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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是个名叫云川幸枝的日本女人,慰安妇出身,养着数十名佳丽,除在当地通过人贩子、土匪老缺骗抢的贫家女子,还有十余名天资国色的日本妓女,自然,此处乃日本人的专利,除县里几个头面人物、驻军高官,一般中国人,即便有钱也难以入内。
福顺带着青山从“双琴院”门前走过,一指高大气派的阁楼:“看见吗,这里面有的是日本娘们……我从来没进去过呢!将来看你的吧,当了大官、挣了大钱,去里面玩玩日本娘们,那才够味呢!不过,去时别忘记带上哥哟!”
“妙云……在这里面吗?”青山红着脸问。
“她在双凤院。现在她不叫妙云,叫青凤,是双凤院的二号美女。还有个丹凤,听说让蔡惟德买死了,要娶她做妾呢!”
“福顺哥,你咋知道这么多这类事?”
“我也是听人瞎掰的……比人家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咱们如同草芥,那些人咋玩乐、咋享受,咱们做梦也想象不到!”
两人来到双凤院,看门口站着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咥声浪气忸怩作态地拉扯客人,青山腼腆地往福顺身后躲闪。福顺嘻嘻笑说:“害啥羞呢?走,进去。”
老鸨看见福顺,忙来照应,“庞班长,好久不见您,可想死嫂子,敢情是在哪里有了新欢,牵住肠子挂住心肝儿了吧?我这里新来的妞不少,江南的东北的都有,会唱的会弹的,陪酒陪赌陪烟,样样在行,尽你挑选。”
这老鸨不是别人,正是汪秃子的老婆郑玉霞。这几年汪秃子凭着在特务系的身份,天天走区跑乡,搜集情报,真真假假的消息向上头报告了不少,着实得到些奖金,再是动辄以私通八路、藏匿共匪的罪名讹诈老实百姓,索要钱财。汪秃子发财的胃口不断膨胀,蔡惟德新修妓院,他又通过福顺找到吴兴祖,当上双凤院老鸨,这可是肥得流油的差事。夫妻二人对福顺的帮助自然也念念不忘。
福顺对郑玉霞说:“今儿来这里,是想见那青凤姑娘。跟她说,俺这兄弟名叫万青山,万家营的,跟她是老相识呢!”
郑老鸨这才注意到青山,咂舌夸奖说:“好个俏后生噢!难怪这青凤看得上。只是,她大概……出门了吧!你们先进屋坐下喝茶,我去喊她,只要在屋,我让她快些过来。”
两人进入一个叫做“凤鸣轩”的小客厅。老板娘推门进来,不无惋惜说:“这后生来得不巧,青凤姑娘昨天喝得多些,肚子不舒服,刚刚去医院看大夫了。有劳二位跑一趟。我就先叫俩小妹来,唱个小曲你们听……是南方过来的,都还小呢,不大会侍候客人,你俩是自家人,多担待些。”
福顺和青山坐下,慢慢喝茶。进来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长得倒是眉目清秀,只是满面菜色,形容憔悴。两人进来,大些的手中抱个月琴,小的手中拿套竹板,向福顺和青山欠身施礼,然后说:“不知两位先生喜欢听什么歌?”怯怯的低声,勉强听得清。
福顺不耐烦,说:“只拣你们唱得好的,来一段听听。”
两个女孩子对视一眼,小的便轻咳一声唱了起来,大女孩随手扯条凳子坐下,抱着月琴弹奏。才唱两句,福顺便瞪起眼说:“不好听!这是啥调门,俺们听不懂!”
两个女孩吓得身子一抖,说:“这是俺家乡的戏,俺常唱哩!”
“你家是哪里?”
“离苏州不远。”
“苏州?好地方,怎跑到这里来?”
“爹娘死了,俺们被拐子卖到这里的!”大女孩喃喃说着。
“你爹娘咋都死了?”
小女孩神情凄然,眼中泛起泪花。还是大女孩颤声说:“让日本人杀死的。”
青山一惊,抬头看看两个女孩,又看看福顺。福顺疑惑地一拍桌子:“胡说哩!皇军啥时候杀过好人!莫非你爹娘是共产党?”
两个女孩吓得浑身战栗,连声说:“不……不是,俺爹娘都是好老百姓。”
福顺说:“不用说,是给皇军作对吧,那还不挨洋刀?
大女孩不敢再分辨。低低说:“大哥愿听啥歌哩?”
