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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个个管事气的大骂:“竖子!竖子!尔才为死尸!”
“蝇蚋嗜腥之徒,吾宁饿死不食蜾虫之食。”祢衡骂了一通,拂袖而走。
“狂徒休走!”
几个管事气的想要追赶,却被一群太学生拦住,围观人群也汹涌起来。
“且住!”张辽见状,厉喝一声,大步走到粥棚下,看了看锅里熬的粥,果然是清淡如水,当即沉下脸去,朝几个管事一挥手:“全部抓起来!”
“是!”数十个亲卫一声应命,如狼似虎一般冲上去,将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管事全部抓了起来,按倒在地。
几个管事面色发白,费力挣扎着,一个管事猖狂大叫:“尔等何故抓人?目无王法……”
哗!
张辽伸手从锅里舀起一碗粥水当头泼到他脸上,面色冷厉:“设立粥棚乃天子诏令,尔等阳奉阴违,欺瞒罔上,延误大计,论罪当斩!”
“杀!”几个亲卫齐声大吼,铿的抽出腰刀,杀气十足,惊的一群管事软倒在地。
连那些喧闹的百姓也静了下来,一个个向后退却,偷偷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张暴虎”。
张辽目光扫过去,一个个低下头去,没一个敢再作喧哗,只有祢衡不屑的看了张辽一眼。
一个被按倒在地的管事看着眼前寒光闪闪的刀刃,顿时崩溃了,嘶声大喊:“我等也是领命行事,实不****等之事啊。”
张辽冷哼一声,吩咐其他几个亲卫:“各领五十人,去将他们的家主全部捉来,一个也不能放过!胆敢违抗者,斩立决!”
“是!”一群亲卫大吼一声,迅速寻找场中的本地官吏,让他们带路,迅速去各家抓人。
一群亲卫离去,粥棚里顿时静了下来,没有人敢说话。
而先前钻入人群中的十多个游侠也冲出来,各自拎了一些人,正是在人群中推波助澜的不轨之徒。
那十多个人都是一副百姓打扮,大骂不绝,被揪出来犹自不服:“为何捉拿我等无辜百姓?”
“尔等害民之贼!”
“是那豪强欺上罔下,非我等之罪!为何要抓我等!”
四周的百姓见状,也不由再次骚动起来。
张辽目光一扫,那些百姓登时又噤若寒蝉,他不再理会那些百姓,目光扫过那十多个被揪出来的不轨之徒,突然目光在一个人身上停留了下来,眼睛一眯。
这个人他认得。
这是一个黑脸瘦汉,颌下羊须,赫然是他曾经在东市上暴打过的董五,据何咸说是董璜的走狗!
董璜!
看到董五那仇视自己的眼神,张辽心中霎时间全明白了,原来是董璜在暗中捣鬼,推波助澜!只为了与自己的私怨!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愤怒,说白了,自己此次吃力不讨好接了督管迁徙之事,一是大丈夫无愧本心,二来也无形为董卓减少了多少罪行,算是为董卓出力。而今董璜身为董卓侄子,反倒在这里暗中坏事!这是一个什么货色!只为了私怨却置大局于不顾,或者说根本就没把这些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绝对是一个极度自私、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再结合贾诩先前的警示,张辽在心中迅速对董璜的为人做出了判断。
黑脸董五傲然挺着头,看着张辽,眼里闪烁着不屑之色,冷声道:“张辽,既然你发现了,那便罢了,还不放了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喝下去()
看到那个黑脸汉子与“张暴虎”对峙,四周百姓也察觉到不对,人群很快也静了下来。此时,蔡琰、卫仲道等人也赶了过来,都不由看着粥棚下的张辽。
而场中维持秩序的一些官吏看着满脸傲气的董五,都不由色变,他们不少人前不久刚见过董五,知道他是董璜身边之人,如今看这情形,一下子头大起来,不少人下意识想要退却,不想趟这趟浑水。
“把他带过来。”张辽吩咐那个捉着董五的游侠。
那游侠忙将董五带到张辽身前,董五毫无畏惧之色,昂然道:“张辽,你如今知道我的身份吧,要知道,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这是谁啊?竟然在张暴虎面前如此跋扈!
