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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惊恐万分,一边大叫着“救命!”一边疯狂地往皇宫大门拼了命地奔跑想,想要借助皇城的威严来保护自己。但是,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了一道清香,接着,便是一阵诱人的琴音。
文官眼皮子极沉,刚开始还能支撑着不倒下,但不过片刻便摔在了冰凉凉的青石大街主干道上。
面前几丈,正是高大坚实的皇城城门。
当日早朝,皇帝大发雷霆,将面前的一本奏章甩到了百官面前,震怒道,“堂堂朝廷二品官员,尚书令死在皇城之外几步之遥,竟然找不到凶手?!你们刑部都是吃空饷的吗!一群废物!”
刑部官员在下方瑟瑟发抖,回答道,“回禀皇上,此事太过蹊跷。尚书令司徒大人死的时候发生了诡异的事情。而且根据尚书令的两位贴身侍从交代,那一日刺客动作极为迅速,几乎只在一瞬间便做完了所有的事情,丝毫没有留下痕迹。”
“什么诡异的事情?!”皇帝瞥了眼站在左列最前头的那个人,问道。
刑部官员额头有冷汗,道,“尚书令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没有致命伤。而且……”官员稍稍抬了下眼,深怕接下来的话令皇帝更加不悦,小心措词道,“而且刚开始那两个侍从还没有发现尚书令已经死了,还以为他在地上睡觉,直到近前打量,才发现他已经四肢僵直了。更加诡异的是,尚书令死的时候,脸上……脸上是带着微笑的……”
“什么?!”皇帝的声音充满了威严,面部表情虽然被悬挂着的珠帘挡住,但声音里带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你说他是带着微笑死的?”
刑部官员头不能再低,“是。”
皇帝沉默了。
百官也沉默了。
唐玖月立在左列最前头,闻言也颇为意外。昨日出了宁纯入迷梦的事情,今日一早又有尚书令带着微笑殒命,这两者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皇帝的目光频频朝着自己而来,但唐玖月就是不开口。皇帝收回目光,宣布早朝结束。但留下了唐玖月与宁相入后殿。
后殿是皇帝专门召见重要臣子的场所,一般官员以能入后殿共商国是为荣。但今日入殿,无论是宁相还是唐玖月都觉得脚步格外沉重。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帝是真的发怒了。
如果在都城,连一个高级官员的性命都无法保住,那么皇城的威严何在,皇帝的威严何在!此事已经不仅仅是一件命案那么简单了。
唐玖月的心情也不佳,因为唯独她还知道发生了另外一件同样诡异的事情。只是宁纯未死,而尚书令确实已经死了。
此事由□□蔓延到了前朝,已不是能私下解决的小事。
皇帝没有换朝服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落座后即问道,“大门监,此事你怎么看?”
唐玖月知道避无可避,于是上前一步道,“此事可能涉及一种秘术。”
“哦?”皇帝换了日常的冠冕,没了面前遮挡的九串珠帘,英俊立体的脸顿时显露了出来,男子到了四十岁,正是他迸发英武之气的时候。“什么秘术?”
“入梦。”唐玖月道,“但此术已经被封存许久,没有特定的条件和足够的能力,是无法办到的。”
宁相插口道,“你们阴阳监难道没有此能人?”
皇帝闻言望向唐玖月,眼中似乎也有所质疑。“需要什么样的条件,阴阳监中,是否有人会这种秘术?”
