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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考官依例颔首,勉励几句。刘正卿又冲着旁边的知州、通判两位大人躬身施礼,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迈步走出考苑的时候,晚霞斜飞挥洒,宛如泼墨长空。
刘正卿心中一股爽涞,又不好在众考生之前抒发,于是先浅浅的与相熟之人远远颔首应付几句,便快步走出这是非之地。走进一条巷子,见四下无人,刘正卿终究忍不住大笑三声。
“夫君!”周氏午时初刻就来到了考苑外等候,方才瞧见自家夫君匆匆离开,连忙赶了上来。
刘正卿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瞧,不禁微微一惊:“你怎么来了?”
周氏腼腆一笑:“在家里等的心焦,坐卧不安的,索性就过来瞧瞧。”她打量着刘正卿脸上的笑意,面上的愉悦也愈发飞扬起来,“成了?”
刘正卿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于是含笑点头:“十有**。押对了题,准备过的,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周氏心下喜悦不已,不知怎地,鼻子也跟着微酸起来:“老天爷有眼!咱们家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提及往事,刘正卿也不禁略微安静下来。
他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周氏微微颤抖的肩膀,抬头看着飞霞与飞檐翘角,心里跌宕起伏的如同钱塘的潮水,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第六十六章 运筹帷幄()
毕竟是州府衙门举办的乡试,对待参与人员的格局与待遇上,总是不会太差的。
楚风看着眼前的伙食,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古人讲究的是食不言寝不语,平素用餐的时候虽然不至于那样的严格,但类似后世随随便便叫个外卖,端到自己房里一边吃一边bilibili的,自然不大可能。
考苑毕竟是官府的地方,楚风这些来这里做糊名、誊抄的人,虽然不像王继一般,已经拥有了官府里的真正职务,但他们此番毕竟是为官府做事的,许多事情不可轻率而为。
若是真的在房间里用餐,难免太过轻佻了。于是整个小院子的人一起吃饭,围了桌子,只是因为白日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致使整个氛围多少有些尴尬。
好在王继居中调停,刘李两位郎君又早已布下了“高妙”的计策,一顿饭倒也没吃的掀桌子骂娘。
楚风吃的很不错,他心里坦坦荡荡,本来就没有什么需要顾忌的事情。
卢林感受着饭桌上那丝不咸不淡的氛围,有些尴尬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终究也算是不咸不淡的吃了一顿。
刘郎君是心中早已有计较的,许多事情并不急于一时,以他的聪明,自然也不会与楚风等人当面撕破脸面。
让王继有几分惊讶的反倒是李郎君。王继早已准备好实在不行,就出言敲打敲打的想法。谁知,李郎君并没有在饭桌上出言不逊,只是中途出去方便了一下,之后除了偶尔看着楚风冷笑两声之外,并没有其他过分的行为。
王继只觉得稀奇,心想这小子莫不是想明白了,还是什么人教育了他?
