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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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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如同落雷,杀伐之气如有实质,铺天盖地。

    时间变得凝滞,所有人几乎都被“钉”在了空中——除了陈铬。

    他环顾四周,只见远处的洪水流动并未趋缓。是以明白了,琴声的影响应当有个范围,距离越远,受到的干扰越小。

    北辰在天上不动弹,陈铬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直接跳下。坠落在地上时骨头摔得粉碎,喷出一团血雾,他却想也没想,随意擦了擦,伤口迅速愈合。

    陈铬来不及多问,直接跑上山去,推落数十根滚木,将丧尸都扫了下来。

    那琴声又停了下来,竟然没人发现不对,丧尸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向山上推进。

    如此反复,总算是等来了铺天盖地的洪水。

    江洋翻覆,波涛滚滚,几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汴阳城灌满。

    丧尸军团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紫衣姜氏们发现不对,却为时已晚,只见北辰大嘴一张,准备将她们衔在口中。然而那三名女人却似约定好了似的,从袖中抽出匕首,飞快地抹了脖子。

    秦军仍在挣扎想要跑上高地,奈何山上箭矢如雨,他们跑不掉,躲不了。有些水性好的士兵朝着城墙游去,但却纷纷倒在了扒住墙头的那一刻——被数道白芒割了喉咙。

    暴雨终于停歇,水位却仍在上涨。

    白衣人拍拍陈铬肩头,示意他:别再不知所措,你也要被水湮没了。

    陈铬一抖脑袋,与这位神秘大叔一同往山上走去。然而刚走了几步,又想起李星阑还不知道怎么样了,立马掉头又要朝着洪水里冲过去。

    那美大叔背着玄铁琴,拿着铁剑,动作不大施展得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直接伸出一腿,脚尖一勾,将陈铬绊了个“屁股朝下平沙落雁式”。

    他笑着说:“有何可忧心的?他们倒还捉了个俘虏,现已被扔在山上。”

    陈铬揉着屁股,跟在他后头,头脑清醒了一些,道:“谢谢叔叔。”

    白衣青年笑道:“你那朋友不错。”

    这名长发飘飘的美大叔形容清癯,眉目极其温润,然而眼神锋芒毕露,如刀似剑。拍在陈铬肩头时,他能够感觉到这人的手指修长,指节粗大,指尖与指腹上都长了一层薄茧。

    感觉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那是一双……既弹琴又握剑的手。

    陈铬走到半道,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这位大叔我是见过的!太行山脚,对不对?”

    白衣青年笑而不语,过了会儿,兀自唱起歌来。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

    “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陈铬还没从战斗状态中恢复,登时蒙了,心想:一言不合就唱歌,还是个印度人?然而他不敢贸然发问,这人看起来虽然温和,但保不齐也是个什么妖怪,还是不好得罪的。

    两人走到山顶,沿途俱是伤病和已经脱力的民兵,汴阳君亲自来迎。

    大雨又起,淅淅沥沥,直到天明时才彻底停止。

    从山顶向下望,以汴阳为中心的整个山间谷地,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汪洋泽国。青黑色的波涛翻滚,洪流之中,似乎隐藏着一条条邪恶的蟒蛇,它们吐着信子,嘲笑人类的渺小无能。

    破碎的城墙、木板、瓦片,全都在浑浊的洪水中上下起伏。

    连老天爷似乎也染上了血光,微微泛红。

    陈铬将汴阳君劝去休息,自己则连夜帮忙清点伤兵。

    一夜下来,总算发现了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战斗虽然激烈,但死伤者加起来不到二十人,轻伤者百余人。

    可是,当他望向山下的一片汪洋,心中感慨万千。战争实在太过残酷,不知道这情况算不算是所谓的“大获全胜”?

    白衣青年上山后,与汴阳君说了几句话,将一把玄铁琴还给他。

    汴阳君连连推辞,将祖上传下的宝贝赠予对方,以表感激。

    白衣青年也不与他客气,笑着收下铁琴,独自跑到深山中的一处墓碑前静坐。

    陈铬本想去叫他休息,但看他那模样,不问也能感受到一股深沉的悲痛,于是只是盘膝坐在一旁,双手托腮,没有打扰他。

    丹朱精疲力竭,缩成一只小小的阔耳狐,像个帽子般趴在陈铬脑袋顶上。

    陈铬伸手在头上掐了一把,将狐狸掐的“叽叽”叫,视线掠过墓碑,发现上面只刻着两个字:聂荌。一个想法忽然在脑海中闪现,陈铬忍不住发问:“叔,你不会是聂政吧?”

