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Α
他们个个都充满锐气与杀气,火器兵扛着乌沉精良的鸟铳,腰间别着解首刀,身上又背着水壶袋与子药袋,都是油布皮革,再捆着鞓带,冬毡斗篷,外露青色合身胖袄,非常精神。
杀手队兵则刀盾手按着刀,身后背着重盾,那盾牌极高极大极重,反正从背后是看不到人头的。
长矛手则扛着长矛,身后背着圆盾,同样鞓带右侧别着解首刀。
看他们整齐过来,军伍严整,朝气蓬勃,行进中就一片齐整的脚步与泥水飞溅。
街道烂泥多,各人皮质军靴与斗篷下摆就满是泥点。
早前他们可能冒雨赶路,各人毡帽与毡料的斗篷上还残留雨水湿意,他们也无所谓。
众百姓有种怪异的感觉,虽然素来都是马强步弱,若真打起来,恐怕前面的马队不一定打得过这些步卒。
有些见多识广的更是惊叹,这种精气神,他们有些人也见过朝廷的营兵,然而……
新安军们整齐压迫过来,一色的精壮汉子,一色的彪悍精神,风卷着旗帜猎猎声响,军靴踏得泥水大片飞溅,很多少年郎心中就腾起了火焰。有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但看见这只军伍,很多人就不由自主产生了加入的念头。
一声叹息更从一群观望的读书人中传出:“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百闻不如一见,关于杨河,关于北岸乡勇的事,虽然在睢宁城流传很广,然这只军伍到底怎么样,众人却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终于见得庐山真面目了。
杨河大军一出场,就将所有的睢宁军民震住了。
有人欢喜有人忧。
……
“哈哈哈哈……”
知县高岐凤与杨河并辔而行,得知杨河率大军到达北圩门外的消息,他就率着县衙内的几个官,亲自赶到北城门口迎接,表示自己的重视,看到眼前的军伍气色,他更完全放下心来。
知县的心情非常好,虽然他都是深沉冷厉样子,肌肉要作出表情很难,但此时脸上却挤满欢快的笑容:“慎言啊,你来了我就放心了。唉,流贼嚣嚣,本官是日夜担心,现在总算松了口气。”
杨河此时全副武装,八瓣帽儿铁尖盔,护喉顿项满是细碎的甲叶,腰间挂着斩马刀,弓箭什么挂在马鞍上,不过鞓带右侧有个枪套,内中插着一杆三眼燧发新安手铳。
与众将皆是大红斗篷不同,他披的仍是波涛汹涌送给他的貂裘围领黑色斗篷,又有一种深沉之色。
他单手抓着马缰,告罪道:“早接明府书信了,只是流贼非同小可,下官就多演练了几天。让明府担忧,下官罪过。”
高岐凤笑道:“你也是想练出精兵嘛,何罪之有?只要人来了就好。”
主簿郑时新策马跟在后面,双手抓着马缰,他吃惊的看着前后,书写“睢宁练总杨”的字样,丈三尺高的大旗在前面走着,然后这马前马后各十个精悍的铁甲兵簇拥,个个都若杨大人这样的精甲。
不说前面走过的步卒马队,就是后面跟着推车的,走路的,那些是杨大人说的辎兵?
有这样的辎兵吗?
果然田师爷说得不错,杨大人率五六百人来,都是精兵啊。
有这些精兵在,睢宁的城防应该无忧了。
同时他心中暗暗咋舌,依他看的杨大人部下气色装备,虽他从县库中掏走了四千两银子,但区区四千两白银,恐怕是养不活这只大军,他自己应该从私蓄中掏了不少钱出来。
不过无所谓了,杨大人自己能养活就好,不见县尊老父母根本不提这个事吗?
反正只要他人来,一切事情就好说。
典史魏崑岗也与县丞刘遵和并辔而行,刘遵和神色阴沉,魏崑岗则脸色青白,不可思议中又带着不安。
怎么回事,那杨河是怎么练出这些兵的,还这么多?
他马队是怎么来的?
铁甲哪来的?
他部下那么多装备精良的鸟铳,是怎么造出来的?
