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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杆长矛带着虎虎风声,猛的刺来。
这流贼刚刚站稳,滴着鲜血的矛尖就刺入他的咽喉,一绞之后抽回,就带出一股血雾。
血淋淋的矛刃不断刺去,惨叫声连片,不断有流贼哆嗦倒下,盾墙前的流贼更面无人色的后退,孙哨总的喉结急速的上下滚动,他持着大砍刀,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罗显爵大喝道:“如墙而进!”
“吼——吼——吼——”
重盾手们再有节奏的吼着,他们提起重盾,连成一线,后方的长矛手仍将长矛放在盾牌间隙,整齐往前逼去。
“落盾——刺!”
又是一片的惨叫,偶尔有流贼不甘心的嚎叫扑上,就被重盾后的长矛手一个个刺翻在地。
坡上倒下的尸体越多,血流滚滚。
“前进!”
“吼——吼——吼——”
重盾手们再有节奏的吼着,他们配合着长矛手,重盾长矛,往山下逼去。
面前所遇流贼,无不惊叫后退。
……
“绕过去……绕过去……”
钱哨头满脸是血,惊竦的看着面前盾阵。
流贼疯狂攻山,孙哨总带马兵与厮养攻击壕沟的左翼,他则带一些精骑与匆忙招来的马兵攻打壕沟的右翼。
然他带百余人扑上时,也遇到与孙哨总一样的问题,正面突击盾阵,兄弟们死伤惨重。
就在刚才,他一个得力的哨总,参加过多场大战的人物,打过洛阳,打过开封,打过南阳,身经百战,然就在这小地方的不知名山包中,惨死在对面重盾长矛的配合下。
这位哨总险险避过一枪,然另一杆刺向他小腹的长矛却没有挡住。
此时正滚在草地上哀嚎,他捂着伤口,五脏六腑正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还有很多兄弟惨死,他自己左臂也被长矛插过,鲜血淋漓的,钱哨头惊竦非常,这是哪来的乡勇,如此精锐?
如此精锐,也不应该在大明默默无闻啊?
不过他毕竟是身经百战,还是很快找到这种似乎无敌战阵的软肋。
那就是侧翼,而且移动迟缓,转动不灵活。
第191章 岌岌可危()
钱哨头等人拼命的往盾阵右侧绕去。
面前盾墙还是很长的,四十个重盾手排一排,副副盾牌又高又大,不免也有一些空隙,四十副重盾一竖,横向展开的长度就有四十多米。这坡地杂草密集,斜向走的话,要绕过盾阵,也要好一会儿。
不过钱哨头等人还是绕过去,除原地留下一些贼寇牵制,他自己则亲带数十悍贼,凶神恶煞的朝盾阵右侧扑去。
杨千总瞪大眼睛,他们一总一个把总,两个副把总,把总杨大臣与第一副把总韩官儿留守第一道壕沟,这壕沟的左翼防务,就由他这第二副把总来负责。
丈一高的把总旗也竖在后面,左右还有杀手队两队的队旗,旗手、金鼓手都在这边,他还分到四个护卫。
从盾牌间隙窥到流贼从侧翼绕来,杨千总立时吼叫,让第三排的二十个长矛手紧急迎战,他与四个护卫都有刀盾,他自己还有铁盔铁甲,更是咆哮着冲在最前。
杨千总自认受杨相公赏识,当年他的名字叫“杨总”,杨相公改名为杨千总。
这是对他寄于重望,以后至少要让他当千总,知遇之恩,杨千总岂能让杨相公失望?
他一马当先冲上去,看杀手队长林光官、高进忠等人也要跟来,他大声喝道:“你们看着盾阵。”
“杀上去!”
