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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大牢!”
他喘了一口气,继续道,“小的吓得不轻,连忙禀明是出来寻找我家老爷的。那班头怪笑一声,说什么‘你还真是找对了地方,永定侯犯上作乱,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说完就让人毒打了小的一顿……还好另外一个姓付的班头以前受过外祖老爷的恩惠,识得小的,便将小的偷偷送了出来。”
邢氏追问道:“那这付班头可有说到侯爷和二老爷?”
林氏在一旁也红肿着眼,直直盯着蒋魁,一副似乎蒋魁说出什么不详的话就要昏过去的模样。
“寥寥几句而已。”蒋魁点头,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连忙道,“不过确实……确实有一点,小的听了便硬是咬牙挨过了毒打,心中那口气又活了过来,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各位奶奶的心。那付班头说了,其实当时硬要闯宫的是桂康王爷和太宰府的人,咱们侯爷其实是受了池鱼之灾。皇上下旨的时候也没说清楚,只说将宫门口闯宫的一干人等给抓起来,下面的人怕皇帝问责,便是任谁也都捉了。我还听说,就是御史大夫也被关了进去!”
刑不责御史,这是自古以来的规定,大盛王朝更是有了更加具体的律例,规定了凡是言官谏史,上至二品大臣,下至九品言书,都不允许关押定罪。毕竟忠言逆耳,否则一旦有人提出了不符合皇帝心意的意见就丢官掉脑袋,谁还敢多嘴干这个差事?
——如此说来,肯定是大理寺的人在办事的时候误抓了。
——这是不是也表示,他们侯府的人也是被误抓的对象之一。
不过,桂康王府和太宰府为何闯宫?皇帝又为何不让这些或多或少与太子有关的大臣入宫?为何又震怒异常?
霍定姚满腹疑问,便将问题提了出来。
提到这个,蒋魁脸色也不好看了。邢氏看出了,好生安抚道:“你且但说无妨,都这个时候了,多一些宫中的动向,于我们也好打算。”
蒋魁犹豫了一下,道:“其实小的也留了一个心眼,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毕竟抓的范围十分大,不仅有朝中宗臣,还有皇亲国戚。好一番磨蹭,那班头才肯吐露了一两句话,说是这闯宫只是表面的理由。其实,宫里面怀疑这次闯宫的大臣里面,有一股与宫内里应外合的势力,便是这股势力谋划了纵火,想要烧死皇帝。”
众人齐齐变了脸色,他们侯府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是如果大理寺没查清呢?又或者受了冤枉呢?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霍定姚也大吃一惊,不过她吃惊的却是另外一点。皇帝将那些跟太子有关系的势力都抓了起来,这么说,难道皇帝怀疑纵火的是太子?
虽然侯府的人惊疑不定,不过蒋魁带回来的,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霍老祖宗正好转醒,听得这样的消息,好歹是打起了精神。
她体力不济,二夫人林氏只顾欢喜得又开始抹泪。这次邢氏便挑起了大梁,妫氏和佟氏在一旁相助。先着人好生安顿了蒋魁,将人带到了侧房去好生照料起来,又安排人手去请了大夫等等。
霍三爷和霍四爷也意识到家里是真出了大事。霍三爷自言与大理寺的人有几分交情,便打点了一些东西傍身出了门。霍四爷与几个同时被关押的世家子弟常常混在一块儿吃酒,也想出门去探听一些门路。
没人注意到王氏的脸色十分难看。
她追上霍三爷,朝他手里塞了一枚信物:“大理寺的小章詹事与我王家相熟,你去找他,定是能够打听到侯爷和二叔的消息。再塞一些银钱,想必他们在里面也不会受什么苦。另外你再给几张银票,让我大哥也好早些放出来。”
霍三爷难得清醒一次,训斥道:“你难道没听到,这桂康王爷可是罪魁祸首。你还叫我去帮他疏通关系,岂不是上赶着找死?”
他声音很大,老夫人闻声也转过了头来。
霍定姚简直想敲晕了这个三伯娘了事,她害侯府还不够吗,都到这个时候了,都还要让夫家的人去搅合娘家的那些破事情。
林氏立刻反对,没好气道:“三奶奶且就别在提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先保住了自家再说!那桂康王府好歹是皇帝的兄弟手足,如果真没有谋逆之心,皇帝自然在查清情况后下令放人!三奶奶平日里不是时常说,这桂康王府可是货真价实的皇亲宗室,难道大理寺还敢用私刑不成?我看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偏心眼罢!”
