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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船队靠岸停稳,皇帝便带领大家上了岸,只见席棚下摆满了酒席,虽多是瓜果冷拼,但众人也不介意,都找好位置,三五成群,七八一伙的饮酒行令起来。午后那激动人心的一幕,直到此刻还徘徊在众人脑中。
封晓随皇帝一行来到首席,同桌的还有政事阁的诸位大佬和几位亲近的王爷,其中就有韩绰。
算起来封晓和韩绰都是晚辈,虽然坐在了首席,但是却也不便插话,两人只是凑在一起边吃边听众位大佬们高谈阔论,吹牛打屁而已。
待得众人性尽,已经到了二更天。众人大多各自回了自己的坐船,只是皇帝的兴致倒还是很高,也不打算再继续吃喝,而是准备沿着运河走走。
皇帝要夜游,护卫的兵士自然要提前布防,远远的撒出人去,御卫也都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在左近伴护。
封晓本来有些困了,但是皇帝有兴致夜游,自己也得跟着,谁叫自己住在皇帝的龙船上呢。除了封晓之外,政事参相郑欣、政事副相田衢、行政参事张敬、农政参事孙希、商政参事刘贺礼和工部尚书蒋成几人也伴随在侧。
深秋的夜里稍稍有些凉,但些许阴冷显然不能清扰皇帝的热情,皇帝带头,众人跟随在后,漫步在运河堤岸之上。耳畔没有静夜里常听到的蛙鸣,反而较远处的黄河河口位置发出的轰鸣还隐约能够听到。此季已近月中,正是月明星稀之时,明亮的月光照入堤岸旁的田野里,隐约晦涩的引人觊觎。耳边微微传来的浪声,更显得四周格外的宁静惬意。
封晓看着运河河面有些出神,丝毫没察觉皇帝等人走远了又返了回来。见到封晓独立发呆,韩绌弯腰拾起一块石子,甩手扔进了封晓面前的运河里。石子不大,但是夜深人静之时,封晓又陷入沉思之中,突如其来的动静,吓的封晓直接跳了起来。
见到恶作剧得逞,皇帝哈哈大笑,身后众位大佬也都不禁莞尔。
无奈的摇了摇头,封晓看着孩提一般的皇帝,心下不禁感叹,自己这一世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大男孩而已。
吓着了封晓,皇帝的游性也尽了,带着众人返回了船队,各人各回各船,倒也不必细说。
又走了三天,船队驶入了长江,航向转而向西。本来众人都以为船队到达了镇江,便会弃船登岸,该走陆路,但是没想到那蒸汽机船居然能够在长江之中逆流而上。如今虽是深秋之际,但是如果溯江而上的话,没有东风,只能靠纤夫拖拽,几十条大船,怕不是要上名纤夫来拉才成?而且纤夫拖拽,每日所行不过十里,到了金陵,估计已经“黄叶落尽,萧瑟风中残”了。
这蒸汽机船却不怕,虽然逆流速度也不是很快,但比之纤夫,却是不可同日而语。
站在船头,看着长江滚滚,封晓一时感慨良多,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三国演义的开篇词,不自觉的念了出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好词!好一句是非成败转头空!”一首词背完,身后响起一声称赞。原来,皇帝和郑欣来到了甲板之上。刚才发出赞叹的便是这位参相大人。
韩绌却道:“我怎认为那句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更有味道。”
封晓躬身行礼,迎着二人来到船头,开口道:“这首词并非我所做,而是之前看到的一位杂学大家之作。我确是不敢略人之美的。”指着这浩浩荡荡的长江道:“只是看了这长江之雄浑,有感而发罢了。且我听人言,正所谓各花入个眼,与事物本身无关。诗词亦然,郑相偏好道理,明晰世事无常,名利不过过眼烟云,是非与成败,到头不过黄粱一梦罢了。而皇上却是帝王之位,皇家气象自不必说,天下诸事,与皇上眼中,不过笑谈而已,这是胸襟,是气度。”
