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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可容四车并行的巷子内,两辆拉货的马车朝向相反,交错而停,两个车把式正互相扭打在一起。周围商铺的伙计帮佣聚集起来围成圈子,大声呼和着起哄,一时纷扰更甚。
好管闲事的龚浩看到此情景,便要起身下楼解围,却被郭岑拦住,笑称小力笨儿们平时无聊惯了,有个热闹瞧瞧正好,非要龚浩架什么梁子。
正在两人纠缠不清的时候,又一辆马车驶来,双马并行,均是乌黑毛色,高大健硕,不似平常驾辕驽马,霓虹色的车棚周围璎珞飘撒,车门帘上描金秀凤,好不富贵。驾车的把事四十来岁,一手鞭子扬的端的稳当。车旁则跟着几个家仆,全都一身皂衣,膀大腰圆。
马车来到出事地前便停了下来,自有仆人上前分开人群探听缘由。打听明白后小跑到马车跟前,探头向车内之人禀报。车内之人听完经过,交代了仆人几句,因为封晓等人坐得高处,且下面嘈杂,具体吩咐了什么,几人自然无法得知。
只见那仆人听完交代,便一挥手,带着其他几个仆人分开人群闯了进去,不去理会纠缠打闹的两个车把式,而是直接奔了两辆交错的马车。几人分别抓住辕马的笼头,就要将两辆马车分开。却不想原来两车交错而过,而两个车把式素有嫌隙,此时相遇皆不相让,结果辆车车轴互相绞在了一起,你的车轴插入我的轮子,我的车轴又插入了你的轮子,车轴轮毂互咬,一时半刻还真分不开。几个仆人看此情景,便一合计,回头向自己家的马车方向招呼了一声,又有两个仆人带着哨棒跑了过来。
看到众多仆人调理自己的马车,两个车把式也不打了,涌上来要去夺被别人握着的马笼头,结果被几个仆人一言不发的一顿哨棒,劈头盖脸的打倒在地。另有一仆人拿着哨棒,对着一匹马头比了比,运足力气,双臂用劲,抡圆了一棒就劈在了马头上。那匹马应声而倒,鲜血四溅。
在楼上的龚浩看到这一幕,“呀”的一声叫了出来,不待封晓几人询问,便道:“刚才那人是练过功夫的,不是普通家仆,他拿的棒子也不是普通的木棒,而是上好的枣木整棵车出来的,还要经过桐油浸泡,这么一段少说也有三五十斤重。”
听着龚浩的解说,楼下却又生变故,一马被劈死后,另外一匹显然受了惊吓,奋蹄而起,竟挣脱了马车,向着巷外跑去,吓得围观众人纷纷逃避。而惊马窜逃的方向,正是后来马车的方向。还在拉拽马车的几个仆人见状,纷纷向自家的马车跑去,但显然已经晚了。
眼看着惊马就要撞上豪华马车,一直坐在车辕上的车把式动了,手里的鞭子挽了个鞭花,发出清脆的一声“啪”,然后闪电般的抽下,辫梢准确的点在了惊马的左眼上。惊马吃疼,稀溜溜一声长嘶,奔跑的方向往右一偏,竟然让过了马车,向着街市跑去。
几个仆人这时已经赶了回来,看到惊马没有对马车造成伤害,竟然不再去追逃跑的奔马,而是继续分出几人清理挡住巷子的死马和两架几乎散架的马车,看样子却像是与这些人不相干一般,更枉顾惊马伤人。几人在楼上看的较远,好在惊马跑出巷子,奔上了西河沿大街(现代北京前门西河沿街)不远,就遇到了十几个巡城兵马司的军旅,少时便被制伏,一路上虽鸡飞狗跳,却无人重伤致命。
几个家仆拆了挡路的货车,拉开死马,返回自家车旁就要伴随车子离开。而就在这时,巡城军旅按着惊马逃窜的方向追索了过来,早有人指点出肇事者。看到车子要走,带队的军官走上前来,和对方交涉。
几个家仆居然无视巡城兵马司的官兵,自顾自的准备前行。那军官一看对方的无视,立刻上来准备拉住马车,其他十几个军士也操起家伙围了上来。
眼看军官的手就要拉上马车的缰绳,又是一道鞭子落下,啪的一声响,军官手背上立刻泛起了一道红檩子,并且迅速转为紫黑。其余的家仆看到车把式动了手,居然抄起了手和赶来的军士互殴起来。
被鞭子抽了一下,军官收回了手,但是更加恼怒,换了一只手继续向车缰绳拉去。而鞭子抽中后在空中摆了一圈又转了回来,这次的目标却不是军官拉车的手,而是脸了。仿佛长了眼睛的辫梢扫过军官的脸侧,居然将将束盔的牛皮绳抽断了,头盔随着辫梢的带动,飞了起来,而军官的头发也被带散了。军官啊的一声大叫,摔倒在地,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在转眼看向那十几个军士,此刻也横七竖八的躺倒在地,而众家仆也停了手,都叉着腰在一旁看着,只有一两个人的脸上有些青紫。
