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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停停!”英莲吃痛叫出声,转过头瞪她一眼,面上却是依旧藏着笑,“你啊,明明心里在乎那冯龙,偏偏还嘴硬,只会在我这儿生闷气有何用?”
海棠恼得眼圈一红:“我哪有?”
英莲白了她一眼,驳道:“还嘴硬?若是没有,你现在这一副醋妇的模样是做给谁看呢?”
“我……”此番,海棠终于词穷,心下却当真委屈极了,忍不住哭道,“奶奶尽管取笑我好了!”
英莲忍不住在她额上戳了一下:“你这呆子,我如何是取笑你,我是要点醒你呢?你舍不得离了我,我心里自然清楚。以往我只当你没认清自己的心,也由着你。如今你自己也应看明白了,你对那冯龙也是有意的,前日里陈嬷嬷也来向我求你了,只你这自己一根筋在那里吊着,刀枪不入,我也只能这般试你了?”
海棠眼中一惊:“试我?”
“可不是?”英莲觉着肩上有些冷,只将身子往水里沉了沉,道,“自我知道秋嬷嬷的事情后,你的归宿问题就一直悬在我心上。放你出去嫁人,想你也不愿意,我也是舍不得的。放眼整个府里,冯龙、冯贵两个是爷最得力的,但若说贴心,冯龙跟了少爷出去了两年,自是比冯贵更胜一筹。你往日里又和他亲近,二人也生了情意,这次若你嫁了他,一来可继续留在我身边,二来冯龙定会真心待你,如此岂不两全?”
海棠听得一愣一愣,半晌才道:“那喜儿不嫁给冯龙了?”
英莲失笑,嘴里差点呛着水:“说你呆你还真呆?你若再这么傻乎乎的头脑不清,我便去求少爷,莫说什么喜儿,便是那春儿、夏儿、秋儿、冬儿也一并赐给冯龙去?”
海棠被激得黑面涨红,忙求道:“别别别。我的好奶奶,海棠错了,你快些饶了我吧!”
英莲嗔她一眼:“怎么,想清楚了?”
“嗯。”海棠臊得垂了头,闷闷道,“但凭奶奶做主就是了。”
英莲看着她,念了一句佛:“哎,终于成了!”
过了海棠这关,剩下的便都好办了。
翌日,冯渊与英莲早上去省冯母,顺便列了一张清单,细细记了小厮们的婚配情况,简直将冯母屋子里那一窝老嬷嬷喜疯了。
冯母将那单子看了,也十分满意:“很好。冯龙、冯贵、天来、福生本就一般大,是早到了娶亲的年纪的。这些年一来是府里没有年轻姑娘,二来是要守制,竟也将他们耽误了去,如今趁着我还在金陵,赶紧办了,也让我能好好得喝几盅喜酒!”
身后的桂嬷嬷、陈嬷嬷忙都跪下谢了恩,又忙着给冯渊、英莲磕头。
英莲笑道:“既如此,如今北边的将军府的说到就到了,也不知还剩下几日工夫。索性趁着这几天,就把事儿办了吧,也叫府里的老人省下一桩心事。”
冯母一听,忙赞道:“原该如此。要凭我的意思,要办最好选同一天办了,既热闹,又省事,也省了我挨家挨户地蹭席了。”
冯渊笑道:“母亲这个主意果然是极好。要我说,下个月初二就是个好日子,若几位嬷嬷不嫌仓促,便在那日将这喜事办了可好。”
几个嬷嬷一听,哪有不应的。便连闻讯赶来的曹福家的也喜得连连点头,直称往李庄头家下聘时利索些便是。
如此,到了三月初二,冯府可是极热闹的。
冯龙娶的自然是英莲身边的海棠,曹天来娶的是李庄主家的三姑娘李盼儿,冯贵和张福生两个娶了冯母房里的喜儿和乐儿。
原本下人的婚事也就简单,一袭嫁衣一顶轿子抬回各家院里也就是了。然这次四对新人一起,长辈又是府里的老人,自然比平日里隆重些,在院子里共同摆了酒席,关了门也未请外人来,倒是痛痛快快喝了顿喜酒。
彼时,英莲因海棠出嫁,心中十分不舍,送她上花轿时两人都依依不舍,拉着手直掉眼泪。最后眼见花轿在唢呐炮竹声里被抬走,英莲竟难受得心如针刺,忍不住伏在冯渊怀里哭了,冯渊竟是哄她也不是,不哄也不是,只笑道:“明日就能见了,怎生跟嫁女儿一般?”