钱哨头狞笑着,绕过盾墙,这事情就好办了。
面前乡勇匆匆过来迎敌,五面盾牌后面各跟着几杆长矛。
这种阵形他见多了,也不以为意,只有那身着铁甲的头目会让他稍稍慎重些。
钱哨头等人绕过盾墙,也很自然的结成阵形,刀盾手在前,重兵手在后,各人大刀重斧长矛大棒,又有弓箭手跟着,个个强弓重箭,他们人数还多,足有四十多人。
钱哨头一手持盾,一手持斧,他们七八个刀盾手涌上,看敌人紧急过来,很自然就是投射一阵标枪。
他们标枪对付重盾不行,对付这种皮盾,却是绰绰有余。
杨千总与几个护卫同样练过标枪,同样投来一阵标枪。
他们标枪都没系铁链什么,皆是军伍中的简易版,只取制作使用时便利,看标枪来往呼啸,就是一阵惨叫。
钱哨头短斧持在左手,他一杆标枪在手,狠狠一投,那标枪呼啸而去,就是渗人的刺破皮革肉体的声音。
一个护卫盾牌挡着,猛然全身一震,锐利的标枪头就是刺破盾牌,从他左胸前透过,从他背后透出,带着森冷的矛头,血迹殷然。
这护卫连人带盾滚倒草地,瞬间就是大量血沫涌出,痛苦之极。
杨千总盾牌一侧,一杆标枪从他盾牌上滑过,带着刺耳的声音,激起碎屑飞扬。
还有一个护卫盾牌边侧被标枪投中,长长的标枪插在盾牌上,不由手中盾牌带着标枪掉落。
又有几声凄厉的惨叫,盾牌后跟来的长矛手有三人被投中,尖锐的标枪透体而过,三人都是摇晃着滚落,大量鲜血涌出。
还有弓弦的声音,一些流贼弓箭手射来箭矢,那失去盾牌的护卫就被射了一箭,正中面门,他大叫着翻滚草地上。
后面跟来的长矛手同样有四人中箭,或哀嚎,或倒地。
果然是流贼精骑,不但马上可以劈砍作战,马下也非常犀利,转眼间杨千总这边伤亡惨重,迎来的二十五人,瞬间伤亡就高达九人。
不过他们也有些成果,投去的五杆标枪,杨千总连人带盾将一流贼刀盾手投翻在地,还有两个护卫投出标枪,一人将一个持着短斧的流贼投翻在地,一人将一个流贼弓箭手投翻在地。
转瞬他们扑在一起,杀成一团,兵器声夹着惨叫。
“杀贼!”
杨千总吼叫着,就扑向前方一个流贼刀盾手,这贼满脸的凶悍与横肉,搏战经验丰富,盾牌完美的挡住杨千总一刀,长刀顺势在杨千总脖间一撩。
铁甲锵锵声,却撩不开,因为杨千总有着护脖护喉的顿项,上面满是精良细碎的甲叶。
杨千总刀一收一刺,对着这流贼的左肋就刺进去,刺破棉甲肉体略有些生涩的感觉,但长刀还是直刺入内,贯穿他的肉体。
他抽出刀后,这流贼就是嘶心裂肺的嚎叫。
然后杨千总又是仗着铁甲,硬挨一个流贼一刀,顺势长刀狠狠劈在他的左脖颈上,这流贼一大半的脖子都被劈开,踉跄摔出,鲜血就若喷泉似的洒落。
他持着盾牌,仗着铁甲,吼叫着,使着泼风刀法,狂劈乱砍。
他的铁甲被流贼劈得锵锵响,不过他挥刀砍去,眼前就是血雾飞扬,当者披靡。
只是若杨千总有精良铁甲的只有一个,对面流贼也不是易与之辈,个个死人堆中爬出来的人。
他们人还少,只跟流贼一接触,又伤亡惨重。
一个魁梧凶戾,戴着毡帽,身披蓝色斗篷的流贼一声大喝,手中包铁的沉重大棒击下,一个护卫手中盾牌就是碎裂,他的左手不自然的弯曲,显然是骨折了。
然后这贼的大棒又是恶狠狠击下,这护卫持着长刀抵抗。
他大睁着眼,口中不断流血。
还有一个流贼刀盾手抢上,一个长矛手吼叫着持矛刺来,这流贼手中盾牌横扫,就将面前的长矛扫开。又有一个长矛手凌厉刺来,这贼随枪而进,他以盾牌滑挡,猫着身,已扑到那长矛手的近前。
这长矛手睁大眼睛,这时他应该后退,或是使用长兵短用之法,然这些招式,都是需要多年搏杀的老兵才能良好掌握,他却没这能力,也很少这方面的训练。
“哧”的一声,利刃就是刺入身体让人颤栗的声音,这流贼长刀刺穿了长矛手的身体,一直从背后透出。
长矛手颤抖着,大口吐出鲜血,死死看着眼前流贼,这流贼只是狞笑的看着他。
这流贼还不罢休,随同另一个流贼刀盾手,砍杀了一个拼命阻挡的长矛手,就抢到盾墙的侧后。
