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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何教谕是要自己进国子监读书的。需知道,国子监的学生一般都是屡试不第的举人,进了国子监只要能够毕业,到头来总有个官身,成绩优异者甚至能担任一方知县。明朝规定,国子监的学生,府学每年一人,州学每三年两人,县学每两年一人,选拔之严厉,可见一斑。
周小白恍然大悟,自己的恩师竟然对自己是这么好,自己确实是辜负了恩师的一片苦心。
何教谕又道:“凡事都有机缘,下次月比,以你的本事在众多生员之中要得一等想来也是容易,到时候为师自然为你恢复廪生的资格。为师也知道你家本来就是富贵人家,但是再富贵吃穿用度也是你父母的血汗,有廪生的头衔,你每月吃的却是自己的饭,穿的是自己的衣,男子汉大丈夫活在天地之间,就要正大光明。为师这么说,你可明白?”周小白狠狠点了点头,他自穿越以来还未佩服过谁,但是对自己的这位恩师,就这一番话,心中升起一股敬仰之情,恩师确实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啊。
走出府学大门,周小白就想去惜春坊,因为他看到那个人,竟然就是昨天晚上要杀她的女子。来到惜春坊的门口,却见惜春坊紧锁着大门,正待敲门,却被书童周桐一把抱住了腿:“少爷!您可不能进去啊!夫人要是知道了,就要打断我的腿啊。少爷,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周小白无奈道:“我就是进去寻访一个故人,并不会做那些龌蹉之事。”周桐心道:得,已经有故人了,自己一直陪着少爷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来过什么烟花之地,这故人却是从何而来?“少爷啊!我一直跟着你,你哪里来过此地?你莫要骗我啊,我知道你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这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周小白心道:这女子昨夜便要杀我,周桐却说我进去就出不来了,难道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告诫。本来周小白是不信鬼神的,但是自从那次半夜梦见了鬼,自己对于这些事情还是有颇多的顾忌,想到这里,便听从了周桐的话,不再进去了。
也幸亏他没进去,真的进去了便遭殃了。原来这家惜春坊虽看上去是一家高等的妓院,内中却是由一个天底下最大的帮会掌控的,这个帮会的名字叫做“黑龙会”,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黑龙会便有三百六十五个分舵,金陵这里分会叫做“燕子楼”。那女子正是燕子楼的阁主,也是黑龙会的堂主,江湖上的名字叫做血燕儿。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的姓名,她新近才来到金陵,正是受了黑龙会的指派。此时,她正在惜春坊里执行家法,将原来忠于前任阁主的人一一赶尽杀绝。若是周小白此时进去?却哪里还有性命出来!
周小白骑着马儿,周桐跟在身后,时间尚早,还没到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周小白想到了乐知秋,也不知她在静思庵里过得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对周桐道:“我去城外一趟,你却不许告诉夫人。”周桐今天已经阻拦过一次少爷,怕再阻拦惹得少爷不喜,再说去城外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点了点头:“少爷,我们快去快回。”
听得这话,周小白一夹马腹,扬手一鞭,喝了声“驾!”马儿吃痛,奔跑起来,直向着城门而去。周桐一愣:怎么如此着急,也赶忙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骑着马追了出去。出了城门,主仆二人沿着官道奔向了栖霞山,上山的路并不太好走,只能牵马而行。又走了大概三里路的样子,见得一座寺庙,却并不是静思庵,而是栖霞寺。
栖霞寺门口坐着一个小沙弥,见到两人过来,却将两人拦了下来:“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谁人姓周?”周小白见这小沙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却是不怕生人,念起佛来还真是有模有样,忍不住笑了道:“在下俗姓正是姓周。”小沙弥道:“不对不对,师傅说了,你们两个人一人姓周,一人姓陈。”这话一出口,却将周小白吓了一大跳!心道:他师父是谁?怎么还能算起我穿越之前是姓陈?心里正惊慌,却听周桐道:“诶,小师傅,你师父是哪位高人?我未进周家之前,原本姓陈。”小沙弥道:“我师父在一月前便算出有桃花仙人来此,俗姓周,今日会路过此地,叫我念一首偈子给他听。”
周小白心中诧异,便请教到:“还请小师父念来。”
小师父念到:诸空皆有相,无色便无空,空来是欢喜,落在花丛中
言罢,小沙弥又道:“师父吩咐我将路指给你,你却要记好了。”说罢,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道:“那里有条岔路,沿着岔路一直走便是静思庵了。”
周小白听得认真,听完便施礼一拜:“小师父,谢谢你了。你师父法可否告知在下?”小沙弥道:“师父说了,有缘自然相见。”
周小白暗道:这真是一位高人啊。于是跪在寺庙前的阶梯之上,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向着静思庵的方向走去。、;;,,!!
