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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似乎没有了刚才的娇蛮,倒是多了一份茫然。
我越瞧心里越喜欢,心说,这孩子可也算是对了我的脾气,这回可有施展拳脚的机会了。这么想着,手里也没有停下,又先后替她擦拭了脖颈和双手,嘴里不忘言语。
“你是个丫头,整天这样踢球打蛋的可怎么成?!你娘没告诉过你吗?女孩子不漂亮了,以后可嫁不出去!”
说说笑笑间,一个白皙粉嫩的女娃已初见眉目。
“我没有娘……爹爹说兰儿的娘像唐玄奘一样去了西方很远的地方修佛成仙了……”
声音虽然娇嫩,可口吻里的沉静却是显而易见的。这就是一个四岁孩子对自己的娘亲仅存的记忆了吗?
我抬眼皱眉疑问。
胤禩无奈地叹了口气,缓慢地吐出了两个字。
“难产……”
我的心里一紧,再望向怀里不老实的小妮子,倒由衷地多了份怜惜。
“来!”
我一把将矮胖的依兰抱上了膝,可小丫头不安分地扭着小屁股就要挣脱着跳下去。
“怎么?坐得不舒服了?”
她摇了摇头,垂首呐呐。
“兰儿……衣裳……脏……”
我呵呵地笑了出声。
“不怕!”
索性,把小竹篮一起放在了膝上,手把着小手夹起片片金黄。
听着她小嘴儿里噼里啪啦嚼得热闹,我趁胜追击。
“丫头!以后,我就叫你小篮(兰)子吧!”
自从那日小篮子和我签订了和平共处五项条约以后,我与她之间也总算完成了国共两党的第三次合作这一历史性突破,她也在我的安排下顺理成章地搬入了我的院子里同吃同住。虽然这原都是基于美食的诱惑之上的妥协,但相处一段日子下来,也越发觉得这小妮子初显了女孩儿家的姿态,并不像我起初想象的那样强势与倨傲。其实,这个孩子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有着一双慧黠的眼睛和机巧的心思。初识那个娇横女娃的印象在我的记忆力也渐渐模糊了起来,反而对这个早熟纯真的孩子越发的投缘。用膳时总是噼里啪啦咀嚼有声的她可能在旁人眼里是与大家闺秀根本沾不上边的,可是我见着却是格外的欢喜,没有挑剔,没有矜持,像个邻家女孩一样没有顾忌地相处,让我又多了一份对童真的向往,好像全天下的美食都在她一双小小手儿捧得高高的饭碗中。就连胤禩每每见到也不觉连连笑道,这孩子瞧着就让人打心眼里高兴,何大人也算是有所安慰了。他的话总能让我想到与这个独女相依为命多年仍然形单影只的何焯竟也是一位心如细发,细腻如尘的男子。
“格格,兰小姐,饭菜都已经布齐了。”
我冲安茜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都可以退下各自歇息了,才转而向宝福儿询问。
“贝勒爷还没有回来吗?天儿也不早了,现在天黑得完了,瞧这太阳都已落山了呢。”
“福晋您别着急,奴才再去正院去瞧瞧,兴许这会子已经回来了,说不准正在洗漱更衣呢。”
我点了点头,就见宝福儿一个转身疾步跑出了屋。
“格格,我瞧着兰小姐也饿了。”说着朝我身旁那个特地搭起的木椅和矮凳的两层高座努了努嘴。
我这才瞧见左手边的小胖墩儿坐得高高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满桌的菜肴频频抿着小嘴。
“小篮子咱们先吃吧,别饿坏了肚子!”
她听我唤她,手里早已经跃跃欲试了,可笨拙地杵着筷子又不动了。
“怎么?不合胃口了?才不是饿得跟个什么似的?”
小丫头听我调侃她也不恼,只是眨了眨明亮的杏眼,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嘀咕。
“还是再等等吧……上回我听小顺公公说,贝勒爷叔叔每次只要和兰儿一同用膳总要多添几碗饭菜,虽然兰儿不知道这是为何,可兰儿听爹爹说过,贝勒爷叔叔像皇上一样心系社稷,为国家劳心劳力,废寝忘食,就是图百姓能够丰衣足食……现在兰儿吃得饱穿得暖,还是大家眼里的胖丫头,可贝勒爷叔叔却总是那么瘦……要是能够让贝勒爷叔叔也能和兰儿一样多吃点儿,是不是就会壮一些呢?这样的话,贝勒爷叔叔不就更有力气为咱们大清百姓建功立业了吗?那兰儿是不是也算为大清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呢?”
