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风微微惊愕,有些无法接受。
刘正卿看着他的表情,面上的笑容愈发开怀起来,抚掌笑道:“怎么,终于有一件事情是楚兄弟你不知道的么!难道你们北地的人不会如此?”
楚风想了想自己以前的同学,点头道:“考试之前祈福一定是有的,在文庙拜一拜,或者去寺庙里求一求,但是儒释道三家通吃的,还真是……既然相信这方面的东西,如此胡乱祭拜,就不怕三家的神仙‘争风吃醋’么?”
“哈哈!”刘正卿未曾听过这等言论,不禁哈哈大笑一番,才道,“楚兄弟这话倒是有趣,只是不能让这些人听到,否则必定要对你怒目而视了。”
他摇了摇头,又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大家都是学儒出身的人,其实有几个是真正相信这些东西的?之所以如今走街串巷的祭拜、问卜,哪里是真的求什么高中,说白了,只是求几分心安罢了。其实我也一样,如果今日不出来转转的话,在家中恐怕要更加难受的。读书也读不进去,玩乐又心系于此,种种难受,才是真正要命的。与其如此,倒不如来这里随意找些事情做。就连排队都可以打发时间是不是?而且周遭都是同样的人物,怀抱着相同的心思,看着他们脸上的焦虑与忐忑,也就不觉得自己如何另类了。说白了,来这里,不过就是为了求同而已。”
刘正卿这样说着的当口,偶尔也会有一些熟识的人上前打声招呼、嘘寒问暖一番,说一些“刘兄高才,此次必定金榜题名”之类之类的吉祥话。刘正卿便含笑一一应了,也说些应景的话,你来我往,倒也换得一派春和景明。
墙内墙外都是纷纷的热闹,在这样的春、光里,逆着光去瞧,入眼的都是光圈一般的景致。书生们宽大的袖子在阳光里挥挥洒洒,手中的折扇或开或合指点江山,只是面庞侧边的剪影里,那紧抿的嘴唇偶尔会透露出紧张来,倒也有激昂文字在挥斥方遒中隐约的于春风中飘过,独独洒落出几分只属于青春年少的味道来。
这个时候,上了年岁的士子就会冷眼旁观,或从脸上、心底挤出一分冷笑来。这样的青春,终究是用来被打破的,倒也不会令人觉得可惜。
刘正卿本身已经过了目下无尘的年纪,但他的心中依然带着读书人的傲气。才学这种事情,他本身就是有的,虽说没有必要在这些人面前做出什么骄傲的模样来,但心底是有九成底气的,于是在人群当中,终究流露出几分与众不同的气质出来。
至于楚风,他原本就是一个过客,只是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赞叹着想起一句话来——千秋一寸心。
这一寸心不单单是唐诗宋词,也不单单是周汝昌先生的红学考究。就如同眼前的情景,读书考试,古称科举,后为升学,学子们怀抱的,其实都是一颗“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寸心而已。
千秋一寸心,原来此地亦如此。
“其实都是一些骗人的东西,”刘正卿看着楚风好奇的目光,低声笑着解释,“你看这家人最多的摊子,每年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为什么?就因为前年的榜首在这里算过一回,算了个上上签,果然中了,于是愈发多的人在这里一掷千金,其实只是讨个口彩而已。”
说到这里,刘正卿冲着楚风挤了挤眼睛,声音压得更加低了:“这摊主是聪明人,你看他那签筒里,只有上签和中签两种,根本就没有下签。”
楚风闻言觉得不解,好奇问道:“那若是有人抽中了上签,却没有考中的话……第二年他还在这里,就不怕有人来掀了他的摊子?”