四周百姓都有些惊愕,随后他们就看到了他们预料中的一幕,只见张暴虎一个勾拳。
砰!
那一声听得他们耳朵都发碜,随后他们就看到那个跋扈的黑脸汉子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整个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张暴虎果然是得罪不得的,跋扈的黑脸也不行!
围观百姓无不暗抽了口气,不少胆小的人下意识的掩面向后退着。
“长……老,里……好大的杆子……里……敢傻吾……”董五怨毒的看着张辽,脸颊痛的剧烈抖动着,说话都不利索了。
铿!
张辽面无表情的抽出了腰间长剑,淡淡的道:“聚众闹事,推波助澜,挑拨百姓,其心可诛!你若是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数万百姓面前说出你主子的名号,我自会收手,否则,路人甲一个,本司马凭什么不敢动手,杀你如杀鸡般轻易。”
董五面色一下子惨白,嘴巴动了动,一句话也说出不来了,脸上的傲气和怨毒倏然消散,化作惶恐。
张辽这句话一下子说到了他的死穴,他就是死也不敢在众人面前说出的他主子董璜,否则他会比死还难看百倍!
看董五不再叫嚣,张辽也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一众百姓,沉声道:“设粥之人阳奉阴违,本司马自会处置,但尔等却不可妄动,这些心存不轨,妄图挑动民乱造成大祸的人更不可轻饶!”
一众百姓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说话。
这时祢衡身边一个十四五岁的长衫少年走出来,向张辽躬身一礼,朗声道:“张司马,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些人并未酿成什么大错,只小加惩处便是。”
张辽看了他一眼,他跟着贾诩许久,惯于察人,看这个少年虽是举止恭谨,但却掩饰不住那骨子里的自恃旷放。
他淡淡的道:“你是何人?”
那少年看张辽未向他回礼,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朗声道:“吾弘农杨修。”他的姿态也没方才那么恭敬了。
杨修?张辽眉头一扬,又看着少年与祢衡站在一起,不由想起历史上祢衡好像就与孔融和杨修关系不错,尝道“大儿孔文举,小儿杨德祖,余者庸碌,不堪一提”。
看来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淡淡的道:“他们未酿成大错,但你可知他们一旦酿成大错,会出现多大祸端?会有多少百姓因此而丧命,是数千?还是数万?小加惩处,他人若是效仿,该当如何?”
“这……”杨修此时毕竟还嫩,一下子语塞。
而那些围观的百姓看向张辽的眼神,则有了几分感激了,至少张暴虎始终都是站在他们的角度上处事的。
看着张辽命手下士兵将那些挑动百姓的人和几个管事全部押在前面,随时可能处斩,杨修又指着那几个管事道:“此几人无大过,设立粥棚本就是无偿周济百姓,乃善举,做不好,也不该受此处罚。”
杨修出身弘农杨氏,而这些管事都是委身弘农郡各大豪强之门,与杨氏多半都有些牵连,先前张辽没来时杨修便是因此不愿意出头,但此时他既然出头,便得维护这些人一二,这是世故人情,否则只会坏了杨氏的名声。
张辽面无表情的道:“本司马只知道,这是军令!违令者,斩!”
