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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多年后,这一行大清开国唯一的一次破例有女眷参与的行猎仍然被很多宫中的内侍口耳相传。故事中的那个我被描绘得如何神勇,如何矫健。不由得令我嗤笑。
历史?这原来就是所谓的历史……
当夜,金帐中少不了一番豪饮,最风光的当属坐上的太子,此行收获最丰。但这也是面子上的,里子里的冷暖只有个人才知。听闻这一行的太子又犯了往日喜怒无常的老毛病,不仅酒后失仪痛鞭了什么贝子,又不顾满蒙之谊,硬抢了御贡的宝马。康熙对这个宝贝儿子的喜恶早已颜于色。眼看这一对父子的较量迫在眉睫,一触即发,座上的各位皇子贵戚各各露出了座上观壁的深谙笑容。而我能做的也只有退避三舍,因为我比他们更清楚这一场风暴即将在此行席卷整个清国大地。
“格格,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寻思着今晚估摸着趁了万岁爷的兴,要乐到天亮了呢!”
我随意摆了摆手。
“万岁爷哪里还有什么兴致,强颜欢笑而已。”
“格格这是何意?”
我望着安茜犹疑的眼睛,自觉失言。
“罢了,我就是不胜酒力,向李谙达打了招呼,提前退席了。这会儿估计他们正在酒兴上呢。我可是坐在马背上颠了一天,东倒西歪了。你我都累了,早早洗漱歇下吧。”
安茜才应声,帐外就有内监紧随我几步跟到。
“八福晋天大的福气,万岁爷听了我师傅李谙达的禀报,知道福晋早早退席,就特命奴才熬了醒酒的汤水送来,万岁爷口谕‘那丫头是个吃不得苦的,别忘了捎些她最爱的酱腌梅子,挑今年最新鲜的送去,让她解解苦,嘱她早些安置,明儿个一早她继续随朕出猎,去吧!’。”
言毕,那自称李德全新徒的小太监眼睛早已笑得眯成了缝,那样子好像比自己吃了那御赐的梅子还要喜庆。
我心下大乐。李德全还真是功夫到了家。这么好的差事当然不能忘了自己人,这个马屁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他深深打了个千。
“福晋可是贵人多忘事了。奴才早在多年前就已领教过福晋的风采。”
“哦?”我挑眉,“你是?……”
我不禁一时犯了难,按理说我的记性虽说不上过目不忘,但是要是和我有过交道的甭管男女远近,总该是有些印象的,可是眼下……
“小林子不过宫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奴才,福晋不必为奴才伤神。奴才只是……只是真心为福晋高兴……”
小林子……小林子……
我偷眼望去他低垂的脸颊,话意倒是不假。
不过,他到底是谁呢?我怎么会不记得呢?
“格格,您不记得了么?这小林子就是当年英吉利使臣觐见,特命跟在张大人身边伺候的小林子呢!”
经安茜耳语的提醒,我恍然大悟。
原来就是他!
呵……当年就看出他是个伶俐的,没想到不过几年的光景,已经从翰林一跃后宫大总管的爱徒。
对了对了!好像我还送了他一对皮裘的改良手套来着!
恩,是他!是他带着衡臣到紫禁城门与我辞别,虽然只是一眼。
我不由得笑了。
“我怎么不记得?!当初你总是拐了我屋里的弦儿韵儿去跟你掏我们绛雪轩里的家雀儿!”
话还没有说完,那小林子的脸已红到了耳根。
“奴才……奴才……”
瞧着他语无伦次的窘样,我心情大好,止不住地大笑。
“呵……话说回来,李谙达既然放心遣你来,说明你是个济事的。李谙达是宫中的老人了,你好好跟着他,多学多看。我当年的那些见识也都是从他老人家那里趸来的。这宫里的门道多,也深,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的,只管向他老人家求教。我想他既然收你为徒,总有你不一样的机灵。你小小年纪,往后的路还长着呢!今日如此,日后必定有所为!”