“当然不会!”刘正卿兴奋道,“你想一想,若是自己真的没有中的,谁还好意思跑到这种地方上蹿下跳?那岂不是将自己的丑事广而告之了么!”说到这里,刘正卿摇了摇头,半笑半叹,“读书人,最注重的不过一张面皮而已,到底百无一用。”
二人边走边说,这时候早已绕过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往远端清净处走去。
楚风正思付着那些“书生”“面子”之类的话,忽然听到了几声吵闹在耳边响起。
“你这道士怎么如此说话!不懂规矩么!”一个书生面目铁青,恨恨的瞪视着一个少年道士,右手抓着道士的衣领。
“你给钱,我批面相。你印堂黑云不凝不散,两腮凹陷撑不住荣华,我说你此举必不中的,有什么问题?”少年道士也不是好欺辱的,这时候眉毛一挑,大袖一挥,推得那书生一个趔趄。
少年道士看着那书生青白的面色冷笑两声,高声道:“你若是今朝能够中的,我白岩风便舍了这衣冠,到贵府门前扒光衣服给你扣八百个响头!各位路过的也就此帮我做个证!到时候看看我龙虎山白岩风,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昨天都吃汤圆了么~o(n_n)o
第五十六章 一语成谶()
“你若是今朝能够中的,我白岩风便舍了这衣冠,到贵府门前扒光衣服给你扣八百个响头!各位路过的也就此帮我做个证!到时候看看我龙虎山白岩风,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少年道士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被他随手推出去的那名书生,面色早已从铁青转至苍白。
书生惶惶然,四下看了看越来越多的目光,再听着对面“龙虎山”的名号,哪还有什么继续纠缠的心思,连忙一脸羞愤的掩面而去了。
“喂!你别跑!快告诉我你住在何处!”少年道士哪里肯轻易罢休,这时候冲上几步,又被层层叠叠看热闹的人群挡住了。不依不饶的扒开了人群去瞧,方才那人早已没了踪影,不知藏到了杭州城的哪个烟柳画桥之下。
将道袍的大袖烈烈一挥,少年道士气哼哼的转回,嘴里还不忘嘟囔着:“什么狗屁书生!真是气煞本仙师了!”
少年嘟囔这话的时候,刘正卿正在旁边,这番话明明白白的落入耳中。听着少年郎竟然自称“本仙师”,刘正卿憋不住就是一乐。
“你笑个屁!”少年道士耳聪目明,止步就瞪着刘正卿,似乎不准备轻易善罢甘休了。
刘正卿倒是被瞪的坦然,潇洒笑道:“自然是在笑那个遁走的书生,如此狼狈,实在不雅,哈哈!”
少年道士一听这话,便信以为真,转怒为喜,大声道:“你这话说的不错!他竟然敢说我算的不准!我白岩风,怎么说也是龙虎山第三十代张天师座下弟子,他侮辱我,就是在侮辱张天师!”
说吧,这位叫做白岩风的少年道士打量了刘正卿一番,抚掌道:“果然,你才是今科必中之人,且不说面相如何,只看你周身淡淡青紫气,就必定是有贵人相助了!”
刘正卿原本只是觉得这少年道士性情有趣,随口打趣几句,没想到对方竟然说出了“龙虎山张天师座下弟子”这样的话,面色不禁一滞。再听到对方说自己今科必中,又有贵人相助之类,更是目瞪口呆起来。
他不禁心想,听闻当今圣上极为笃信道教,如今这代的张天师,在朝中挂了个中散大夫的虚衔,偶尔会进宫为皇上讲道的。如今自己面前这性情乖张的少年,真的会是张天师的座下弟子?
他又说自己今科必中……至于贵人,也不知他指的是为自己讲述了许多经验的文端先生,还是身旁要去做誊抄的楚风……
刘正卿就算是性情再怎么洒脱,这基本的得失心还是无法完全抛却的,这时候不禁微微愣怔在当场。
当然,不仅仅是他,旁边的人听到了“龙虎山张天师”六个大字,也不免大哗,对这少年道士顿时生出几分敬畏之心,甚至连连吓得倒退了半步,由此可见龙虎山对寻常百姓的威慑力了。
可是楚风却不明所以,这时候纳罕的看着众人的反应,不大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面上自然也没有生出什么敬畏之意。
他在这里不动声色,在这等情状下,却成了鹤立鸡群。
少年道士白岩风见状便面露喜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盯着楚风看了半晌,赞叹道:“有趣!有趣!我白岩风阅人无数,至今却尚未见过这等面相的。这位郎君下巴微尖、气韵微薄,明明是福薄短命之相。可是另一面,却又骨骼清奇有贵意,望气则青而极透亮,有文人贵气,日后必居庙堂之高的……如此矛盾,有趣有趣!”
