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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嬴政豢养丧尸事件处理情况的通报-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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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姓张?”

    青衣少年与陈铬年纪相仿,面貌都一样文弱,且一看陈铬便没什么心机,也不与他生分,点头跟着他走:“在下张良,多谢公子樘仗义……解围。”

    陈铬笑:“不客气,张良,你好。张……良?张子房?”

    张良点头,脸上微红:“是在下的字。”

    陈铬目瞪狗呆,连忙撒手,张良张子房!这是那个张良吗?他怎么这么小一只?把他收进后宫怎么样?他长得真好看,横阳君好像也不错?古代贵族是按长相选出来的吗?纠结!

    他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情不自禁感叹:“你长得可真漂亮。”

    张良被夸得莫名其妙,第一反应是跟他客套:“公子也很漂亮。”

    陈铬:“不不不,还是你漂亮。”

    张良、侍卫:“……”

    横阳君勉强爬起来,靠在假山上喘气:“良弟!莫去冒犯……啊!”

    陈铬从怀里掏出一块干粮,随意一扔,横阳君便双手捂着鼻子,缩到角落里去了。

    侍卫额头挂着个巨大的汗珠,两个少年手拉手穿过曲折的走廊。

    子时一刻,韩王寝宫灯火通明。

    这房中装饰刚劲无华,唯一名贵的事物,只有书案上那只色如碧玉的犀角杯,半透着光。

    “汴阳君,上回来这宫里头,是何时了?”

    韩王安年近四十,体态倒是比一般中年人轻盈,但眼皮耷拉着,眼里没什么精气神。他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屏退左右,随意披了件裘子,笑道:“听闻你带兵抵抗秦军,护住了汴阳百姓?甚好甚好,城破了无妨,再给你几座就是。”

    韩原行礼拜见,韩安半躺着靠在凭几上朝他摇手:“你也弄这些虚头巴脑的。”

    韩原肃容,跪地不起,烛光打在他脸上,睫毛在眼睑下洒落一片阴影:“王上,秦国三万阴兵,正向新郑逼来,不出半日定会四面围城。还请王上召集群臣共商抗秦之事,开城门接纳灾民。”

    韩安以掌拍地,让他坐过来:“莫要跪着,过来坐。寡人是一国之君,自然以保全百姓为首要……过来坐。”

    韩原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韩安,最终跪在他身侧,口气似是质问:“如此,王上为何不开城门?您要知道:即使大厦将倾,臣民也愿为大韩赴汤蹈火,以身殉国!危急存亡之际,大王最应当留存的,是百姓,是民心。”

    “非不为也,是不能也。”韩安眼中含泪,表面却仍旧懒洋洋的,烛光倒映在他琥珀色的双眸中,一片浑浊:“都是一家人,寡人实话说与你吧。早先,寡人见赵国打了胜仗,觉得那蛮秦也无甚可怕,也想过要连赵抗秦。当时,李斯前来劝说,寡人便随意将他打发走,话也说死了。哎?谁料不出数月,秦国竟能找到这劳什子的阴兵,当真是活见鬼了。”

    韩原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却终究不愿相信:“王上对秦国发兵与汴阳城破之事了若指掌,却按兵不动,实在是……”

    他说着说着,悲愤交加,握拳猛锤在自己大腿上,难以言语。

    韩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勾践被困会稽,尚且能卑事夫差,亲为其前马前卒,十年后卷土重来,问鼎中原。王者受命于天,只要寡人在,韩国王室一息尚存,总有东山再起的一日不是?百姓们也算是为国捐躯,平息了秦王的怨愤,他们才不算白死。”

    韩原破口大骂:“大王糊涂!没了百姓,何来国家天下?危急存亡之际,大王此举将尽失民心,此举,令人心寒。”

    韩安摆摆手,闭眼不愿再与他车轱辘:“寡人真是生不逢时,接了个烂摊子,群臣天天只在耳边车翻来覆去地念叨:危若累卵、危若累卵!危了快十年,寡人能不知道?每一个能帮忙的!话也与你说了,都是自家兄弟,也不治你的罪,走吧走吧。”

    韩原不死心:“王上,申子变法,国治兵强。徐州会盟,五国相王。我劲韩之剑,能陆断牛马、水截鹄雁。六国合纵连横,勠力同心,如何不能胜过那蛮夷之邦?”