第63章 迁徙·壹() 
白衣青年被问得一愣,笑:“哪来得这话?没头没脑。”

    陈铬迈了几步,跟他一同凝视墓碑,说:“我看过《史……看过一本史书,上面记载了春秋至今的刺客,上回在山里遇见你的时候,好像就说过吧?我很喜欢音乐,知道你所弹的那首曲子,名叫《广陵散》,也叫《聂政刺……“

    白衣青年收起笑容,凝神静听,默念:“聂政刺韩王,春秋?”

    陈铬偷偷瞟了他一眼,这名青年情绪毫不外露,眸中无悲无喜,只倒映着一座长满青苔的孤坟。

    他叹了口气,恭恭敬敬对着聂荌的坟墓,连鞠了三个躬,说:“棠棣之花,灼灼其华。用来形容你与严仲子的兄弟情义,在贴切不过。而且我看书时有留意过,聂政的姐姐名叫聂荌。

    白衣青年听着他的话,失笑:“棠棣之花,灼灼其华。话是好听,可哪有一点兄弟情义?呵,什么兄弟情义。”

    陈铬:“聂荌给她的曾孙起名韩樘,现在想想,或许就是为了纪念你。”

    陈铬知道自己猜对了,然而这人不愿意承认,他双眼骨碌一转,笑说:“韩樘带着百姓撤出城了,他现在很安全,别担心。”

    “是。”白衣青年闻言,想也不想,开口便答了一声。说罢,立即发现着了陈铬的道,哭笑不得,似乎觉得这少年十分有趣,便逗他,问:“你就如此笃?也是百余年前的人了,你看我这模样,能有多大年纪?”

    陈铬盘腿坐在他面前,摸下巴,上下打量他,自言自语:“李星阑真的没事……不,我是说,你长得帅,很有气质,看起来最多四十岁。不过你们家有的血统不一般,年纪应该都比较长。”

    “血统?一点造化,尚不知是好是坏。”白衣青年算是默认了,叹息一声,笑着调转话头,问:“你既担心他,何不放下这城中琐事,自己去看看便知。”

    陈铬抓了把头发:“他向我报过平安啦,我也不好太担心他,搞不好会给他一种‘那个没头没脑的傻蛋总是在质疑我的能力‘的错觉。当然,我也知道他很厉害,可是不见面,就是忍不住总是要想。你觉得奇怪么?”

    白衣青年闭目,摇头。

    陈铬嘴里衔着根野草,望着天空,说:“是我决定要回来的,这是我的责任。我长大了,不能总是摇摆不定。哎?你不要用问题来回答我的问题啊,到底是不是聂政?说说,我又不告诉别人。”

    白衣青年哈哈大笑,拍拍他的脑袋,起身:“聂家确是有妖族血统。聂政么,市井中一名寻常屠夫,早已身死。如今,我已顿悟,入了佛门,是六根清净之人。名头是身外物,你若是愿唤我作聂政,随你喜欢便是。”

    陈铬有点方……不,有点慌,惊恐道:“佛门,哪个佛门?聂叔,你别逗我玩呢,课本上说过的,佛教汉朝才传入中国。再说了,你真是六根清净的话,为什么会来灵运城救他们?”

    聂政抚琴,头也不抬:“令你忧心之人已至,还不快去看他。”

    琴身如泣如诉,这人却说自己已经六根清净,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聂政低吟:“情之一字,梦幻泡影,何苦来哉?”

