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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阑珊意未明(清穿) 下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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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应承你……”

    不是没有想过成败得失,只是当一切临近的脚步越发清晰之时,恐惧竟史无前例的得到了升华。

    这样震颤的夜究竟还有多少?

踌躇() 
“唉!”

    捻着狼毫的手一抖,漆黑的墨就已模糊了一片,索性搁下,犹自呆愣着,恍若无物。去看看网 om。

    “格格,这是怎么着?!最近总是这样长吁短叹的不说,平日里的字都写不下去了呢?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和安茜说来听听,兴许心里就好过些了呢!”

    望着安茜关切的眸子,我心里说不出的难耐。

    “安茜,你知道的。那日,书房中,和几位阿哥爷谈论的事情……我想了很久,若不是只此一法,几位爷也决计不会央我帮忙。”

    “格格,您这是何意?难不成您真打算去做这个媒不成?!这可使不得啊!”

    本来我心里就烦躁,忽然听安茜这么一说,心底一滞。

    “为何不可?”

    “这……这……我……我也说不清……总之就是不能。”丫头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了好一阵,才又低声回,“格格,您怎么糊涂了。在宫中与张大人的一番来往,您还没有看透吗?张大人是个怎样的人?前些年,万岁爷都把人家姑娘的小像讨来了,就放在了他跟前儿,愣是让大人不咸不淡地给挡了回来。连万岁爷都没做成的媒,您怎么还能硬着头皮去说呢!这几年下来,京城里的媒人都快把张学士府的门槛给踏平了,您可见他府上有什么动静了?!您快给我消停消停吧!这事儿就连咱们爷和几个阿哥主子都没辙,您在这干着什么急了!”

    我仔细听安茜说完,心里哪有不赞同的。可是寻思着,终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安茜,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想过。就是出于和张大人的这番交情,我也不好开这个口。可是……哎……安茜,你有没有想过。贝勒爷为何不早不晚,偏偏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牵得这一番婚事呢?”不由安茜回答,我稍稍一顿,便又轻声为她解释了起来,“苏州踹匠闹事一案可不简单啊!就如我那天告诉你的,贝勒爷已经在这几日里不声不响地把这来龙去脉查了个大概。本来,我也单单只是心说这个机会太难得,再加上我对他的了解,这一番心思的花费绝不仅仅是为了能够坐上观战,静待其变的目的。你想,万一这事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那岂不是忙活到头一场空。不过,究竟贝勒爷下一步要有怎样的动作,我始终还是猜不到。至今,还有些事情,我总是想不通,脑袋里一团浆糊。但是我相信,贝勒爷定是有他自己更深一层的考虑的。我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了。而且有一点是毫无疑义的,无论贝勒爷是怎样的打算,咱们这边和宫里的那位眼看着就要斗起来了。贝勒爷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迹。不出意外的话,宫里的那位是没有胜算的。恐怕到头来,最后亏在谁的手里都弄不明白。可是别忘了,前不久,咱们爷才与临街的那位暗地里较了一次劲儿,逼得对方不得不亮了个底牌,彼此早已心知肚明了,这就是那个大大的意外啊。敌对的立场,是怎样也遮掩不了的了。这种情况下,两方一旦相争起来,你说,另一方可不就是渔翁得利了吗?更何况这一回眼睁睁看着的是四贝勒,他岂是这么容易就放过眼前这个绝好机会的主儿?他不会给咱们爷放个暗箭、摆个乌龙什么的?若非如此,那他也就不是四贝勒了!到时候,他暗助宫里的那位一起来对付爷,转身再往万岁爷那里吹个冷风什么的,咱们爷可就顾此失彼,满盘皆输了。所以,咱们爷才有此一虑,想……”

    “想就着拉拢张大人的这一姿态,制造动摇万岁爷意图的假想,让他们以为万岁爷早晚会听从张大人的意思最后偏向咱们爷这边。这样步步紧逼四贝勒,让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担惊受怕。然后,一把将四贝勒也拉入争斗,自顾不暇。”

