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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风将这份真实带到了萧庭的眼前,就像是在萧庭日渐古井无波的心头,扔下了一块石头。
石头落入水中形成阵阵涟漪,涟漪层层叠叠,终究变成了波澜。
古井就算是再无波,有石头落下的时候,也会变成另外一番模样。
对于萧庭来说,这种感觉,就像是他自己在六七岁的时候,有人为他带上了一副一直摘不掉的墨镜。他透过这一副墨镜来看世界,以为世界都是灰霾的,缺少色彩的。可是楚风的出现,就像是一阵不小心弄掉了他脸上墨镜的风,于是萧庭忽然间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看到过的景象,天空的颜色,草木的颜色,房屋的颜色……所有的一切,重新精彩起来。
回头去瞧,平素来往的所谓朋友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这样一副墨镜,于是他们的世界,依旧那样晦明着,带着淡淡的黄褐色,带着一层无法摆脱的压抑。
而对于萧庭自己来说,他已经不小心看到了世界真实的样貌,当然不可能再回到过往。
只是,他也无法真的去对抗自己的父亲。
“能请得动马公公为他平事情,对于楚风的估量,需要重新审视一番了。”萧肃之犹自分析着,“不仅仅是咱们父子,这件事情慢慢的就会传开,有关与楚风的种种,恐怕很快就会被挖掘出来。张奉之必定是早就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做出种种示好的动作来。但是他的行为太过了,充斥着背叛与心机,楚风那样的人,未必看得上。但是万言你就不同了,你与他结识的很早,年龄又是相仿的,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一个优势,你绝对要把握住……”
“今日之后,恐怕会有许多人前凑上前,去尝试着与楚风接近……画院的、书院的,甚至是太学的,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楚风或许真的是一座金矿,你既然已经站在了金矿的上头,这个位置,就绝对不可以轻易让给别人。”萧肃之每一次分析起人与人之间的往来时,都像是正在排兵布阵的打一场仗,“那个楚才,你之前提到的那一个,不需要担心太多。听你的讲述,估计只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人物罢了。天分或许的确是有的,但也只是空有天分罢了。类似他这样的人物,在画院书院当中实在是太多了些,几乎可以说不值一提了。反倒是那个刘正卿,从杭州城过来的,恐怕跟楚风交情匪浅……一年之内过了乡试、府事,看来也的确是有些能力的。需要注意一下……”
父亲的言语就像是一块石头,在萧庭的心头不停的打磨着,出呕哑嘲哳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着。
这个时候,萧庭终于再也忍不住,忽然站起身来,面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萧肃之微微愣了一下,话头倒是停了下来。
怎么了?您怎么还会问出这样的话?难道你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这样的生活有意思么?你一辈子都在这样的生活中挣扎沉浮,难道还不够么?还要把你的儿子也拽进去么!
为什么非要我一个人承担什么家族的重担?家里不是已经有不少良田和房屋了么?为什么还要不停的竭取、渴望啊!
只是平素的交游玩乐而已,为什么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目的性,为什么说每句话之前都要考虑的周全!为什么我不能像楚风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活的简简单单,潇潇洒洒呢!
萧庭的胸口在激荡着,太多的质问在心头萦绕,如同洪流一般在身体中起伏喷涌着,让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可是终究,终究,萧庭还是忍住了。
他看着西窗的剪烛,看着那火苗几乎无助的跳跃,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无力,十分疲惫了。
于是萧庭低下头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垂眸,假笑,抬头。
“没什么,似乎是有些累了,头有些疼。”
这一切,萧庭做的熟稔。
“这几日的事情的确太多了些,你也应该好好调养调养,回去歇息吧,让厨房煲一些汤来喝。若是还觉得不舒服,尽快叫郎中,莫要耽搁了。最近天气太冷,染风寒的着实不少,你虽然年轻,也不能不在意这些。”萧肃之说着,关切之意从他的眼神中流露而出。
萧庭感受着那种父爱,如今,只觉得沉重。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胸口,让他喘不过起来。
“昨夜太学出了事情,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这几****恐怕也会忙一些,你在家里,多照顾一下母亲和妹妹们。最近非常时期,少往青楼跑,嗯?”