自始至终马车内的人都没有出来过。几个仆人不用吩咐,将挡在马车前的军官拖起来扔到路旁,就准备继续前行。
封晓现在还感觉如在梦中,看到下面发生的事,本能的感觉像在看电视剧,居然有一种超然之感。而看旁边几人的状态,龚浩摩拳擦掌,热血沸腾,但更多的感觉是不能下去一显身手的遗憾,而不是义愤填膺、怒火中烧的正义感爆棚;韩绰则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还时不时的点评一下那个的身手如何如何;最没心没肺的要数郭岑,居然在一旁捧着一把瓜子嗑得极为起劲儿。
楼上这几个看热闹的,没有楼下看到官兵被打的众人那种愤慨、惊恐和无奈,最多嘴里说一两句这家好嚣张之类的无关痛痒之言。
眼看着马车就要离去,几人以为热闹再也没有看头的时候,外面又闪出一哨人马,二十多人居然都骑着马,身上穿的也不是巡城兵马司或京辖衙门的制服,而是暗黄色飞鱼服,头戴乌纱斗冠,腰间一侧挎着秀春佩刀,另一侧别着明式三代手枪的枪套,正是封晓所在的锦衣卫。
但显然锦衣卫并不是为这里发生的事情而来,只是恰巧经过而已,看到地面上横七竖八躺倒的军士,十几个人便一带马匹,分左右将马车和仆人围了起来,却不下马,除了带队之人外,其余的锦衣卫皆抽出了腰里的绣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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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树冒自有嚣张累()
见到楼下来了锦衣卫,楼上瞧热闹的几人便又来了劲,郭岑更是捅了捅封晓,笑道:“这下有意思了,你家的锦衣卫都来了。”
斜了郭岑一眼,封晓没好气道:“什么叫我家的锦衣卫?那是皇家的好不?”
韩绰不肖的撇了撇嘴,“锦衣卫指挥使顾赫是你爷爷的义子,从小养到大的,指挥佐使张学俺是你老爹的拜把子兄弟,再下面三个提督,你刚升了左提督,右提督是你二姑姑的儿子,你的表哥薛岩,中提督是你二姐夫周冲,整个锦衣卫五大巨头全是你家人,锦衣卫不是你家的还是我家的了?”
只有龚浩皱着眉头不说话,郭岑看到便开口问道:“怎么了?刚才还热闹着,这没一会怎么变闷葫芦了?”
“这个人我认识,马家的老二,现在是锦衣指挥司教练科马步佐领。说起还是三生你将来的手下。”
封晓这个锦衣指挥司左提督掌管着锦衣指挥司下属十三科中的五科,分别是封晓原来所在的管理整个锦衣卫装备研发制造更换的兵备科、这个龚浩嘴里的马家老二所在的制定整个锦衣卫训练计划以及教导新进锦衣卫的教练科,还有执掌全国重案刑侦稽查的刑侦科、督查军队内日常军纪督导的风纪科以及主管审讯调问的讯问科。
这里的锦衣卫没有后世锦衣卫早期的权势滔天,但是也是直接隶属皇家管辖的,掌管天下安全事,很像现代美国的FBI。
而这个马家老二,封晓有印象,是信阳候马祥的二儿子马晋,今年应该二十**岁年纪,却也有些本事。因为除了少数几家外,其余的贵族子弟想要入仕并不容易,封晓的老爹封文胜改革了八股取仕的科考制度,创立了提举监考的官员录用体系,而马家人想要做官,就只能通过提举监考的路径来了。因此,这个马晋能在不到而立之年做到佐领一职,能力还是很不得了的。但是关键是这个马家和封家并不对付,当年马晋的爷爷就是被封晓的爷爷实施军法处死的,执行军法的则是龚浩的爷爷龚达理。而少了老一辈的庇护,马家在这些开国勋贵之中自然过得比较艰难,虽然被封为了信阳候,但是马晋的爹却仅仅做到了礼部承宵司佐事的职位,相当于现代外交部礼宾司副司长。而龚浩之所以皱眉,则是因为这个马晋手下有些功夫,且比几人年长不少,不敢欺负封晓,却以成年人的身份来欺负还是儿童的龚浩。小时候龚浩也是光棍,被打了回家却不肯说,因此没人知道他在外边被人欺负了。
却说此时当街遇到这种公然殴打执法的巡城兵马司官兵的行为,往小了说叫暴力抗法,向大了讲就是聚众谋反,这种事还真就是锦衣卫管辖范围。
马晋并未下马,而是策马向着马车行去。那些个仆人虽然敢殴打官兵,但是对锦衣卫却绝不敢动手了。看到马晋骑马过来,便纷纷让开道路,让其顺利的来到车旁。
马晋拿着马鞭轻敲了敲车帮,说道:“出来吧,殴打了官兵连个面都不露吗?”