林氏说着一顿,又红了眼圈,“倒是我们老爷,说不定要吃什么苦头了……”
妫氏也拧眉:“桂康王府没事还好,若他真有事我们又前去营救,不是一路的人都会被上面视为同伙。”她睨了王氏一眼,不由得嘀咕了一句,“三奶奶最清楚这其中的关键,难不成想让我们和这桂康王府捆在一起?”
霍定姚不住点头,四奶奶的话说到了中肯之处。她在心里偷偷腹诽,何止是这样,这王氏还想将霍家和太子捆在一处呢。太子现在自身难保,他们可真得和他划清界限了。
王氏脸涨得通红:“我不也是想着左右不过是顺道的事情罢!你们关心大老爷和二老爷,我也就提了一句,却被你们安了那么多罪名在头上!想当年侯府有次糟了难,我大哥不也是帮助上下打点,做人如何能如此忘恩负义!”
众人一时哑口。
霍定姚插嘴:“三伯娘,这种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前次是三伯父与内阁首辅大臣的儿子为争一个烟花女子大打出手,属于文人风流之事。这次弄不好,可是会牵连到身家性命。”
邢氏却大惊失色,捂了霍定姚的嘴:“胡说些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打哪里听回来的这些闲言碎语?!”
佟氏却道:“我瞧十姑娘说得在理。我们一屋子的女人,临到了头,还没有一个孩子来得镇定。这事情断然不可为!”
老夫人点头,严厉勒令霍修山不得去节外生枝。霍三爷本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功用,却无端端地又被王氏拉下了水,得了一顿敲打,心中好不生闷气,对着王氏一顿责骂。王氏却不管不顾,硬是拉着霍三爷反复提着从前桂康王府的恩典,简直让霍三爷颜面无存。
这边没得个消停,外间却突然嘈杂了起来,还有丫鬟婆子的尖叫声。众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张全满面惊惶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来了好多官兵把我们府全围下了,那些兵蛋子见人就抓,我们的人根本拦不住,眼瞅着就要杀进内院来了!
第42章 硬闯()
邢氏与妫氏等俱是一惊。
王氏尖声道:“我们侯府又没有做错事情,皇帝更没有下旨定罪,这些人有什么理由要闯到侯府里撒野?到底是谁那么大的胆子,连太祖皇帝亲封的一品大臣也敢乱闯!”
有了兵勇围府,莫说是想法子营救侯爷和二爷,便是外间的消息也一并给隔绝了起来。她心中的恐惧比别人多出了几倍,自然声音尖细得吓人。
张全哭着道:“小的不清楚,来的兵勇全带着刀枪,见了人便全部往院子中间赶,另外几对人马立马抢进了各个屋子,开始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还有的竟往年轻丫鬟身上摸……形容十分不堪。另外一个像是带头的官兵蛋子还领了人朝着内院里来了。还好小的跑得快,不然也得被人困在前院!各位夫人若不再回避,只怕……只怕……只怕就要被那些人作践了!”
众人闻言全白了脸。
她们如何能被其他男人近身,严重的自请下堂也不为过。霍定姚也抓紧了邢氏的手,她没想到,形势竟然逆转得这样快。
难道说皇帝已经下旨定罪,她们连个辩驳的机会也没有了?
正惊惶间,各房的姨娘也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赵姨娘抱着言哥儿最先抢进了门,声音掩不住的惊惶:“大奶奶,我听得前面锦似乎来了好些兵勇!我怕惊着了孩子,便……便跑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三房的韦姨娘和翁姨娘,四房的郑姨娘和周姨娘,都带着各自的少爷和姑娘,又没有多余的丫鬟婆子跟着,正惊哭不止。姨娘又要安抚又要向老夫人和正房奶奶告罪,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这边乱哄哄的,门口又跌进来两个女人。却是惠姨娘和金姨娘,衣裳不整又发髻散乱。她们两个生得最美艳,想必是遭了一番轻薄,两人一前一后哭着扑了进来。惠姨娘尖着嗓子哭道:“老夫人可得为妾身做主啊,妾身拼死为老爷留下了体面……可外面那些人都欺负到咱们家头上拉屎撒尿了!”她这话十分粗鄙,简直不堪入耳。
金姨娘也跟着哀嚎:“可怜我的二姑娘,还被困在外面。虽然有忠心的嬷嬷护着藏了起来,只是若被那些粗糙的兵蛋子找到了,这……这名节可真是要受损了呀!二奶奶,看在我平时尽心服侍的份儿上,您大发慈悲让人去救救她吧!”她不管不顾,一屁股坐在地上,搂着逸哥儿哭得惊天动地。虽然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她只来得及抱走儿子,可她就这样一个女儿,还指望着以后配一个富贵人家呢。若是被粗糙的士兵作践了,往后可怎么活啊?
