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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知道了。”皮兹科回道,边说边打开了门。
“老规矩十五分钟。”外面又传来一声。
“知道了,就十五分钟。”
待外面不再有声音传来,皮兹科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袖,把那两个人拽进了门内,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外面的人有没有起疑?”皮兹科问道。
“没有,我说自己是塔达的远房姨妈。”其中一人说道。如果彻辰在这里,他肯定能认出这就是白天找过自己的那个鞑靼中年妇女。
“他有没有看清你的脸?”
“没有。天这么黑,我又缩在斗篷里,他肯定没看清。”
皮兹科舒了一口气。他又看向另外一个人,说道:“这又是谁?”
话虽然是对着那人说的,可显然皮兹科问的是那鞑靼中年妇女。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因为此事了了以后,我们再不会见面。我也不想来这个地方。”
没等鞑靼中年妇女说话,那人便自己说开了来。
令皮兹科恐惧的是,这人的声音竟似不是从嘴里说出,而是从脑后传出来的。
紧接着,更为恐怖的一幕出现了。那人竟直勾勾地倒在了地上,在他的身后竟还有一个人。
第48章 斯摩棱斯克之战(十二)()
凯瑟琳被装在老人的斗篷内,他发现虽然这位老人已须发皆白,力气却是出人意料的大。自己一个成年人的重量都在他的身上,老人走起路来却还是四平八稳,没有一点的阻涉。
在经过外门的时候,凯瑟琳尽量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藏在斗篷内。而那守卫也没有特意的注意自己,只是和娜罕说着话。在娜罕递出几个泰勒后便放了行。
后面,凯瑟琳一直跟着娜罕走出了城堡。凯瑟琳跟着娜罕在街区无规则地走了几圈,娜罕终于在一辆马车前停了下来。
“凯瑟琳先生,你可以出来了。”娜罕说道。
凯瑟琳从老人趟开的斗篷里出来,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牢狱之灾后,他终于闻到了自由的空气。
由于大口大口的呼吸,冰冷的空气刺激着鼻孔,可凯瑟琳却觉得比任何鲜花都来的香甜。
娜罕见四周无人,用指节有规律的敲击了马车的木板三下。随即,一个狐狸般的声音传来:“娜罕,是你吗?”
“是我,塞巴斯蒂安。”
紧接着,一个头戴小毡帽的老头从黑暗中窜了出来。
和救出凯瑟琳的老人相比,这个老头显得很矮小,他伛偻着腰,像是驼了背。
“凯瑟琳先生,我们可以走了。”见到那小老头出来,娜罕心头最后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又高兴地对凯瑟琳说道:“凯瑟琳先生,我们可以走了。”
娜罕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
“娜罕,你也要走吗?”
“是的,凯瑟琳先生。小姐已经许了我自由,她承诺我救出您之后就可以离开这儿。我要回克里米亚去,那里是我的故乡。我已经三十年没有回去了。”
娜罕如此热心尽力的帮助自己的小姐,并不是出于同情心、也不是出于主仆的情谊,只因为海伦娜小姐许了她自由。作为一名鞑靼女奴,如果没有特殊的际遇,她只能在城主家工作到死;她也无法逃走,因为奴隶劵书和烙印在,只要被发现就会被揪回来。
“两位,感觉上车吧。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小老头催促道。
娜罕爬上了车,她打开一个箱子钻了进去。小老头拿过一条被子刚上去又把一些棉絮等杂物铺在上面。
“凯瑟琳先生,你也快上来吧。”小老头又催促凯瑟琳道。
凯瑟琳点了点头。他转过身子向搭救自己的老人行了一礼。
“请代我向你的主人表示感谢。”凯瑟琳说道。
老人就这么站着,寒风吹起了他的衣角,他却仍然保持了军人的站姿。对于凯瑟琳的感谢,老人也没有任何的表示。
凯瑟琳不以为意,他一个箭步越上了马车也躺进了为他安排的箱子里。
躺进箱子后,凯瑟琳才发现原来这个箱子也是经过特殊改装的。在箱子的侧面留了几个通风口,方便箱子里面的人呼吸。
啪!一声马鞭声响起。马车先是倒退了一步,然后开始向前驶去。
北门的城门洞下,佣兵兰斯正向彻辰传授着“生意经”。
“等会那个犹太人来了,你一个字也别信他的。犹太人的话都是不可信的,他要是是说车上没有值钱的东西,那车上肯定就有值钱的东西。你要放的开一些,不要害羞,胆子再大一些,他要是不给你就爬上车去作势要做检查,一般到了这时候,犹太佬就会乖乖地交钱了。”
兰斯说的唾沫横飞,彻辰却只能无奈的听着。