福顺嘻嘻笑说:“不听了,过来,坐在我身边,陪我玩玩吧!”一把扯过大些的女孩,拦腰抱起放在膝上。女孩却挣扎着叫起来:“大哥,俺还小呢,不会陪……等过两年大了,再陪你……”
福顺说:“有啥会不会的,我叫你咋着,你就乖乖的……”说着,嘴巴贴上女孩的脸蛋,“先让哥亲亲,然后再……”回头对青山,“别傻站着,玩那个小的,咱都花了钱的,不玩白不玩!”
青山正无所措,看那小女孩怯生生地望着他,一脸恐惧的神色。
这时,大女孩从福顺怀里拼命挣脱出来,福顺追上按住,一掌打在脸上,女孩当即躺倒在地,口鼻流血……小女孩扑过去,大喊着姐姐,两人相拥呜呜哭起来。
一时哭声惊动了外边过往的客人,有人驻足倾听。
屋门被推开,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瘦子,惊讶地看着福顺:“噢,庞班长……”这人正是龟部的翻译官田连文。看这场面,连文欲退出又觉不妥,只说:“这俩丫头不懂事,咋惹得庞班长不高兴呢?快,起来走吧,我送你们去见老板娘。”两个女孩慌忙爬起,跟着田翻译官出了屋门。
福顺余怒未消,说:“今儿碰上这俩丧门星,不是田翻译官说话,非厉害整治她们!这些婊子,都是爬高杆上高枝,吃硬不吃软的货,给她点颜色就老实了……不会陪?我啥都教会你哩!”
青山从门缝里瞧着外面,忽然说:“福顺哥,瞧这女子……”
福顺朝青山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板起脸骂道:“这不是青凤吗!老鸨子说她出了门,她是躲着咱们哩!这会儿准又来了日本大官,要她去陪,不信你看,准有汽车在外面等她呢!”
青山跑到窗前,恰好看见青凤坐进一辆黑色轿车,喇叭鸣响,车子拐弯不见了。青山呆愣愣地望着窗外。
福顺说:“我刚说过吗,这些臭婊子都是这人性!这青凤有大树靠着,早把你青山小犊子忘了……走,咱们找个地方赌两把,过几天再来跟她算账!”
第374章 见翠玉青山疑撞鬼()
这天,青山告别福顺回家。分手时对福顺说:
“我不想在家里那小店圈着,更不想做庄稼活儿……想法帮我在城里找个头衔,能挣点钱,咱们一块玩也方便。”
“找头衔?这年头,好头衔难找。我让兴祖叔想想办法看怎样……你这年龄,应该上学念书才是……”福顺看上去有些为难。
“千万别去麻烦旁人!找不到合适的头衔就算了。”
“你是不愿找兴祖叔吧?其实,那人挺好说话哩!”
青山再没吭声,他忽然想起药店开张那日吴兴祖给开的支票,三十块大洋,折合当下多少这联合票哩。娘没拿它当回事,不知扔到哪儿去了……”
青山在街边小摊啃两个烧饼,喝碗豆腐脑,才要走时,想起身上还有钱。昨天赌钱,虽然输了,可福顺没让他掏腰包,二十块钱仍装在兜里。青山想起这次私自离家,娘又会生气,花钱给娘和青莲买点什么,也许好说些,于是向大街旁边的一家店铺走去。
这是县城最大的一家杂货店,店外门额上方烫着斗大的金字招牌:福瑞祥百货杂品商店。门面宽敞,货品齐全,柜台前站着四个伙计,忙碌地接待顾客。青山挤在人缝里朝柜台后面张望,漫无目的地细细搜寻,然后跻身到柜台跟前,看着摆满货品的货架,只觉得眼花缭乱一时想不起买啥东西合适,记得娘和青莲每日梳头,青莲用娘的大镜子大木梳,是否有小巧玲珑些的梳子和小镜……青山极力抵抗周围人们的拥挤,探身在货架上搜寻,忽听身边的女人“哎哟”地叫一声,是青山的鞋底重重地踩着女人的脚。
青山赶忙堆上笑脸,朝女人抱歉地点头,女人看看青山,却笑了,说:“你,像是月姑姐家青山?”随即压低声音,“不认识我了?”