不过不管怎么说,李郎君这等行为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事情,一顿饭匆匆吃过,自然也没有什么推杯换盏的事情。糊名的两位吃过饭后立即开始工作,王继道了声“辛苦”,大家就各自散了。
糊名要在第二天清晨之前完成,这倒也不是什么特别辛苦的差事。跟后世的封卷子差不多,拿几条黄纸贴了、密封,就算是完成。
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很多说道都是从这里开始的。若是真的有人买通了考官,或是打通了其中的某个关节,糊名的时候,就要在卷子上做上一个记号,以便后续的人们认出。
这记号也是品类繁多的,直接在卷子角落点墨点之类都是最简单的招数。有的是特意用双层的黄纸糊名,有的是在单独的某个字上做文章,种种情形,那就真可谓是花样繁出、不服不行了。
终究只是一句话——真正想要走门路的人,不管制度上如何的限制,也总是有相应办法的。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如此。
这就如同千年之后高考入学都能冒名顶替一般,在信息匮乏、流通不畅的北宋做这种事情,自然要更加简单轻松一些。
当然,明面上来说,为了规避种种科举暗箱操作的嫌疑与方法,朝廷上还是做了许多的努力与规定的。比方说,考官要在糊名、誊抄的过程中,时不时的巡视、抽查。但这都是防得了君子防不得小人的方法,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言说。
楚风在来到这里之前,就听闻文端先生说了些其中的门道。文端先生也是过来人,参加过科举,也在地方上主持过科举的,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文端先生虽然没有明说,但楚风听得清明。老人家的意思是,水至清则无鱼,想要完全杜绝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太过猖獗的,那就是陷官家于不义,陷士子于不公。
总而言之一句话:能管则管,若是真的遇到了撼动不了的东西,也没有必要以卵击石,毕竟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这些话,楚风听得明白。他也很好奇,到底那些作弊的人会如何操作。
而他在这里好奇、思付的时候,另外一间房里的刘李两位郎君,手里拿着从楚风房中偷出来的东西,面上显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神色。
“呵!习字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样严肃的地方作画。咱们这位楚郎君,还真是风雅的紧呢!”刘郎君看着手中的画作,冷笑两声。
“他这是找死,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好拨了人家的面子,哈哈!”李郎君摩拳擦掌,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刘兄,你说咱们如何做?是直接将这画交给王继,让他秉公处理。还是等到几位大人巡视的时候,咱们将画作递上去,让大人们严惩那楚风?”
刘郎君闻言,心下鄙夷,面上淡淡道:“那王继与楚风是一条路数上的东西,交给他又能有什么用?至于交给大人,一来是难免正面与楚风作对,二来,要是那楚风在大人面前反咬一口,问这东西咱们是从哪里得来的,咱们岂不是两败俱伤?再说,大人们到底会不会过来,还是未知之数。”
“那该怎么办?”李郎君有些急了,“我好不容易趁着大家吃饭,才将这东西偷出来。要是派不上用场,我岂不是平白的做了窗上君子?”
那叫梁上君子……刘郎君的嘴角抽动了两下,心下与如此蠢货为伍,实在是太过自降身价了,以后坚决不能再做这等事情!
“你怕什么!”刘郎君道,“咱们来这里是做什么的?是誊抄!等到明后两日誊抄的时候,咱们将他这画作往卷子里一夹!大人们开始阅卷之后,忽然发现里面竟然还夹杂了画作,到时候自然会发难的!哪里需要咱们亲自动手!”
“高明啊刘兄!”李郎君眼冒金光,拊掌赞叹,“刘兄,要是你早生五百年,得天下的就不是曹孟德了!吴国周郎也不如你,哈哈哈!”
刘郎君闲闲应了,心想:五百年前都是隋初了,跟三国有什么干系……
与蠢人往来,真是大不易啊!
刘郎君这样想着,伸手掸了掸前襟,潇洒风、流。
第六十七章 碧影红妆()
科举过后第二日的清晨,春雨在杭州城簌簌落下。
雨水轻薄如雾气,即便落在人的肌肤上,也不觉得沉重,反而薄暮一般,轻轻扬扬的,随意挥洒在了那里。
这样的细雨落在屋檐上,许久许久才能凝结成一滴成型的水滴。