唐玖月道,“回圣上,入梦需要以琴声作引,以古曲‘长引曲’作桥梁,才能使一个人沉醉美梦。若此人意志薄弱,甘愿陷入这梦中便会自断呼吸死去。若是此人意志坚强有足够能力抗衡,便会陷入一种睡梦当中的昏迷,外人看来他也只不过一直睡着罢了。”
“大门监既然了解地这么清楚,是不是也会此曲?”宁相意有所指,“似乎尚书令大人和大门监有些矛盾……”
唐玖月淡然笑道,“全阴阳监的人都知道,本门监五音不全,不会抚琴。至于本门监和尚书令之间的矛盾……也只不过是当年没有批下丽妃娘娘的命批,让她荣登贵妃之列而已。此事过去已久,要真的足以产生仇怨,也不至于等了这么些年。”
皇帝一听“丽妃”二字,脸色变了变,似乎是不愿意再听下去了,摆了摆手道,“大门监,宁丞相,此事交给你们二人处理,十日内务必给朕查出真相。否则朕必严惩你们。”
“是——”
“是。”
唐玖月回到太阁的时候,听闻有人找她。眉心皱了皱,这时候麻烦不断,偏又带人进来,不知道是谁有这样大的胆子。
到最后却是连依亲自领了一人来。
两个人来到唐玖月卧房门口,见到屏风后一个窈窕的人影正在宽衣解带,换下朝服穿上平日的袍子。
连依咽了口口水道,“绕都是女子,为何我会觉得心跳加速。”
她领来的人也同时楞在门口,不用连依说,她的心跳更加失速了。
唐玖月换好了衣衫,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见到站在连依身边的那个人,眉梢一挑道,“你怎么来了。”
连依抢先道,“我自天文门藏书阁回来,便瞧见这缺水的蹲在门口石狮子边上,据说已经等了好几个时辰了。门口的人不放她进来,我见她可怜巴巴的便作主带来见你。眼下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总算让她见到你了。”
沈满便是被连依捡进来的人,只听她道,“大门监,我找你有事。”
唐玖月看着她,良久才道,“进来吧。”
沈满便进入屋内,连依也紧跟着要进来,却被唐玖月挡在了门外。
“藏书阁的书看到第几列了?”
连依脸色一黑,支支吾吾道,“第二百三十八列……”
“那就还有一千七百六十二列,才算看完第二层。”唐玖月抬起下巴,道,“那看来今日你没有时间和沈满叙旧了,要我留下你喝茶吗?”
连依气呼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去看便去看!”说着扭头便走。
看着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消失了,沈满微微一笑。
“连依姑娘似乎比从前开心了许多,这里挺适合她的。”
唐玖月回过身往里面走,守在外面的人便主动将门关上了。屋内只余下她和沈满,踱步到沈满身边的座位坐下,悠悠然道,“她以前的杀戮过重,需要静下心来才能除去戾气,希望读过这些书能帮助她静气凝神。”
稍稍一顿,唐玖月看着沈满道,“你今日来找我何事?”
沈满咬了咬唇,下定决心道,“我希望你能够带我走,让我留在你的身边替你办事。”
唐玖月闻言似不惊奇,只蹦出了两个字,“为何?”
沈满道,“当初是我拒绝了你两次,但是此刻我已经明白了。相府不是我的家,皇宫也不是久留之地。我如果想要新的生活,必须有你这样的人的帮助。虽然我们的交情似乎不是很深刻,但是也只有你能帮助我了。唐姑娘,就当做是我求你,带我走,离开皇宫,留在你的身边,好吗?”
“阴阳监从不养闲人。”唐玖月的语气有些冷淡。
沈满一怔,慌道,“我什么也会做,我会打扫,会洗衣服,会做饭……你就当留下一个杂役,一个婢女,无论如何让我留在太阁。”
唐玖月还是生冷道,“但我太阁也不缺这些人。”
沈满噎住,顿时无言。
唐玖月起身道,“你照实说了吧,今日为何突然来这里求我留你?”
沈满垂下头,语气低沉道,“宁纯不是陷入了昏迷吗,她原本是贵妃选中要入宫成为皇上的嫔妃的……”
她的声音略显苦涩,但蕴含着一丝坚强的不甘,“现在,由于你在寿宴上作的‘大丰贵人’的命批,让贵妃觉得,其实我也可以作为宁府入宫的人选。所以她在那一日会命人替我打扮,甚至座次是何宁纯平起平坐的。她动了让我代替昏迷的宁纯伺候皇上的心思,我若再不行动,只怕真的要永远地困在这后宫囚牢之中了…。。”
“在这里,我认识的只有你,也只有你会有这种左右我命运的能力。所以我这次鼓足勇气来求你,也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若你答应了,我会由衷感激你。如果你不答应,我也不会怨怼你。”
唐玖月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是平寂无波的。
良久,只听她淡淡道,“今日你既然已经出来了,便先不要回宫。去天文门找连依,她那可能有点事需要你帮忙。”
沈满原本已经放弃了希望,但听到这些话顿时眼前一亮,欣喜若狂道,“是……是,我马上去天文门找连依姑娘。”
“你该叫她门监大人。”
“是,我现在便去找她!”