望着一双晶亮无暇的眸子,我呆愣地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发觉暖暖的笑意早已爬上了我的脸颊,索性一把把她从高凳上抱了下来,揽在了怀里。
“好篮子,香篮子,说得可真好!你有个好父亲,可以对你言传身教,嘱你通人情、晓事理,这样的见识可不是寻常女孩儿家的,咱们的小篮子他日定是个有出息,有作为的好孩子!”
话说完了好一会儿,小篮子窝在我的怀里磨蹭着,久久才小声怯怯地开口。
“你是说真的吗?还是在骗兰儿的?爹爹说过,说谎的孩子没有人愿意一起玩耍的!而且……而且……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兰儿……”说着说着,小丫头低垂了头,小手搅着桌布的一角,声音越发没了底气,“以前,我瞧老家隔壁小虎子他们都有一个叫娘亲的女人整日对着他们笑,后来,他们问我的娘亲在哪里?我说我的娘亲和唐玄奘一样去了极远的西天修道成佛,他们说我骗人,可是……可是爹爹就是这样说给兰儿的,兰儿相信爹爹不会说谎的……然后,他们就笑我是个没人疼的孩子,兰儿虽然不知道娘亲是个什么模样的,可是兰儿是有人疼的,爹爹很疼兰儿的,兰儿不骗人,从不骗人!”说到这儿,孩子的脊背稍稍有些颤抖,语气里急于辩驳和证明,“可他们都在笑,所有人都在笑,兰儿就生气了,一拳一拳地打在了他们的脸上……他们又都哭了……好多人哭了,兰儿也哭了……那些叫娘亲的女人们吵着向爹爹告状,说我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是个天生的扫把星,还……还克死了……”
我抬手轻扶她稚嫩的背脊,中断了她的话。
“嘘……小篮子,她们说的都不对,不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爹爹没有回答兰儿呢?兰儿问爹爹为什么别人的娘亲都没有去西方,而偏偏是兰儿的娘亲?为什么那些叫娘亲的女人只有对兰儿这么凶,这么可怕?为什么爹爹什么也没有说……”
我拍着她被哽咽憋得一抽一抽的肩背,心里没来由的一酸。要我如何向她解释她父亲的苦衷呢?她的爹爹哪里是不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她的爹爹是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那个西方究竟有多么的遥远,遥远得几乎迷了世人的眼,辨不得真伪虚实。
“小篮子,你可相信我的话?我说你有一个好父亲,他没有骗过你,只是有些道理要到你长大成人之后才会慢慢知晓。现在你的父亲对你疼宠有加,可他也同样需要你的信任。如果你相信他就不要再问他这个问题了,你的怀疑只会让他伤心,让那些珍惜你、爱护你的人伤心。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懵懂地仰着犹自挂着泪珠的小脸儿,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满意地回望着她,肯定地许诺她。
“好孩子,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你的父亲给了你许多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无法给予你的爱,这爱只能有你来承担,也只有你才配得起这样的爱。你父亲的苦心不会白费,上天会用另一种方式把你所失去的补偿给你!”
