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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赢回来了么?”
“什么?”何君昊不解,微抬了眸子看他。
“你不是说,你在樊楼输给了那个叫做楚风的么?如今半个多月都过去了,你赢回来了么?”父亲很厌恶重复自己所说的话,低哑的声音中透露着恼怒。
何君昊的眉头也渐渐皱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止住了自己转身就走的**,劲力保持着自己嗓音的平静:“我说的,书画不是比武,不是随便就能判别出高下的。”
“呵!”父亲十分不屑的冷笑了一声,“你在樊楼不就输给楚风了么?如今全东京城的都知道了,你还想唬我不成?”
中年男人挥舞起手臂来,双目圆睁着,怒意隐现:“你是老子生的,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就你这个小兔崽子,还以为能够骗得了我?别以为老子没读过书就什么都不懂!我呸!当时就不该听你娘的话,送你去读那狗屁的书!科举也考不得,又去学画!如今,嘿嘿,瞧瞧吧,到底还是一事无成,连他娘的身子骨都给读弱了,想走军职都不成!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成的小兔崽子,也难为你那去世的娘,还把你当个宝贝!”
“你给我闭嘴!”
何君昊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抓住了父亲的衣领,恨不得用牙咬开面前这个男人的喉咙。
“我娘亲是你活活打死的!她为你任劳任怨,伺候你伺候了一辈子,你竟然还敢提起她!”
“嘿!”父亲冷笑起来,双目中闪现出嗤笑的光芒。这是何君昊最忍受不了的目光,“小兔崽子也敢跟我呲牙了?不过,还真是可惜……”
从小练就了一身好武艺的男人微微动手,连屁股都没抬,就拧了何君昊的手腕,又在他胸前印了一脚。
何君昊倒摔出去,噗通着地,半晌爬不起来。
他的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脑子里嗡嗡的响,什么都听不着。
父亲站起身来,两声冷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你只不过是楚风的手下败将而已,要么去打赢他,要么就认输。简简单单的事情而已,你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想不明白这种事情?以后没事儿不要总在我眼前乱晃,看到你,我自己都觉得丢人。”
看不清头顶那张脸,只有一个模模糊糊与自己容颜相似的轮廓,以及那低沉当中带着暴戾气息的嗓音。
何君昊觉得胸口有些积郁的情绪堵在那里,不得抒发。
楚风。
他想着这两个字,积郁的气息就仿佛外面天空上的黑云,越聚越多。
楚风。
他在心中念了一遍,有些东西从胸口渐渐向上蔓延着,要将他吞没。
楚风……
何君昊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那种黑暗与眩晕的感觉才算是终究离开了自己。他爬起来,想起了之前在外间桌子上看到的那把匕首。
他捂着胸口,拖着两条僵硬的腿走了出去,用颤抖的几乎难以自持的右手,把匕首拿起来,揣进了怀里。
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出门了。
他不敢。
樊楼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几乎是夺路而逃的。
因为他看到了那幅画,楚风的画,那样的……好,是他永远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嘿,这是一件多么的可笑的事情。
何君昊咧了咧嘴,漏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他努力了一辈子,却终究还是这样。他不如别人,出身不如别人,天分不如别人。于是他退而求其次,他相信天道酬勤,他玩命一般的练习,玩命的努力,但事到如今……到了最后,他依旧不如别人。
永远不如别人。
永远不如……楚风。
只有……楚风。
那是不是说。如果楚风不存在的话,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呢?
何君昊在漫天的雨丝中找到了一处光芒,他眼前的光芒是这样的明亮,华光异彩,璀璨辉煌。
他开始隐隐觉得兴奋,觉得自己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这方向让他有些畏惧,却也同时有些兴奋,他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感觉着那透过刀鞘的思思凉意,心中蠢蠢欲动着。
他抱着匕首,睁着眼睛过了一夜。然后起床,在樊楼的事情发生过后,第一次踏出了家门。
何君昊的双手有些发抖,所以,为了止住这种抖动,他在清晨的时候便去了酒楼。
他喝了很多酒,也喝了很长时间,这一喝就到了午后。
一身酒气与醉意的何君昊,终于把心横了下来,从范氏书画行找到范府的宅院,终于在旁敲侧击的问了几个人之后,找寻到了楚风的踪影。
何君昊看着那个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很无辜。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都做的很好,你楚风,为何要突然出现,跑来搅局?