“好你个封三生,马屁拍的溜顺,其实我倒喜欢浪花淘尽英雄这一句。”肃亲王韩裕晏自船舱中走出来,接着封晓的话头说道。
对着韩裕晏行了礼,封晓倪着眼睛,戏谑的道:“其实整篇词作都是上佳,偏偏只有这句浪花淘尽英雄不好。但却被舅舅喜爱上了,真真是外甥的罪过了。”
韩裕晏被封晓说的一愣,待看到皇帝和郑欣都笑了起来,才反应过来被封晓给涮了,举起手来,作势要打。封晓一边抬起手拦住肃王爷,一边说道:“舅舅且慢,带听我说完再打不迟。”
其实韩裕晏并非要真打,只是做个样子,这时听封晓还有话讲,便起了好奇之心,收回了手道:“快快将来,如果讲的狗屁不通,仔细你的皮子。”
见韩裕晏收了手,封晓整了一下衣襟,开口道:“英雄为何?所谓乱世出英雄,然枭雄者更众。枭雄者趋利,英雄者唯心。好名好利者得名利,唯心唯安者取心安。古有任侠,夹人以自力助人为乐,此便英雄也,非留名以青史,不传说于市井。有大家曾慰我言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因此,留名史书之上者不过枭雄耳。”顿了一顿,抬眼望向远方江天一线之处,用一种空灵缥缈的声音继续道:“英雄非人也,实乃精神之存焉。肉身不过百年,枯骨已现,精神则存于诗书、口诵、言谈、行止之中,虽千万年,不坏不朽也。自此,时光荏苒,不过淘尽了枭雄罢了。”说完,封晓将头抬起,双手背于身后,斜视着前方,做一副高深莫测之状。
封晓的一番话,的确震撼了皇帝三人,韩绌愣愣的看着封晓的背影,突然竟觉得此刻封晓的身形无比高大。韩裕晏则抬头望天,不言不动。郑欣也是呆呆的看着封晓,只是眼中神色复杂。
过了好半天,韩裕晏长出了一口气,摇着头道:“你们封家都是怪胎,你居然说出了英雄非人也,这话,还有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知出自哪位大家之口?有机会三生必要为我引荐,此等高士,生不得见,此生憾事啊!”说完不胜唏嘘。
封晓见韩裕晏认了真,心下反而有些歉疚,心说金大侠还要过五百多年才会降世,舅舅你就死了活着见到他的心吧。
“哎”皇帝也跟着叹了口气道:“三生之言,我自牢记,历朝历代皆为侠者困苦,以武犯禁之事屡见不鲜。但今日听闻三生之言,方知那些不过是恶徒也,非为侠者。”
郑欣看着封晓,突然开口调侃道:“依三生之言,史书之上皆为枭雄,然先建明公、文胜公必留青史,此二贤岂敢列入枭雄之林?”
封晓倒是并不介意,开口道:“世人多有误解,自古阴诈狡黠者,奸雄也,非是枭雄,更非英雄。枭者,勇猛桀骜之禽也,枭雄实为敢于争辩之英杰。因此家祖家父名为枭雄,亦不为过。”
听到封晓自认自己爷爷老爹都是枭雄,郑欣一下子愣住了,也不好再继续在这事情上追讨。
郑欣停了,但是有人却不愿意停,王方确不知何时来到了龙船船头,正好听到封晓评述枭雄之语。总以打压学院一派为要事的他,当即开口驳斥道:“荒唐,圣人曾言子不语父过,先建明公及先文胜公那是你一小子可评论的?先不说二贤是否有错,即便真的有过错之处,你作为后辈,鄢可放言诋毁?荒唐至极,荒唐至极!”看他那气的摇头抖胡子的劲头,倒像是封建明封文胜二人是他的爷爷和父亲了。
封晓被他辱骂,心下并未着恼,在他看来,这王方确就是一条疯狗,逮着谁咬谁。书院一派之人,不是迂腐,既是私心过重,要不就如这王方确一般没脑子。封晓时常感叹,为何不来几个厉害的对手,在朝堂上和自己较量一把。
封晓不愿打理王方确,但是韩裕晏开口了:“王大人慎言,刚才三生已经解释了枭雄之意,我等不过多有误解罢了,即便我等没有误解,是他封三生错了,但他所说皆出于本心,对二贤并无亵渎之意。你在这里夹杂不清,反而多有怠慢之处,我看啊,不是三生荒唐,是你王君昊荒唐了。”
韩裕晏这话就有些重了,但他是亲王,身份本就尊崇,再加上还是国柱院的院长,因此王方确挨他的骂也只能听着。
郑欣见王方确受窘,便出来打岔解围道:“好了,我的肃王爷,他封三生是您的外甥,舅舅疼外甥,我等都知道了,眼下马上就到金陵水门了,不如大家都散了吧,各自回船准备行止为好。”