还有他军伍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势气质,那种杀气凛凛,让魏崑岗见了暗暗心惊,心神不宁。
“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都让魏典史百思不得其解,心急又不安。
……
杨河与知县并辔而行,他们说笑着,六个官,不,是五个,往城内而去。
众人不约而同,都把邓巡检给忘了。
不过杨河打算先将兵马安顿营房,再到县衙议事。
在睢宁城百姓兴致勃勃的围观中,众官在十字街分开,然后杨河将队伍拉到离城墙不远,西大街练总署廨这边。
营房就在署廨后面,东面,西面都有路通,杨河的署廨后花园,也有小门直通。
西大街比以前热闹了一些,一些空地也明显看到新盖建筑的影子,毕竟房地产效应摆在这里,署廨加营房对周边经济的拉动可以想象。
初到睢宁的杨大臣等人好奇看着,特别这署廨让众人啧啧称奇,城池这么破,官衙却这么雄伟,而署廨大榕树旁,门楼前,攒典廉方正早已率三个皂隶,邓门子、马夫、膳夫相迎。
一见杨河,廉方正就严肃的说道:“流贼嚣嚣,军情紧急,大人何故姗姗来迟?”
众人都是看去,这小子……
他们不约而同,都看向了韩大侠。
果然他们见面后,虽然一文一武,但彼此都有种见了同类的感觉,颇为欣赏。
杨河懒得理他,直接率军进营房,营房离湖不远,面积颇大,里面土墙围了一大圈,然后一片片平房,都是十人一间的大通铺,设有冬日取暖火炕,现在也可以用。
原来营房六十间,但杨河虽离开,却让廉方正雇人修整,真金白银掏出去,民夫踊跃前来,修成了一百间,可驻一千人马。
然后营房内还有水井、食堂、仓库、澡堂、厕所、马厩等等,营房中间的大平场也修整过,铺上一些细砂,方便操练。
其实往营房北面走,沿着湖边地带,那边都是荒草水塘,他要扩展面积大有地盘,城外的校场也废了,不好使用。
杨河吩咐杨大臣,韩大侠入驻,各占一片地方,然后中军旗手,骑兵队哨探队,辎重队医护队等又占一片地方。
当然,队长级的军官就每人一间房,队副两人一间,特别钱三娘,李如婉两个女孩住所类小院,里面直接就有澡堂、厕所等,毕竟女孩子家,有些东西不方便。
见杨相公这样安排,九爷连忙谢过,钱三娘眼眸垂了垂,异样的看了杨河一眼。
廉方正一直跟着,赞叹的看着眼前队伍,他在睢宁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因为很多事情杨河都交待他去办。
比如粮草,这肯定要县里供应,难道杨河将粮米运过黄河来吗?
但考虑到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夏粮要等几个月,流贼攻打,不知会到什么时候,介时恐怕县库供应困难,所以杨河也未雨绸缪,早早储备了一些粮食。
如他让廉方正购买了二百石米麦,二百斤盐,足够的豆料干草,可供他六百多人马一个月食用。
各类药品也买了好多,还有肉菜什么,也采购不少。
他前些时日到睢宁走一趟,收礼共收了一千多两银子,全部用到这上面。
也获得了练总署廨豪爽大方的名声,周边大小商家,都非常愿意与练总署做生意。
源源收容流民,从县库拿了四千两银子,很大部分,也会花费在这上面。
所以此次来睢宁,杨河军中只带了一日的干粮,午时全吃光了,但火药铅弹什么却带了一车车。
目前他火药储备还是多的,一个月就可出产高纯硝七百斤,虽只能在秋冬春季节获取,但子药他非常充足。
看过库房,杨河点了点头,攒典廉方正脾气臭,但办事还是认真的,他要求的都办好了。
还有……
上次他来睢宁时,还收罗了小铳狼机五门,都是猎鹰炮样式,二号一门,三号四门,此时在武库中看到,沉重的四脚木凳已经拆除,按他要求装上了轮架。
全重还是一百多斤,不过野外出行就便利了,不好推拉的地方还可以抬。
众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杨大臣,韩大侠,张松涛还亲手感受了一下,扶着长长的挽柄,对着准星与照门左瞄右瞄。