好久,小花猫坚定地点了点头,哭红的眼睛被笑容挤得眯成了细缝。
“贝勒爷……”
安茜一声低唤,我转头只见一席玄色衣袍被撩起了身姿,烛光朦朦,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当晚,有一个清亮的童音在湛蓝的夜幕下,睁着墨漆纯真的双瞳,唤我母亲,直到多年后与另一个净澈柔软的声音重叠成弦,令我心颤不已。
自此,京城里四散传开,八贝勒府里又多了一霸——一个四岁的汉家女童机缘巧合之下被有名的京中女霸王八福晋认作义女。只是奇怪的是,直到女孩离府后的很多年都没有人能够知晓这何家女子日后又有怎样的境遇,徒留给后人诸多的揣测。
暗示()
自那日寿辰百寿图之后,我喜欢在没有胤禩的陪伴时,独自烹一壶茶,伏案临字。去看看网 。7…K…aNKan。。小篮子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但多少承袭了其父在书法上的刻苦,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端端正正临得几个大字了。所以,闲暇时间里,不是我天南海北给她讲着科幻和童话,就是她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同我一起习字。绮瑶几次过来同我相商府中杂事都见我们一大一小亦动亦静,相处甚谐,也戏称我俩确有些母女缘。可我心中连连叫苦,这个精丫头可是一点亏都吃不得。除了那夜在胤禩的提议下,我收她为干女儿,行大礼奉茶的时候,顶着晃晃悠悠的两个小辫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声母亲之后,就再没听到过了,倒是对胤禩叔父、叔父地叫得欢畅,对我还是没个名字“你你你”的胡乱称呼,可气煞了我。想何焯一代南方文人的佼佼者怎么竟养出这么个鬼灵精的女儿,却不知究竟是随了谁去。可转念一想,这个小事糊涂大事沉着的孩子自有自己的一番细腻心思,料想无论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取代一个孩子心目中母亲的地位的。后来,胤禩还特意书信向何大人征询此事,回信中何焯言辞谦逊但难掩欣然,随信交换了环玦雕璞以作信物。
没几日,绮瑶和语倾也都加入了我们的书法队伍,学堂气氛愈见浓厚,倒真有些似模似样。期间,我在督促小篮子的间当,又多向绮瑶语倾二人请教,好不容易求得了绮瑶和语倾的隶、柳二书的帖子,自己又分别临了正小楷字帖两册赠与她二人,礼尚往来。
“晴儿又在忙些什么呢?”
胤禩忽然从身后出声,惊得我手中狼毫一斗,纸上花了一片。
“你是属猫的?!走路没声音啊!好不容易临了这多半张,就这么半途而废了!”
我信手拈起在他放大的无辜表情面前一晃,沙沙作响。
“我还以为是什么?呵……晴儿别恼,胤禩只是想瞧个真切,没想就唬了你一跳。”
我无奈地团起了写花的纸张,随手一丢。
“怎么?今天回来得倒早。”
胤禩微笑不答,只是拉着我的一双被墨汁染黑的手越过木案,又亲手为我沾湿了帕子轻柔地擦拭。我脸上一热,一把抢了过来,默不作声地自己解决了。差不多干净了。他又拉我坐在他的膝上抚着我闲时随意绑的两个麻花长辫,犹豫再三地开口。
“晴儿……咱们打个商量……好不?”
我闻言,心下倒是没了个主意,自打我嫁做福晋,也不曾见他这般踌躇语塞。
“什么事啊?咱们是夫妻俩的,还有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只管说……是不是府中又有什么让你为难的事了?”
胤禩垂首搬弄着我的手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是……又不是……”
这可让我糊涂了,这么个精明人还能让什么事难住了?!
“可是兰儿又淘气了?呵呵……她小孩子家的没个轻重,你别上心,回头我再和她好好说,啊?!”
这话我说的可不违心,小篮子虽然初识与我脾气相冲,跟火星撞地球似的。可是这么一段日子以来,竟然越发的与我亲近起来,比起伊始与胤禩的难分熟识亲昵有过之而无不及,俨然是从心里把我当作了亲人,只是执拗着性子,从不嘴软而已。
听我这么一说,胤禩抿了抿唇,缓声道。
“晴儿……你没发现,自从兰儿进府以后,你就越发冷落为夫了吗?”
“啊?!”我两眼一瞪,嘟囔着,“哪有……”
“怎么没有?自打她住了东院,每晚都央你哄她入睡。这还不算,昨晚……昨晚你也瞧见了,竟公然挤进咱们房里,把为夫赶出了门,真真无法无天了……”
听他滔滔不绝地细数小篮子近日来的恶形恶状,我总算明白了胤禩的暗示,原来是这几日由于小篮子霸占了我所有的空暇与精力,这男人又吃起了干醋。我心说,那还不是你接下的担子,把孩子带了回来,反过来,自己倒抱怨起来了。可别说,要是让我放下小篮子给别人看顾,还真有些不忍,总怕委屈了孩子。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真性情的丫头,让我爱不释手,又怎么放心让旁人给她蒙上了世俗的枷铐。
一方面,有对孩子的顾虑,另一方面,又觉得胤禩的这个孩子秉性怎地也不见好转,如今竟和这么个孩子计较起来。
“胤禩……其实,我也给兰儿寻过好几个精奇嬷嬷照看了,可要不就是我瞧着不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