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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被细数生擒捆缚,却如吴大人承诺所言,的确没有对这十余名身份不明的刺客进行刑罚审讯。领头者心里却是一清二楚,这是那文官刻意留下自己诸人,一来可起到吸引后续同伴往城西这个已经挖好坑道、埋下刀枪的陷阱里跳,二来明日在城中招募兵丁宣讲之时,可把自己诸人押上刑台,当众判罪,当众处死。既可稳定军心不摇,又能震慑民意恐慌,当真是好算计啊。
十余个被禁锢于此的俘虏口,都被士兵用布条勒住嘴巴封住了口,根本说不了话。其中有人产生生理反应,想要小解或大解,任凭被捆起来两手两腿扭来扭去,口中发出呜呜啊啊的声音,那些眼神冰冷,架着钢刀的军法兵只上前往其腹部狠狠踹上一脚,疼得那敢乱摇乱晃乃至摆头狂喊的俘虏两眼直凸,涕泪横流,屈辱地闭上眼睛不再动弹。
“噗!”
“哗啦…”
气体携着稀状物体从器官中喷发而出的声音,伴随着液体从另一端器官中失禁流淌而出的声音,在军法兵厌恶的眼神与凶戾的目光下,诉说着战争之于参与者个体的残酷与冷漠,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你死我活,强胜劣汰。
……
深夜,军营帐篷群中,另一座不起眼的小帐篷里,此时却聚集了留守的数名城中中层军官,为首二人分别是练兵守备张关凯与步营守备周泽,之下还有四位千总官,而诸君官此时的直接上司,正是坐于小帐篷正中位置一张板凳上,望着铁盆里的火光忧心忡忡的知府吴佩龙。
帐中沉默片刻,还是张守备率先出列一步,半跪在地,两手抱拳汇报着道:
“禀知府大人,据城南、城北两门留守哨卡派出的四支巡逻队伍返回汇报,以及经过老营派人确认过的消息,距离此地约莫百丈之外的一家客栈发生了爆炸,初步估计是早有预谋的袭击…”
“是悦来客栈吧?”吴知府看着跳动的火焰,心神飘忽地问道。
“是。末将与周守备都怀疑是倭寇安插进城里的细作图谋不轨,蓄意制造混乱,以趁夜袭击府台衙门,行刺大人。所幸吾皇威震万里,抚远天下,大人又是吉人天相,早将那些宵小之徒的预谋算准,移居军营,让他们的盘算全部落空。”
张守备一边汇报军情,一边称赞远在数千里外的天子圣明,连带着拍了上官一个马匹。虽是武夫,却也是个心细之人,这也是吴大人对此人并无恶感的原因,因此听完汇报点了点头,示意清楚。
相比之下,站在其后的步营守备周泽便显得木讷许多,皮肤黝黑满脸胡髯,牛高马大身材结实,同样是挂剑披甲,矗在那儿犹如一座门神,比张天凯的气势要强得多,明显是个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拼杀过的军人,远非张天凯这种在内地从军,多靠讨好上司与磨勘晋升混上守备位置的军官可比。
吴大人转头看向周泽,出声问道:“周守备,你可有军情要想本官禀报么?”