杨大臣咧着嘴笑道:“相公,有了这五门火炮,我军就更如虎添翼了。”
杨河笑着点头,这五门炮,二号打十两的铅丸,三号打五两的铅丸,每炮有子铳五个,各重十五斤与三十斤。看各炮旋转机括灵活,外表光滑,显然这段时间都有擦拭与上油保养,要用就可以用。
而上次他回去后,也选了五个擅射的铳兵,还有十个粗壮的士兵拨入炮队作为炮手,以每门炮瞄准、点火,装卸手各一员,在庄内依一门带回的,废弃的小铳狼机训练。
他们在子铳孔插上鹅毛引药管,内有微量火药打空弹,这样训练了一个月。
此次十五个炮手也随军前来,只需这些天实弹操练一下,就可以作战了。
毕竟杨河只打算在百步之内战斗,这些猎鹰炮又都使用平瞄直射的方法,跟鸟铳的作战方式差不多,这类炮后座力也基本往下,使用时并不困难。
主要让他们习惯火炮的震动力,熟悉实弹发射的感觉。
他们还会测试各炮的装药量,每门炮包装若干的纸筒弹,以油纸定量包裹好,战前塞入子铳,战时用铁钎刺入孔洞,塞入鹅毛引药管便可,余下的作为预备弹药。
看过营房各处,队兵们都安顿下来,依条例有条不紊,杨河满意地点了点头,看部下都饥肠辘辘,就吩咐辎重队生火造饭,库房储备的熏肉什么也拿部分出来犒赏将士。
又看快到酉时,就让两个把总与中军官负责营务,廉方正等人没事回署廨,不过他吩咐那膳夫回署搞个“串盘九个碗九碗九碟十二棋中八八”,他回来要与众将大吃一顿。
不等廉方正啰嗦,他就带了陈仇敖等五个铁甲护卫往县衙去。
……
知县高岐凤等人都在大堂等着,看杨河风尘仆仆,还是一身的甲胄,衣裳都顾不得回署廨换,高岐凤脸上挤出笑容。
他关切的询问将士可安顿好,又保证大军入驻,他定会竭尽全力的供应粮草,然后迫不及待谈起城防之事。
谈话中得知睢宁县城这些天也在动员民夫,准备防具,还有滚木擂石什么,但人手还是太少,一百多个民壮衙役,加上现在杨河麾下练勇,人数也不到千人。
这能不能守住城池,高岐凤心中还是没底。
主簿郑时新叹气坐着,他也想不出办法,县丞刘遵和,典史魏崑岗神色阴沉,一言不语。
看看他们,杨河沉吟,不知道流寇会来多少,守城的人数,确实是越多越好。
他说道:“城内的士绅商贾,他们没表示吗?流贼每每破城,那些士绅是什么下场,他们不知道?守御城池,不单是官府兵家的事,所有的士绅百姓都应该参于进来。听闻开封城守御,便是立社兵,无事团练习艺,有事登陴守御。城中八十四社,以每社社兵五十名计,共得四千二百不饷之兵,我们睢宁也可以效仿。”
高岐凤叹道:“本官何尝没有想过,只是……”
说起这事他就头痛,贡生周明远倒是积极,但别的富户士绅听说要出兵,各方就争吵不休,吵了多天事情都解决不了,最后各人的办法是偷偷逃往邳州城,或者将家中的妻小儿女送走。
杨河淡淡道:“明日县尊招齐各富户士绅,我来说。”
高岐凤目光一闪,说道:“也好。”
解决了这事,他似乎轻松了许多,然后谈起外间的流民,言近期逃来睢宁的难民百姓越多,他也不敢放他们进城,杨河这边的收容速度还要加紧。
这事杨河也考虑过,不过他也不可能冒冒然就他们送过黄河,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心怀鬼胎之辈,甚至夹带流寇的细作?特别北岸相对空虚之时,肯定要甄别清楚。
他的想法是在睢河的北岸设收容营,甄别一段时间,流寇若来,就将睢河的桥撤了。
眼下各河大水,特别睢河又泥泞,不能行船,没了浮桥,流寇也不能过河,更为北岸添了一份保障。
高岐凤只能依了。
杨河又谈介时守城御敌,肯定会有伤亡,医学司要专门开辟一个地方,救护伤员。
他一条条谈来,深思熟虑,井井有条,郑主簿越发佩服,高岐凤则目光闪动。
最后杨河道:“流贼最擅用间,星卜市贩多为所用,这段时间,要做好城内的防范缉捕事宜,防止贼寇内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