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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死死地盯着维戈夫斯基,他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一击重拳猛击了一下。自觉喘不过气来的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艰难地仰起头看向维戈夫斯基。
后者一脸的平静。
“叛徒!”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怎么也没想到维戈夫斯基这个书记官侍奉了自己这么久,竟然在最后关头背叛自己。
“为什么!”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心中郁结,他越发的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
“我是为了哥萨克的未来。”维戈夫斯基在心中对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说道。
在一旁,赫梅利尼茨基的儿子尤里突然做出了一个火上浇油的举动。他对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说道:“父亲,我也不想要这么多人辅佐我。有波波维奇叔叔和维戈夫斯基叔叔就够了。”
尤里毕竟年少,他完全没意识到维戈夫斯基是在否定了他的继位,还以为自己的父亲的书记官是怕将来自己被架空。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脸变成了酱紫色。他这个蠢儿子啊!
“你不要说话!”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恶狠狠地瞪了尤里一眼。
旋即的,他又把目光投向了维戈夫斯基。
“我的书记官,我心意已决。”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道。
“是。”
维戈夫斯基回答。
在说话的时候,维戈夫斯基朝着包洪和希尔科的方向动了动。
此时,三人站在了一条线上。
这意味是明显的。
维戈夫斯基用行动表示了他与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决裂。
“还请大酋长尊重哥萨克的传统。”被尤里的愚蠢激醒过来的包洪和希尔科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再也坚持不住了。他用拳头猛敲自己的胸口,可那阻塞的感觉丝毫没有缓解。
“父亲!”
尤里见状惊恐万分,他坐到床边,用力地抚摸着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背。
波波维奇也赶忙拿过了一个痰盂,递到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面前。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推开了痰盂,他对波波维奇说道:“波波维奇,你去,你去对外面的人说,就说尤里·赫梅利尼茨基是下一届的哥萨克酋长国的大酋长。”
此时,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已不管不顾了。
“是,大酋长。”波波维奇应道。
他刚要奉命出去。就在这时,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呃”了一声,他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接着,老赫梅的头颅仰了起来,眼睛似要从眼眶内突出来。他的手伸向天花板,如同离开了水的鱼般垂死挣扎。
第652章 身后事()
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死了。
当卧室的大门被打开,他的死讯和尤里·赫梅利尼茨基接任酋长国的大酋长之位的消息被告诉在外等待的人。众人先是一惊,他们即不相信这一位枭雄就这么去了,也难以消化尤里·赫梅利尼茨基继位这一消息。
而瑞典大使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则是心中一喜。尤里的继位标志着瑞典和哥萨克酋长国的同盟关系将坚如磐石了。
接着,当其他所有人都迈着沉重的脚步跑进了卧室的时候,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的步伐则是轻快的。
他们是去瞻仰逝者的仪容还是去讨好乌克兰酋长国新任的大酋长,彻辰不得而知,他依然沉浸在这一消息中。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叔侄和彻辰一行人可谓是最晚到达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宅邸的。当三人踏上楼梯的时候,楼上已然传出了众人为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去世而发出的哭喊声。
“还是来晚了一步。”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哀叹道。他是以老朋友的身份哀叹自己不能见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最后一面。
彻辰没有见过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在来基辅的路上,彻辰曾想过让包洪为他引荐下。他真的很好奇,这位老人,这位被波兰贵族,这位被包括娜塔莉形容为魔鬼和撒旦化身的老人,到底长的什么样子?是否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青面獠牙。
波兰使团的正使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推了彻辰几下,示意彻辰和他一同进去,彻辰反应了过来。他情知沙皇俄国和瑞典外国的大使已经抢先了一步,赶忙和两位波托茨基一齐快步地走向卧室。
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床边,率先一步抢占最好位置使得其他人只能站在一边的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哭的如丧考妣。他大声地哭喊着,哭喊着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这位瑞典国王的老朋友就这么去了。不过他的演技显然过度的夸张和用力了,因为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和卡尔十世连面都没有见过,何来老朋友之说。
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哭够了。他又握住了了尤里的手。
“尤里,我的孩子,请节哀顺变。”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对其说道。
尤里手握住父亲传给他的权杖,沉默地点了点头。此时,这位15岁的少年是沉默且悲痛的。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一死,也就意味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亲人了。从此茕茕孑立。
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站起了身。他对如铁塔一般站在尤里身后的波波维奇说道:“上校,您也请节哀。”
波波维奇深吸了一口气。他压抑下心中无限的悲痛,回答道:“我会的,阁下。尤里和乌克兰的未来,将由我来守护。”
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握住了博格丹·波波维奇的手,紧紧的,紧紧的。
在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做这一切的时候,希尔科、包洪、维戈夫斯基三位最位高权重的团队长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而当波波维奇说出“尤里和乌克兰的未来,将由我来守护”这话的时候,希尔科发出了一声冷哼。
这声冷哼是如此的响和刺耳,引得所有人侧目。而波波维奇则对希尔科怒目而视。
希尔科想成为哥萨克最高统治者的野心是最强烈的。此时见波波维奇瞪着自己,这位敢于侮辱奥斯曼土耳其苏丹的哥萨克团队长以同样挑衅的目光回应了过去。
“怎么着?什么时候你波波维奇成了哥萨克的大酋长,连我哼一声都要管了?”
波波维奇的脸涨的通红,他把手放到了腰间的哥萨克战刀上。
希尔科毫不甘示弱,也把手放到了刀柄上。并且的,他还高声说道:“诸位盟兄弟,老赫梅死了,可大酋长的位置不该由他的儿子继承。我们哥萨克的大酋长一向是选举产生的,这个传统不能变!”