无辜变成悲愤,悲愤变成愤恨,愤恨变成杀机。
这个过程,事实证明,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小巷悠然过客影,更吹落,一点寒光现。(。)
第五十章 堪堪一握()
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当然还会照出更多的东西。
自打楚风从范府出门之后,何君昊就开始默默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楚风与齐大同行,这样的行径并不会阻碍他的继续跟踪。
不管怎么说,楚风现在也算是东京城的名人。
虽说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视,没有微博微信,他的长相和行为举止并不会一传十十传百的在整个人类社群中蔓延,但并不妨碍有一些好信儿的闲汉,在范氏书画行里与他搭茬闲聊几句,而后再百无聊赖的跟在他屁股后头,想要第一时间知道一些值得与其他人分享的事情。
类似这样的闲汉,楚风之前的确遇到了两个。他发现这种人当真是无所事事到了极致,所追求的并不是钱财之类的东西,他们所追寻的,只是那种“这个故事我知道你们却不知道”的优越感。
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优越感,楚风不是很能够理解得来,但他自然也不会心存鄙视。
只不过,当自己变成所有故事的主角时,被人跟踪的感觉,实在有些奇怪。
楚风当然不知道后面缀着自己的人是何君昊,否则他的警惕性或许会升高一些。
只把对方当做了寻常的游手好闲之人,楚风知道回头劝说他离开不会有任何效果,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于是,在楚风感觉到了身后之人不远不近的跟踪后,只假装没有发现。往那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希望可以在人群中将对方甩开。
只是毕竟与齐大同行,目标是东市。在稍微绕路之后,二人还是来到了这个人流略显单薄的小巷。
小巷走到中央,楚风发现自己已经感觉不到跟踪者的身影,于是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脚尖儿提到一块小石子,小石子在半旧的青石板路面上滚动,发出噼噼啪啪清脆的声音。
路面凹陷的地方还残存一些昨日雨落后的积水。被提到的小石子恰好越过了“小水池”,在一个路口处停了下来。
何君昊低头看着那一颗小石子,微微一笑。
事情的发生。就在这个时候。
就是从这小巷横生枝节的岔路之中,从小石子缓缓停顿下来的地方,何君昊突然出现。
冷冽的刀光突如其来,仿佛在一瞬间吸收掉了所有的太阳光芒。并将其重新置换成了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
这种寒意首先折射出刺眼的光亮。又随着越来越接近胸口的刀尖,蔓延到了整个身体上。
刀尖直奔胸口,楚风低头看着它,下意识的伸手去抓对方持刀的手腕,同时向左侧拧身。
他的右手边是齐大,如果向右侧拧身的话,会第一时间撞到齐姑娘。虽然对于楚风这种典型的右撇子来说,往右侧拧腰的动作与力度要比向左侧快得多。但心底深处稍稍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他,依旧不愿意在眼前这种事情上。把齐大这种姑娘家牵扯进来。
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尽可能的止住匕首前行的趋势,楚风的胸口在左侧的过程中,堪堪躲过匕首的轨迹,但依旧没有阻止住刀尖在楚风的胸前带起一溜儿的血珠儿。
“去死!”
这人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入耳中,楚风微微惊愕,定睛去瞧,入眼的却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何君昊!
“给我去死!”