    “没错!”我赞许地肯定,复又开口道,“能不能够如愿迷惑四贝勒的视线,张大人是唯一的关键出路。安茜啊……我这几日翻来覆去,左思右想,只有他,竟只有他……”我仰天,怅然一叹,“这大清满汉文武不下几千,竟只有他一人有这样的资格,你能相信吗?只有他一个……再没有第二人选了,再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如他一般始终无党无派,不偏不倚,而且在圣上面前只一人就有四两拨千斤的分量,谈笑间,就可以呼风唤雨。这一股清流竟比那天山上的雪莲还要珍贵。也只有这样的他能够让四贝勒如此上心,如此不放心啊!就连那李谙达打心眼里也是向着太子的,毕竟是从小看太子长大的老人啊!我从小到大都未陷入过如此不堪的境地,进也不是,退也不能。若不出此一击,咱们怕是要赌上多少人的前途命运来搏它一回,此劫是万万躲不掉的了;可若是……又让我如何安心……”

    说着,我急切地来来回回在房内踱着步子,声声踩在了心尖上。

    安茜听我一通的利弊分析,似乎顿时也意识到了危险的味道,一时着了慌,可嘴上还是絮叨着。

    “格格,您先别急啊!爷……咱们爷总会有办法的……”

    “我怎能不急!你让我怎么能够冷静的下来?!”我做了个深呼吸,整了整杂乱无章的情绪,沉声道,“你知道前几日,爷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安茜不出所料地晃了晃,只道不知。

    “爷交代我,若是他出了个什么好歹,让我好生看顾好自己,看顾好这府里一大家子的上上下下老老小小。安茜,爷已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啊!”

    “这……”

    安茜握着我的手倏地冰凉,一时坐在了木椅上,神情木然。

    “不!不对!格格……您可以去劝劝……劝劝爷……相安无事不好吗?!何必如此斗得你死我活?!”

    “你死我活?!”我苦笑,艰难地言语,“说的一点不差!可不就是你死我活吗?!朝廷上的事分秒变幻,一个不仔细可就是要赔上身家性命的啊!相安无事……谁不想呢?!可是,有些事情哪里是这么容易含糊的。你不斗,自然就会有人来横着刀子逼着你斗啊!”我转身,狠狠拉着安茜,仿佛就要借此来消解内心无以名状的恐惧,“安茜,你仔细想想吧。若不是爷被人逼到这个份儿上,怎能强硬到这样的地步呢?!”

    “格格的意思是?”

    我兀自点了点头。

    “料想如果此次苏州官府与滋事众人达成协议,平稳度过此关,待要如何呢?定是像往常一般,按照惯例提高他们的薪资待遇,而这样一来,万岁爷定是要从工部往年的结余里挪出大量的官银暂时替宫中补上,缓解这个缺漏的。可是……安茜,你不知道,前两天,我偷偷看了贝勒爷在工部的账册,他的奶公雅齐布竟然背着他支走了一笔巨额的白银,落款签收是以咱们爷的名义啊!你想想,到头来,咱们爷还不是一样难逃此劫,那么这些年来的努力就真的是全白费了。万岁爷定是再不肯给爷任何一次翻身的机会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奋力一搏,至少还会有赢的机会。”

    “那……那咱们可以向雅齐布大人追还回银子啊!”

    “哪有这么简单!你可知是谁暗中教唆他去支走银子的?”

    瞥了一眼焦急的安茜,我发觉开口竟有些犹豫。

    “哎……我特地暗审了葛特,威逼利诱无所不用……这才知道,竟然是……是四贝勒的人……这些若不是我细微打听,爷竟是要瞒住我,一人抗下这一切的。”我心下一片仓凉,“四贝勒是牟着一股劲儿呢!上回他吃了亏,定是在心里一百个不舒坦,所以才一手策划了这一场闹剧,将爷逼入了绝境。若不是这样,爷又怎能够想到利用张大人这一微弱的可能性来扳回一局呢?!四贝勒无论对旁人多么严苛刻薄,可是若说是对十三爷,那是没话说的。两肋插刀在所不辞。十三对张大人的爱惜又不是什么秘密,再者,四贝勒自来就对张大人抬爱敬重,这样一来,只会更甚。也难为咱们爷能够这般了解四贝勒的心思。若不是因为我来自三百……呃……若是常人,哪里能够洞悉一二?!

    退一步说,在四贝勒想,若是八贝勒果真如他所愿遭了难,尤其还是这样大的案子上栽的跟头,万岁爷一定无论明地暗地里的清查,到时候,可就是树倒猢狲散散了。这是要牵连出一大批人的,李光地李大人恐怕就是第一个。甭管贝勒爷在保密的份上下了多大的功夫,一次的疏忽足以燃起一整条导火线呢。那时,张大人若再为李大人的佳婿,真正危难的就是张大人了。”

    “这怎么说?”

