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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孝吃惊地看着杰群:“只怕她心里憋屈万一”
杰群想一想,说:“不可能!我先去看看娘再去别处找找看!”
杰群到后堂,见娘正抽抽咽咽地叨念:“妮呀,你好命苦啊”一见杰群,竟放声哭起来,手指杰群喝问,“又是你,把你姐藏哪儿去了?”
杰群连声说:“娘,甭急我知道姐去了哪儿,你放心!”他真的想到一处所在,估计月姑就在那里于是匆匆出屋,骑上车子飞快地走了。
其实月姑没有远走,她带上青莲去街上寻找周记铁匠铺了,她要拜访铁匠大哥周天成。把儿子青山托付给周大哥,是丈夫临终的嘱咐,月姑心里牢牢记着,她这次来黄龙埠,除去看望老娘和兄嫂,这便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第三十一章 周天成偷供会发妻()
周天成比月姑的丈夫万永义年长一岁,两人虽在黄龙埠学校只同学一年,却结下兄弟般情谊。他们有正义正直的共同天性,又分别以豪放的气概和出众的才华赢得同学们的拥戴,自然也相互佩服并走到一起,成为志同道合的密友。后来,天成因家境贫寒而辍学,随父亲外出打铁,游走于运河两岸,十九岁成为远近闻名的铁匠;又曾在青龙寺拜著名武僧法明长老为师,练得一身好武功。由于他的宽厚的人品、国人的武功和精湛的铁匠技艺,在运河两岸方圆数十里,周家铁匠铺颇有名声,周天成更是如同钢钳铁锤和纯青的炉火,是人人钦敬的好汉,乡间坊里传扬着不少关于他惩恶扬善的故事,他与媳妇王爱英成亲的一段佳话更是广为流传。
那一年,运河沿岸的村庄瘟疫流行,天成的父母相继过世,家中只剩他和弟弟天功。大年夜,天成和弟弟厮守在破旧的茅屋中,眼看着别人家热热闹闹过年,家里却缺粮断炊,屋冷灶凉。弟弟天功偎在哥哥怀里,瑟缩着身子哽咽。听着外面阵阵鞭炮和弟弟的哭泣,周天成心如刀绞般难过。忽然,他眼含热泪劝慰弟弟:“别哭,等哥哥想办法。”天功扬起泪渍斑斑的脸说:“哥,大年下,咱们去人家讨要,招人嫌哩!”天成说:“哥有办法了你在家等着。”
天功吃惊地看着他:“哥,你能有啥办法?去偷去抢,俺跟你一块去,好歹是个帮手!”天成眼中落下泪滴:“好兄弟,甭看哥有这身功夫,可宁肯饿死也不会为匪做贼!我想到一个去处,我去那里偷!”天功疑惑地问:“哥去哪里偷不都是做贼吗?”天成说:“只这一条路了,没别的法子。”他揩掉眼泪,轻轻推开天功,将父亲留下的一件皮袄披在弟弟身上,说:“好兄弟,在家等我。”说着已无踪影。
夜深人静,周天成出现在二十里外的河西王家铺,一个普通的农家宅院。他用黑巾遮面,耸身翻过墙头,轻轻拨开堂屋门栓。天成侧耳倾听,漆黑的屋子里寂无人声。他蹑手蹑脚溜到堂屋供桌前,摸黑抓取桌上供奉先祖的美食,因为饿极便塞一口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大嚼起来。这时,忽听里屋门响,忙闪身躲在供桌下。偷眼看时,只见一个少女端枝蜡烛走出屋来。姑娘上身披件花袄,只穿贴身内衣,摇曳的烛光映着白皙秀气的圆脸。
原来姑娘熟睡中听见外屋的动静,只以为是老鼠,便找家什把供品和包好的饺子盖上,忽然发现桌下的人影,手中的蜡烛掉落在地上。姑娘吃惊地叫一声,摸黑取过顶门棍子,喊声:“恶贼大胆!”照天成打去。
周天成钻出桌下,转身要逃,姑娘跨步追上,一腿将仓皇中毫无防备的天成扫在当地。手中布包里的供品掉落在地上。他急忙翻转身躯,见姑娘手中棍子砸来,便抱住脑袋就地一滚躲开,低声喊道:“爱英,是我,我是”
姑娘恨恨嚷叫:“你是个贼,怎知道俺的名字,打你这个不要脸的贼!”又一连几棍打来,天成疾速滚动灵活躲闪,接着一个鹞子翻身站起身来,猛地扑向姑娘,竟把爱英柔软温热的身体压在身下,一双沾满油腻的手捧住爱英的圆脸。
爱英急得大喊:“来人抓贼!”却被天成紧紧搂住身躯,嘴巴贴上嘴巴,喊不出声来。她拼命挣扎着喃喃说:“你敢无礼,我让俺家天成宰了你!”乘天成一愣神,猛地探身用嘴巴咬住他的肩头。天成疼得大叫说:“俺就是周天成,你傻呀,喊嚷啥哩!”