虽然彻辰明白兰斯是为他好,也清楚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肯定能从犹太商人手中诈出更多的钱来。可从内心来说,彻辰并不想这么做。彻辰虽然做了佣兵,可毕竟从小接受的是贵族骑士的教育,对于这种吃拿卡要,骑士的信条是不允许的。别说这是海伦娜小姐拜托的事情,就算不是,既然自己答应了下来,就一定不会去横生枝节。就是那三十个泰勒,彻辰也是给了皮德罗叔叔和同队的佣兵们。
“你要这么想,出去是一趟生意,回来也是一趟生意。你今天早上收的是他出城的钱、现在收的是他检查的钱,回来收的是入城的钱,我们都是照章办事的。”
兰斯还在滔滔不绝地教导彻辰,可彻辰的心思早就不在了。他不断的朝城区的方向望去——早上和那鞑靼中年妇女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
哒哒,哒哒,一串的马蹄传来。兰斯的主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不再说话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不一会马车便驶到了城门洞前的篝火下停了下来。
“是谁?”兰斯高喊道。
“是我,贵族爷。您忠诚的仆人塞巴斯蒂安。”小老头跳下马车,向彻辰和兰斯问安道。
“你来干什么?”兰斯明知故问道。这么晚的时间,并且还是驾驶马车来的,傻子也知道是白天说起的那个犹太商人了。
“请问谁是彻辰老爷。”塞巴斯蒂安问道。
“我就是。你就说那个,那个……”彻辰本来想提起那个鞑靼中年妇女的名字,可这才想起来,自己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娜罕妇人。我就是娜罕妇人的朋友,商人塞巴斯蒂安。”塞巴斯蒂安显然很善于察言观色,马上接上了话茬子。他没有提起海伦娜小姐,只是提起了小姐的女仆娜罕。
“对,对。”彻辰很为塞巴斯蒂安的善解人意感到庆幸,使自己不在兰斯面前出丑。
“老爷,那我可以出城了吗?”塞巴斯蒂安微笑地问道。
“当,当然,”彻辰正想说可以,却见兰斯不断地向他使眼色。
“当然不行。”彻辰说道。他并不是想为难塞巴斯蒂安,只是不想让兰斯觉得自己把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敬听您的吩咐,老爷。”塞巴斯蒂安仍用最礼貌的声音说道。
“我要检查检查。”
“当然可以。”
塞巴斯蒂安神色不变,引着彻辰来到马车旁。他主动打开了一个又一个箱子。
彻辰踮起脚尖瞅了瞅,里面都是些破布一类的杂物。
“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贵族爷。”塞巴斯蒂安更加的谦恭道。
没想到彻辰看到这些东西,脸色博然变了。
塞巴斯蒂安马车上的东西,太不正常了。彻辰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商人,可听见的、看见的却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个商人做的是双向的生意,他们将城里的贵重物品低价收进来运出城去和沙皇俄国的军需官们交换粮食,然后再高价卖给城里的人,每一趟都不走空,这几乎是固定的模式。而这个叫塞巴斯蒂安的犹太商人今次运出城去的竟然是些不值钱的破布烂衫。
彻辰单手一按车辕,爬到了马车上。
站在一旁的兰斯露出欣慰地微笑,就像一个老师看到自己的学生考出好成绩。——这小子终于上道了。
“贵族爷,您这是?”哪怕塞巴斯蒂安掩饰的再好,这会声音中也带着颤音了。
彻辰不理会塞巴斯蒂安,他将一只手插进箱子里,箱子是实的,没有藏任何的东西。彻辰又把手插到另外一个箱子里,这次,他明显感觉手碰到了一个柔中带硬的物体。
“那应该是个人。”彻辰想道。至于这个人是谁,答案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海伦娜小姐还是骗了自己。一念及此,彻辰心里一阵发苦。虽然他很清楚如果换成是自己,搭救凯瑟琳如此事关重大的事情也绝不会告诉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
现在,彻辰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揭发凯瑟琳。这样自己显然是立了大功的了,不管是费奥多城主还是安祖莫夫家族都会奖赏自己,可海伦娜和凯瑟琳就要遭殃,凯瑟琳会被当做逃犯处死。第二,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把手抽出来,放马车出城去。
在娜罕来找自己的时候,彻辰曾经想到过这个问题,当时他想到的答案是拒绝。可现在,问题又同样摆在了自己面前,他却发现自己下不去狠心了。
我该怎么办?彻辰自问道。凯瑟琳有错吗?没有。他会爱上海伦娜小姐,可谁又不会爱上呢?海伦娜小姐是如此的美丽迷人。
海伦娜小姐有错吗?她只是回应了一个爱她的人的感情,努力去追求自己的爱。她也没有错。
既然海伦娜和凯瑟琳都没有错,那么错的只有海伦娜的父亲,是他要把两个相爱的人放开。而自己难道要助纣为虐吗!
