸笑成花了,“大姐最好了!”之前娘和二姐整日在他面前唠叨大姐讨人厌,有多坏,一开始他也的确不喜大姐,可慢慢相处下来,大姐真是太好了,对他温柔,还会做吃的,比娘和二姐都要好,所以楚志现在最烦的就是娘和二姐在他面前唠叨大姐的不好了。
枣泥糕很快成型,楚蝉把整块的糕点拿出来切开放凉,让楚芸带了些回去,又给楚志拿了一块让他慢慢吃。
又把枣泥糕拿去给了家人们尝了,都说味道香甜,实在是没吃过这般好吃的糕。
曾氏道,“阿蝉,这个味道这般好,为何不一块拿去集市上卖?”
楚蝉摇头,“这个成本过高,售价也高,一般人不愿意买,留着自己吃就好,本来就是做给祖母吃的,祖母多吃点。”红枣价高,拿出去卖,拳头大小的一块需要五个圜币才能赚,她给的料又足,味道好,一般庶民是舍不得买的。
垵口县庶民多些,富裕人家太少,拿出去卖就不划算了,除非是去都城邺城,不过她暂时没打算往都城跑。
曾氏听了这话笑的开怀,越发觉得这个孙女招人疼了。
大兄和二兄很快下了书院,楚蝉留了一些枣泥糕在锅中热着,端了出来让两位兄长分食了。
两人吃了枣泥糕,又把今儿学的东西交给了楚蝉,一到这时候,一天不露面的楚珍也会准时的出来,默默的跟着一块学习。
楚蝉认的字都差不多了,想多看看书籍,可这时代书籍实在是贵重,这会还没有能够书写字迹的纸张,文字都是刻在或是写在竹简和帛之上,可想而知有多精贵了。
楚蝉虽有原主的一些记忆,却也零零散散,更多时候需要面对人和事物才能想的起来,对这时代更是了解的太少太少。
学习完毕,楚弘忽然神秘兮兮的拉着楚蝉进了房,楚聿似知道二弟要做什么,阴沉的脸上有了丝笑意。
回房后,楚弘从缝的布袋子里掏出一样用青布包起来的东西,“阿蝉,猜猜二兄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帛书?”楚蝉几乎是立刻就猜出来了,她前几日在两位兄长面前提起来想看书的事儿。楚弘已经打开青布,正是帛书。
楚蝉笑道,“二兄,这帛书怎么得来的?”刚问完她就猜出这书是怎么得来了,二兄只去过书院,显然是同书院学生的。
楚弘笑道,“你做的吃食好吃,书院的学生每次羡慕不已,都问我吃食是谁做的,得知你想看书,立刻有学生取了家中的帛书来,说是只要给他一点吃食就成了。”
楚蝉失笑,“那明日二兄带几块枣泥糕去可好?”
楚弘道,“他自然是愿意的。”
楚蝉又得知这帛书她可以晚些归回,也是欢喜,自此,每日除了做吃食跟着兄长学习,其余时间都在看帛书。
这帛书上的内容主要讲的是这时代的文化和一些野史,楚蝉看的津津有味。
又过两日,去集市上也得知前几日那凶案已经发落了,凶手并不是老者,而是老者的小儿,性格狭隘,斤斤计较,有仇必报,因为牛家父前几日同他有些争执,他便耿耿于怀,趁着牛家人出门时翻进牛家杀了牛家父,到底还是有些惊慌,也不确定人死没死就离开了。
楚蝉得知结果,只暗骂了句活该,也骂了葛老一声老糊涂,可这世上为了至亲老糊涂的并不少见。
那帛书楚蝉看了几日就全部记了下了,背的都差不多了,这才让楚弘还给了书院的学生。
帛书也不是人人家中都有,能有这么一卷帛书已经算是贵重了。
没两天开始落雪,天气越发寒冷,楚蝉这才得空在家休息了几日,等到天晴才又出去。
转眼就到了除夕,这时代对除夕很是看重,之前曾氏和孙氏忙了许久,买了不少东西回来,把宅子上上下下也打扫了一遍,平儿一人是忙不过来的,楚家的妇人们都参与了进来,连周氏都不例外。