何君昊一双眼睛血红血红,布满了血丝,瞪着楚风的目光就像是瞪着他的亲生父亲。
楚风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微微愣怔住,于是何君昊的手腕瞬间挣脱了他的控制,匕首重新挥舞起来,高高的举起,对准了楚风的脖子,斜斜的刺下。
身后是墙壁,右前方是何君昊,匕首从左前方飞速刺来,楚风避无可避。
好在这个瞬间,有人动手了。
动手的人,当然是齐大。
齐大的双手很秀气,很修长,带着女子的柔美,却又在柔美中蕴藏了一股力量。
这只手捏住了何君昊的右手腕,也正是握着匕首的这一只。也不见这只纤纤玉手如何动作,甚至没有什么暴烈的力度,仅仅是简单的在对方手腕脉门上一扣再一捏,何君昊便哀嚎一声,手掌应声摊开,匕首直直落地。
如同后世的女子擒拿术一般,齐大左脚向前一勾一绊,抓着对方的手臂向背后一拧。何君昊一个堂堂成年男子,竟然就这样噗通一声,单膝跪倒在了楚风的眼前。
“楚风!我要杀了你!”
何君昊嘶吼,目光怒视着楚风,瞳孔散乱。
齐大一记手刀,在何君昊后脖颈上给了他一下。这一下的力度并不会让他像武侠里那样昏迷,却也让他浑浑噩噩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巷里为数不多的行人们,终于在这个时候纷纷回过神来。
女人们尖叫着跑开,大多数的人愣在当场,不敢上前。
“你受伤了。”
齐大看了楚风一眼,微微蹙眉,高高的鼻梁、皱起的鼻尖儿,显得十分好看。
胸前的灼热感这才传递到了楚风的神经系统当中,他低头看了看胸前慢慢浸润了衣料的血迹,微扬了嘴角,摇了摇头:“皮肉伤,不碍事。”
“这人为何要杀你?”齐大低身拾起地上的匕首,随手插在了自己的束腰上,然后并不松开牵制着何君昊的右手,左手在后者腰间乱摸一通,将对方怀里的钱袋、玉佩、匕首的刀鞘全都扔了出来,见对方不再持有什么致命的武器之后,才略微放松下来。
“我大概知道原因。”楚风苦笑,看着何君昊。
何君昊还穿着一身绫罗绸缎,身上带着不小的酒气,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一副酒醉后怒气攻心,暴起杀人的模样。
楚风一直在防范着何君昊可能的报复,毕竟,他是有些了解何君昊这种人的。
何君昊就像是班级里那种永远考第一的学霸,可是一旦这种学霸换了一个学校,到了高中或者大学,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个唯一学习好的人,而是十分泯然众人矣的存在时,心里对自我评估错误的那种反馈,是十分强烈的。
楚风作为一个“插班生”,以一种强有力的态势压制住了何君昊第一的地位。对于心理素质略显欠缺的人来说,这种事情,是十分要命的。
而何君昊……从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可以判断,何君昊对这种事情的反馈,的确很要命。要么要了楚风的命,要么要了他自己的命。
别无其他。
不过很可惜,楚风的命还在这里,他只是受了些轻伤。
至于何君昊……得到了消息的官差已经奔走过来,五名官差,在他们看到场中情形的时候,都不免愣怔了一下。
“齐、齐大?这位姑娘可是范氏书画行的齐大姑娘?”
看来齐大在东京城里果然很有名。
点了点头,齐大松开了束缚住何君昊的手,道:“这人突然冲出来,要杀我们家的楚朝奉,被我拿下了。来往之间的行人都可以作证。”
齐大退开半步,示意官差大可随意查看。
“楚朝奉?”
为首的官差打量了楚风一眼,试探性的拱了拱手,“难不成这位就是楚风楚郎君?”
楚风点了点头,脸上刚刚扬起笑意要说些什么,齐大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我们楚朝奉受了伤,几位官爷要是不介意的话……”
“啊!真是抱歉!前头左转就有医馆,小罗,快带着楚郎君去!”
官差哪里敢怠慢,连忙支了一个手下带路,又着人上前将地上的凶犯捉拿了,准备往衙门里押解。
楚风淡笑着道了声谢,觉得自己胸前一片火辣辣的疼,拿了手帕压住手掌长的伤口,在那官差的带领下往医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