“说得好!刚才在大酋长的面前,我和希尔科都反对继位,要求按哥萨克的传统办。”
希尔科的话音刚落,包洪便出声声援道。
受到二人的鼓舞,一些团队长和连长也小声的附和。
波波维奇怒发冲冠,他嘴笨可手不笨,那腰间的马刀已拔出了一半。
一时间,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尸体前,气氛竟一下子紧张如斯。
这时,维戈夫斯基挡在了剑拔弩张的两伙人中间。
“哥萨克人不打哥萨克人。”维戈夫斯基平静地说道。
希尔科和包洪“哼”了一声,二人同时将刀插回了刀鞘。然后一转身,竟同时离开了。
这一走引起了连锁的反应。那些效忠于又或和希尔科和包洪亲厚的连队长们见状纷纷地跟了出去。连俄国大使图布尔林也紧随希尔科的身后而去。
卧室中的人少了一多半。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尴尬地看着这一幕。他怎么也没想到,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尸骨未寒,他手下这些团队长、连队长便开始各行其是了。
只能说,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临死前让自己儿子继位的昏招,不仅不得希尔科和包洪的心,也不得其他哥萨克团队长和连队长们的人心。
这其中的原因一方面当然是因为扎波罗热哥萨克一直以来就没有父死子继的传统。哪怕是在波兰共和国统治时期,每一任的大酋长去世或者卸任后,新一任的大酋长也都是选举产生的。虽然能够被选上的往往就是那声望和实力最强的那个,但选举这一程序却是被严格遵守的。现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要搞世袭制,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他所受到的反弹也就最大。其二的,尤里·赫梅利尼茨基年龄太小(只有15岁),并且声望和实力严重不足,难以服众——尤里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长子死后一直活在父亲的羽翼下,既没有足够的战功,也没有声望;况且尤里脾气暴躁,性情刚烈,所有人对他的恭敬,只因为他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儿子。而第三点,也是最深层次的原因便是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领导的哥萨克大起义一开始便阶级成分复杂。其中即有包洪这样的原在册哥萨克,也有维戈夫斯基这样被胁迫的小贵族、还有希尔科这样的无产者。每个人按照自己的阶级属性和好恶形成了各自的团体,这些个团体形成后便有了自己的诉求和利益。而当这些个团体的总代言人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离世,他们便开始依附于小团体内的那个代言人。
人一少去,原本站在门边的彻辰终于看到了躺着的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遗体。由于是平躺着,彻辰看不真切,只看清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身材不过中等,肩膀很宽,体格消瘦——他或许强壮过,可是因为病痛的折磨已不复以往了。等彻辰同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老大人走近前,彻辰终于看清了逝者的全貌。
平躺着的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头戴着狼皮帽,他的脑袋很大,肤色黝黑,眼角微微斜吊,颇似鞑靼人。狭窄的嘴唇上蓄着男人常见的八字胡须,下端作两绺分开,变作宽宽的两撇。即使是死了,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仍透露着某种坚毅,那张脸上有某种吸引人的气质,可又拒人于千里之外——那是属于哥萨克统领的威严,又兼有鞑靼人的狡诈,温厚中夹杂着粗野,侠义里伴着凶残。
“这就是哥萨克酋长国的大酋长。”彻辰想道。没有传说中的青面獠牙,也不似普通人。
在另一边,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对维戈夫斯基自我介绍道:“我是波兰使团的正使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
第653章 包洪的心()
维戈夫斯基向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回了声好,他却没有过多的和老大人说话,只是引领着老大人来到博格丹·赫梅利尼茨的床前。
“尤里,波兰使团的正使博格丹·赫梅利尼茨来了。”维戈夫斯基边走边说道。
此时,他表现的又是名尽职尽责的书记官。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没能来到床边,因为波波维奇拦在了他的面前。
“波兰人不配来这里。”这名忠诚的老哥萨克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地说道。
“波波维奇!这是使者。”维戈夫斯基怒道。
书记官认为波波维奇如此太过分了。
“我说,波兰人不配在这里。”
波波维奇浑不顾及维戈夫斯基。
尤里木头人般地站在,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死对这位少年的打击太大,他还没缓过来。
马格努斯·德·拉·加尔迪耶看着对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强硬的波波维奇,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眼见着波波维奇如此无礼,亨里克和彻辰皆欲上前,可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伸出手阻止了他们。
老大人退后一步,他看着博格丹·赫梅利尼茨基的遗体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然后默念了便颂词为老友送行。
作为这一切,老大人便告辞离开。
彻辰等紧随其后。
“阁下,实在抱歉。”维戈夫斯基追出了几步与老大人平齐走着,他边走边道歉道。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则说道:“不必如此,书记官阁下。波兰人当年在乌克兰是犯了不少的错,波波维奇上校对我等有怨气也是正常的。”
听老大人这么说,维戈夫斯基露出沉思的表情。
而当三人被维戈夫斯基送下楼梯来到大门外,彻辰见早走一步的包洪骑在高头大马上独自立于大街上。
“包洪!”彻辰打招呼道。
包洪骑马走到彻辰的面前:“彻辰兄弟,和我去喝一杯怎么样?”
斯坦尼斯瓦夫·波托茨基以目示意彻辰可以去,于是彻辰骑上马随着包洪一起离开。
在前往酒馆的路上,彻辰问起了包洪怎么一个人了。他刚才明明是和另外一人一起离开的。
包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的马鞭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