第12章()
周氏本不愿意做这种活计,可她也清楚这段日子楚父对她的怨,也就听了曾氏的吩咐做些活计。楚珍和楚蝉自是不用,这几日天儿还不错,楚蝉又跟楚芸一块去摆了摊子。
除夕前夕,外头做工的也忙碌了些,楚蝉的东西都是热食,每次去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能卖光,两人就回去了。
到了除夕这日,曾氏把大房二房的人也叫过来一块儿过除夕。
这和楚蝉前世过年时差不多,挺热闹的,并不是那种爆竹响起的热闹,而是人们欢天喜地,孩童们在外奔跑,玩闹,是真真切切的欢喜和热闹。
曾氏买了羊,猪,鸡,鸭肉,还有楚父猎下的猎物也留了不少除夕吃。
年饭是孙氏,曾氏,楚蝉和平儿一块准备的,楚蝉掌勺,清炖羊肉,扣肉,红烧肉,盐焗鸡,仔姜鸭子,都是最最普通的家常菜,肉多油水多。家中虽不缺银钱,可平日也不会大鱼大肉的吃,除夕要吃好的,有油水的。
青菜有芋和茭,芹,和楚蝉用豆子做的豆腐豆皮。
楚蝉做了返沙芋头,甜香绵软,清炒茭白,芹菜炒豆皮,香煎豆腐。
除此之外,楚蝉还炸了肉丸,绿豆丸,豆腐和鱼,煮了豆沙,做了豆沙包子。
全都是最普通的家常菜,可味道却好的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了。
至少吃饭时是没一个人说话的,等用了饭女人们去隔壁屋子说闲话,男人们继续喝酒。
等房间只剩下女眷,大伯母卫氏才酸溜溜的道,“阿蝉这手艺也太了得了,若是去酒楼做个庖丁都能养活一家人了。这些吃食可都是见都未曾见过,像咱们以前除夕时,都是随便弄些羹来吃。”把各种青菜和肉食放在一块煮来的即是羹,味道自然算不上好的。
曾氏训道,“她一个姑娘家的,做什么庖丁!别胡说了。”女儿家的摆点小吃摊子还没什么,去酒楼那种地方可不成。
楚蝉笑道,“做些给家里人吃就好,去酒楼年纪还太小了些。”
孙氏道,“可不是,阿蝉过了年才十一。”
卫氏撇撇嘴,忍不住好奇道,“阿蝉那小摊子一天能赚多少圜钱?”
曾氏并不怎么喜欢这个有些刻薄的大儿媳,“哪儿赚什么啊,就是她小孩儿自己闹着玩,够她自己用了。”
楚蝉笑笑不说话,卫氏问不出什么,又有些不甘心,她倒是听闻阿蝉那吃食,一小碗都要一圜钱,丸子汤都是两圜钱一碗,这样算算,一天怎么也有个上百个圜钱吧,上百个圜钱,这可不算少的了,她有时替别人浆洗半月的衣裳也不过才百来个圜钱。
卫氏有心想分一杯羹,又不好直接开口说,想从楚蝉这里入口,结果这孩子病了一场连性子都圆滑了,套了半天话愣是没套出来。
还是楚珍天真道,“大姐这摊子似赚了不少圜钱,芸姐姐每日过来帮点忙,大姐每天都要给她二十圜钱呢。”
这是楚珍有次无意撞见的,心里也觉得有些恼怒,这大姐宁愿把银钱给二房的都不肯给她这个亲妹子。
这事儿也就是孙氏跟二房的知晓,这会见楚珍把话说开,二房有些尴尬,楚芸恼怒,想要争辩两句,楚蝉轻轻的拉住了她。
曾氏心中也有些不喜了,卫氏瞪大眼道,“多少?”一天二十个圜钱?那一个月不就是六百圜钱?这轻轻松松的就给了阿芸那丫头六百圜钱?就算是个成年男子每日出去做辛苦的活计怕也就是这个价了吧。
卫氏尖锐的嗓音继续响起,“阿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