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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仆从紧张起来,阴影之外的地方,仆从的右手因为紧张而攥起了拳头。
“我的意思是,以我楚风的水平,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再画出那样的《美人图》了。”楚风笑着开口,一声叹息,“那样的画啊,却因为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了。我自己一直都觉得很可惜的。”
“的确可惜。”赵艺学依旧微笑着,从他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的瑕疵与问题。
“今日能够听到赵大人如此多的往事,下官实在是三生有幸……对了,还要多谢赵大人的茶。这茶的味道有些奇特,下官从未喝过的,不知是有什么独特的配方,还是有些秘密的产地呢?”楚风淡笑着,状似随意的问道。
“呵,楚郎也是爱茶之人么?”赵艺学笑着道,“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茶叶,岭南的好东西,在这东京城里的确不多见。楚郎若是喜欢,大可经常来我这里,大家品茶论道,也是一件风雅之事。你说呢?”
楚风微微躬身施礼,道:“下官其实不懂茶的,如此珍贵的东西被我喝进肚子里,那就真的是牛嚼牡丹了……大人,今日已经叨扰太久,下官不敢再多做耽搁。手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的,这就告辞了。”
“外面下雪了罢,路滑,楚郎要小心些。”赵艺学淡笑着,话语里的含义意味深长。
“下官只是一个小人物,即便真的滑倒了,拍拍屁股也就站起来了,算不得什么。赵大人却并非寻常人,万一在雪路上行走有了什么差池,怕是不少人都要被问罪的。”
楚风说罢,深深一揖施礼,开门离开。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风雪从房门灌进来,赵艺学似乎并不怎么急切于关门的事情,说话的声音依旧淡然,“你审核待定的考试,被定在了明日。”
楚风微微一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侧身一礼算是应了,便回过头去,步入一场风雪之中。
屋内,久居于阴影当中的仆从走出来,将房门关了个严严实实。
赵艺学看着楚风离开的背影被隐藏在房门后面,于是放下了手中的小炉子,又起身脱下了厚重的裘衣。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茶盏,将剩下的茶水泼进了燃烧正旺盛的火炉之中。
滋滋的声音响起,火炉的火焰缩小了许多。
“漫言散都不起作用,这位楚风,到底是何方神圣?”赵艺学再也保持不住方才的笑容,这时候眉头紧皱,有些残忍的笑起来,“一个小小的画学生,竟然连我都敢威胁!滑倒之后还妄想拍拍屁股站起来么?我要让他看看,什么叫做万劫不复!”
“大人,依小的说,这件事情不可着急,需要从长计议。”仆从侍立在一旁,看着那杯被楚风喝了一半的茶水,劝道,“这漫言散我下了两倍的伎俩,别说让人吐露真言了,就连让人昏睡过去都是很有可能的。可是他方才……最开始的时候,明明都已经有了些反映了,差一点点就要将那樊楼之人的身份说出来,可是偏生在最为关键的地方止住了。不管怎么说,这楚风一定有些问题,不可轻举妄动。”
“什么不可轻举妄动!”赵艺学一怒之下拍了桌子,“依我看,就是你下错了药!竟然还要将这种事情推诿到那楚风的身上么!在最关键的地方止住?呵!难道你看不出来么,这小子就是在耍咱们!明日便是考核之期,所谓好坏与否,全都交到了我的手中来定夺!我必定要将他逐出画院,而且要他颜面全无的滚出去,再也不能在画院……不!再也不能在东京城里混下去!我要他身败名裂!”
“大人还请息怒!不管怎么说,那张奉之既然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倒戈,肯定是因为这楚风的身后有什么厉害的人物,不可不防啊!”仆从连忙劝慰。
“什么厉害的人物。”赵艺学咬牙切齿,冷笑起来,“那张奉之原本就是个墙头草一样的东西,之前王学正安排他做事情,他没做好,于是被冷落起来。他就是看中了这个机会,索性高调的转投了另一面,希望能为自己捞到些好处罢了。不过是形势所迫罢了,还真的把他当做什么聪明的玩意了么?”