周守备闻声而动,前进一步,和张守备一样半跪而下,两手抱拳粗声道:
“回大人,末将已经接到了衙门专递的紧急特大案情,就在今日黄昏时分,城中数处地方发生血案。包括数家‘高记’的票号、酒店等产业,以及城东数家武馆,全都遭到不明凶手的血洗,官兵前往察看之时只见遍地横尸与满室狼藉,死伤人数总计高达二百余人,居住在周围可能目击案发现场的百姓、店铺也一一盘问过,没有得到有效信息。”
“本官知道了,周守备,说说你的看法。”吴大人叹了口气,二百多条人命,若是平常时期,这场地震足够把一个通判的乌纱帽掀落,
周守备应了声是,继续道:
“毫无疑问,这般大规模地屠戮行动一定是团伙所谓,末将怀疑,该行凶团伙至少在十人以上,很可能是在各处同时袭击行凶,而且与今夜被生擒的那些倭寇细作之间必然存在联系,很有可能受到同样的人指挥。目的都是为了搅乱城中的秩序,煽动不明真相的百姓们产生恐慌情绪,以达成他们最终的目的——在毁灭台州卫后,彻底占据台州城。眼下他们行动失利,而在城中定然还有潜伏的人尚未出现,此中事情还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话到末尾,俨然变了味道,从原本的倭寇侵扰海疆变成了有人蓄谋搅乱大华王土,性质一变,可能牵涉到的人和事便会脱离原本范畴。张守备听得脸上直泛苦,心道着莽夫怎得这般大胆,上官还未给事情定性,他倒先来了个高屋建瓴,直接指出事情背后有人指挥,也不想想兹事体大,非是他一个小小守备能胡言乱语的。这才悄悄伸手拉了拉周泽的手臂,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
不料吴大人听了周守备的话,两眼竟凭的一亮,从板凳上站起身来,一抖官袍道着:
“不错,周守备以为这一系列突发的事情背后有人指使,本官也是如此认为。否则台州卫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今日白天城中又起血案,晚上再发生爆炸,如此巧合,根本解释不通。”
他道着,又将心里酝酿已久的问题抛出,补充着道:
“既然周守备看出此事还有幕后,可有何计策能助本官防御城池,等到临近州府卫所的友军与司里的援军到达?尽管说来,无论是对是错,本官都有思量。”
张守备见上官发话,也不敢再有小动作,只听周泽出声答道:
“回大人,末将以为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今夜军营的绝对安全,等到明日天亮后那些鼠辈便无胆再现身形,若敢冒头,则必被官军围而剿之。末将已在城西数处地方埋伏了八队人马,但有大队行迹鬼祟的人马,或那支军队违背先前军议时大人下达的分区巡防令,越界前往城西军营者,一律视之为倭寇同党,可以立刻擒拿控制。若敢反抗,可当场革毙之,确保这里万无一失。”
“好,周将军所言正合本官心意,一定要确保今夜军营无事。只需等到明天,天光大亮,召集城中百姓公开处斩那十余通倭反民,便可震慑城中异动。再搭台放粮,招募兵马,加强城内安保,将城外大队倭寇堵塞坚壁之外。等到后继援军到达,则组织兵民出城围剿,以十当一,则可万无一失。”吴大人道着,哪里晓得城东的坚门已被炸出了缺口,根本没能挡住城外的“倭寇”进入,自己的想法最重要的一步就已经失败了。
说出自己的方略后,吴大人还不忘补充着道:
“张将军,周将军,本官与一干同僚的生死荣辱,以及台州城十万百姓的性命安危,便全系于你们身上了。待到纷乱平息过后,本官自然向朝廷为你们请功,升官晋俸,不在话下。二位将军,千万莫让本官失望啊。”
半跪在地上的两位守备闻言,齐声铿锵应道:
“末将遵命!”
第三十九章 【今夜无眠(上)】(求收藏,求推荐)()
深夜,城东,某家客栈,二楼某房间中。
东城门的爆炸声早已随风远去,一头栽在床上睡了过去的张适体内热流涌动,修复着受损的身体,逐渐将意识唤醒,两只眼睛缓缓睁了开来。
床下,林汉城还倚着那把重剑,靠在床沿边打着呼噜,张适认为应该是极度的生理疲劳和心理压迫让他陷入了深睡状态,恐怕就再来一次爆炸,也没法将他惊醒。
“林兄弟,醒醒。”张适慢慢坐起了身,舒缓一下浑身筋骨,轻声道。
“呼…呼…”没醒,回答他的只有沉闷的呼噜声。
张适晃了晃脑袋,让神智更加清醒一些,终于没用治疗术帮林汉城恢复体力,毕竟生理损伤可以修复,但精神状态却不可多次强行透支,还是要自行休息恢复为好。
危险的感觉促使他下了床去,走到先前未来得及关的窗边,向城东的方向望去,想查看一下是否有追兵前来,却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张适皱了皱眉,伸手将纸窗关合,拉下帘子,将屋子隔绝成了真正的黑暗空间。
“呼…呼…”
身后呼噜声不绝,让张适忧心更甚——毕竟林汉城才是这二人团伙里负责主战的人。如果此时真有追兵到来的话,自己可抵挡不住,逃也无法可逃,这隐蔽的备用安全屋可就成了死地了。
张适转过身正欲回返,突然感觉喉间一凉,似有金属器件接触皮肤,顿时一股电流脚心冲上脑门,背后寒毛根根直立,两眼猛然睁大,却看不清黑暗中那隐约的轮廓是何面貌。
他尚未来得及动弹,黑暗中那将短刀的利刃架在其脖子上的影子开口了,带着浓厚的金陵口音,压低了声音道:
“牛鼻子,你可让我们好找啊,一路从江苏跨到了浙中,今日你是无处可躲了吧?”
