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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金宝身后跟着巡城兵马司的军官,虽然不认识封晓,但听到徐宝金见礼所言,这个年轻人竟是锦衣卫的提督,但三个锦衣卫提督自己全都见过,却并不是面前这个。突然又记起前段时间风传的左提督姜彻升任锦衣卫指挥副使并上调兵事阁,空出的锦衣卫左提督位置由封家的小公爷升任,那么眼前的年轻人自然就是哪位封家小公爷封晓了。
既然想明白了,自然赶忙过来行礼,稍一犹豫,便也单膝跪地,同样行了个军中大礼:“京畿巡城兵马司南城分营管带张琦参见提督大人。”
自这两队人马过来,封晓便注视着两位带队军官,待这两人下马行礼后,封晓心下便有了决断。
抬手让两人起来,然后指着趴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几个家仆对张琦道:“这几个人当街砸毁他人马车,殴打车夫,且武力抗拒执法,殴打执法军兵,交给你了,该当如何论罪,想来你们自有法度。但有一事需要提前说明,这几人乃是我家南京祖宅的家仆,但即交于你处置,自然要按照国家律法行事,不可因我家的关系而徇私枉法。这事儿我自会着人看着,你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又对徐金宝说道:“这事你也看着,不得有偏私徇情之处,你可明白?”
两人都扎手领命,并着手下将地上的几个仆人捆了看押。
封晓在一旁看着仆人被捆绑好后,又招手叫过两个被砸了车的车夫,说道:“你二人的车子既然是我家的家仆砸的,自然着落在我身上。”说完一模口袋,才发现自己竟没带钱。身后的郭岑递过来两个小金元宝,每个大约都有一两左右。封晓接过,一人给了一个,说道“这两个元宝算是陪你二人的车钱。”然后止住二人道谢,又对那被打死了马匹的车夫继续说道:“这马不同车,毕竟是你养着些年头的,我也不赔你银子啦。”回手拉过郭岑继续说道:“这位是郭老板,家里有个大马场,你的马就找他要了。”不理郭岑的苦瓜脸,对他说道:“待此间事了,你着人带他去你家马场选马,选到那匹你就给他那匹,回头再找我算钱好了。”
这郭家的马场是郭岑的挚爱,里面养的马匹不是战马就是赛马,随便那匹马都价值千金,但既然封晓说了,郭岑也只有认命的份了。
两个车夫脸露喜色,但封晓接下来一句话让两人瞬间垮了脸:“但你二人当街殴斗,已经触犯律法,张琦,他二人也交于你处置,该如何定罪就如何定罪。”那张琦赶忙过来领命,并着人将两个车夫看押了。
封晓接着转头对徐金宝道:“借你几个手下用用。”
徐金宝立刻叫过几个自己带来的锦衣卫,听候封晓调遣。
封晓指着那豪华马车对几个等着自己吩咐的锦衣卫道:“这车我看着不顺眼,给我……砸了!”最后“砸了”两字是吼出来的。
几个锦衣卫听到吩咐,立刻撸胳膊挽袖子走上前去,自有人结了辕马的车套缰绳,封晓说让砸车,可没说要杀马,这两匹马一看就价值不菲,别回头小公爷不认账,再找自家清算就麻烦了。其他的锦衣卫有的抄起之前几个封家仆人扔下的哨棒,有的则干脆拿起旁边商铺顶门的门栓,还有一个锦衣卫竟然不知道从哪里寻摸出一把铁锤,噼里啪啦的对着马车一顿招呼。
那轿车用料极为考究,车架都是大红酸枝的,车围子是天鹅绒的(毕竟是初夏,而且乘马车由南京到北京需要走的时间不短,出门时应该就是如此,夏季一般好的马车会更换内衬薄纱的车围子),稍尾上还放着几口楠木箱子,这时也散落在地,但箱子十分结实,居然完好无损,甚至都未打开。
十几个膀大腰圆的锦衣卫不一刻就将车子砸的四分五裂,立在一旁的方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就带着病态的神色更加难看了,甚至浑身都在不自觉地颤抖。
