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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冲着黄掌柜笑着躬身一礼,后者在阁楼上瞧见了。眼底闪过一丝喜意,冲着楚风点了点头。
那一位必定是贵客了。由黄掌柜亲自送了那人下楼出门,之后黄掌柜才折返回来。大步走向楚风,拍着他的肩膀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了一番,道:“伤都好了么?这是到处乱跑个什么劲儿?我一进城就听到了你的事情,怎么科考的场上还会发生这样的事儿,是不是吓坏了。”
“还好,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一些小伤而已,反倒让掌柜您记挂了。”楚风感觉着黄掌柜的手劲儿,笑着道。
“说什么见外的话!早就想要去看你的,可是一早上就被牵绊住了。哈哈!好在拿下了一笔好生意,楚郎你既然来了,就随我去看上一看!”黄掌柜整个人神清气爽,看样子是真的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说罢就抓了楚风往楼上走。
“掌柜的这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这样开怀?”楚风也被他的兴奋感染了,笑起来。
“还真是好东西,不过现在不敢多说。”黄掌柜哈哈一笑,压低了声音对楚风道,“你看到之后莫要往外宣扬,这东西不能简单亮相,一定要好生策划一番。正好你也在,帮我出出主意,得!一会儿你要是没有什么急事的话,直接跟我去东家府上走一趟,咱们且商量商量,这个宝贝应该如何出现在世人面前才好。”
楚风听着黄掌柜如此郑重,自然明白他收下的是一笔非凡的大生意,必然是名家书画无疑了,一时也不免兴奋起来,摩拳擦掌。
“哈哈!果然是同好之人!”黄掌柜见楚风如此,自己也笑,领着他进了门,又回身将房门关了个严实,才匆匆走到了桌子旁,小心翼翼的从木匣子里取出画轴来,缓缓展开。
楚风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不过刚刚展开几尺的长度,楚风便不由得一怔,瞪大了眼睛,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跳起来。
“这、这……莫不是……”楚风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紧,难受的要命,一个名字就在嗓子眼中回转着,他想要说出那几个字,却越想越是心惊,越想越是肉跳,短短的几个字就仿佛魔咒一般,让他不敢吐露出来。
而这个时候,黄掌柜也是一脸的兴奋之意,连缓缓展开画轴的双手都忍不住微微的颤抖着,好像是因为害怕弄坏这幅画而紧张,又像是因为触碰了这幅画而激动的难以自持。
“《秋江鱼艇图》。”
楚风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短短的五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一时间只觉得脱力,可是另一方面,这几个字又像是魔咒一般,让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开了,就仿佛这一刻,他已经等了许多年。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的难以辨识,楚风的眼前有些模糊,又很快的清晰了。
等到再次回神的时候,楚风已经像狗狗趴在肉骨头上一般,整个人趴在了《秋江鱼艇图》上。
当然,用“趴”这个字可能不够准确。因为楚风就算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用自己的手臂去压迫这样一幅传世的名画,那得是多么大的罪过啊!
《秋江鱼艇图》又被称作《渔父图》或《渔舟唱晚图》,是北宋许道宁的大作,后世流落到了美国的一家美术馆中。
就如同《临流独坐图》、《溪山行旅图》一般,北宋的山水画是整个中国书画史的一个高峰,而范宽、许道宁等人,正是在这样的高峰上愈发独树一帜的人物。
以前只在网络上看到的名作,这时候竟然落到了自己的眼前,可以让自己用双手触碰,这样的激动心情,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
楚风的心情难以平复,这种激动的感觉,甚至早已超越了画院画科考试放榜时的刹那……不,这几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一时间,楚风几乎无法将自己的目光从《秋江鱼艇图》上移开,难以言说的兴奋让他的感官完全被刺激起来,所有的线条与设色,所有的布局与起承转合,全都在楚风的双目中回荡着、缥缈着、烙印着,让他难以自持。
怎么会有人画出这样的笔法……这样的技巧,这就是所谓的妙笔生花了罢!啊,这里的流畅感是怎么画出来的,实在是太不真实了!这里的设色是怎么做出来的呢?真的是,太奇妙了!