这边第二排一个长矛手急忙转身,刚转身,一把大刀就是劈来,他的头颅就是飞上天空,鲜血喷洒,血腥之气弥漫。
然后二贼刀盾手冲着前面侧边的重盾手长矛手劈砍,瞬间这边阵形就慌乱起来。
看着盾阵的队长林光官、高进忠,慌忙带着各自队副过来迎战,杨千总也是吼叫着抢过来,猛然一杆大棒沉重的击在他的身后,杨千总一口鲜血就是喷出。
一个流贼嚎叫冲来,一斧狠狠劈来,杨千总的铁甲都被劈开了,那斧头就切在他的肉中。
杨千总愤怒的咆哮,一把就揪住这贼的斗篷,那贼还用力撬着卡在铁甲肉中的短斧,被杨千总一揪,就揪转了身体。
一声沉重的声响,夹着血花脑浆,那使大棒的流贼又是狠狠一棒砸来,就砸在这被揪转身体的流贼头上。
杨千总扑上去,手中长刀一刺,使大棒的流贼就是身体剧烈的颤抖。
不过他虽奋力搏杀,左翼形势,仍然岌岌可危起来。
第192章 溃败()
丈三尺高的大旗猎猎声响,缨头号带,上面飘着“睢宁练总杨”的字样。
杨河站在大旗前,流贼逼到两翼后,盾阵竖起,中军大旗也是立起,趴在草丛中的他们都是站起来。
这边一片耀眼的红甲,耀眼的大红斗篷披风,特别杨河一袭黑色的貂裘围领斗篷罩着,就成了很显眼的目标,箭矢就“嗖嗖嗖”的朝他们射来。
好在此时山坡上,正面的流贼又被打了两阵排枪,还有万人敌什么雨点般投去,夹着火炮的霰弹,正面坡上的流贼正哭爹喊娘,唯有官道上看到,不断射来箭矢。
只是白烟蔓延,隐隐约约,射中目标不容易,这五十步距离,箭矢对杨河等人的铁甲更无可奈何,除非用十力弓,还是近距离,才可能破甲,否则被插个十几箭也无妨。
陈仇敖与张松涛一左一右站着,一样是铁盔铁甲,持着盾牌,不时为杨河挡箭。
曾有遇等人持着旁牌,又站在侧后。
听着铳声喊杀声,身边人都神情凝重,特别陈仇敖焦急的看着左翼。
杨河只是细细的观看战场,正面,左翼与右翼。
正面无忧,连官道上的四排,流贼已经共被打了六阵排枪,尸体铺满官道与山坡,血流成河,战果显著。
这也是新安庄信息差形成的优势,这时代都用前膛枪,东西方虽有类似掣雷铳一样的后膛枪,但形不成规模,流贼遇袭时,可能以为山坡上伏了两排铳兵。
又以为是四排,再又以为是六排,最后都糊涂与不知所措了,
右翼,流贼马兵们攻打盾阵,正被打得落花流水,步步后退。
他们大多数正面攻打盾阵,被一击就退,他们冲来时人多,也有一部分绕到盾阵的侧面,不过这些马兵战力普通,被罗显爵等人打退,右翼无忧。
但是左翼,就比较急迫了。
再看正面的流贼正在胆寒,只需再打两排,他们就会崩溃,胜利就在眼前。
杨河就喝道:“吹号,再次排射!”
旗手、金鼓手、号手都站在后面,特别号手只是看着杨河的手势,听着他的命令。
闻言他又吹号,吹响了尖利的天鹅声音,两道壕沟的火铳手们,又开始他们第七次与第八次的排铳射击。
然后杨河命令陈仇敖、曾有遇急带护卫队,哨探队救援左翼。
张松涛扛着大棒,跃跃欲试,但他是中军官,却不能擅离。
杨河持着斩马刀,也是心痒痒的,此时他的斩马刀又旋入铜棍,成了凌厉的七尺长刀。
杨大臣事多,现在这铜棍都由护卫队带着,持着高高的斩马刀,杨河也很想冲过去,但他是主帅,更不能轻离。
护卫队与哨探队冲向左翼,也等于他所有的战兵都投入了,打到现在,更只能胜,不能败!
……
“杀贼!”
陈仇敖等二十个铁甲兵汹涌冲向山侧,陈仇敖冲去时,还狠狠一扬,手中一杆标枪带着凌厉风声投出,一个流贼刀盾手就连人带盾翻滚在地。
然后他们冲去,各种兵器,长刀,重斧,大棒,砍刀,汹涌直入,夹着血肉横飞。
他们皆身披重甲,不惧刀砍斧劈,他们一冲入,左翼的形式立时得到扭转。
还有曾有遇等人,一手持旁牌,一手持新安手铳,却是保持阵形逼去。
曾有遇自己搞个了战术,两排平列,前后错位,前排手铳发射后,后排接着发射,这样周而复始,就在几步距离,对着流贼不断轰射,让他们死不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