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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没事吧?”英莲惊魂未定,海棠已迎了上来,将她搀住。
英莲刚想说无事,却看见一身玄色的何连之正对地上的杜天应拳打脚踢,嘴里喊着:“死混蛋,叫你欺负我们家九儿,叫你手贱,叫你天皇老子也不怕……”
每喊一声,便揍一拳,越喊拳头越重,越揍力道越狠,直教那杜天应痛得满地打滚,山呼救命。
这般声势,自然惊动了整个西苑。
杜姨妈闻讯大惊,被女儿连搀带扶,领着一群下人匆匆赶来,一路小跑,气儿尚未喘平,便看见地上头破血流的人儿,顿时唬得三魂去了两魂半。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她扑将上去将人抱住,涕泪俱下。
小何本是个厉害的,又是在气头上,出手自是下了力气,那杜天应又是个绣花枕头,这会子已被揍得浑身破肿,鼻子也塌了,手臂也折了,真真好不凄惨。
杜天应歪在她娘怀里,一把拉住他娘袖子,哭得血泪直流:“娘亲,救我啊!”
杜姨妈唬得连连点头,直将他抱紧,道:“儿莫怕,娘亲在这里,定不叫别人再欺负你……”
杜天应满心不甘,恶人先告状道:“娘亲,都是九儿那贱人跑来这里勾引我,我不答应。不想这个姓何的就跳出来突袭,将我打成这般……”
海棠听他满口胡诌,气得咬牙切齿:“胡说,分明是你调戏我家姑娘不成,还反咬一口!”
“闭嘴!”杜姨妈气得双目通红,紧咬银牙,又向下人喝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你们夫人,我杜家的儿子在冯府被人伤成这样,我看她这回如何跟我交代?!”
说着,便命人抬起杜天应,带着众人往议事厅去。
英莲一时间心乱如麻,直握着海棠的手,出了一身冷汗。
海棠忙安慰她道:“姑娘,你莫怕。夫人是明事理的人,定不会偏信她的。再说,我和何少爷亲眼见到他欺负你,定会替你辩白!”
英莲刚想应她,奈何浑身虚软,站都站不稳,多亏何连之上前及时将她扶住:“九儿,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可是伤着了?”
“无事。”英莲勉力笑笑,问他,“怎来得这般快?”
海棠笑笑:“姑娘有所不知。小何少爷自从上次见了杜天应对你不轨,一直担心着呢,这两天特意跟少爷告假偷偷待在东苑,就为了保护你。回头姑娘可得好好谢他!”
“小何,今儿多亏有你。”英莲闻言,满心感激。
何连之撇撇嘴儿:“你还敢说?都是你谁也不许我告诉,害我每天睡觉都不安生。”
英莲抿嘴一笑,又问:“少爷呢?”
何连之忙道:“放心,二师哥得了可靠消息,今早和五师哥一起拿人去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府的。”
是么?英莲握紧刺痛的掌心,随他们一道向前,心底只盼着冯渊能早些回来。
议事厅。
杜姨妈哭得呼天抢地:“姐姐,你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就天应这么一个儿子,如今却不明不白被人打成这样,叫我怎么活啊?”
“妹妹,你冷静些。在我冯府里出了这事儿,我自然会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冯母愁得眉头都打结了,看向一旁地上跪着的英莲、海棠、何连之三人,问道,“九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当真……”
后面的话她简直难以启齿,但从私心里,她也不相信九儿会做出这种出格的事来。
英莲朝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回道:“夫人,九儿冤枉。此事绝非如杜少爷所说的那样,九儿只是一时心神恍惚走错了道,我二人纯属偶遇啊。”
杜娉婷原在一旁给她哥哥擦拭伤口,闻言不禁冷笑:“九姑娘,你说这话未免太牵强了。西苑能有多大点,也够你迷路?你天天从静心院往表哥书房跑,这段路说来也不近,怎没见你差过道啊?”
跪在英莲身旁的海棠见状,忙反驳道:“杜姑娘这话可不对了。府里人都知道,我们姑娘身子弱,少爷吩咐,每日早中晚三丸药,我从不敢误的。这大夏天的,又是中午,日头最毒的时候,因杜姑娘头疼,我们姑娘连午饭也未吃就去西苑给您煮花茶。我看这会子杜姑娘神清气爽,定是喝了我们姑娘的花茶才好的罢。杜姑娘好了,也应体恤下我们姑娘才是,她被你们这一番折腾,回来路上体力不支头晕眼花怎还好怪她?”