第035章()
夜有雷雨。
沈满出了大门监的太阁,就往天文门在的藏书阁跑去。一路上,零星的小雨变成了骤然的大暴雨,夹杂着一阵一阵的雷声,电光将沈满的身影照得一亮一亮。
穿过了角门,终于到了藏书阁前。
楼道里灯火摇曳,但几乎空无一人。阴阳监内晚上戒严,除了大门监的太阁以外一律不允许人进出。但这几日连依被迫去藏书阁看书,故而藏书阁也是灯火通明的。
沈满仰头一望,但见三层小筑的藏书阁高耸的屋檐之上落雨连珠,像是帘幕一般从高处垂落直下,形成一道雨幕。地上尘烟四起,似有一屏真气萦绕在这风雨之中的藏书阁周围。
此刻的藏书阁不像是人间,而像是仙境。
推开古朴的大门,沈满入内。屋内漆黑一片,待沈满适应了里面的漆黑之后,才发现在宽阔的一楼大厅之内,东北角落似乎有一道红光闪现。
沈满心想那应当就是连依了,于是一边轻喊“连依”,一边抬脚跨过门槛入内。
却不想左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佝偻着的模糊的影子。沈满吓一大跳。
“是谁?!”
“我倒要问你是谁?”那个影子说出了人话,听声音已经上了一点年纪。
沈满看着他,但见他脸上的沟壑纵横,光头,穿着粗布衣衫,样貌很是丑陋。手里拿着一盏灯,正提着一双小眼睛打量她。
“您是?”
那老头一见到沈满的脸,无神的眼里突然来了一丝光彩,然后转瞬即逝。
“我是这藏书阁的看守,他们都叫我丁伯。”
“丁伯你好,我叫沈满,是大门监让我来这里找连依门监的。”
丁伯的手一摊开。
沈满疑惑,“什么?”
“门牒呢?”
“门牒?”沈满困惑道,“大门监并没有交给我任何东西。可能是太着急了,临时的决定,您先让我进去找连依门监。门牒日后再补。”
丁伯就要关上大门,将沈满推了出去。
沈满焦急了,“丁伯,外面风雨大作,您让我进去吧?门牒明日我可以补一张,您通融通融。”
丁伯已经合上了半边的门,眼见着就要合上另外一边。
沈满扒拉住门,腆着脸恳求道,“要不你叫连依门监出来,她肯定能证实我的身份,她认得我。”
丁伯动作放缓,沈满以为这下能成了,稍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想这时候丁伯手一推,沈满措手不及就被推出了门外。
接着门“咔嚓”一声紧紧闭上,不留一丝缝隙。
沈满这才接受了现实,自己竟在藏书阁前,被一个老伯挡在了门外。
这时候雨已经大了,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声音。风带着雨丝袭入太阁,沈满在大门口,虽然有屋檐遮挡,但还是会被这丝丝卷着雨水的凉风吹着淋着。
如果这样过一夜,定然会浑身湿透,轻则风寒,重则伤风。
沈满抱着腿蜷曲坐在墙角。
唐玖月知道不知道入藏书阁还需要门牒?如果她知道的话,为何让自己来却不给门牒?她是故意让自己碰壁,然后乖乖回到宫中的么?
又过了会儿,沈满觉得眼皮沉重,浑身的骨头都在颤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头顶上方说道,“喂,缺水的。”
沈满循着声音抬头,见到一个脑袋从上方的窗户里探了出来,虽然夜黑,但也能借着悬在屋檐内的灯看见她明艳动人的脸。
是连依。
“真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补水吗?”连依托着腮帮问。
沈满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道,“连依门监,快带我进去。我早就来了,是大门监吩咐的,但这守门的丁伯说是没有门牒死活不让我进来!”
“你等着。”连依缩回了脑袋。
过了一会儿,竟然从那窗户里抛出一根绳子来,沈满苦笑不得道,“你不能领我进去吗?”
连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