萧庭淡笑着应了,躬身施礼,几乎逃也似的离开。
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萧庭看着眼前浓稠的黑夜,只觉得天空仿佛有一个弧度似的,正在向着自己坍陷而来。
一切的黑暗与重量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向自己的压来,他想要挣扎,想要呼救,想要振臂高呼。可是,仿佛身体的一切都被束缚住了,他张了张嘴,却又不出半点的声音。
于是萧庭哑然失笑,无力的走进一片黑夜之中。
……
……
第二天的午后阳光明媚。
虽说朔风依旧,但是被这样的阳光一催,东京城也被温暖浸润的活络起来,不复之前几日的冷冽了。
积雪已经消融殆尽,除却阴沟里一些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之外,青石板的道路上只有些水迹在上面蔓延着,显露着原本白雪的踪迹。
枝叶上还有些并未完全消融的冰雪,这时候挂在枝头,折射着太阳的光芒,璀璨的如若晶莹剔透的钻石。
不过对于大多数的孩子们来说,这样的天气远没有落雪时有乐子。打不了雪仗,堆不成雪人,只剩下水井旁边的冰片子可以玩,敲碎了拿出一片舔啊舔,幻想从中能够尝出一丝丝的甜意来。
便是在这样的时节里,楚风从画院告了假,来到范府来拜访。
“昨日的事情生的有些突然,赵艺学的事情恐怕在画院中已经传开了,我若是今日再去的话,也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事端来。即便无事,被大家指指点点的远远瞧着,恐怕也不会太舒服。索性就告了病假,正好许久都未曾过来拜访了,就顺便买了些东西。”
楚风冲着未来的岳父大人施礼,大概解释了一下昨日生的事情。
“楚郎说的不错,如今避一避风头是正确的。我昨夜听说了这件事情,还想着怎么托人告诉你一声,害怕你想不到这一点,看来是多虑了。”范老爷子捋须笑着。
自打婚事定下来之后,范老爷子越看楚风越觉得满意,尤其是昨日的事情生之后,他自然也如同萧庭的父亲萧肃之一般,愈觉得楚风这小子摸不清深浅,不知道他的身后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势力了。
“不瞒您说,其实这事情不是我自己想到的。还是一位朋友提醒的。”楚风笑着摊手。
范老爷子愣了一下,旋即朗笑起来:“不管怎么说,有这样的朋友就是你的幸运了。而且你还能够从善如流,这样很好……”
此事说罢,范老爷子不免又问了些有关昨日考校的事情,楚风一一说了,少不得引起一阵感慨。
太学斋舍的事情范老爷子也听说了一些,这时候细问起来,楚风挑了些明面上的东西讲了。
“这事情惊动的衙门颇多,能让贼人进了太学,这是让多少衙门面上无光的事情了。听说官家那边也已经下了死命,要求七日之内破案。现在看起来,恐怕禁军那边要遭殃了。”范老爷子感慨了一句。
这个时候,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有人叩门,高挑的身影在门外隐现着。
“东家、楚郎君,小娘子已经在后院等候了。”
是齐大的声音,楚风第一时间听了出来,于是微笑了一下。
“是齐大么?进来吧。秋白在后面磨蹭个什么劲儿,以前没事儿总往外跑的,如今怎么又守上闺中的礼节了?”范老爷子呵呵笑着,双眼中闪现出对女儿的宠溺之意,又对楚风道,“这丫头如今真是长大了,都知道害羞了。好了,我也不留你多说这些无用之事,你且去看看秋白罢,这丫头这几天一直在念叨你那!”(。)
第一百一十章 绕回廊()
“最近琐事太多,不知齐姑娘今日有没有时间,能否再教导一番?”