此时因为锦衣卫的到来,周围的嘈杂已经消去,马晋的话音虽不高亢,但六楼的众人也已经听的清清楚楚。
马晋的话音落下,马车的风帘一挑,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五官清秀,比之已经算是美男子的韩绰还要精致几分,只是略显苍白,但反而带出一种病态的美感。
只是这张脸露出来后,封晓却再也看不下去了,火烧屁股似的窜了起来,飞快的向楼下跑去,而韩绰三人也是见了鬼一样追着封晓跑下了楼。
其实封晓向楼下跑完全是下意识的,身体反应快于大脑的运转速度,在向下跑的过程中,封晓脑子里才逐渐想起车里露出的那张脸的主人是谁。
那张略显苍白的脸的主人叫方玄,是九江候方潜的小孙子,而方潜虽然已经年近九十,而且已经致仕,但是却是现在活着的唯一一位开国元勋了。方潜虽然在开国元勋之中只能排于末流,但是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活得久。大明刚刚建立的时候,他被封为九江候,坐镇金陵,任金陵总镇镇抚使,相当于现代南京军区(大军区)司令员。他也知道自己活得久会遭人嫉恨,因此七十岁的时候致仕回家,长居金陵。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夭折了,只有小儿子方陆还健在,现任海路军青浦水师提督。
这个方玄年纪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极高的才情,据说九岁就能作诗,被称为神童,加上人长得清秀可爱,在南京的勋贵圈子里极受那些贵妇的喜爱,这些喜爱方玄的贵妇中就有封晓的奶奶彭靖,且是最喜欢的一个。方玄十三岁的时候,彭靖就和方潜商量,将方玄接到了北京封家生活,方便他进入帝国文化博物学院学习。
封晓现在回忆起来,这个方玄绝对是个天才,智商最少一百八以上,十三岁进入帝国文化博物学院学习,两年的时间,十五岁就能毕业,比那些十**岁入学的学生足足提前了两年。但是和智商比起来,这个方玄的情商却是负数。封晓再一想也不尽然,对长辈尤其是女性长辈,方玄还是很能讨得对方的欢心的,但是对同辈那就真的只能说要多不招人待见就有多不招人待见了。
这方玄因为高智商,自视甚高,恃才傲物,他的傲是骨子里的,总是习惯性用鼻孔看人,年纪小时,别人觉得可爱,但渐渐长大后,却没人喜欢这样一个孩子了。他在京城的那几年,和这帮勋贵子弟格格不入。要说这些勋贵子弟也不都是纨绔,但是有才情的他瞧不上,有武力的他瞧不上,有德行的他还是瞧不上,总之一句话,这个天下除了我,你们都是渣渣……
这样的脾性自然不讨喜,但是偏偏他生了一副好皮囊,虽然不着同是勋贵子弟的纨绔们待见,但是对闺中红粉的吸引力还是超强的。而方玄在北京求学的两年,住在封家,自然和封晓的姐妹们混熟了,而封晓的小妹妹封暇更是对方玄痴迷的很,甚至在方玄学成回家后,跟着去了南京,还美其名曰孝顺留在南京老家的老祖宗。
前两年南京来信,更是说已经由南京的老祖宗做主,给两人订了亲。
因此,这方玄算是封晓未来的妹夫,虽然封晓心内对方玄极度不喜,但是毕竟碍着妹妹的面子不能让这方玄在京城吃了亏。而韩绰几人和封家走的极近,自然知道着方玄的来历,只是奇怪这个小子不在南京好好待着,跑回京城做什么?
封晓在下楼的过程中,原来是由于本能跑下来的,但是渐渐的在脑子中逐渐理清了事情的脉络,下楼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