张适的额头冷汗直冒,袍袖下的两手不禁紧握成拳,喉结随着吞咽唾沫滚动间,竟与那刀刃接触,瞬间被割开一道血缝,更让他心惊胆战,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此时他才更晓林汉城的厉害,在刀架脖子的危急时刻还能做到头脑冷静,按计划准确行事,敢拿自己的命做一次又一次地精准赌博。眼下这杀机陡然袭来,自己却连下一秒该做些什么也拿不定主意,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儿了么?
就在他内心绝望情绪袭上脑海,那拿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黑影将要再靠近时,陷入死寂的房间却突然响起了一个突兀的声音:
“不用装模作样了,把刀放下,咱们谈谈怎么样?”
张适猛然回神,这才发觉房中的呼噜声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了,那个声音,是林汉城!
那黑暗中的人影显然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收回架在那道士喉间的刀,脚下两步摇摆挪移便冲向床边,刀尖直指那倚在床沿上的影子。
“叮!”
金属的碰撞声清脆响亮,一剑一刀在空中接触的瞬间擦出星点火花,那持刀者只觉那一刀像砍在了坚硬的大石头上,回传的能量震得他右腕直接咔声脱臼,手里短刀被击飞而出,旋转着略过窗前张适的头顶,刀尖接触木制窗沿,噔声钉在了上面。
眨眼间的交锋,胜负已分。那黑影嘭声坐到地上,两眼发滞,心知任务已经失败,无论是死在那怪力剑客手下,还是返回王府,都已经没有活路可走。干脆两手一掀上衣,露出捆绑在腰间的一圈圆柱形物体和一根被刻意裁短过的引线,一取后腰的火折子便要打火点线,准备制造爆炸,与这两个目标一起同归于尽。
“我再说一次,你已经是孤军了,马上丢掉自爆的愚蠢念头。我们有合作空间,你不用担心死在这里,也不用怕死在王府。你有三秒钟时间考虑,或者试试看,是你的引线燃得快,还是我的剑更快?”
那黑影身形猛然一震,那声音停止的时候,一把厚重宽刃剑无声出窍,剑尖已经抵到了他面具的鼻子位置,轻轻一点,碰出轻微的声响。以先前那一刀的碰撞中此人展现的力量推断,他敢肯定,那陶瓷面具根本挡不了他的一下戳刺,自己的脑袋会被直接插穿。
一秒过去了。
两秒过去了。
就在林汉城默念到“三”时,那黑影低下了头,陶瓷面具和剑尖轻碰了碰,右手将火折子丢到了地上,不知是对那大剑的死亡威胁,还是对命运已经感到绝望而不再反抗,终于放弃了自爆的念头,投降了。
一切只发生在十秒之内,这黑暗中的一切,张适虽因空间光线极暗而无法看清几步之外的情景,却已经听出了结果的分晓。他双唇紧抿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知道这恐怕也是林汉城故意为之,将窗户敞开等着有心人翻上来,再行捕获逼问情报。而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又和他本人一起,成为了赌命的轮盘上押放的筹码。
姓林的,你他妈…
他两眼眯着,咬牙切齿,心里却没有愤怒了,只有深到骨头里的寒冷。这样的算计,这样的魄力,只为了将这独身潜越而来的刺客生擒,不惜在今夜赌上第三次性命,这样的人,太危险了…
所幸,天命保佑,赌赢了!
黑暗中,林汉城握着剑柄的右手缓缓收回,将宽刃剑由横握改为竖提,猛地往下一沉,剑刃咔的一声插进了厚实的木质地板足有两寸深度。
林汉城将重余四十斤的重剑牢牢定在地上,收回右手,两手环抱胸前,像根本没打算再动武的样子。无论是张适还是那投降的黑影,都以为接下来到了商议所谓合作的时候了,而林汉城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二人俱是瞠目:
“房顶上那位,准备何时现身啊?”
他话音未落,张适只听房间梁上一阵响动,竟似真有人藏匿其间,连那先前准备自爆的黑影也未发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