满眼望去都是顶级的笔法与妙用,楚风完全移不开眼了。
他甚至完全听不到黄掌柜对他的呼唤,而后者在唤了“楚郎”几声,却不得任何反应和答复之后,只好失笑着摇了摇头,转头为自己填茶去了。
这次真正的画痴啊!
黄掌柜这样想着。
楚风不停的看着,不停的思考着。他的目光在《秋江鱼艇图》上不停的游走、审视、学习、惊叹,只是每次目光游走过几个地方之后,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皱了皱眉头,重新审视……还是有些不对劲儿。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楚风一时又想不出来。
黄掌柜为自己斟茶,放下茶壶的时候碰倒了一个杯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让楚风微微愣了一下,从画中回过神来。
“掌柜的,这画多少钱收的?”楚风依旧觉得兴奋,些微的不对劲儿并没有让他特别在意。
“嘿,他要八百贯,我七百二十贯应了他。”黄掌柜得意道。
楚风点了点头,他并不是特别了解行情,却也明白这幅画用一千贯一下的价钱买下来,就已经算很便宜了。
怨不得黄掌柜会如此兴奋,七百二十贯,实在是赚了个大便宜!
“店里现在只能拿出来三百多贯的现钱,我让账房给他送去了,剩下的钱咱们得去东家府上走一趟。楚郎可有什么急事么?如果无事的话,不妨一起走一趟可好?”黄掌柜拿了一件外袍换上,问楚风。
“是了,我过来其实是想要问一下齐姑娘所在的,有事情想要麻烦她,倒也不是什么急事。”楚风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
“那正好。”黄掌柜笑道,“齐大这时候应该东家府上呢,她没有事情做的时候,都会在东家那里住着。你跟我同去,正好什么都不会耽搁。”(。)
第六十八章 拍卖()
楚风和黄掌柜拿着《秋江鱼艇图》来到范府的时候,范秋白与飞白、齐大正在后花园喂鱼。
二人先找到了范阳明说了正事,忽然收到了这样一件足以成为镇店之宝的画作,范阳明也是异常兴奋的。他也了解自己女儿的脾气,如果不赶快派人通知她,日后听说了这件事情后恐怕少不了要跟自己发火的,于是不敢多做耽搁,连忙着人把人叫了过来,大家一起看画。
范秋白听仆人说着《秋江鱼艇图》五个字,一双眼睛就亮了起来,也顾不上身后的飞白和齐大,拎着裙角蝴蝶穿花似的就跑到了前院,闹得小脸红扑扑的都不自知。
甚至连对黄掌柜、楚风施礼都忘记了,范秋白进了前厅之后,一双眼睛直往那《秋江鱼艇图》上粘,还哪里移得开,只丢了魂儿似的傻乎乎的发了半天的呆,才渐渐的“苏醒”过来。
大家都看的好笑,也不去打搅她。
楚风看着几日未见的范秋白,心想,她这几日似乎清减了一些,也不知是因为什么缘故。
“钱的事情没有问题,我这就吩咐人去盘点。这画作的来历可弄清楚了?别再闹出什么案子来,因小失大。”范阳明毕竟是东家,很多事情还是他想得周到一些,胆大心细。
黄掌柜点了点头,道:“放心吧东家,我让人查了几日才敢下手的。毕竟不是什么几贯钱的生意,自然不敢托大。”
范阳明点了点头,又问了些细节方面的东西,确定的确没有什么问题,整个人便也放松下来,笑道:“好啊!这可真是送上门的生意。没想到会被咱们家摊上!”
“这也都是东家和楚郎的本事,要不是因为楚郎的主意,让咱们家的书画行这些日子愈发有名的话,这卖画之人也未必肯到咱们这里出手的。”黄掌柜笑道。
“这一句实话。”范阳明笑道,“楚郎,之前的月历银子都送过去了。收到清点一下没?”
楚风笑着摇头:“这些事情有范伯父和黄掌柜盯着呢,我难道还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么?”