    众人都陷入了静止,陈铬却没注意,一路风驰电掣,沿着城头跑向西面。

    天际微微泛红,霞光伴着千万缕金芒铺散开来,人行其下,如在画中。

    李星阑带领众人,来到汴阳城西门外的山头上,正想办法渡“河”。

    陈铬气喘吁吁,跑到已是断壁残垣的西门城楼上,一眼便望见了对面的李星阑。

    无论什么时候,李星阑的身姿总是最挺拔的,晨光在他身上镶上一圈金边。

    陈铬有那么一刹那,感觉特别的心动。

    他立即拖来数条小船,用粗麻绳绑在腰间,“噗通”一声跳入水中,朝对面游了过去。

    陈铬发现了,只要聂政一弹琴,以琴为中心的一片圆形区域中,时间就会变得凝滞不动。除了聂政和自己,目前暂未发现有人能够在这情况下行动自如。

    这是为什么?想不明白,有空问问李星阑去。

    铮铮声停,聂政终于结束一曲,不再抚琴。

    众人回过神来,毫无所觉,接着动作。

    冷不防水里钻出一个狼狈不堪的陈铬,吓得他们一个激灵,差点放箭。

    李星阑飞快跑上前,一把将陈铬从水中捞了出来,拨开他湿漉漉的额发,展开一只宽大的手掌,拊在他额前。

    不收回来,也不做什么,李星阑只是看着陈铬。

    陈铬也盯着李星阑。他们自一个月多前相遇,到如今几乎没有分开过,只是一个晚上不得相见,竟有些久别重逢的错觉,就像两人分开了几个世纪。

    阳光穿透云层,世间万物都蒙上一层朦胧的金白色。

    李星阑的左脸被半块面具遮住,象牙洁白。他注视着陈铬时,眼神温柔得如同初春的嫩草,薄唇微扬,嘴角有一点恰到好处的阴影。

    陈铬不敢再看他的嘴唇,只得将视线向上抬,移至他的眉峰。

    不看还好,这一眼下去,只觉得他的每一根眉毛,都好看。

    简直失心疯了!

    陈铬摊开双手,掌心朝下,反复虚虚地按压,在心中告诫自己:你一定要矜持,要镇定,不能表现得太白痴,那样李星阑是不会喜欢你的。然后上前一把抱住李星阑,脑袋埋在他颈窝里,心如擂鼓,七窍生烟,声音闷闷的:“我很担心你。”

    李星阑收到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竟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掌心全是汗。为了掩饰,便在陈铬湿漉漉的头发上抓了一把,又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没事。”

    陈铬在动手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满脑袋“抽死自己”的四字弹幕,疯狂滚动循环。

    抱是抱了,但什么时候松手?李星阑没有推开他,是碍于情面,还是有其他的意思?

    李星阑不动,陈铬也不敢动。

    陈铬不动,李星阑更不敢动。

    陈铬实在不知所措,最终居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李星阑弯着腰给他揩眼泪,谁也不提刚才的事。

    再说那被李星阑俘虏的金雁妖,此刻已化为一个人类男性的模样,赤身露体被铁线紧紧缚住。先前便被李星阑扔在水中呛昏过去,而后一路被快马拖行,浑身上下已是皮开肉绽,成了个血人。

    陈铬不经意瞥见一眼,十分好奇,问:“他是第四个紫衣人?”

    说话还带着鼻音,瓮声瓮气。

    李星阑对那金雁妖并不在意,答:“对,是个金雁妖,化作金雁时,一半身体正常、一半被腐化;还可以化作人形,人形时是正常的,算是很稀有。我已经把他控制住了,不会有危险。”

    陈铬走进,却被李星阑拦住:“没什么好看的,别弄脏鞋子。我知道你很多问题想从他那找到答案,稍后我来审他。”

    陈铬望着那人,他因失血过多而浑身抽搐,心下有些不忍,便说:“怪不忍落的,别这样对他,好歹是个生命。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神志不清,强撑开肿胀的眼皮,对陈铬望了一眼,冷哼一声,不答。

    李星阑眼中蓝光一闪,他身上的铁丝瞬间收缩,将那男人逼得哇哇吐血。

    陈铬略有些惊异,看了眼李星阑,问:“你又用苍崖草了?”

    李星阑摇头:“答应过你,不用。”

    陈铬抽抽鼻子,准备发出神通,问:“那你……是怎么……控制铁线的?”

    李星阑一掌轻抚在陈铬肩头,将他带到另一边,说些天花乱坠的话来吸引他的注意力,道:“还记得那时候,你和北辰在河心三角洲砍树么?

    陈铬果然立马就被他带跑了思绪,举手抢答:“记得,树干上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蓝光,我顺着蓝光去砍,一下就把树干砍断了。谢谢你。”

    李星阑失笑:“那时候我就发现,自己的魂魄可以进入,甚至操控别的物体。怎么说呢?我的灵魂像是一道电磁波,只要找到适合的频率,就能被其他物体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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