青山端详女人,一身蓝色印花粗布裤袄,头上裹条花毛巾,地道的村姑打扮,但皮肤白皙,眉眼俏丽,看去好生眼熟。他忽然想起西头吴家失踪的女人翠玉……不会错,是她!青山顿时脸色大变。眼前这翠玉是人是鬼?就在昨天,福顺还向青山说起她不知死在何处的话,想不到今天就在店里遇到,莫非……青山慌张地说:“你,你认错人了,俺不认识你!”转身挤出人层,慌张地出来杂货店。一溜烟飞跑,好一会儿才敢回头张望,不见翠玉追来,这才放心地嘘口气。
青山直出西城门,沿一条窄窄的小路斜向西南,翻沟越坎,然后上了通向万家营的狭长路沟。夜间刚落过一场小雪,青山一路小跑,皑皑白雪上留下一行清晰的印迹。
青山鞋袜全都湿透,额上沁出细汗。看看走到万家林,远远见万七赶着羊群从林中出来,群羊咩咩叫着绕在身边。万七喊:“青……青山,你娘,青莲进城找……找你了!”青山却不理会这话,跑上前,不无惶恐地告诉万七:
“七爷,我在城里碰见一个人。”
“谁?”
“吴家那个媳妇,翠玉。”
“她死……死了,那是活……活见鬼哩!万七惊愕地张大嘴巴,“她喊你,你答应过?”
“没……没答应,俺说不认识你,就跑开了。”
“那还好。快换……换衣裳,别……别让她认……认出你,跟……跟上你回家!”
青山半信半疑,犹豫着说:“我换啥哩,脱下套在外边的褂子总该行吧?”说着摘下脖颈上的围脖,解开身上大褂的纽扣……
第375章 遇月姑翠玉痛断肠()
月姑和青莲母女来到县城,娘俩出现在西街的聚仙酒馆。
这次进城,是由于青莲一再督促,月姑方下决心。月姑对青山不辞而别数日不归感到气愤而又无奈,气恨得不想再管他。青莲知道娘对哥哥有气,但只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自己心情也一样,绝不愿看着青山长成不务正业的浪子。青莲想着哥哥自幼关爱自己,在外头护着她,在家里让着她,有好吃好玩的想着她,即便争辩起来,也从不跟她认真计较,这让她对哥哥心存感激。每次月姑责打青山时,青莲总觉心疼,觉得娘对哥哥或许管得过严、操之过急了些,但任其下去,却更觉得担心……
青莲力劝月姑说:“娘,城里新开张的聚仙酒馆,老板是于集迎春饭馆的吕歪脖。这次咱去这儿看看,十有八九能找到他,前些天哥哥跟我透露,有人约他去那儿喝酒呢。”
月姑答应女儿,依旧将春亮交给桃花,两人早早出发,趁满地积雪冰水还没融化,已到了县城。像前两次来一样,月姑刻意穿着老旧,青莲扮成个小伙,头戴毡帽,身穿青山的旧灰布袄裤。因正逢城隍庙搭庙会,过往人群似比平时多些,城门口盘查也略松。两人提心吊胆进城,青莲挽起月姑的胳膊,穿小街走僻巷,直奔西城门里的聚仙酒馆。
两人进店,见伙计正盘问一个前来住宿的女人,便退在一旁等候。
“店里没几个房间,就你一个人,怎能订两个单间?”
“还有个男人,傍晚会来住。”女人回答。
“即是你男人,为啥又要分住?”伙计疑惑,不停地上下打量女人。
“俺们还没成亲。这关你店家啥事?俺们住房开钱,住两间开两间房的钱吗!”女人红着脸左右看看,目光从月姑和青莲身上掠过。
伙计嬉笑着摇头,阴阳怪气地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店是经过县警察局注册的治安模范店,一旦出啥事情,我们当伙计的可承担不起。这样吧,把你两人的良民证拿来,我给你安排房子,不然,得睡大通铺……怎样,让你和别的男人挤在一起睡,行吗?”
女人叹口气,乞求说:“我们是河西人,不知道咱这儿的规矩,没带啥良民证,能关照吗?”
伙计闻听一惊,“啊,你和你男人都从河西来?那,我更不敢让你住店……眼下运河正封锁得严密,只怕八路偷过河东来,你这小娘们,胆子不小啊!这样吧,我去告诉老板,只要他点头,我马上给你开房。”
“那好,就烦你去给老板说说……俺们是好老百姓,从河西来这里探亲的。”
青莲拉拉母亲的衣襟。月姑却没觉得,她在凝神从背后注视这女人:红花白地的毛巾,印花土布的裤袄,像个农家小媳妇,听她说话的声音耳熟得很,从后面看那身段,活脱像一个人……月姑暗暗吃惊,莫非真的是她?只是尚未看清女人的脸面。
伙计转身走进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