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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楚只得也跟着跳了下去,落地时感觉身体一轻,便轻松站稳了。
沈修眼底的博伊德光一闪而逝,见黎楚安然无恙,就转过身去,向一个方向走去。
黎楚跟在后面,张开一只手掌,通过无声无息的空气和流向、脚底下薄薄一层积水和肮脏的墙壁上微弱的振动,无数数据为他填充着这个巨大地下空间的大致构架。
有人将这里的整个下水道给改造了,不但将管道系统给引去了别的地方,还挖掘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这个下水道通路看似正常,但两边的墙内是中空的,一种液体在其中极其缓慢的流动。
听那沉闷的汩汩声。
是血。
沈修忽然脚步一停,他将手提灯切换了一个模式,大面积的光照在了前路。
一根鲜红的石柱挡在前路,手提灯的光向前照去,以此处为分界点,前方的道路和墙面忽然变得整齐而平整,泛着暗红的色泽。
黎楚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根石柱,抬头见顶上有精美的浮雕,道:“还挺有耐心的……这是仿科林斯柱式,看来某人是想在底下铸一座宫殿出来了,哼哼。”半带嘲讽地哼笑了一声,黎楚使用能力,见石柱上浮现出一排排莹绿色的参数。
比重2970…3070kg/2、弹性系数:1。3…1。5x106kg/cm2、吸水率……
黎楚咦了一声,将手指轻轻放在石柱上,片刻后,眼中博伊德光的强度直线上升,在他瞳仁外圈形成一道圆环,受到强大能量场影响的发丝轻轻飘起。
这是黎楚重生以来第一次以高强度使用能力。他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分解成了不断流动的数据洪流,无数数据不再以字体的方式浮现,而是成为一道道承载着巨量信息的光芒,在每一寸墙面、每一缕空气中来回窜动。
目光所到之处,物质世界毫无秘密可言。
此时此刻,黎楚是这个数据世界的王。
他向数据下达命令,一切他需要的信息便化成光,疾驰而来,没入他的掌心。
沈修感受到一股如有实质的气场,返过身来看他。
黎楚道:“还是血。”
他停下来,喘了口气,懒洋洋道:“看这石柱的物理参数,我差点以为他挖了一座大理石矿搬来……原来是强行拆解血液的分子结构,凝固成固体……看来这座‘宫殿’,全是由鲜血铸造的。”
沈修不置可否,黎楚道:“看来,我低估了戴维的能力强度而高估了他的智商。一个连水面折射都能忘记的人,想造出这么个‘宫殿’来,也挺有耐心的,不过在我看来,真正的威胁……还是血液本身。”
“这些固态的血液,来自至少两千两百人,各种型号各种来源,于是就融合了各种疾病……哼哼,其中还有白血病和艾滋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恐怕这个‘牧血人’戴维,很快就要死了。”
沈修道:“我知道了。你远离这些血,不要被感染。”
黎楚:“你似乎毫不担心?”
沈修转过身去,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调反问道:“为什么担心?这种级别的契约者,对我来说,算不上是威胁。”
两人又向前走了一会儿,停在一座巨门前。
这座门依然通体暗红,纯以血液凝固而成。其上刻着一些似是而非的雕纹,门的两旁分别有一个赤、裸的少女浮雕,她们姿态纤美,舒展着双臂,双眼处空洞无物,正正面对着闯入者。
黎楚看了一眼其他雕纹,又看了一眼少女浮雕,叹了口气:“他没那石雕水平。这两个浮雕,估计是用人体直接浇筑的。”
沈修抬了抬手,门便訇然洞开,眼前却是长而乏味的大厅,尽头处摆着个孤零零的王座。
第6章()
宫殿深处,有一座十米见方的巨型血池。
血液在其中粘稠地流动,从中伸出数十道触须一般的血流,在半空中仿佛凝固一般,密密地围绕着两个人影。