赵艺学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嘴角扬起一个冰冷的弧度:“放心,如今正好趁着傅乐和没回来,咱们快刀斩乱麻,把这件事情痛痛快快的做了,也算是一解我心头之恨!我山水院,容忍这楚风太久了。如果再继续下去,恐怕有人要认为我毫无威严可言了。”(。)
第九十六章 识破()
在赵艺学房间中所经历的那些事情,楚风走出门后,吹着冬日里飒飒的冷风,头脑也愈发清醒明晰过来。
其中的种种,楚风大概能够猜到七八分。目的自然不必多说,赵艺学想要套话,想要知道徽宗的身份,而且,差一点就套出来了。
赵艺学在房间里特意营造出了一种十分舒服的环境,温暖适度,他自己说话的语气语调也格外祥和。赵艺学的手段很巧妙,即便有了茶水中的一些“佐料”当做助力,他也没有直接去问其中的种种,反而从自己年少时的事情娓娓道来,将楚风的心防渐渐卸下,直到最后,药效发作、弥漫开来,才静悄悄笑呵呵的摸出一把匕首来,刺进楚风的心中。
楚风不知道对方在茶水中加的是什么东西,但那种片刻的迷糊与不受自己控制的脱口而出,让他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有些后怕。
微微咬了咬牙,楚风眯着眼睛正对迎面吹来的风雪。他没有迟疑,也没有回自己办公的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人物院找张奉之。
有些事情无须小题大做,可另外一些事情却不得不防。
楚风敲开张奉之的房门,后者正在与几个人围绕着一幅画卷议论着什么,抬头见到楚风后,笑着吩咐:“楚郎来了?稍候,自己倒些茶,我商量完这件事情后便与你说话……这边的装裱要复杂些,这绢帛太脆了,这也难怪毕竟是久经风霜的东西了……”
似乎是人物院这边又收了一副好画,正在讨论如何装裱的事情。
楚风沉得住气,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到一旁,缓缓的啜着。心中慢慢回味着方才的事情,赵艺学的反应,还有那位仆从的。如果是真的是下毒,对方是什么时候动的手?那仆从应该对此十分清楚的,恐怕是赵艺学十分信赖的人物了……还有,突如其来针对自己的待定考试,虽然赵艺学没有说,可是楚风大概能够猜出来,所谓的最终决策权,恐怕是落在了赵艺学手中的……
现在的事态发展有些复杂,也有些急切。但是,不能着急。急则乱,而所谓的混乱,并没有丝毫的用处与道理可言。
“好,今日多谢诸位了,明日我在百花楼做东,诸位一定要到……呵呵,虽说都是画院公家的活计,可大家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很认真的在做的。我张奉之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了。其他的事情我虽然做不到太多,可偶尔吃些酒嘛,大家也就算是给我张奉之一个面子,陪我乐呵乐呵了……哦,楚郎明日可有事情么?一起去如何?反正这些同僚你也都认识的……”
张奉之的事情讨论完毕,他笑着起身,将这些人慢慢的送出去,又说了些客套的话语。
楚风笑了笑,没有回答什么。张奉之看了他一眼,却瞬间看出了楚风嘴角的一抹苦笑,于是继续笑着,送大家出门:“老李,别忘了门槛儿。你若是再在我这里摔上一跤,我以后可就没有颜面见嫂子了……”
张奉之这等人,最会应付的就是这种人来人往的局面。对于楚风情绪的拿捏,对场面众人的控制,这一切都被安抚在行云流水之间,让人如沐春风的一番往来,很多不该注意到的事情,也就这样被张奉之轻飘飘的掩盖了过去。
楚风如今也站在那里,微笑着,算是在送大家离开。但他的笑容里终究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楚与担忧,张奉之很简单的看了出来,于是也很简单的从众人眼前遮蔽开去。
热闹如同流云一般散去,张奉之送同僚出门,又回来,回身关上了房门,笑着抱怨了一句门外的风雪,而后才引着楚风在桌子旁坐了,不疾不徐的问起了来意。
楚风也被张奉之这种平静感染了几分,心绪又被重新梳理了一下,略微沉吟,开口,将今日在赵艺学房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之所以来找张奉之,而不是萧庭、楚才这些人,楚风的想法其实很明确也很简单。
赵艺学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如果他真的想要对付自己,普通的朋友是无法做什么的。即便萧庭的父亲再怎么人脉广博,那也都是他父亲的,是否会为自己这样一个寻常人出面,这还是需要考虑的事情。而楚才……自然更不用说了。