这番话在情在理,杜聘婷竟被抢白得哑口无言。半晌,只能拿杜天应说事儿:“那她勾引我哥哥,姓何的又出手伤人,是何道理?”
“伤他?我没取他小命已是手下留情了。”何连之冷哼一声,朝冯母行了礼,道,“冯夫人,小何知道在府上伤人确实不妥,可今日实是情势所逼。我和海棠赶到西苑的时候,正巧看见这姓杜的对九儿动手动脚。九儿是二师哥的心上人,小何怎能容他?”
海棠忙不迭点头:“正是正是。今日若不是我和何少爷及时赶到,我们姑娘还不知道要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呢?何少爷气不过,才出手教训杜少爷的。”
“放屁!”杜姨妈闻言,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他俩生吞活剥,“下贱种子,你们少血口喷人!什么迷路、什么偶遇,还说我儿轻薄九儿,真是笑话!我看,分明是你们耍的阴谋,故意要害我们杜家!姐姐,你可看清楚了,你府里可是养了一帮豺狼虎豹啊!”
这下,轮到冯母为难了。这一边是她的妹妹、子侄,另一边是她儿子的师弟、心上人,这信谁不信谁实在难以决择。
杜姨妈见她踟蹰,愈加无赖起来:“怎么?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替天应做主么?你莫忘了,天应可是你亲侄子,难不成你竟要护着那起子外人不成?”
说完,见冯母还不表态,便一头扎在地上嚎啕大哭:“天理何在啊?姐姐,我一家老小投奔到这金陵城,除了你便无人仰仗。前一阵,你向我求亲,要我把女儿许给你儿,我应了,可一顿饭工夫你儿便翻脸不认人,害我的婷儿险些丧命不说,还故意离家出走,留我一家在府里被人笑话!今日,他这帮狐朋狗友又故意串通了谋害我儿,神仙菩萨,这是存心想要逼死我啊……”
她这一番哭诉,真可谓声声泣血,听得冯母心里羞愧难当,忙上前扶她起来:“妹妹,你严重了!地上脏,快快起来。我知道此番是冯府对不住你们,你放心,若真是九儿他们胡来,我定会严惩!”
杜姨妈闻言,立刻止住哭声,小眼一乜,道,“此话当真?”
冯母点头:“自是当真。”
“那好!”杜姨妈缩缩脑袋,顾不得擦擦满脸鼻涕眼泪,指着地上跪着的几人道,“既如此,我要姐姐把这几人赶出府去!”
“这……”冯母微怔,继而为难道,“事情尚未查清,就这样贸贸然将他们赶出府去未免太武断了些!”
杜姨妈急道:“姐姐,还有什么可查的?我儿都伤成这样了,还能有假么?这些个无法无天的人,你还留在府里做什么?”
冯母正要说话,忽听门外一声怒喝:“谁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一次性解决杜家,姑娘们可以期待二人成亲了!
第47章 真相大白()
熟悉的声音;让厅里跪着的三个人同时精神一振。
“二师哥!”何连之几欲喜极而泣。
冯渊和慕耀由门外跨入;几日奔波;一路风尘,二人脸上均显出疲惫之色,却依旧风姿卓越。
“好好的,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看着屋里的情景;冯渊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
三人依言起身;那头杜娉婷却不依了,生怕冯渊不知;尖声叫道:“表哥,九儿趁你不在勾引我哥哥呢!”
冯渊闻言大怒;凛声道:“闭嘴!”
要说平时;冯渊虽对杜娉婷形容冷淡,却也从未像今日这番当众厉斥过她。杜娉婷心中委屈,当即掉下泪来:“表哥,我说的都是实话。”
“哼,是不是实话,怕不是你说了算的!”这回,接话的却是慕耀。
杜姨妈一脸警醒:“你这话什么意思?”
冯渊冷笑,目光在杜氏一家三口身上逡巡了一回,幽幽道:“你们且看看我们带回来的人,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说完,朝一旁的曹福递了个眼色。曹管家会意,忙点头出去。不一会儿,领了一群人进到厅内。
“全捕头?张大哥?侯大哥?”重遇故人,英莲、海棠俱是又惊又喜。
何连之笑笑:“别光顾着叙旧,你且看看他们带回来的人嘛。”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他们身后两个老妇身上。
全捕头朝冯夫人抱拳问候,又道:“冯夫人,这是冯少爷托我们带回来的人,据说与你前次大病有关,你且看看是否认识?”