爱英随即松开嘴巴,挣扎着起身,叫一声:“你快滚到一边,跪好,让俺看看!”
天成顺从地背对爱英跪在地上说:“你要看啥哩?黑灯瞎火,能看见啥!”
爱英不答,只管把手伸到天成右肩脖根细细抚摸。
天成说:“你要看,快点上蜡烛。”
这时,爱英柔嫩的手指已在天成脖根摸到一个涩硬的斑痕,颤声说:“想得美哩!你看俺还没看够是吧俺问你,这里是啥?”
“疤瘌。”
“咋弄的?”
“我七岁那年,让爱英妹妹拿铁铲砍的。”
“为啥砍你?”
“她让俺爬树摘枣给她吃,俺逗她说不,她拿起铁铲吓唬俺,不想失手砍在这里,后来发作流脓了,落下这疤”
爱英哇地一声哭出来,从身后搂住天成的脖子:“天成哥,真的是你!这么多年不来看俺,俺当你把俺忘了”
月姑不止一次听丈夫讲这故事,此时又想起,心里不免生出多少感慨和期盼。与的周大哥和爱英嫂相别已十年,与十年前见过一面,可敬可亲的印象至今不忘。只是不知大哥大嫂此时可在家乡,他们的铺子可还兴旺?
第三十二章 寻义兄月姑遇爱英()
月姑带着青莲沿街道慢慢走着,思绪被路旁小贩的吵嚷叫卖声唤回。母女俩走过鳞次栉比的食物玩具摊点,在一个摆着彩色纸制插花的小摊前,青莲站住了。月姑见那纸花制作精致花色鲜艳,当即让青莲指点着选出四朵买下,遂给青莲头上插两朵,另两朵别在青莲衣服的前襟上。青莲诧异地看着娘。
月姑说:“莲儿好孩子,娘领你去看一个姐姐把这两朵花送给她,舍得吗?”
青莲点头说:“娘,俺舍得。”
母女俩走到十字街口。记忆中的周记铁匠铺已无踪影,长长一排门店变成瓦砾场,三三两两的牛驴无精打采地散落其间,如今或成了牲口市吧。月姑向前走着,进入一条狭窄小街,远远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正是铁锤敲击铁砧的声音。
月姑带青莲循声走去,见路边一棵大枣树旁有几间茅屋,临街开个小门,上面的招牌上写着斗大的“王”字。月姑愣了,心中不免遗憾。停下来往铺子里张看,只见炉火正旺,一个人头裹灰布毛巾,满脸炭黑,一手拉着风箱,另一只手拿把火钳夹着条形铁块在炉火上煅烧,转眼铁块变得通红,随即放在砧上,抄起手锤用力敲打。
这人发现来客,头也不抬便大声招呼:“谁站在门口,进来吗。”听来是女人的声音。
月姑回身要走,女人停下活计走到门口笑说:“好个俊气的小媳妇,你来打菜刀,还是菜铲?
尽管说吗!俺这店小,活却好”
月姑看这女人身体丰满壮实,脑后束个发髻,黑黢黢的脸上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她,说话时露出两行洁白的牙齿,似乎是在笑。
“俺不做啥活,只向大嫂打听个人。”月姑不无歉意地说。
“找谁尽管说吗!”女人高门大嗓地追问。
“周天成,周记铁匠铺的周天成。”
“你找他?有啥事?”女人诧异。
“你知道他在哪里?告诉俺俺们是熟人,有要紧事。”
“那,你得告诉俺啥事?你这么漂亮的脸蛋,俺可不放心!”女人说着大笑起来。
月姑登时红了脸,尴尬地看着女人,猛然想起:“你是爱英嫂子?”
“你怎认识俺?”女人笑着走到月姑跟前。
月姑上前抓住女人的手掌,“嫂子,你认不出俺了?俺是金家月姑啊永义的媳妇,杰群是俺兄弟,十年前俺见过你”
女人惊呼:“月姑?俺的好妹子,这么多年,想死俺了!”猛地扑过来用胳膊搂住月的双肩,“想不到是妹妹,快进屋说话。”转身抱青莲,青莲害怕地躲闪到月姑身后。
爱英匆匆进屋,笑说:“孩子看我这样子害怕呢今儿不干了,文宝,快,收拾家什关门”接着哗啦啦舀水洗脸,瞬间像换个人——圆胖胖的俊脸,白净中透着红润,浓黑的两道弯眉下,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还是双眼皮。
“俺记得爱英嫂是个大美人吗!”月姑笑说。
爱英呵呵笑着:“美人说不上,俺跟妹子不能比反正配你那铁匠大哥满行。用他的话说,搂着俺像搂个粗实硬朗的圆肉坨子,可就是三天两头离不了。”
月姑也笑了,转身拉过青莲:“莲儿,快叫大娘,问姐姐去了哪儿,你给姐姐带的花儿让她看看,漂亮不?”