“张司马此举未免有些过了。”杨修脸上满是不悦之色,他没发现,那些百姓此时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反不如对张辽的畏惧了。
张辽看了一眼杨修,皱眉道:“也罢,看你也不甘心,一会那些家主来了,给你个说服他们的机会,看你能不能把握了。”
杨修出身名震天下的弘农杨氏,祖辈同是四世三公,他又是这一代的独苗,地位比袁绍、袁术都要高一些,平日里处处受宠,哪受过这般冷遇,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司马,当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张辽也不理他,只是沉默的站在那里,围观的百姓也是静静的候着。
人群中,蔡琰怔怔的看着张辽,只觉得此时的他又是一番风采,不同于那些博学儒士,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威严。
而更远处的人群则是公卿朝臣家眷了,这些人家底丰厚,根本不需要粥棚周济,也以之为耻。只是远远的停留在那里开灶烹饭,冷眼旁观。
这些公卿家眷见识远超百姓,知道张辽在迁徙一事中付出的努力,但只张辽命他们丢弃行礼家底一事,便令他们对张辽极为不满。人性便是如此,当生命有了保障,便看顾起利益,纵然是维护他们生命的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会心生不满。
不多时,随着马蹄声传来,张辽派出的一队队亲卫赶了回来,一个个锦衣锦袍之人被丢在场中,狼狈不堪。
张辽朝杨修摆了摆手:“给你个劝说的机会,否则本司马便要动手了。”
杨修冷哼一声,径自走向那些锦衣豪强身前,躬身一礼:“吾乃弘农杨修。”
“啊?原来是杨公子。”
这些豪强身在弘农,岂能不知弘农杨氏独苗杨修的名字和身份,闻言立时起身,纷纷向杨修行礼:“见过杨公子。”
杨修朝他们还礼,扬眉道:“汝等既是奉命设置粥棚,何不悉心为之,而使我弘农世家蒙羞。”
“这……”一群豪强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豪强显然是个无赖出身,眼睛一转,忙道:“杨公子,非是我等不出力,你看着十里粥棚,不知要多少米粮,而我等家底实不如贵府丰裕,却是支撑不起啊。”
“是啊!是啊!我等小家小业,支撑不起啊。”一群豪强纷纷跟着哭穷。
杨修神情一滞,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人至贱则无敌,人家说没有,他总不能硬说人家有吧。
这时,人群中卫仲道移步而出,抱拳朗声道:“诸位家主,以诸位的家境,当不至于拿不出这些米粮,看这锅中粥水,直如清水而不见米粒,百姓食之,何来力气赶路?”
又是那个无赖豪强向卫仲道还了一礼,道:“你是何人?”
卫仲道朗声道:“在下河东卫……”
一听说是河东人,那豪强不待卫仲道说完,便摆手道:“你一个河东人,何必多管闲事,说什么锅里是粥水,你懂什么?此乃粥汤,是以精米熬了数个时辰,米化为汁,精华尽在其内矣。”
卫仲道面色涨红,咬牙而退。
那个豪强又看向张辽,哼道:“便是你将我等捉来?你敢得罪我弘农世家?你便是杀了我等又如何?这粥棚反倒设不成了,饿死一帮贱民,你罪过不小。”
张辽看了他们一眼,哼道:“你说这是粥汤?”
“不错!”那豪强昂然道:“米之精华皆在其内,我等可谓尽心尽力。”
张辽二话不说,命亲卫从锅里舀了一碗递给那豪强,冷声道:“喝下去。”
那豪强举碗便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咂咂嘴,道:“不错,味道很不错,我只感浑身都是气力!”
一旁杨修和卫仲道脸颊止不住抽搐,看着这个家伙,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感到他们自己还是太嫩,面对如此无赖,难怪他们要败退下来。
二人几乎同时看向张辽,却不知张辽为何要让此人喝粥水?他能有什么办法?
第一百五十七章 翻手为云()
卫仲道和杨修都不是傻子,看出来这些豪强早有了准备,暗中联合在一起抵制放粥之事,否则就不会连弘农杨氏公子的面子也不卖了。
眼前情形,便是张辽杀了这些人也没用,反而很可能造成更大的反抗与祸端,豪强的力量也是不可忽视的,西行路上这些豪强一旦同仇敌忾,必然能将张辽搞得灰头土脸,至少放粥之事将化作虚谈,那时西迁路上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何况他们已经察觉到,张辽似乎还有一个敌人在暗中窥伺,等待机会,一旦张辽处事不当,多半会造成重重一击。
张辽该如何应对?换做他们,此时怕已经头疼了。
张辽这边,看着那豪强将粥水一饮而尽,淡淡的问了句:“味道还不错?”
“不错!真不错!”那豪强哈哈大笑:“再给我来两碗。”说罢大摇大摆的走过来,直接又舀了一碗,又仰头咕咚咕咚狂饮。
“很好!”张辽点了点头,脸色一冷:“来人,把他押下去,每日就喝这个粥汤,吸收所谓的米粒精华,关上一年,看能活多久。”
噗!
那豪强登时将刚喝下去的粥水全部喷了出来,剧烈的咳嗽着,而两个亲卫早已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