第十二章。衷肠()
静思庵离着栖霞寺并无多远,按照小沙弥的指示,走了两三里的小路,便到了。
只见是一处并无多大的地方,门口种着两棵树,一棵是银杉树,另一棵,也是银杉树。前后才有五间房子,最前面的房子上写着“静思庵”三个大字,庵门前有着两座石狮,却不似寻常寺庙前那种大的,显得小一些。门前并无一人,门旁写着一副楹联:本心是佛,佛自西来往东去;持戒为师,师从南德向北来。周小白一想,这副对联颇为有趣,上联说的是佛本是从西方而来,却在东土扎根,下联说的是既持戒律,学的是禅宗法门,禅宗一脉就是自南向北发展。进得门来,却是供奉着弥勒佛、四天王、韦陀菩萨,再往后便是观音殿,到了观音殿,终于碰到了一个尼姑。
这尼姑大约二十来岁,眉目清秀,法相庄重。见得周小白和周桐进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两位施主为何而来?庵内只接待女施主,两位还是请回吧。”周小白施礼道:“我等突然而来,多有冒犯,却是寻找一人,她一个月前来此,姓乐,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姑娘。”“阿弥陀佛,庵中并无施主所说之人。”周小白道:“那一月前可有姑娘来此住下?”“贫尼不曾见得,还望施主见谅。”周小白道:“可否请大师带路,我想求见了尘师太。”
正说话间,一位眉毛都白了的老尼从后门从了过来:“阿弥陀佛,贫尼就是了尘,不知两位施主找我何事?”周小白连忙施礼道:“见过大师,我是金陵周家的第三子周小白,今天过来是找一个女子,却是我娘引荐来的。”老尼道:“周夫人与我有旧,不想今日却是她的公子到了施主随我来。”
走出了静思庵,来到庵后一个悬崖边上,老尼一指悬崖上一座隐隐约约的草庐道:“乐施主正是住在那里。”这个地方颇为隐蔽,如果不是有人指引,只怕很难找到。周小白暗道一声,苦也,这地方离着平地有三丈高,自己不会武功,那里能够上去。却听老尼伸手拍了三下手掌,那草庐之中就走出一个人来,一身素衣,白衣似雪,却不是乐知秋还能是谁?乐知秋看到了周小白,心内一阵欢喜,在那悬崖之上,轻轻一踮脚尖,身子舒展开来,纵身一跃,就像个仙女似得飘然到了周小白的面前。周小白心道:一月不见,这乐小姐的轻功却是如此高了。老尼对乐知秋道:“不错,不错,你这行云流水的身法,越发长进了许多。”乐知秋这轻功,正是了尘师太所传授,名为“行云流水”乃是了尘师太在平日写字之时,顿悟而来,当真精妙的很。
“还不是师太传授的好。”乐知秋对着老尼跪拜道:“弟子拜谢师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尼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便径自走回庵中去了,只留得周小白和乐知秋还有周桐三人。“少爷,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再回里面看看。”周桐也是个识趣的人,还没等周小白吩咐,便紧跟着走入了庵内。
这下把乐知秋弄了一个脸红,心道:都走得这么快,却叫我如何是好。周小白上前轻轻拉起了乐知秋的手,乐知秋心中一颤,娇羞道:“男女授受不亲,少爷自重。”话虽然这么说,手却任由周小白拉着,并没有躲闪的意思。周小白认真道:“知秋,你我身边这几日,每日我都想你。”乐知秋听着话,心中却如吃了糖葫芦一般,很是甜蜜:“你却喜欢拿这话来哄我,也就你脸皮厚,这话也是轻易可说的。”周小白从身上拿出那个玉珠子道:“你看,你送我的,我一直都带在身边。”这话却把乐小姐的眼泪哄了出来,心道:我在这里,还不是想着你的。
两人手拉着手,四目相对,久久不语。周小白道:“好了,别哭了,我来就是见你,见你一切都好,我便放心了。”乐知秋道:“了尘师太对我很好,不仅传授我武功,还帮我给死去家人做了法事,每日又讲解一些佛经给我听我排解烦恼。”周小白道:“你可有你父亲的消息了?”乐知秋道:“半个月前,我收到了你母亲的书信,却是将我爹爹找到了。”周小白一愣,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母亲却从未跟自己说起过。乐知秋道:“怎么你不知道么?”周小白摇摇头。乐知秋松开了手,点头道:“也是伯母怕你担心我的事情,却没跟你说。”周小白道“乐伯伯人在哪里?”乐知秋笑了笑:“我爹爹已经被镇守太监汤公公救了,人现关在金陵大牢内,虽然一时没有释放,汤公公却已经将我爹爹的事情上书给了皇帝,或许能够沉冤得雪。”周小白听了心中一喜,心道:看不出来我家竟然也是通天的关系,却不知道我家跟汤公公是什么关系他竟然如此相帮。