“话倒不是这么说的。”范阳明摆了摆手,“毕竟我和老黄琐碎的事情比较多,月历银子总是要经过几人的手才能送到你那里的。不管怎么说,你总要清点一下,以免这中间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楚风闻言点头应下。
此事说罢,范阳明便与黄掌柜说起这张《秋江鱼艇图》的事情来,楚风不大懂,但是在一旁听着。总觉得也是类似于营销策略之类的东西了,大概都是围绕着如何宣传、如何卖得高价做文章。
范秋白这时候才刚刚从画作中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房中除了自己的父亲之外,还有旁人的,这时候刚想打声招呼,却发现楚风也在这里,并且正坐在那里冲自己微笑,不免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失礼了。
只是如今范阳明和黄掌柜正商讨的火热,范秋白不好插嘴。便只低着头在那里站了,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也不知是因为突然看到了《秋江鱼艇图》觉得兴奋,还是因为楚风的缘故所以感到害羞了。
“我在这听了半天,虽然我是外行,不过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实行。”见范阳明二人讨论的路数渐渐进了死胡同,楚风便开了口,笑道,“我这主意要是太过混账的话,二位就当我没说。”
“咦?楚郎又有主意了?快说来听听!”黄掌柜眼睛一亮。连忙为楚风填茶。
楚风双手举杯谢过,沉吟着道:“我听了半天,其实说到底,二位的意思基本只在两个方向。一头是怎么扩大知名度,让越多的人知道这《秋江鱼艇图》在咱们书画行手中,而且想要出手。第二嘛,就是怎么让这幅画卖个更好的价钱。”
“楚郎所言不错。”范阳明点了点头,“不知楚郎有什么好主意?”
“我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楚风笑着道,“唔,我看不论是杭州城还是东京城里,都有那扑卖之事,而且百姓们都很是喜欢。”
所谓扑卖,又叫做关扑,是整个年代流行的一种类似于简单赌博的东西,很多小商小贩都会使用的一种营销技巧。有人用铜钱进行扑卖,举个例子,假如这摊主卖的是烧鸡,定价十五文钱,顾客可以直接拿十五文钱买走,又或者,可以与卖家博弈一场,赌一个钱币的正反面。如果买家赌对了,就可以直接用十文钱买走这只烧鸡,如果输了,就变成二十文一只。
一场小小的赌博,除了买东西之外还可以有这种游戏之举,所以是平民百姓都十分喜爱的一种游戏。
听楚风说起关扑之事,黄掌柜若有所悟,只是不免摇头道:“这关扑之事虽然很有些意思,但是只能适用与那等小商小贩,毕竟即便是十文钱,一只烧鸡他其实也能赚个一个文的,不能算少。可是咱们这种书画,尤其是这一幅《秋江鱼艇图》,一个翻倍那可就是几百贯、上千贯钱的差距,怕是没有人肯认账的。”
“黄掌柜所言甚是,所以这个东西,咱们可以取其精华,但是不能这样全盘照抄。”楚风笑着道。
“哦?什么意思?”范阳明不解。
“所有人都有占便宜的心思和**,对于正常人来说,只要能够买到便宜的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个动力。”楚风解释道,“咱们可以放出风声来,说这幅许道宁的《秋江鱼艇图》咱们只卖三百贯钱,那么这消息自然会一传十十传百,把大家都聚集到书画行里来。”
“不行,不行,这不是骗人么!”黄掌柜急得站起身来,“我老黄经营书画行这么多年,靠的就是‘诚信’二字,一不卖假货,二不胡乱标价骗人,楚郎这做法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老黄你且稍安勿躁!”范阳明笑呵呵的道,“你也不想想,楚郎是那样信口胡诌随意骗人的人么?他之所以这样说,肯定是后面还有伏笔嘛!你这个急性子,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总也不能收敛一些?要么就是在众人面前跟我起冲突,要么就是没等别人说完就站起来反驳的,怎么说也是个老头子了,在书画行也是泰山北斗一类的人物,这养气的功夫怎么就练不成呢?”
黄掌柜闻言想了想,觉得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于是重新坐了回去,又道:“东家您何必奚落我,什么泰山北斗的,大家都知道我是范家里有名的倔老头子,一辈子就是这个德行了,您怎么反倒用了几十年才知道么。”
范秋白一直在旁听着,这时候忍不住扑哧一笑,刹那间犹如白莲花的绽放,明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