韦姨娘和周姨娘根本没见过大场面,听惠姨娘和金姨娘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只顾紧紧抱着磊哥儿和冲哥儿,听到金姨娘哭叫,韦姨娘跟着眼泪就流了下来:“老祖宗,三奶奶,求求您们大发慈悲,三奶奶您是王族贵女,磊哥儿也是贱妾的命根子啊。那些……那些人凶神恶煞,如果不是贱妾躲得快,只怕……只怕……磊哥儿就……”
周姨娘也跟着跪了下来,冲王氏磕头:“还有我们冲哥儿,也一并送走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霍石磊比霍定姚还小,刚满七岁,早就吓得呆愣,似乎连哭都不会了。霍行冲倒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死死拽着周姨娘的衣角不放。
王氏噎了一下,脸色也不好看:“官兵来得突然,就算我想了法子送信出去,王府的人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再说如今能不能送信出去。孩子还在你们身边,怎么知道就一定会出事?!”周姨娘和韦姨娘根本听不进去,一直拼命朝王氏磕头,不一会儿就磕出了血。金姨娘也扑了过来,扯了王氏的腿要她想办法救二姑娘。
霍四爷脸色顿时就十分好看了,周姨娘是他四房的人,出了这样大的乱子,他这个姨娘不来找自己和妫氏做主,却跑去对着三房的低三下四,到底有没有将自己这个老爷放在眼里?!他羞恼之余,一脚踢翻了周姨娘:“瞧瞧你的模样,各房的姑娘和少爷都在这里,你怎么只想着冲哥儿?!”
周姨娘满脸泪痕,咬着牙眼里几乎要射出寒光:“老爷说的什么话!你瞧瞧二房嫡出的七姑娘,三房嫡出的五姑娘都不在府内。七姑娘是早被接到江南去游玩,倒是说得通。可五姑娘恰好也去了外族家,避过了这场祸事,可不就是三奶奶消息灵通提前打点的?!您一向疼爱冲哥儿,怎么都比三姑娘和四姑娘金贵!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这周姨娘简直太不会说话了,稀里糊涂就给王氏扣了一盆屎在头上。
不明就里的姨娘和婆子们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王氏。
王氏气得直翻白眼,差点没昏厥过去,怒道:“我要是早知道消息,不会把昊哥儿也一并提前送走?我的儿子眼下可也是在这里的呀!”
可那金姨娘和韦姨娘根本听不进去,硬是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几个女人差点扭打在了一块儿。
霍老祖宗勃然大怒,重重拄了一下拐杖。
这咚一声巨响,让一屋子女人哭声一顿,终于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小声的缀泣。
老祖宗这才发问:“外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是谁领头?可带了圣旨?”
张全镇定下来,努力回忆了一下才肯定道:“没有圣旨,也未自报来路,就直接闯了进来。小的听见有兵勇叫那个领头的‘曹大人’,想了一圈,大理寺却没有一个姓曹的。因着大门口没防备,小的过来的时候,便将人手都调到了二门上。如今,是死死守着二门,不敢再让那些贼人得寸进尺,否则,小的有何等颜面去见老侯爷。”
老祖宗脸色回转了一点,点头:“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
霍定姚却皱了眉头,兵勇现在只在外院。那惠姨娘和金姨娘怎么会跑到前院去?还有二姑娘又怎么有可能被兵勇捉了去?
该不是,这两个人见势不妙,想自己逃出府出,偏偏正好撞在刀口上了?尤其是金姨娘,没出事的时候,就想着拿女儿换荣华富贵,一旦有事,就只想着儿子……二姑娘此刻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