    “万岁爷容不得的啊!万岁爷的眼里可不揉沙子,眼皮子底下的人就要结党营私,兴风作浪,搬弄是非,惟恐天下不乱,而且还是他曾经最珍视的人才,这只会更加激怒他!你想想,一旦所有事情败露,万岁爷自己就不会纳闷儿吗?张大人历来与京城里的小姐毫无交往,又这么多年都独身一人,怎么就偏偏选中了她。当初,他可是连皇帝老子的面子都不给啊?!”我双手一摊,浑身乏力,“贝勒爷正是在赌四贝勒对张大人的这份不甘、不舍与不忍啊!若没有这样的矛盾之情,四贝勒又怎能被拉入这场混局。”

    房内沉寂了好半晌,我无力地放开了彼此紧扣的手。

    “去吧!去准备两套男装,你我合适穿的汉家长衫最好!这张府是不得不走上一趟的了。就是探探口风也是好的,好过在这里愁白了头也于事无补。若是张大人果真不愿,咱们也不好勉强,再做打算就是了。若是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懂得自救,那就真的没人能够救得了咱们了!”

    霉运?!抑或是“媒运”?!

    我从未想过真有这么一天,它从天而将。闭上眼,却是某一个灿星霜满天的隆冬之夜,那一株白梅下,一个月牙的茕茕身影,翩翩而立。

    马车颠簸中,我的双目在市井中停停走走,渐渐一片空旷。

    “格格,船到桥头自然直。您就别愁了!所幸贝勒爷和格格是一条心,就是有个什么,咱们谁也别落下谁!日子就是再差,咱们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他们又能如何?!”

    我兴味索然,并不作答。

    以情出发,安茜说的确实值得让人宽慰。至少我还有胤禩。

    可是他呢?

    他是否也会如我所想。

    这是他的梦,一个在心里藏了多少年的梦啊!

    没了它,一个铁铮铮的男儿可会仅仅甘心为情化为绕指柔?!

    不!不会!

    虽然这样的认知令我的心口些微的酸涩,可是仍然让我不忍苛责。九龙夺嫡惨败的他,之后又饱受责难归罪,他可曾因为虽忍辱但平和的时光而得到丝毫的安宁?

    不然,他又怎会黯然于铁窗前,郁结。

    每每思及此,我的眼眶总是忍不住一阵胀热。

    我探首望了望天,却还是一样的蓝。

    “安茜,这样的好天气咱们早就该多出来走动走动的。下回记得还要带上小篮子。”

    “恩,何小姐要是听说,还不乐坏了?!”

    玩笑话还没有几句,车速减缓。

    “主子,张府到了。”

张府() 
拒绝了拜唐的跟随,我和安茜扮作书生和小书童,前后二人站在朱漆门外,望着高悬的张府二字,不由自主地驻足。去看看网 om。

    原来,这就是陌生感所致的恐惧吧!

    叩响铜栓,不久,便有人应声。

    “来者何人?”

    我清了清喉,沉声道。

    “鄙人乃是张大人的一位故友,自姓郭,陋名予青,今日特来拜访。”

    门开了,看似门房的老伯恭谨作揖。

    “先生有礼了,自是大人的朋友,快请入府一座。”

    瞧那老伯一脸的和气,我心弦不由一松,来不及细想,已进门厅。

    说起来,这张府的门面还真算不得宽裕,远远不及日后雍正所赐澄怀园的气派。但甫入玄关,只环顾四周布置就不由得赞叹主人恬淡的气息。一路上虽没有繁复堂皇的装饰,但视野开阔不说,小径边处处都是主人精巧细致的心思:小小的篱笆圈住了蔓藤,仔细一瞧,原来是一株长得正盛的牵牛花;脚下是细碎的石子小路,薄底布靴踩在上面触感细滑,左右两旁还嵌有一排形状各异,摆放不规则的贝壳,令人不禁会心一笑。像这样玲珑的格局数不胜数,正目不暇接时,正厅已在眼前。

    “先生勿要见怪,方才已经通禀了老夫人。您是咱们大人的朋友自是府中的贵客,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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