看到已经不成样子的轿车,封晓斜着眼睛看着方玄,说道:“你出门不带自家家仆,带着我家的家仆是为什么?而且带着我家家仆,你不知道约束,反而一味放纵,你是想做什么?你现在就开始仗着封家的势跋扈嚣张,等你真成了封家的姑爷你还不上了天?我看你这个样子多半是世伯不在身边,管教的差了,到时候我见到他老人家也没脸,今天倒是正好借着机会替他老人家看顾看顾你。我知道他们打人砸车并不是你教唆,但是他们跟你出来,你也脱不了干系,这事国法没你的担待,但是私礼下你就得给我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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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秉烛笑谈闲事冷()
方玄被封晓问的哑口无言,其实他本不是嚣张之辈,刚才见到路被堵了,仆人询问方玄该如何处理,他也就说了一句“将车移开,咱们通过”的话,结果仆人就将车砸了;官兵来了,方玄也只是在车里对车把式说“将他们打发了吧”而已,但是最终却把官兵全都打倒在地了。方玄自己也觉得不妥,只是不愿意和下人一般计较,再说毕竟是封家的家人,以他清傲的个性自然也不会多管。他这次出来本身是带了家仆的,只是因为要给封家运东西,所以老祖宗给他带了十几个家仆以便供他驱使。在到了京里,就打发自己的家人自去安顿,他打算等拿到老祖宗交代的东西后再去与之会合,哪想到出了这么码子事。
本就是清高之辈,现在被封晓指着鼻子数落,方玄差点气背过去,好在自身涵养还在,没有发作,只是冷冷的看着封晓,咬着牙说道:“这车是我家的,你现在砸了,看你如何交代。”
“交代?”封晓倪着眼睛看着方玄,突然笑了:“交代什么?向谁交代?你?你还不配找我要交代。别说你现在还不是我妹夫,就算是我妹夫了,又能怎么样?”挑了一下眉毛,封晓继续说道:“再说了,以你的为人,我也绝不会把我妹妹交到你的手上。”
说完,转身对徐金宝和张琦道:“好了,你二人将他们带走吧,好好处理。”然后又对站在一旁的方玄道:“你就自己走回南京吧!”
说完回身就走,看都没看一直躬身行礼的马晋一眼。直到封晓等人进入了得月楼后门,马晋才直起身子,周围的人仿佛都听到了马晋腰椎因为长时间弯折而造成的噼啪声。
盯着得月楼的后门看了良久,马晋敛去眼中的怨毒,挥手招呼跟着自己的锦衣卫道:“我们走。”便上马而去。
方玄浑身颤抖的在街上立了良久,然后转身踉踉跄跄的向着来路走了,背影显得说不出的孑孓萧瑟。
其实两世为人的封晓不管是现代的小公务员还是大明的纨绔子弟都做不出之前的事情,现代的小公务员封晓打小是个孤儿,没有胆量和魄力做出如此嚣张得罪人的事儿;而大明的纨绔子弟封晓脑子中除了吃喝玩乐没剩下什么地方装载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绝不能将事情办的如此圆满,处置得当。但是不知道为何,两世的灵魂融合后,封晓的脑子像是真的开了窍,刚才下楼前很短的时间,居然结合了刚刚酒桌上,自三人口中得到的些许信息,封晓就在心里思量了个明白,这份能耐同样不是两世中单独能够拥有的。
重新上了得月楼,封晓等人继续围桌谈笑,龚浩的嘴从回来就咧的很大,都快到了耳后:“真是大快人心,马家老二那怂货的德性我算是看明白了,典型的欺软怕硬,哼,不是个男人。哈哈”说完还大笑出声。
一贯爱和他抬杠的郭岑笑呵呵的道:“不过我可看不出你身上那软?莫非……”说着眼睛还向龚浩的裤裆瞟了一眼。
笑话别的也就算了,笑话龚浩男人的本钱,龚浩如何能忍?拳头要挟着很是灌了郭岑一顿酒。
众人高谈笑闹,但却对之前的事闭口不言,只说些风花雪月、远近趣事。喝的兴起,也忘记了不让封晓饮酒的许诺,而封晓也想一醉,便和众人喝在一处,还时不时拿出现代酒桌上的劝酒令,其他三人哪里招架得住,不要说酒量小的龚浩,就连号称泡在酒缸里长大的郭岑都被灌了个七荤八素。
一顿酒由上午一直喝到下午,几个人东倒西歪的,也肯定去不了之前要去的场所。各自跟随的下人将几人分别送回了家。
封晓回家后,便到自己的院子里倒头就睡,一觉醒来已是深夜时分。
还好之前喝的都是郭岑特地准备的好酒,虽然酒力不小,但胜在不上头,喝完后并无宿醉的难受。
接过锦蓉递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问道:“什么时候了?”