楚风同齐大一齐往后院走,这时候笑着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在下带了银钱。”
齐大的面色有些苍白,闻言看了楚风一眼,轻咳两声:“近日染了风寒,恐怕不能教导太多了。”
“这样啊,真是可惜了。”楚风叹出一口气来,“我这之后的时日里恐怕会更加忙乱一些,原本想着只有今日空闲的……要不然,齐姑娘倒也无需再多教导什么,只帮我看看以前教的拳脚是否有不对的地方,稍稍指点一番,如何?钱我是照给的。”
齐大沉吟了一阵子,微微点头:“也好。”
于是楚风笑起来。
二人走在回廊之中,并不着急,只漫步徐行。
“齐姑娘可听说了前天晚上太学斋舍的事情?”楚风问道。
“未曾。”齐大淡淡的回答,“何事?”
楚风微微惊愕:“这么大的事情,如今传的满城风雨的,齐姑娘竟然不知道么?”
“前天就染了风寒,昨个儿一直在房中养病了,未曾与什么人说话。怎么,什么事情闹得这样大?”
“倒也没什么,只是斋舍里遭了贼。”
“贼人到处都有,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我最开始也这样想,”楚风笑道,“只不过,对方竟然进了太学,这就变成了许多人物生气的理由。不管怎么说,太学也算是半个院子跨在宫里的。听说皇帝陛下已经动了火气,下令彻查此事。所以如今走在街上,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情。听说京都府衙、禁军、官军,乱七八糟的衙门都上了条一般,忙乱的要命。”
“什么叫上了条?”
“呃……大概就是忙的脚打后脑勺的意思。”
“哦。”
齐大应了一声,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楚风失笑,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齐大,觉得她那张精致的容颜上,眼底的一抹青黑十分扎眼,整个人消瘦的让人心疼。
“原本以为习武之人的抵抗力要好一些,怎么还染了风寒?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楚风叹息一声。
齐大大概理解了一下“抵抗力”是什么意思,淡淡道:“之前从洛阳回来的时候有些着急了,大雪湿透了衣衫,大概是那时候就有了生病的苗头。前天吃了些冷食,之后就有些不舒服。”
楚风点了点头,温声道:“姑娘一个人生活,总要多照顾自己一下。”
齐大看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楚风现在的这些言词到底是何意思。前天晚上他是否认出了自己,这是齐大无法判定的事情。
只是大概心里有鬼的缘故,楚风这些嘘寒问暖的言词落入她的耳中,总让她觉察出几分试探的味道来。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应该是太过敏感了。
说了几句有关太学斋舍遭贼的闲话,楚风并没有提及自己在那一夜中充当的角色,只让齐姑娘多多照顾自己的身体,二人便渐渐地走到了后院花厅前。
花厅原本是女眷待客的地方,平素除非是十分亲密的亲友,否则不会有男子入内的。
婚期虽然还没有定下来,但聘礼已下,范秋白害羞的不敢在外院见楚风,可直接请到内房又更加不妥,索性便与楚风在花厅见面。
人还未到,范秋白的脸上就已经泛起了喜意,面色红扑扑的,就像是天边的朝霞。
“嘻嘻!小娘子最近越来越好看了,楚郎君见到您之后一定很开心。”飞白在一旁笑嘻嘻的道。
“说什么呢!”范秋白红着脸,白了她一眼。
“我是说真的哟,”飞白认真道,“小娘子你最近心情好,吃的东西也比以往多了些,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以前那么瘦、那么弱不禁风了,而且……嘿!丰满了不少啊,穿起衣裙来特别好看呢!”
范秋白闻言,忍不住冲上去捏了飞白这丫头的脸蛋,叱道:“真是个胡说八道的丫头!”
“我没有胡说八道啊!”飞白的右边脸蛋被捏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煞是可爱。
这调皮的丫头嘻嘻一笑,突然伸手在范秋白的胸前按了一下。
“啊!”
伴随着范秋白的一声惊呼,飞白连忙自己跑的老远,躲到一旁的柱子后头,只露出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脑袋来,得意洋洋的道:“奴婢天天都看得到哎!小娘子你最近绝对是丰满了,奴婢没有胡说!”
范秋白的面色红的快要滴血,咬了下唇,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