第71章 围城·叁() 
韩安打断了汴阳君的哭诉:“六国合纵连横?当年脩鱼战,秦欲伐楚。那楚王召来陈轸,巧言令色,假言助韩,实不过祸水东引!令秦韩交兵而免楚国之患。什么同盟,俱是各怀鬼胎。企图他人相救,不如识时务而保全国祚。”

    韩原激动:“王上并非不知秦国阴兵的厉害,今非昔比,他们如何肯放过大王?”

    “汴阳君,够了。降书早已送出,多说无益。秦国最先拿寡人开刀,真杀了寡人,吞了新郑,不怕六国群起而攻之?”韩安皱眉,一副窝火的模样,强忍着将要爆发的戾气:“再说,自古君权天授,贵胄世袭,你道寡人之举令人心寒,岂不知你自己更是数典而忘其祖?反正汴阳城破,你滚吧,这个汴阳君还给寡人,滚滚滚。”

    韩原闻言,知道多说无益,转身推开门:“新郑百姓,何辜?大韩子民,何辜?”

    这年近不惑的韩王,两鬓霜白,眼含热泪,嘴里念念有词:“数百年不都如此过来的?打来打去。韩原,寡人膝下无子,寡人膝下无子。寡人只有着一杯酒……寡人何辜……”

    说到动情处,满饮一杯烈酒,辣得止吐舌头,饮罢随手扔了那犀角杯。

    杯子擦着刚刚张开的门缝,“嗖”一声飞了出去。

    陈铬和张良刚走到寝宫门口,侍卫告退,便见到韩原推开大门。

    只听“啪”一声脆响,张良捂住脑门,鲜血从指缝间滑落。真真是血流满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陈铬一把接住他:“这么重?不是,汴阳君,韩王怎么说?”

    汴阳君摆摆手,半晌无话,带着陈铬向外走:“大王已经递出降书,午前应当就要开门请秦军入城。”

    陈铬大惊:“说笑吧,怎么能这样?新郑这么好的位置,秦国现在已经疯了,一定会把百姓杀光,十万丧尸把这里当做据点的。韩国没了,他们打通函谷关后向外扩散的通道,还能挟持周王,简直是要上天。”

    他说着,把张良往汴阳君手上一送,甩手撸袖子:“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找北辰带您离开。”

    汴阳君摇头:“国可无我,我却不能背弃国家。万不得已之时归降秦国,原也无可指摘,然而王上一时失察……我也只有效仿比干,挖心剖腹,以死相谏。”

    陈铬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转身走回去。

    一阵风般踹开韩王寝宫的大门,准备把他拖出来暴打一顿。

    却只见灯油在地面流淌成一个小滩,灯盏侧倒在书案上,韩安斜靠着凭几,黑血沿着胡须颗颗滴落。

    韩王死了!是谁做的?

    陈铬往前迈了一步,立即向后退了三步,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靠近尸体,不然就会有人立刻跳出来,指着自己大喊有刺客。

    “有刺客!”

    一名侍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见状高呼。

    可以,这很套路。

    陈铬慢悠悠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回头看去。汴阳君搂着满脸鲜血的张良,一瘸一拐走到自己身后,向门内望去:“还是别看了。”

    汴阳君瞬间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陈铬忙不迭接过昏迷的张良,将他摇了几下,弄醒。

    于是,张良也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陈铬一个头两个大,实在不知道死个奴隶主有什么可哭的?当然,被毒死确实很可怜,他死前连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子时二刻,韩王安寝宫外。

    绿甲侍卫们扛着大刀长矛,步伐整齐迅速合围,乌压压一片。数十名朝中重臣纷纷闻讯赶来,先是痛苦两声,而后便站在侍卫背后,缩着脖子张望。

    人群中钻出一个用白布堵着鼻孔的横阳君,一溜小跑奔到陈铬面前。

    试探两下,见陈铬并没有动手打他,便大着胆子伸手一捞,将张良捞了回去。

    弓箭手们搭箭张弓,对准被围在中央的两名外来者。

    横阳君将张良塞进身后的人群中,抄着手,躲在侍卫从中探头探脑,拖长声音喊话:“汴阳君,王上不过是要降秦。我知你为国心切日月可鉴,却如何能做出弑君之事?”