说完,他扑通跪地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
“奴才谢福晋点拨。”
我一愣,遂命安茜上前扶起了他。
“什么点拨不点拨的,就是见了故人,多唠叨几句罢了。见了你就好像见了当年的我,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你回去见了李谙达替我谢主隆恩,这御赐的酱腌梅子我收下了。安茜,去拿我年前才腌好的梅子来。”
安茜一个转身从行囊里抄起了一大罐,又在我的吩咐下平分了两分,递于我的手上。
“这一罐是给李谙达的,这一罐是给你的。比不上咱们万岁爷的御膳房,也值不了几个钱,就是尝个鲜。”
说话间,他又要跪。
我手疾眼快一把拉扯起来,叫唤道。
“本来也是舍不得的,万岁爷都赏了来,没的又让李谙达笑我爱财如命,小气得紧。”
嬉笑间,送走了小林子,我这才吹熄了油灯,安然躺下。
本以为,可以抱着皇阿玛御赐的梅罐子美美地睡上一觉。
哪知正是梦游梅林时,黑暗中骚动四起。
“格格……格格,快起身啊!”
我勉强撑起半个身子,用小衫的衣袖揉了揉睡眼。
“这是怎么了?”
“格格,万岁爷急诏,班师回行宫。”
“什么?!好端端的怎么……”
“我的格格哟!十八阿哥发病,半宿高烧不退,万岁爷心急如焚……”
一个怔忡间,枕边精美的陶罐滚落。
倏时,帐内梅香遍地。
作者有话要说:2008。12。15 今天更新完毕!前奏开始,后面就是一段紧张的情节了,大家注意了!
背景音乐是《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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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声明:今天通过责编删除了一贴负分留言。我想在这里说明的是删帖不是因为负分,一直追阑珊的所有大人们应该都是到回回是怎样的人。不会因为是砖而删,非但不会,只要大人拍得好,说的中肯,回回会更加认真地对待,不枉费大人们这样仔细地为我斟酌。今天删帖的具体原因我相信看到的大人们应该都明白,我在这里也就不多说了。
今后,回回对留言的态度也依然是这样,只要是读者的一字一句都视如玑珠,哪怕是砖也是一样,回回会更加用心的完善。
但是,事无完美,而且回回三番五次重申,本人并非任何数字党人士,只是尽我所能的讲述一段自己眼中的历史,如此而已。砖可以,但是请不要做任何针对性的攻击性言词!否则,必删之!
2008。12。17
今天的更新完成了哦!有点少,最近没有时间和精力码字,大家多多见谅吧!吸吸鼻子,走了,工作去了!
冰释()
“福晋,您已经在殿外徘徊好一阵了。去看看网 。7…K…aNKan。。可要奴才替您进去通禀?”
我双手绞着帕子,泛着浅浅的潮,被夜风一吹,指间早已冰冷如霜。
原地驻足,朝大殿最深处远远望去,我仰首长叹。
已经整整一夜了,从围场金帐回来整整一夜。
康熙守在自己的幼子身边不休不眠,果然和史书记载分毫不差。
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
是进?还是退?
一个声音告诉我,难道你此行前的斟酌再三了么?忘了旁观为尚了么?
另一个声音又再狠狠地驳斥我,那殿中正在奄奄一息的孩子,就在几个时辰前还那样烂漫无邪地与我约定一起共赴绛雪旧处,你怎忍心袖手旁观?
更何况他不是别人,是你曾经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吹舍不得碰的小十六的亲生弟弟啊!
……
就在这一来一回间,时间转过分分秒秒。
舒晴,你以为你是谁?
你还在怀揣着那个可以救世于水火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痴梦么?
你又改变了多少呢?
你忘记这所有千疮百孔的教训了吗?
你还要执迷不悟下去?
这就是现实,虽然残酷,虽然不忍,终究于事无补。
没有你,世界依旧按照它原有的轨道往复;多了你,也不过只是这局中另一个角色。
你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还有什么把握呢?