那两个老妇闻言大骇,扑通都跪在了地上,形容狼狈。
冯母一脸诧异,正要仔细辨认,那头杜聘婷母女却已失了分寸。
“这、这不可能……”杜姨妈脸色煞白,几欲昏倒,她身后的杜聘婷更是吓得浑身哆嗦,连扶下她娘都忘了,直往她哥哥身边躲。
冯母见状,已觉出几分蹊跷,再看那两人,忽愤然指道,“你不就是那晚凌华寺里我遇到的仙姑么,你怎会在此?还有你,你不是庙里的香客么,你们……”
戚氏一个激灵,当即磕头求饶道:“冯夫人饶命,冯夫人饶命,这番都是那杜氏唆使我行事的。我本许多年不做这损阴德的勾当了,是那杜氏寻了我来,百般巧言哄我,我才应的。下咒使您得病,凌华寺中假扮仙人,都是她的主意,与我无关啊!”
另一名老妇也吓得叩头不迭:“冯夫人,我更是冤枉啊。我哪里是什么香客,我原是城北普仁巷的药婆,因戚氏照顾过我几回生意,便与她有些交情。不想前一阵她突然来寻我,许我二钱银子,让我往凌华寺跑一趟,将她教我的几句话说与您听。我一时鬼迷心窍便应了。早知道会摊上官司,打死我也不会趟这个浑水啊!”
“什么?”冯母气得浑身打颤,转头怒视杜姨妈,“妹妹,你……”
杜姨妈自是无颜以对,忙拉了杜聘婷双双跪地,泣道:“姐姐,我错了。是我一时犯浑,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冯渊冷眼看她,从袖中取出扎针小人,扔在她俩跟前,徐徐道:“这个,你们还认识吧?”
那小人实在可怖,唬得二人心肝直颤,杜聘婷更是骇得尖叫出声。
此刻,冯母脸上悲痛不止一二分:“这小人?”
冯渊回道:“母亲,这小人身上写的便是你的生辰八字,上次骤病便是由此而来。杜氏一家先是用阴险巫术害母亲性命,又假装仁义求来仙药,迷惑你心,再趁庙中烧香之时,命这老妇假扮香客,骗母亲留宿夜遇仙人,认定我与杜娉婷是天定良缘,两家联姻他们好坐收渔利。”
众人闻言皆是愤然,桂嬷嬷忍不住啐道:“姨太太,你好狠的心肠!此番你带了一大家子来府里求医养病,夫人不但不计前嫌,收留你们,还对你杜家百般照顾,你怎可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冯母更是心头大恸:“我真是老糊涂了,竟然被你们这般戏耍,险些酿成大错!”
“姐姐……”
杜家三人面对这条条指摘,愈发抬不起头来。这桩诡计正是他们三人偷偷密谋的,唯独将杜仲明蒙在鼓里。
那夜在寺庙,在庙外接应戚氏的便是杜天应,那张字条也出自他手。然他到底是个爷儿们,心气儿比女人高出许多,怎听得如此教训,只向冯渊道:“冯渊,你也莫要在我们面前装大爷了!你一向自视甚高,从不将我杜家放在眼里。当初我向溪儿求亲,若不是你从中阻拦,怎会让那谢廉得了便宜?我妹妹对你一片真心,你也弃之敝屣,哼,要说我们出此下策也是你逼的!”
“杜天应,你要脸不要脸?”何连之听不下去,恨不得上前再揍几拳将他打昏,“今儿明明是你欺负九儿,偏赖成九儿勾引的你;如今做了这等错事,却又在这颠倒是非,将脏水泼到我二师哥头上。亏得你还是个读书人呢,竟将圣贤教你的道理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杜天应红着脖子还想再驳,却被杜姨妈连着几个眼神拦下,她深知此刻真相大白,杜家处境危在旦夕,哪里还能得罪他们?
只见她几乎连滚带爬挪到冯母脚下,拉着她裙裾苦苦哀求:“姐姐,我们知错了。请你看在我们的姐妹情分上,绕过我们这一次罢!仲明的身体你也知道,这几天他又犯了老毛病,已经连着两日不能下床了。若你这时候赶我们出府,真真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