英莲听得面上一红,直推了他一把道:“这个时候你还拿我取笑?你可要多叮嘱冯龙,若他欺负海棠,我定不饶的!”
冯渊忙道:“还用你说,冯龙见你护海棠的样儿怕也是不敢的。放心吧,他二人都是好的,定能和和美美,你就别瞎操心了。”
听他如此说,英莲虽在怀里点了头,到底还是有些伤怀的。因是府里四个得力的下人共同娶亲,英莲也不敢在海棠的妆奁上太下功夫,她带走的那箱东西略值钱些的也便是平日里英莲送她的几件首饰罢了。好在最后冯渊出面赏了她一套银饰头面并十二件四时衣裳,才显得体面些。
酒席上几对新人一同拜了冯母,后又请出了冯渊和英莲来拜,最后才轮到各自的高堂,如此吹吹打打,嘻嘻笑笑着才送进洞房去了。
英莲不胜酒力,喝了几杯便已经面有浮红,冯渊想着稍后各家定还要来敬酒,恐她吃不消,酒席吃了不到一半便借故领她回房去了。
彼时英莲确是喝多了,头晕得很,冯渊让秋嬷嬷煮了醒酒汤,亲自喂她喝下,又喊了春儿打了热水进来,春儿本想上前服侍,不想被冯渊屏退了,最后自己上去拧了热毛巾,细细替她擦脸。
然英莲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却不比平时乖巧,扭着脖子躲着那热热的东西,还伸手在冯渊胳膊上打了一下,喊了一句:“坏人,拿走!”
冯渊哭笑不得,平日里他看得紧,从没让她喝醉过,今日海棠成亲,她着实高兴得很,开始时才没有拦着。现在想来,当真后悔得紧!
“好了,好了,马上就好!”冯渊一面哄她,将她两只捣乱的小手握住,摊开手掌,也给她擦干净了,嘴上笑得愈发无奈,“你这家伙沾酒就醉,下回看我还给不给你喝?”
不想这时,一直闭着的眼睛却倏忽睁了,冯渊也怔住了,两人定定看了片刻,英莲忽咧嘴笑了,伸手勾了冯渊的脖子,下一瞬便欠起身子,在冯渊嘴上狠狠亲了一口,完了还意犹未尽道:“还是我家阿渊长得最俊了!”
冯渊忽觉得心头被热火烫了一下,暖呼呼的,看着怀里的小人重闭眼睡去,竟是动也不敢动。许久,见她睡熟了,才小心替她拖了衣裳,盖了被子,却是舍不得离去,只静静看她,见她微张着嘴,两瓣粉唇竟还随着呼吸微微翕动,下腹不禁一阵紧绷。
他不敢久留,忙在她额上啄了一下,便起身松了帐幔,去外间洗漱。关门时,仍是放心不下地朝帷幔处瞟了一眼,面上苦笑,早知现下要忍得如此辛苦,竟不如晚些再将她娶在身边呢?
第62章 冯母入京()
隔日;英莲照旧在冯渊怀里醒来,一睁眼竟发现冯渊就在上方;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忙作势要起身,却被冯渊拦住。
英莲朝外头看了一眼,急道:“天亮了;再不起给母亲请安就要晚了?”
冯渊笑道:“昨日府里有喜事,你又喝醉了酒;母亲已发过话了,今儿早晨不用过去请安,你再好好睡会儿吧。”
英莲揉揉眼睛,道:“那也不行。这会子;秋嬷嬷和海棠定在外面候着我们呢,再不起,就被看笑话了!”
“还海棠呢?”冯渊竟是又好笑又好气,只侧过脸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你忘了海棠昨儿已出嫁了,母亲许了这四对新人的三天的假,今儿你上哪儿见她去?”
英莲听了,才把这件事儿想起来,心中一沉,少不得失落起来。
此番,她清醒过来,愈发不想赖床了,只推着冯渊要起身。她这几下挣扎,冯渊少不得要制她的,几下下来,竟被蹭出了火气。
最后只整个身子压在她身上,头埋在她粉颈里,喘着气低吼:“不许动了,我难受!”
英莲一听,果然不敢再动了,肚子上那个热热的东西又在顶着她了,她跟冯渊同床许久,这已不是第一回了。她先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后来冯渊与她说,这同她来月事身体不适是一个道理。她心思单纯,便对此深信不疑。
说来,都要怪她婚事仓促,过程种种都是由冯母带着几个嬷嬷去做的,只将英莲这边全数交给秋嬷嬷。秋嬷嬷虽行事稳重细心,却是个从未成过亲的,如何会想起教她这些闺房秘术呢!冯渊又心疼她初初成人,怕弄不好伤了她,便迟迟未与她圆房。
如此,两个人抱了许久,英莲见他那里似乎渐渐好了,便推了推他道:“你还疼么?”