一念及此,彻辰缓缓地把手抽了出来。他趴下身子,尽量靠近箱子。
“凯瑟琳,一路平安。”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说完,彻辰猛地跳下了车。
“嘿,老头。你这些货不赖啊!”彻辰故意大声说道。
“是,是。”塞巴斯蒂安连连点头哈腰,可脑门上却不住地流下了冷汗,他不知道彻辰打的是什么主意。
“二十泰勒,我放你出城。”彻辰故作市侩地说道。
“好,好。”塞巴斯蒂安忙再掏出了二十泰勒,塞给彻辰。
这些,兰斯都看在了眼里。他见彻辰收起了钱币,赶忙打开了城门。
马上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快走吧,犹太佬。”兰斯催促道。
小老头塞巴斯蒂安跳上马车,赶忙驾着马车出了城门。
等马车消失在黑暗中,彻辰掏出那二十个泰勒丢给兰斯。
“都给我?这怎么好意思呢?”兰斯见彻辰把钱都给了自己,高兴的直哆嗦,可嘴上还是推辞道。
“都给你了。这钱,本就是给你的。”
这话听得兰斯没头没脑的,可彻辰已不再想解释了。
第49章 斯摩棱斯克之战(十三)()
第二天一早,彻辰便向鲁斯告了假。他要去找佛朗哥团长,虽然至始至终彻辰都不觉得自己放走凯瑟琳有什么错,可他确实没有履行作为一名费奥多·奥布霍维奇雇佣的佣兵应该履行的忠于职守的职责。
所以他要承担起责任。
“彻辰,你要去找团长做什么?”对于彻辰突然要去找团长,鲁斯有些奇怪。尤其是今天彻辰竟然如仪式般的穿戴了全套的雇佣兵制服。
“鲁斯叔叔,能和你共事我很高兴。”面对鲁斯的疑问,彻辰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跑了出去。留下一天雾水的鲁斯。
来到佛朗哥设在西门的指挥所,很不凑巧的佛朗哥团长今天竟然不在这里。留守的人员告诉彻辰团长去了城堡,于是,彻辰只得又往城堡赶了过去。
一路上两边街道上的难民越来越多。随着围城战的继续,一些早些住在客栈的较为富裕的人也慢慢耗光了带进城的资财。他们之中年老体弱的熬不过一两个寒夜,往往一早就被发现冻僵的尸体躺在某个人家的房门前,屋檐下;而那些身强体壮的,则多数被招募进了民团,在第一次攻城战当中,伤亡最大的就是这些没有没有战斗经验的人。
“老爷,赏口饭吧!”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牵着个赤着脚的小姑娘拦住了彻辰。
彻辰将手伸进了上衣的口袋,口袋里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今天穿的是一身正装,而钱都在换下来的衣服里面了。
老人见彻辰伸手进口袋,不禁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可随后左等右等不见彻辰将手掏出来,而且面前这位青年面色也越来越窘,便猜出他没有带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大哥哥。”那小女孩豆大的泪珠子直在眼睛里打转。这下,彻辰更是手足无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