他们很瘦,瘦得可怕。全身几乎都是属于骨头的轮廓,世上再没有谁比他们更适合“形销骨立”这个词了。
这是一对父女。
其中一个就是“牧血人”戴维。
他用傀儡与沈修对峙了短短几个回合,本体便被黎楚发现,隔着五十米远被沈修看了一眼,便感到内脏受到了重创,不得不发动能力,从下水管道系统一路逃回了老巢。
在血池中浸没了许久,戴维使用能力为自己填上了内脏上的创口,然而愈合恐怕还需要很久。
他慢慢地从血池中出来,看见女儿伊莎贝尔熟睡在半空中的血巢中,苍白的脸上流露着痛苦之色。两道血流分别从伊莎贝尔的手臂上、腿动脉中流淌着,替她做着一个脆弱的血液循环。
戴维干瘦的脸上面无表情,小心地俯下身,饮用了一口伊莎贝尔的鲜血。
“伴生”特性很快就因为这口血液而褪去了,在戴维的冰封了感情的心里,骤然涌上来一股痛苦,和难以言喻的爱意。
这种痛贯彻骨髓,让人难以忍受,但这是爱的代价。
“贝拉,别怕,不会再痛了……”
戴维小声地说,脸上带着温柔,“爸爸会救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救你。你生了病,都是爸爸的错,不该用自己的血来救你的,爸爸的血太脏了,太脏了……”
“别怕,贝拉,爸爸找到方法了。这个国家有这么多年轻的、健康的女孩子,她们可以自由自在地上学、谈恋爱、结婚,我的小公主贝拉怎么能失去这些呢?爸爸有多想给你绑上两个小辫子,给你穿上蓬蓬的裙子,看着你长大,看着你上学、跟爸爸闹别扭,看着你爱上一个别的男人,然后亲手把你的手交给他……爸爸才能安心死去啊。”
戴维低下头,泪水缓缓从眼角顺着皱纹流淌出来。
“我快要死了,贝拉,爸爸要死了……可是爸爸还没能救你啊!神啊,我的贝拉那么小那么无辜,为什么要遭受这种不幸!那么多女人……那么多女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拥有纯洁无暇的血,可以给贝换血!我只是想救你,贝拉,爸爸的小公主,我怎么能在你还没得救的时候就死去?就算爸爸再脏再累,爸爸杀了那么多人——犯了那么多罪做错了那么多事,就算要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爸爸也一定会救你,救了你我才敢死……”
一滴泪水落在伊莎贝尔的手背上,戴维突然惊惶地后退,用血流小心地抹掉了那一点水迹。
“对不起,对不起贝拉,爸爸不是故意的,我这么脏……”
与此同时。
沈修和黎楚已经绕过大厅,进入了这座地下宫殿的后半部分。
黎楚聊天道:“身为ra的王,你还会单独出任务的么?”
沈修道:“契约者的能力千奇百怪,有一些能力,没有特殊的应对方式,即使是老练的成员,也很容易轻易丧命。”
黎楚道:“喔,很有道理。这个‘牧血人’的能力是有些麻烦,最好能远距离使他丧失行动能力……这么看来,原本安排一个会使用次声波的安德鲁来处理这件事,还真是挺明智的——可惜被我杀了。不过,你也很有自信,难道所有棘手的麻烦,你出马的话都能解决?”
沈修停下脚步,将手提灯的光打到墙壁上某一个少女浮雕上,一边随口道:“当然。”
紧接着,在惨白的灯光下,这名“少女”从墙体上慢慢地脱落下来了,它身后连接着数十条血红的带子,看上去就像奇怪的机器人背后的数据线一样。
它在地上用奇怪的姿势站了起来,然后开口说道:“你们……还是追来了。”
沈修道:“现在,放弃抵抗。我不会杀你。”
这具傀儡张开双臂,白得惊人的手臂上逐渐渗透出密密麻麻的血丝来:“对、对不起……我不想杀人……我真的,呜呜呜呜呜呜————”
伴随着凄厉而悲凉的哭声,周围的墙体中,“少女”们惨白的身躯都落到地上,齐齐发出了哭泣一般的声音。
血液,从墙面上融化,流淌在地上,少女们走在血泊上,干净的脚面瞬间染成鲜红。
黑暗里,雪白的肢体静静蜂拥而来,一双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直盯着沈修和黎楚二人。
这一次,黎楚油然体会到了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不由地后退一步看向沈修的背影。