    韩原双手紧握,指甲陷进肉里,鲜血顺着手掌滴落,头也不抬:“大王,确是被逼至死。”

    群臣议论纷纷,劝汴阳君束手就擒,表明将对其按律治罪。

    然而韩原不发一言,跪在地上,目光冷冽地探查众人。

    说话间,那披着狐裘守城的官吏气喘吁吁地感到,捧着个竹简,拿给众人轮流查看:“汴阳君的上书……这大逆不道之言……唉,微臣实不敢呈与王上……”

    横阳君与那守城官吏相视一眼,觑准时机高呼一声:“还想行凶?小心!”

    这一声喊叫突如其来,将场面弄得愈发混乱,一众侍卫瞬间提起长矛对准被围住的两人。

    汴阳君不为所动,陈铬急得冒汗,将他一把拖起,掩护在怀中。

    屋顶的侍卫们即刻放箭。

    黑铁箭矢破风而来,如一阵铁雨。

    陈铬眼疾手快,立即抱着韩原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身躲入韩王寝宫。脚尖脚背左右一勾一撞,两扇沉重的木门“乓”一声巨响,瞬间关闭,震出漫天木屑与粉尘。

    “笃笃笃”的闷响隔着门板传来,箭矢如同一片乌云,几乎将整个寝宫的正门笼住,很快便射穿了厚实的木门。

    陈铬护住汴阳君,在箭雨中侧身躲避,藏于梁柱之后,心跳如雷,生怕他受伤。他一手护在汴阳君的肩头,聚精会神环顾四周:这寝宫正门被堵,窗户又太小,几乎没有逃生之处。

    侍卫越来越多,沉闷的脚步声环绕四面八方。

    陈铬知道,这所宫殿已经被围住了,但自己不可能杀了他们闯出去。

    一支铁箭穿过门板,破风而来!

    汴阳君腿脚不便,剧烈的动作令他不住喘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直奔他面门而来的箭矢。

    陈铬正环顾四周寻找出路,闻声耳朵一抖,回过头来瞥见那铁箭,闪电般窜至汴阳君身前,伸出右腿,靴子贴着箭身,猛力一踢。

    铁箭“乓”地落地,在不知什么材料铺成的地板上擦出一串火树银花。

    又一支铁箭“疏”地穿过门缝!

    箭头瞬间没入韩王安的喉咙,鲜血飞溅,喷洒至数丈高的梁柱上。

    陈铬循着血迹望去,心中有了主意。

    他道了声“得罪”,一把将汴阳君扛在肩头,冒着箭雨助跑数步,蹬腿一跃而起。在殿中的一根柱子上踩了个脚印,转身飞旋,伸出左手勾住梁柱。

    还差一点!

    陈铬“啪”一声从高空摔下,重重落在地上,瞬间耳膜充血鸣响失去平衡。继而眼前一黑,呼吸暂停,感觉到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袭来,他下意识地侧身躺平,将汴阳君护在背后。

    韩原:“铬儿!”

    数十只箭矢没入陈铬的手臂、腰腹、大腿,鲜血染红汴阳君的衣袍。

    陈铬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深吸一口气,向后一滚,再次躲到柱子后面。

    三两下拔掉箭矢,用力一摔,数十只箭矢在地上擦出一大片火星,卧榻周围的窗幔瞬间燃起大火,红彤彤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寝宫。

    韩原:“铬儿,你将我放下,莫要再拖累你。”

    陈铬:“汴阳君,有道无道,行俱如矢,我很敬佩你。”

    他重复刚才的动作,助跑、跃起、踏步、旋身,伸出一掌。终于抓住了梁柱!

    陈铬的小臂青筋暴起,鲜血汩汩往外冒。他却忍痛使出全身力气,收紧手臂,抬腿翻身,终于站到梁柱之上,额头满是汗珠与鲜血。

    “成功!”少年海藻般的乌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前、鬓边,面色苍白如纸,鲜血淋漓。然而他一双眼瞳黑亮清澈,坚定而专注,笑说:“答应过韩樘,我在您就在。放心!”

    两人平静呼吸,韩原抓着陈铬的肩膀,手掌忽然一紧,瞳孔因惊诧而瞬间收缩。

    陈铬不明所以,顺着他的目光向下望去。只见火光满室,床幔之下,嫔妃以及数名宫女、侍卫,俱都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原来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韩安不断催促汴阳君快走,是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这是谁的策划?是横阳君么,或是第一时间赶来的朝臣?原来这大殿之中虽看起来风平浪静,却早已如风中摇曳的灯火。

    城内城外,俱是势成水火。

    陈铬觉得一阵凉意从脚底心冒了起来,赶紧甩甩脑袋,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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