思及此,我手里紧紧一攥。
“罢了,皇阿玛心急如麻,我去了也是徒劳,还是速速传来京中良医才是。”
守候的奴才们恭然作揖,口中应诺。
“格格,十八阿哥他……”
才一迈进大门,安茜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我挥袖止住了她的寻根问底。
“安茜,即日起,任何人来见,均称病不见!明白了么?!”
安茜被我一喝,显然是骇住了,半天才哆哆嗦嗦地张口。
“格格,十八阿哥他……他到底……该不会……”
我徒手捂住她的娇唇,无言地摇了摇头。
“什么都别问了……人各有命……
安茜,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得!……
人终究是不能和命争的……
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例子,你切莫重蹈我的覆辙……”
安茜突睁的杏眼懵懵懂懂,颔首,随即又茫然地摇首。
“你现在不需要明白……
你只需要睁大了眼睛站在这门里仔细地瞧紧了……
那门外的风景看多了,自然也就有数了……
懂了么?”
我断断续续地思维连成了线,吐出了口。
安茜静静地眨了眨眼,最终深深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睡吧。我们需要好好地补眠了……
天儿要变了啊……”
接下来的十二个使臣之中,正当此行所有人都焦灼似火的时候,偌大行宫的一个角落里,我的小殿安静得让人胆寒。
所有人都在熟睡,又仿佛所有人都在黑暗里睁着一双精明的眼睛窥视着四面八方所有的响动。
我沉沉地睡了,无所顾忌地,甚至是这炎炎烈日里许久以来最长最深的一个夏眠。
这香甜的梦乡让我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致使晚霞弥漫时的那一声尖哑得令人心头一颤的召唤,我犹似梦境之中。
“小林子,你可知皇阿玛他……他为何要宣我……”
“八福晋,奴才也如何也猜不透咱们万岁爷的心思啊……
您快去看看吧。一屋子的人罚的罚,打的打,跪的跪……”
“小林子,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总要和我说个清楚!”
小林子本已消瘦的小脸上,一双因惊愕瞪大的眼睛显得尤为突兀。
“怎么?您还不知道呢?”
我叹了口气,只摇首,却一语不发。
“哎……今儿个一早,万岁爷痛斥了太子爷,真真是大发雷霆,龙颜大怒,就连奴才的师傅李谙达都受了波及,被狠狠地训斥了。”
呵……果然,痛斥太子……
我怎么能忘,面对太子对手足的无情,反而面露窃喜,毫无戚色,康熙怎能不急怒攻心?这样薄信寡义之人,如何将江山托付?如何指望他厚爱百姓如亲子手足?
为何又偏偏在此时?
偏偏在此时召见这从头到尾不相干的我?!
我在诧异中浑浑噩噩,僵直的双腿如铅铸般沉重。
惴惴地脚步在青石板上嘚嘚有声,我的心也一步一步地被提了起来。
康熙在此时召见我究竟是福是祸?
如何又能够牵连至我呢?
如果历史无误的话,不久的将来,太子即将就要下马了。这可谓是康熙凄清晚景的第一个征兆。
太子因为不关心小十八病情反而幸灾乐祸,这于理不合啊。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即便如此,也完全没我什么干系啊?
此时召见,恐怕……凶多吉少……
“福晋,万岁爷在里面守着十八阿哥多时了,不仅随行的御医,就连老奴也被赶了出来。奴才实在担心万岁爷龙体,还望福晋好好劝劝万岁爷顾惜自个儿的身子啊。十八阿哥他吉人自有天相,又有万岁爷紫气相佑,必能化险为夷。”
望着李德全佝偻的身躯,我心下也不由得一酸。
转而,大脑又开始如弓弩一般拉满了弦。
单独召见?
俯视跪了一地的或宫女太监或京中御医,我深呼了一口气,微倾身子,紧了脚下的步子。
甫入紧闭的大殿,浓烈的药草呛鼻。
天才擦黑,透过昏黄的烛火,我看到了那抹熟识的亮黄色。
“阿玛……”
渐转的背影让我的心脏狠狠一抽。
那还是往日里威严得令人不敢直视的天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