沈修一动不动,挺拔的身影总是笼罩着一股威严的气场。不可否认,此时此刻站在“王”的身边,总是能给人带来一种受到强有力保护的安全感。
沈修右臂微微抬起,隐隐有护着身后黎楚的感觉。
他说道:“……冥顽不灵。”
话音落,手提灯猛然发出咔的一声轻响,周遭一切光线都黯淡了一瞬,空气仿佛自发退避一般四散。
紧接着,一股极其可怕的力场便以沈修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强烈的博伊德光甚至有一瞬令黎楚感到刺目。他站在沈修旁边,力场的中央,像站在风暴眼中,几乎毫无感觉。
但眼前诡异的傀儡们却仿佛被海潮席卷,瞬间四散飞了出去。
黎楚感到耳膜嗡然一响,戴维所铺的死气沉沉的力场就被一扫而空,暗红的墙中流淌的血液失去了生机,傀儡们被按在墙上牢牢压制,徒劳地扭动臂膊。
沈修回过头,博伊德光从他银蓝色瞳仁中发散而出,那一瞬间的面容冷得不像凡人。他说:“走吧。站在我身边。”
他的能力略回收了一些,这时周围的空间才没有了可怕的力场压制,手中的灯也能够继续发出光来了。
沈修走在前面,地面上的血像冰雪一般在他前进的道路上消弭。
黎楚从沈修的气场中,体会到了一种洪荒猛兽般的气息,那野兽桀骜且狂躁,与沈修的理智与克制截然相反,仅仅是一瞬间的气息发动,就仿佛择人待噬,充满了触目惊心的压迫感。
——属于“王”的力量。
黎楚向来平稳无波的心里,又感到了从未感受到的情绪。有一些身为契约者,本能地对强大存在的敬畏;亦有一种,因为首次拥有的敬畏感而产生的,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心情——有如精明的猎豹想要试探着去捋狮子的鬃毛一般,愈怕,愈迫不及待。
第7章()
“牧血人”戴维终于现身了。
他浑身包裹着一层鲜血流动的壳,看上去就是一个红色的人形,眼睛和嘴上留了黑洞洞的口子。
他坐在轮椅上,孤零零地等在走廊的尽头处,身后是一扇门,那里通向了他最后的宫殿。
宫殿里躺着他的小公主伊莎贝尔,他退无可退。
沈修在十米远处站定了,黎楚就在他身侧。
他们都看着对手的眼睛。因为对契约者来说,发动攻击的前奏必然是眼中射出了博伊德光;一旦谁有了动手的前兆,战斗将会一触即发,如果不是在几分钟内干脆利落地分出胜负,就势必难以将对方格杀当场了。
戴维的声音很虚弱,在空荡的走廊上微弱地回响:“你们……是什么人?”
即使不发动能力,黎楚立刻敏锐地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惧怕的情绪,他心下了然:戴维回到这里后一定接触了他的共生者,并且还屏蔽了“伴生”关系,所以重新获得了感情。
——也许可以利用?
沈修答道:“我来自ra,将以王的名义,审判你的罪行。”
戴维说话很慢,语调也比较低:“‘王’啊……我从来,只听说……却没见过的……存在。你们要来杀我吗?”
沈修道:“我不会杀你,只是将你带上法庭。法律会宣判你的罪。”
戴维坐在轮椅上,微微低头,仿佛在思考:“法庭……我在这世上,从没有见过……审判契约者的法庭。你……是在骗我,想将我带回去再杀死,然后……分享我死后发散的能量吗?”
黎楚懒洋洋插嘴道:“你未免想得太多。不说你面前的这个‘王’根本不需要觊觎任何人的能力,我也看不上你这……有点恶心的能力,这么多血混合在一起,你不觉得很脏?”
“脏”这个字仿佛瞬间击中了戴维的弱点,他在轮椅上猛地俯身咳嗽起来,身体蜷缩成瘦小的一圈,声音发着抖:“是啊,我这么……脏……”
黎楚又道:“何止是你的血很脏?你杀了这么多无辜人类,手也很肮脏,想必心中也是龌龊十足,黑漆漆一片吧。这宫殿这么令人恶心,你的共生者藏在这里……”
戴维立刻激动起来,语无伦次地反驳道:“不!你什么都不懂!我浑身上下都是脏的,只有……只有捧给贝拉的东西,我……我怎么能把那么脏的东西给贝拉?只有最好……最干净的处子之血,才能……才能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