说罢,竟像是发现了什么玩具一般,凑到楚风身旁东看看西瞧瞧,距离之近,几乎挂到了楚风的身上。
楚风略觉尴尬,另一方面却又觉得这同龄道士十分质朴可爱,喜怒皆形于色,毫不做假,的确很有不同常人的风骨。
但听着他的话,楚风却不禁心中咯噔一声,心想自己千年之后的命格早死,可不就是短命之相么?也不知这道士是真的算出的,还是恰好碰了个巧合。
“嘿!好玩好玩!你也是明日要参加乡试的人么?”少年道士看了半天,突然大呼一声,抚掌笑道,“不必多虑了!你此番必定高中无疑!”
楚风和刘正卿一听这话,对于对方口中所言的准确与否,便立刻知晓了。
二人之间互相使了个眼色,并不准备在大庭广众之下拆穿对方,于是只是笑着谢过,刘正卿从袖兜里摸出几枚铜钱来递给他。
少年道士见状却眉头一皱,拂袖道:“我为你们看相望气,只是觉得萍水相逢,却有缘法而已。并不是为了钱!二位看样子是不相信我所言的,既然如此,这钱,我不要也罢!二位请自便罢!”
说罢,真的大袖一挥,转身回了自己的摊位,就地打坐,闭着眼睛,也不招呼客人。
楚风与刘正卿面面相觑,都觉得这少年道士很有些意思,但他所说的话,自然是不可相信的。
楚风根本就不会去参加科举,只是做一个乡试的誊抄而已,哪里会中的呢?这种预言自然是荒唐的。
但他们都是厚道之人,不可能当下拆穿这少年道士,否则就与断旁人财路没有什么区别了。
只是心里不由得默默猜付,那少年也不知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说走了之前的那位书生。若是那书生真的高中了,难不成这少年道士真的要脱光衣服,去那书生门前叩头么?
思来想去,只能是那少年道士正在与书生演戏了,或许只是为了吸引人的眼球而已……可是这手法不免太过奇怪了些。
这时候的楚风和刘正卿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一语成谶。
第五十七章 考苑长夜()
楚风与刘正卿在天香楼里吃过晚饭,回到书画行的时候,知州府的一位府吏已经等候多时。
这府吏已经被知州大人亲自吩咐过,对楚风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问了安,便请他往考苑移步。
楚风问了问考苑的规矩,一打听,果然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往里带的,于是作罢。只跟文端先生、张大哥告辞一番,便随同府吏蹬车,往考苑处行去。
彼时已入夜色,街上落了清幽。考苑本身更是整肃之地,前后不闻市井嘈杂,只有些虫叫蛙鸣,在这样的春夜里,倒也更显出几分幽静来。
府吏见楚风已经用过饭,便直接引着他往厢房来,一面指着北面的院墙介绍着:“那边就是考苑的正殿,明日士子们便是在那里作答。明日看管的可能会严苛些,好在不像府试那样冗长,一日便罢。若是楚郎君有什么急事,大可跟小的说。那些看守的莽夫,若是一时瞎了狗眼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楚郎君大人不记小人过,跟小的说一声,小的自当好生教训一番。”
楚风笑着道了声“客气”,再听府吏说了下应该注意的地方,便随他一起进了一间厢房。
厢房早已打扫干净,油灯都已经点好,正等人来。
楚风四下打量,发现这厢房窗明几净,比自己在陆氏书画行住的地方还要宽敞不少,便十分满意了。
府吏偷瞧着楚风的脸色,这时候也不免松了一口气,笑道:“咱们杭州城虽然人口不少,但是考苑上一次修葺是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此地实在说不上宽敞。楚郎君也是通情达理之人,在这里难为几夜,想必不会追究的罢!”
楚风笑着冲这府吏拱了拱手:“您真是太客气了,在下不过是过来帮闲而已,有个安身之处就应当道谢了。更何况这里很好,比我自己住的地方还要好些。”
府吏当然不会把这句话当真,但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这可是知州大人亲自点名要关照的人,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反正定然是不俗了。这府吏从接了着差事之后就开始心慌,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大人物,再闹进知州大人的耳中,断了自己的生机。
于是早早的命人准备好,又早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