这日一早,整个杭州城西市还在宁静的时候,就有这样一滴水,悄无声息的从屋檐处落下,惊起了旁边窝棚里的一只飞燕,也在一扇油纸伞上,发出了几乎不可察觉的啪嗒一声。
这油纸伞出自杭州城名店的手笔,上面勾勒了海棠的图案,也不知用了什么不外传的秘法去氤氲的,无论雨水再怎么磅礴,这油纸伞伞面上的图案都不会消融。
这样的伞,雅致得紧,也贵重的紧。寻常人家的女孩儿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即便是官宦人家的女眷,在真正买回之前也难免要下一番决心。
可就是这样的伞,如今突然出现了三把。
年纪轻轻的小丫鬟用左手撑着,右手提着裙角,轻巧的越过青石板凹陷处积攒下的水坑,跳到了屋檐之下。
屋檐上落下一滴凝结而成的水珠,啪嗒一声。
恰好这个时候,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也啪啪的拍响了房门。
房门应声而开,想是内里的人早已得了消息,早早的就在门口等了。
小丫鬟笑嘻嘻的问了安,侧过身去,回头去瞧自己主子。
那里也有两把贵重到令人不安的油纸伞,小丫鬟的主子自己亲自撑了一柄。这时候,大概又觉得雨势实在太小,伸出手到伞外感受了一下,于是决定了什么,将自己头顶的伞合起,递给了身旁的人。
伞合起来,伞下的容颜也就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张不论用什么样的溢美之词来形容,都不会觉得过分的脸。所有的美丽与动人都被她收纳了进来,又被她的灵魂洗涤、融合了,这才慢吞吞的成就了一张几乎令人不可逼视的脸。
不仅仅是她的容颜,还有她的姿态。虽然只是那样简单的一站,在这样薄雾般的春雨中,穿着淡淡碧色的身影,就仿佛一张洗旧的水墨画,浅淡、轻红,却又美丽的动人心魄。
她几乎是每个男人心里都会存入的那种美人。或许遥不可及,或许不够耀眼,甚至有些虚无缥缈。可是那样一道身影,却永远的铭刻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倩影。
浅淡,却又刻骨铭心。
这样的少女随手拿开了名贵的油纸伞,身旁的人自然被她这样的举动吓了一跳,旁边的丫鬟连忙将自己手中的伞往少女头顶移了移。
一些细细密密的声音隔着细雨的帘幕传出来,都是些“雨寒”“注意身体”之类之类的零星词汇。
少女很明显并不在意的,也没有去看头顶的伞,径直往那院门内走去。
身后的几人被立时甩下,不免又是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收伞、入院、问好、温寒,不过片刻的功夫,小巷的院门再次被关上。
雨水轻飘飘的洒落在漆红色的院门上,也流淌在大块大块的青石板上。
白墙黛瓦青石板,碧影红妆雨无声。
……
……
“怎么连头发都湿了?没撑伞么?”
“姐姐知道我不喜欢打伞的,更何况只是这小小的毛毛雨。”
“锦绣坊的伞,平日里百金难求的,你倒是连稀罕都不稀罕。”
“无事献殷勤送来的东西,姐姐若是喜欢,送你几把。”
“我又不怎么出门的,送与我无用。”李良辰微微一笑。
她来了,李良辰便难得的收了那些笔墨纸砚,只备了一盏清茶待客。
“你最近都不忙么?怎么有功夫来我这里转?”李良辰随口问着。
“过几日又要开始忙,好不容易得了清闲,自然要上姐姐你这里来瞧瞧。”少女的姿态十分闲适,明显与李良辰很熟的,“乡试昨日刚刚结束,过几日放榜完事,自然是我们那烟花巷子里最忙乱的时候。有幸高中的士子少不得玩闹庆贺,落榜的人也要去喝花酒解闷,到时候想要偷偷的溜出来恐怕也难了。”
李良辰听着点了点头,想起了什么:“西湖饮宴还是要你去?”
“是。”少女笑了起来,忽如一夜春风来,“弹弹琴、说说话,顺便看看新科的士子们有没有什么风雅的人,偶尔逗弄几个腼腆的书生,倒也有趣。”
李良辰闻言也微微一笑,随即低头饮茶,不再多说。
不说话并不代表话不投机,而是很多东西,无需多说。
少女一辈子都生活在那卖笑之地,说过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她虽然年纪轻轻,却更加明白,语言,是一件多么无力、空虚的东西。
对坐听雨声,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最好的消遣。
有春风入窗来,无故乱翻书。
“姐姐最近又做了什么好书画,且许我瞧瞧成不成。”
少女撒娇,灿然如画,连李良辰都无法拒绝。
李良辰拿出了几张书画,或是书画行新收的,或是她自己新做的,给少女来瞧。
少女眼睛亮亮的,看着那些书画,啧啧赞叹。
“咦?这一幅是什么?”少女忽然瞥见了角落中的一幅字,拿了整幅来瞧,却发现是画作配了词句,颇有堪顽之处,“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咦?这词牌是……卜算子?无意苦争春,一眼群