冯渊叹了一口气,抱着她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摇头道:“不疼了。”
英莲这才放了心,心里却起了一个疑惑,便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讪讪问他道:“我每个月只难受一次就好,你每一个月却要难受好多次。如此看来,岂不是做男人比做女人还辛苦?”
“……”冯渊默了一会儿,良久却只能咬牙道,“睡觉!”
海棠不在身边,英莲着实有些不太习惯,每每看着春儿、夏儿,却依旧叫成海棠的名字。如此到了第三天,海棠重回来服侍时,东苑一屋子的人都大呼解脱。
然这日早晨,还没容英莲有机会与海棠说上几句话,屋外曹管家早已激动地冲进来,喜道:“少爷,奶奶,将军府派的人到了!”
冯渊和英莲俱是一喜,忙问:“母亲那边通知了么?”
曹管家连连点头道:“已派人去请了。”
冯渊道:“好,快将人从门口请进来。”
彼时,议事厅里。
一身盔甲的年青人领了一群兵士、下人进了来,站在堂中央,相继拜过府上众人,朗声道:“属下周鹏,乃谢将军旗下副将,奉将军之命,特来接冯夫人入京的。”
那周鹏生得体格健壮,皮肤黝黑,说话声如洪钟,站姿硬气挺拔,浑身上下都透着浓烈的行伍之气。
冯母如何见过这般阵势,原想问他路上用饭了没,话到嘴边却成了干笑两声,弱弱道:“周小将一路辛苦了!”
周鹏忙抱拳道:“原是属下分内之事,不敢言苦。”
冯渊看了冯母的模样,知她初次见这些兵将,心中拘谨,只笑着扶她在上头坐了,又问那周鹏道:“大师哥可有什么别的交代没有?”
周鹏道:“出发前夕,将军与夫人喜闻冯公子婚讯,深憾不能当面来贺,特命我从京中带了些许薄礼,略表心意,恭贺冯公子大婚之喜!”
说着命人从外头抬了两大只箱子进来,又将一封礼单交到冯渊手中道:“这两只箱子,一只是给冯公子夫妻的贺礼,另一只是给徐光、慕耀、何连之三位少爷准备的礼物,请冯公子转交。”
冯渊淡淡一笑,接了那礼单道:“回去转告师哥,多谢他费心。另外,三个师弟近日有事往南边去了,我先代为保管,等他们回来再交予他们手中。”
周鹏道:“一切有劳冯公子。”
顿了顿,却是又看向冯母道:“不知老夫人预备何日启程?”
冯母因道:“原不曾想你们来得这般快,许多东西未曾收拾妥当,且缓两日再走吧。”
周鹏忙道:“将军有命,一切以老夫人为上。只如今西北局势紧张,大战迫在眉睫,将军出征日期怕是也要提前的,还请老夫人早些启程为好。”
冯母闻言,吃了一惊:“怎地姑爷还要提前走么?”
周鹏道:“这个目前也说不准,属下也只是推测。故路上一刻也不敢耽误,几乎日夜兼程,赶到这金陵来。”
冯渊此刻也皱了眉头:“如此说,若是师哥走了,府里岂不是连个主事的也无?”
周鹏回道:“话也不是如此。老将军身上有旧伤,时常复发,不得见客,自老夫人去世后,一直在后院静养,已多年不曾主事了。旧时将军未曾回府,府里是由先秦夫人主事的……”
说到这,他竟是顿了顿,抬眼瞧了瞧屋里人的反应,见并无异样,才往下说了去:“然先夫人性子到底弱了些,管不住人,府里多数人也不听她的,竟是乱的很,直到将军带了溪夫人回来才好了些。溪夫人是个贤惠又厉害的,先夫人不在了便是由她管家,竟是连府里最奸猾无赖的下人也很怕她。这一两年纵然将军出征在外,家里也未曾出过半分纰漏的!”
听到女儿被公家人夸赞,冯母自是十分得意,然又不好表露出来,忙道:“溪儿从小被我惯坏了,到了府里还请你们多担待。”
周鹏忙道:“老夫人严重了。只如今夫人有孕,自是不能多操心的,将军正是由着这一点,才急着请老夫人过去,一则照料得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