楚风有把握张奉之必定会管这件事情,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赵艺学问到了徽宗的身份。张奉之是知道其中种种真相的人,自然也不可能让事情继续这样演绎下去。
“虽然话说回来,即便赵大人再怎么问,那贵人的身份,我不清楚就是不清楚的,无论如何也回答不出来。可是……我总觉得,这样似乎不大好。在背后打探贵人的身份,这些动机之类的事情,我不太懂,也不明白这时候来对张大人您说对不对。”楚风腼腆的笑了笑,挠头,“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张奉之一直听着楚风的陈述。
楚风并没有说“投毒”之类太过敏感的词汇,直接用“喝了茶之后,就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就像口舌不受控制了似的,赵大人问什么我便答什么”这样的话语替代掉了。
在听到楚风这番陈述之时,张奉之的瞳孔很明显的缩了一下,整个人也紧张起来。
“楚郎你做的很对。”张奉之摆出一副抚慰的样子,拍了拍楚风的手,安慰道,“并没有小题大做的,你不必担忧。且不说他打探贵人身份这一点,单说明日就要对你考核一番这件事情,你这时候来对我说是很正确的。以那边的手腕,如果你今天把这件事情吞进了肚子里,不说出来。明天,恐怕就是你在画院的最后一天了。”
楚风抿了抿嘴唇:“请张大人助我。”
“你放心,我当然会助你。”张奉之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穿起了大衣,宽慰楚风道,“这件事情你莫要着急,你且先回去,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明日的考试,该怎么考就怎么考,我会把事情全都安排下去,不必担心。”
“多谢张大人!此事楚风铭记于心,绝不敢忘!”楚风深深一揖到地,面色至诚。
“不必谢我,都是应该的。”张奉之走上前去,笑着拍了拍楚风的肩膀,之后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语,便匆匆的去了。
楚风将张奉之送出,看着后者撑伞而行的背影,心中一片了然。
以张奉之待诏的身份,想要直接求见徽宗自然有些困难,他大概会去找人,要么是马公公,要么是王黼。因为知晓当日之事的,大抵也就是这样一些人物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说实话,楚风并不是很关心其中的细节,但解决几乎是确定下来的。
没有人喜欢别人对自己的刺探,尤其是身为帝王。更何况,这位帝王之所以会在樊楼露面、挥毫,其根本缘由又只是为了讨美人的欢心,这种缘由,本身就是一个绝对不允许太多人知晓的禁忌。
赵艺学是很聪明的人,甚至可以是个很厉害的人。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楚风身后的人会是徽宗本人,否则借给他七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用什么漫言散来打探消息的。
这是一步很臭的棋。
但是落子无悔,赵艺学已经无法收回。
……
……
晚上同楚才一齐归家,楚才这小子依旧兴奋,叽叽喳喳的说了很多话,路上又开始对楚风说起晚上的一些打算来。
“这是东京城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啊,在我们家乡,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聚集起来,在外面跑马。用冰雪为自己的马匹清洗身子,老人们说,这样马儿就会更加强壮,不畏寒冷……风哥儿,我们今天晚上也一起给马儿清洗身子好不好?”楚才兴奋的道。
“你们家乡的习俗都好奇怪。”楚风笑着道,“不过今天晚上恐怕不能陪你了……”
楚风将明日要考试的事情与楚才说了,楚才闻言瞪大了眼睛,郑重道:“原来风哥儿你明天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么?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是了!风哥儿你今天晚上一定得睡个好觉,我绝对不会打扰你。是了,晚上我一定一句话都不说!连呼噜都不打!”
“也没有那么夸张,”楚风微笑着揉了揉楚才的脑袋,却很郁闷的发现这小子并不比自己矮多少,“不过是计划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