爱英搂起青莲:“莲儿好俊,你娘怎调理得你这么漂亮?这花也好看!”忽又奇怪地问,“这花,莲儿是给哪个姐的?”
“给你那丫头吗?记得那次在铺子里,见到个十五六岁的小伙子,叫天功吧?还有个刚会走的丫头,留个小辫,扎根红头绳”
“天功是俺兄弟,头年娶上媳妇,两口子去外地打跑铁了,前些日子给我捎信来,说在河东呢。你说俺那孩子是丫头却弄错了”爱英大笑着,“那是个小子,图长命才打扮成丫头,到年十二了,下边还有个八岁的兄弟,在王家铺跟他姥姥哩。”即向里面高喊,“文宝,快出来见姑和妹妹。”
一个圆头圆脑的男孩出现了,看样子刚洗过脸,半边脸尚残留着一抹黑灰,头上剃得溜
光,站到月姑跟前恭敬地喊声“姑”,大概有点怕羞,声音低低的。
“莲儿,把花戴在你这哥哥的秃脑瓜上怎样?漂亮吗?”爱英笑问青莲,说着将手中纸花往儿子头上试着一放,文宝抬手护住脑袋,红着脸跑开。
青莲喜得抿嘴笑起来。一会儿,文宝又出现了,站在铺子后门口向青莲招手。青莲抬头看看母亲,略一迟疑便过去。文宝拉起青莲的手,两人飞跑着去了院子里。
第三十三章 夸天成爱英秀恩爱()
月姑急切问:“嫂子,周大哥可在家?”
爱英叹口气,低低说:“二年多没回过家。在哪儿,干啥,我也不知道。”
月姑说:“我到处找周记铁匠铺。这铺子挂的是王记,我还当是别家的铺子。”
爱英说:“如今我王爱英是这铁匠铺子的老板,当然要挂王记!”拉起月姑的手,“俩孩子在院子里玩呢。咱们也去,嫂子带你看俺的院子屋子,以后就认识俺这家了。”
两个女人走进铺子后面,眼前是一处破旧宅院,三间茅屋,四周院墙坍塌,墙边一棵枣树倒是高大粗壮,光秃的枝桠向四处伸展开来,在冷风中轻轻晃动。
“看,这就是俺的家,俺跟他在这院里住了十多年,给他生了俩带巴的。”
“听永义说,你和周大哥是娃娃亲?”
“都是俩老爹的安排,他们是拜把兄弟,那年天成一岁,俺还在娘肚子里,俩老人就给俺们订下亲。俺小时候常来这里住着,也知道与天成定亲,只是年幼不放在心上,有时候还打架呢。”
“你们还打过架?天成哥舍得打你?”月姑疑惑地问。
“哪里,是俺打他!”爱英回头指点墙边那棵大枣树。树下面恰好站着文宝和青莲,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正嘻嘻笑着说些什么。这不由触动了爱英对童年的美好记忆:“那时,我们也还是孩子。”
爱英絮絮说“那次我让他爬树摘枣吃,他逗俺说不,我拿起铁铲吓唬他,失手打到脖子上。”说着竟自嘻嘻笑起来,“谁想以后化了脓,落下个疤。说起来这也是缘分,后来俺跟他成亲,还亏了这疤呢。”
月姑恍然想起:“永义对俺说过,天成哥过年没饭吃,去你家偷供,被你抓住了。”
爱英说:“你也知道?半夜里,他冒冒失失闯到俺家堂屋,说是周天成,俺不信,当他是贼,罚他跪下,摸到他脖子后面的疤,才知道真的是他从那时跟上他,转眼十多年了!”女人眼中泛起泪花,神情变得凄然。
月姑感叹着:“俺去东北时,在铺子里见到你,又年轻又漂亮,想不到你也会打铁。”
爱英揩抹着眼角,说:“早就学会了。跟上做官的当娘子,跟上杀猪的翻肠子,跟上打铁的就得抡锤掌钳拉风箱。我打铁你没见过,厉害着呢!铁匠会上”
听爱英说起这话,月姑忽然记起,在黄龙埠学校读书的日子里,她随永义、贤正等去运河岸边看过铁匠会。正是春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