“已经快二更了,少爷要是醒了酒就去前厅吧,二姑奶奶、三姑奶奶、三姑老爷还有二老爷都来了,吩咐你要是醒了就赶紧过去。”
封晓心说早上才走,这会儿又来了,看来是有事,别是今天白天的事吧?
换过衣服洗过脸,封晓来到前厅。只见厅上自己的母亲江南公主,二姑姑封月清,三姑姑封雪清,三姑父刘继轩都在坐,还有自己未来的上司,爷爷的义子,自己的二伯顾赫,除此之外,在下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自己上午才见过的方玄。
进厅行过礼,封晓连看都没看方玄一眼,转身坐到了自己三姑父的身边,端起丫鬟送上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江南公主自封晓进厅来就一直皱着眉头,待见封晓如此不将方玄放在眼里,便厉声道:“小畜生,你方家兄弟在这呢,你怎么不见礼?这就是咱们封家的礼教?”
“见过方家兄弟。”封晓听了江南公主的话,便慢悠悠的放下茶盏,起身轻描淡写的抱拳行了一礼,然后施施然的坐了下来。
江南公主见到封晓如此漫不经心,便又要发作,却被旁边封雪清拉了一下衣袖,扫了一眼面色铁青的方玄,只得好言安慰,打发了去早点休息。
待方玄走远,刘继轩拍了拍封晓的肩膀,笑眯眯的没有说话,坐在对面的顾赫则哈哈大笑道:“好你个小子,今天的事情你怎么想的?说说。”
“什么事情啊?哦~喝酒是我不对,下不为例,以后绝对不会喝的烂醉如泥了。望各位长辈原谅。”封晓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讨打,你今天上午干的什么事你自己不记得?非要我们说个明白?”封月清说着举手要打。
封晓象征性的躲了躲,说道:“又不会真打,每次二姑姑都做样子做的好假。”见封月清的手真要落下,赶忙又说:“其实吧,还是二姑姑疼我,举个手做个样子都不好做的很真,怕吓着我不是。”
说完,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厅中最外面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哭笑不得的封月清,嘿嘿坏笑。
笑了一下后,封晓面色一变,正经起来:“今天上午九铭和景安找我出去,到了得月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陆亨说了三件事,景安说了两件事,九铭就是个实诚的,说的更多,但没一件是正经的,可里面杂七杂八倒也有些意思。陆亨说的三件事,第一件是趣闻,仔细考量后,没觉得有什么深意,但可能是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先说与各位长辈知晓吧。”
顿了顿,封晓继续道:“他说西安李家的小儿子李正奎上个月月末的时候来了京里,好像是要向左家提亲的,准备迎娶左家的三姑娘。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李正奎上门后竟然连同聘礼一起给扔了出来。”
封晓说完,抬头看了看几位长辈,顾赫扫了其他几人一眼,对封晓说道:“你继续讲完,然后说说你怎么想的,一会儿一并给你解答。”
听到顾赫如此说,封晓就继续说道:“上面说的这事,我还没想明白,就不提了,陆亨说的第二件事是江西巡抚腾济源和江西税厅值厅堂官王翰打笔仗的事。那腾济源我有印象,仿佛是去年年底才调任的江西巡抚,之前一直在京里户部任职。听闻他一到江西,便开始大刀阔斧的改革,江西一省官员全部自行清理自家田产、家业,要一并报有司督办纳税。而那王翰听郭岑介绍是江西本地人,是大明历二十八年入官的,但一直在湖北为官,好像也是去年年底到江西税道任职的。”
说到这里,端起了丫鬟从新续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继续道:“很明显,这是两股势力在较力,那腾济源是皇上和政事副相郑欣的人,这点毋庸置疑,但那王翰是谁的势力却不好说了,是江西本土派,还是京里哪一家或那几家的,这个我却无从知晓了。”
看到几位长辈只是笑眯眯的听着,却没有解答的意思,封晓便接着道:“陆亨说的第三件事是前年河南大旱,河南巡抚宋庆的奏报上说千里赤地,裂如龟背,准备去冬组织人力兴修水利,请调八十万元大明币以资费耗。结果他的老冤家户部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