其实,这事情并非周小白想的那样简单。汤公公此人原来是太皇太后的亲信,做过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提督过东厂,可谓位高权重。后来被现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排挤出了内廷,到了江南金陵做了个镇守太监。汤公公的心中一直是不服气的,所以暗中也在搜罗这王振的把柄。此时,正好得到了周氏的书信,一看却是让他找人。原先汤公公并未将这事情真正放在心上,但是顾念周大仁的旧情,也是答应帮忙找寻。这一找不要紧,却发现了乐万山原来是得罪了王振,被污蔑获罪,还被抄家!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自己要帮的人,便利用自己在金陵的影响力,将乐万山从东厂的爪牙下救了出来,又将事情的原委写了折子上奏朝廷,更是向太皇太后禀告这一切,指望能够压上王振一头,也好出出自己的心头之恨!
周小白听说乐知秋的爹爹暂时安全了,心中跟着也很高兴:“知秋,这么说来,你家沉冤昭雪的日子就不远了。”乐知秋感慨道:“却是你救了我,还帮我寻回了爹爹的下落。”“你不是也救过我吗?若不是你在逍遥寨中替我说话,我不一定能出的来。所以以后谁救了谁这话,我们却都不用说了。”乐知秋两眼婆娑,似有心事一般低低的垂下了头:“这么说来,我们两不相欠,却是路人了。”
周小白看得心疼,一把将乐知秋拥在怀中,却把乐小姐吓了一跳,连忙想推开了他。周小白拿出来21世纪把妹的本事,紧紧的抱着她,看着乐知秋一脸焦急羞涩的样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为路人。我姓周,却不做那萧郎,你是我的亲亲宝贝,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也不愿意你离开我。”这话就如一壶滚烫的茶水,融化了乐知秋心头那苍白的积雪,乐知秋微微叹了口气:“我是上辈子欠下了债,却叫你如此欺负我。”说完,泪眼婆娑的看着周小白的眼睛:“你欺负我,你却莫要有一天又不理我了吧。”周小白举起手道:“此生若是辜负了你,就叫我……”乐小姐连忙用手了周小白的嘴唇,不许他再说下去:“莫要发誓,你说的我都信,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我死了,也不要你去死。”
两人相互依偎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小白看看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对着怀里的乐知秋道:“我该走了。”乐知秋轻轻的从他怀中挣脱开来叮嘱道:“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你又不会武功,晚上赶路,却需小心一些。”说完,一个转身,两脚轻轻一点离了地面,在空中运起真气,凭空借力,又是一个转身,就落到了悬崖之上。周小白看得痴了,感叹自己如果有这样的本事,怕是也能做一个大侠了。乐知秋站在悬崖之上,对着周小白道:“你走吧,回去晚了,你便要受罚了。”周小白挥了挥手:“知秋,你要保重。”说完,回头一看,却见周桐已将马牵了过来,“少爷,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周小白牵着马,心里面还是不舍得乐知秋,便回首又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