韩裕晏对皇帝拱了拱手,算作行礼告别,临走时还不忘瞪了王方确一眼。待韩裕晏走了,王方确也尴尬的向皇帝行礼告退,离开了龙船。
郑欣临走时拍了拍封晓的肩膀,说道:“三生你也快些去收拾行装,我知你要回封家祖宅,近几日便无需伴驾了。好自回去休息,先替我等给老祖宗问声安,道个好。”说完,郑欣也离开了龙船,回自己船上收拾去了。
抬眼看向前方,封晓隐约已经见到了金陵的水门,想到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奶奶,心下竟也有些畏惧,正所谓近乡情怯便是如此了。
向皇帝行了礼,告了辞,封晓回到自己的船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礼,便坐等龙船到岸。
第三章 金陵多雾尽从肖()
船队自离开镇江转入长江之后天色便开始阴沉,进入金陵地界之后更是飘起了毛毛细雨。这细雨来的突然,却给这千年石头城夹带上了一丝风流。
船队沿长江绕过金陵城北,向南自三汊河拐入了秦淮河,由拦江坝水门注1进入金陵外郭。换下拖船,众船只靠艄公帆帷又向南行了大约七八里,船队行至秦淮石头城码头注2处。此时已近午时,封晓陪着皇帝在此处用过午饭才会继续前行。
而这时的金陵秦淮南码头注3上张灯结彩,众多江南各地的官员,都在码头上等待接驾。由于此次南巡船只过多,因此除了皇帝坐船及政兵两阁成员及主要有司衙门的坐船会在此地登岸外,其余随行人员的船只全部分批由别处码头停靠上岸。
自早上天色微明时起,由江和谐苏巡抚赵成路和江南总镇总镇抚使薛程率领江南各衙官员皆着朝服盛装,等候在码头外的高处。由于下雨,负责安排接驾事宜的江和谐苏礼厅人等在码头外的高处搭建起了席棚,以供众位官员歇息避雨。
此时码头上帐舞蟠龙,帘飞绣凤,金银焕彩,珠宝生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一人咳嗽注4。江南礼厅监厅彭超等在码头岸边。码头外围,用围幕遮挡的严实。渐渐日过中天,正等的心焦,忽见一只快艇,飞速而来。彭超上前,艇上一名官员,并未上岸,站在船上道:“巳时刚入秦淮,此刻正在石头城码头歇息午膳,怕不要未时才能到来。”
彭超听了,转身吩咐通知码头外等候诸人,赵成路和薛程少一商议,便决定准备膳食,并着各衙门分别派人回衙署理,稍后再来等候迎驾。前面迎接事宜,全由彭超支应照料。
众人用过午饭,又有随从伴当送上茶点,供各位大人消食解闷。刚至未初,忽见两艘兵舰驶来,并未靠岸,而是开停在码头两侧,只放下若干小艇,缓缓靠于岸边。艇上下来十几名御林军兵士,上得岸来也不讲话,各执仪仗面朝外侧,分左右立于栈桥之上。
少时,又来两艘兵舰,行止与前艘仿佛,只是放下的小艇之上换成了御卫。这些个御卫下的艇来,和御林军交接过后,也是面朝外立于栈桥之上。而交接过的御林军兵士则涌入码头,面朝内岸立于栈桥两侧。
又一会,四条兵舰同至,这一次却并未停于河面,而是靠到了对岸,舰上全是御林军兵士,下舰之后,分成一排,将一里内的对岸站的满满当当。
未时三刻已过,两条彩船到来,停于河中,渐渐乐声而起,恢弘大气。
伴随鼓乐之声,皇帝龙船行来,靠至岸边。先是两排御卫执强挎刀,然后又是各色仪仗,一队队,一列列足有四五十人。待仪仗排满了栈桥。一身明黄奠仪礼服的皇帝才在怀庆的搀扶下,下得船来,身后两名高大太监,各执一顶黄罗盖伞,即充作仪仗,又为皇帝遮雨。封晓因为是随驾,所以并未着锦衣卫官衣,而是身穿大公玉色朝服,领着众位两阁大佬、皇族勋贵跟在皇帝身后下了船,他们可就没有华盖遮顶,只能在雨中而行了。好在雨如发丝,且并不绵密,走下栈桥的一段路,不过刚刚润湿了发髻。
早在彩船到来之时,赵成路和薛程便率领众位迎驾官员来到栈桥外等候。此时见皇帝下了船,便在岸边齐刷刷的躬身行礼迎驾。
皇帝行至栈桥中间时,停了下来,怀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